雁回第14部分阅读(1/1)

:“姑娘,您莫要着急。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沈将军了,他或许知道穆拉帝力是什么人。至于其他的事情,也正在打探中,相信很快就有消息的。”

云居雁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怔怔地看着白瓷杯中的茶水。碧绿的茶汤上,一小片茶叶微微浮动了,挣扎着,最后缓缓沉了下去,消失在她的视线。

“姑娘”鞠萍小声唤着。

“没事。”云居雁摇头,不知不觉中已经平复了情绪。前世她活得懵懂无知,这一世她决不能像那片茶叶一样,努力了却还是徒劳无功,最终消失无影。她深吸一口气,平缓地说:“你们先去把老穆带上来,我有话对他说,然后再去查探一下那两人的具体情况。”

三人得令而去,与正欲进屋的玉瑶、抚琴擦肩而过。进屋后,玉瑶率先说道:“姑娘,奴婢已经命人把青杏的母亲送回去了。在临走前,她扬言,扬言”

“扬言什么”

“扬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去。”

“姑娘不必担心,她不过是想讹些银子。”抚琴一边说,一边为云居雁的茶杯续了水,接着说道:“依奴婢看,她已经生出把青杏卖于人为妾的心思,回去之后恐怕就会张罗。”

云居雁点点头,吩咐抚琴:“既然这事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就按着先前的计划行事吧。只要青杏的卖身契到了我们手中,她便自由了。”

“姑娘,奴婢不明白,您为什么不直接买下青杏,却要绕这么大的圈子万一其中出了什么纰漏”玉瑶担忧地看着云居雁。

云居雁看了抚琴一眼,抚琴收到暗示对着玉瑶解释:“她父母兄弟知道是姑娘买下青杏,又会像以前一样,隔三岔五向她要钱。现在,如果他们把她卖给江南商人为妾,以后青杏就不用为他们做牛做马了。”她口中的“江南商人”是她一手安排的。

听着抚琴的话,想着云居雁早前对云雨桐所言,玉瑶突然鼻头泛酸。“姑娘,您如此为我们着想甚至牺牲自己的名声”说着,她的鼻音越来越重。云居雁公然撇清与青杏的关系,又命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赶走青杏的家人,如今庄里人人都在说她冷血无情,不念旧情,不知感恩。葡萄园的事也是,她明明可以二话不说,直接把人赶走,甚至放火把葡萄园烧了,可她宁愿被众人在背地里嘲笑她异想天开,也不愿无情地一竿子打死,让所有靠葡萄园为生的人过不了日子。

玉瑶越想越感动,也越想越担忧,忐忑地说:“姑娘,眼下这些事情,若是传到沈大公子耳中”

“傻丫头,他远在京城,一时间不会知道的,除非他找人盯着我。”云居雁自嘲地笑笑。她相信,万分厌恶自己的沈君昊是绝不会在意她的。

玉瑶闻言,正想说“人言可畏”,鞠萍突然折了回来,递上一封信,说道:“姑娘,沈家三姑娘用八百里加急给您送来的书信。”

第72章提醒

云居雁根本不认识什么沈家三姑娘。她直觉地认为此信一定与沈君昊有关。她从鞠萍手中接过书信,打开一看,字体虽俊逸,但龙飞凤舞难以辨认,似匆忙间写下。至于信的内容,言词犀利,极尽挖苦讽刺之意,句句都在指责她若兴建马场就是傻子加笨蛋,仿佛她那么做了便会祸国殃民,遗臭万年。

读至信末,虽并没署名,但云居雁知道,信一定是沈君昊写的。她愤愤地把信纸捏成一团,紧紧攥在手中,咬牙切齿地命令玉瑶把火石拿给她,表情似想杀人一般。

众人面面相觑,只见云居雁把信纸及信封使劲揉搓,狠狠扔进铜盆,又一把夺过玉瑶手中的火石。

“姑娘”抚琴担忧地唤了一声。

云居雁这才从愤怒中醒悟。她放下火石,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饮尽,说了一句:“我没事。”随即从铜盆中拿回信纸,细细展平,藏在身上,对着鞠萍问:“老穆来了吗”

三个丫鬟都知道一定是那封书信惹恼了云居雁,却也并不敢询问。鞠萍亦只是说老穆已经在偏厅侯着了。

云居雁整理了一下衣裳,示意鞠萍跟她一起过去。走了两步她又回头吩咐玉瑶:“如果沈将军到了,请他稍等片刻。”她本不想再见沈子寒,可那两人是在她的庄子自尽的。不管沈子寒信不信,她必须亲口向他解释并不是她杀人灭口。

走入偏厅,老穆已经跪在了地上。见云居雁进屋,他没有动,更没有说话。

云居雁越过他。在椅子上坐稳了,把手中的几块羊皮扔在了老穆面前,冷冷地说:“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老穆依旧没有动,可当他的目光扫过羊皮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整个人似泄了气的皮球。

“你以为只要是吐蕃人,就都是你的兄弟”云居雁诘问,继而又厉声指责:“这次若是被官府的人拿住,你就是同谋。你们全家十一口人都会因你所谓的义气葬身,甚至我整个云家都会被你连累。”

“姑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哀声说着,再也不敢提那人是他的兄弟。

云居雁对鞠萍点点头。鞠萍把两份名单放在了老穆身前,说道:“听说你不认识汉字。那就让奴婢解释给你听。前几天,就是姑娘对你的娘子说,她要砍了葡萄园建马场的当天。你手下大多数人都已决定为姑娘干活。这些就是他们的名字以及按的手印。”

老穆没有翻看名单,只是低头跪着,心中说不出的懊恼。

云居雁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一返之情的严厉,以同情的口吻说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但好心要用在适当的人身上,还要选适当的时候。你不过是租了二百亩地,却雇了三十多人,再加上你的儿子,媳妇,差不多有四十人。如果你不是仗着我家的名号私卖葡萄酒,光靠那二百亩地,能养活这么多人吗”

“姑娘,是小的一时糊涂,误信了别人。小的愿承担一切后果。只求姑娘念在小的几个孙儿年幼,饶他们不死。”老穆说着已经老泪纵横,郑重地磕了一个头。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鞠萍虽不知道云居雁意欲何为,但她相信主子如此迂回曲折。应该是想收服老穆,遂说道:“姑娘若是不管你们的死活,就不会做这么多事了。”

老穆的眼中燃起了希望,却不敢抬头,心中忐忑万分。

云居雁不说别的,只问他穆拉帝力一共来过中原几次,每次逗留多久,与什么人接触过。老穆期盼着能依仗云家的庇护,躲过这次的劫难,自然不敢隐瞒。他告诉云居雁,四年前,他在酒肆遇到穆拉帝力。两人初次见面就相谈甚欢,之后他每年都会来永州一至二次,逗留三至五天。他从未见过穆拉帝力与赵大宏接触。

云居雁相信,赵大宏既然在她家做活,自然没时间探查各地的兵力部署,绘制地图,因此赵大宏可能只是一个中间人。可惜老穆与赵大宏不熟悉,确切地说,赵大宏处事谨慎,根本无法推测出他的地图从何而来。

不知道那些兵力部署图从何而来,云居雁总觉得锋芒在背,她甚至认为有人在利用这事陷害她家。可事情发展至此,已经不是她一个闺阁女子可以继续追查了的。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的父亲。当下她叮嘱老穆,见到沈子寒之后一定要实话实说,否则只会让别人更加起疑。

不多会儿,玉瑶来报,沈子寒来了,已经在客厅侯着。云居雁只对老穆说了“放心”二字,便起身去了客厅。

之前沈子寒已经看过两人的尸体,辨认出穆拉帝力就是他一路从边关追踪而来的人。人死了虽然有些可惜,但至少罪证确凿,足以引起朝廷的重视。听到云居雁再三道歉,自责经验浅,做事不妥当,才让他失了人证,断了线索,他只能回道:“姑娘,这次若不是得到你的相助,在下恐怕根本抓不到此人,更别提证据了。”他说的是真心话。在他看来,若是一般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早就吓得躲回家里去了。

云居雁总觉得沈子寒看自己的目光透着几分不该有的熟稔,她看他亦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可她就是记不起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他。想到老穆一家会不会受牵连还在沈子寒的一句话,她婉转地解释:“沈将军,这片葡萄园只是我一时贪嘴,这才命人种下的。老穆,就是管理院子的人,因他性格憨厚,又重情谊,所以请了他,没想到他居然憨厚得被人利用也不知,惹出了这样的事。我不知道如何处置,因此只能绑了他,把他的家人看管了起来。”

云居雁没有说把老穆一家交由他处置,沈子寒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已暗中打听过,穆克乐居住永州多年,唯一做的出格之事便是贩卖私酒,因此说道:“在下上次就对姑娘说过,在下只是在去邕州途中经过永州。这次也只是在半道看到形迹可疑的人,上前盘问,意外发现了地图。谁知那人趁我不备,服毒自尽了。”

一听这话,云居雁惊喜地看着沈子寒。他这话不仅饶过了老穆一家,也把云家彻底摘干净了。“多谢沈将军。”她起身向沈子寒行礼。

沈子寒看着她对自己盈盈一拜。他下意识起身扶她,右手却在半空中僵住了,随即急急后退半步,嘴里说着:“姑娘不必多礼。”他轻咳一声,掩饰声音中的尴尬,笑道:“其实应该是我多谢姑娘才是。”

云居雁摇头说道:“若不是今日的事,我还不知道庄子里居然藏着这样的人。现在想想,不禁后怕。这次遇到的如果不是沈将军您,而是其他人,我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她看到了他的后退,同样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

沈子寒顿时更觉得尴尬,只能转移话题问道:“在下多言一句,不知姑娘打算如何处理后续”想到有关建马场的传言,他的脸上浮现了笑意,调侃道:“这马场恐怕是开不成的。”

提起此事,云居雁立马想到了沈君昊那封言辞激烈的书信。她表情一窒,又见沈子寒正看着自己,急忙掩饰情绪,正色说道:“那赵大宏虽是汉人,但一切的缘起可能皆因我雇佣吐蕃人种植葡萄,所以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吐蕃人全部遣回,包括老穆一家。”

见云居雁说得认真,沈子寒宽慰道:“小心一些虽是好的,但姑娘也不用自责”

“我不是自责,而是绘图之人尚未找到,总是觉得心中不安。”她这么说是希望沈子寒能继续追查下去。

沈子寒明白她的意思,点头表示即便他不查,朝廷也不会放任不理。他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着云居雁。当日在客栈,沈君昊说她恶毒、心计深沉虽只是一时气话,但心中确有几分不满之情。可他今日看来,她愿意为自家的佃户求情,心地是极善良的。再看她不过几天就拿到了证据,证明她是极有胆识的。这样的女子已是世间难求,他不懂沈君昊到底有什么不满的。

云居雁感觉到沈子寒的目光,急忙垂下眼眸。不过是几次相见,不得不说,她对他的印象很好。因为他可能战死沙场,她不想与他有接触,可是

云居雁有些矛盾。沈子寒看她的目光坦然而真挚,不似沈君昊那般令她窒息。最重要的,他愿意在整件事中把云家摘除,这已是极大的恩情了。

“沈将军。”云居雁抬头,已然下了决心,慢条斯理地说:“不瞒将军,确切地说,是我在利用这次的机会把人赶走,毕竟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们与吐蕃交好十几年,已经够长久了。如今他们派了细作过来,恐怕”她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有些事情还是未雨绸缪的好。”她一边说,一边努力回忆着前世的战事。

可惜,她唯一记得的,当沈子寒的灵柩回到京城,皇帝狠狠斥责了他的父兄。当时她信口对许弘文说,战事吃紧,皇帝不该急着问责。那时候许弘文回了一句令她吃惊的话,现在,一时间她竟然想不起来了。

第73章混乱

沈子寒见云居雁若有所思,一副十分专注的模样。再想想她说的话,似乎对他很是关心。他收回目光,轻咳一声,用一句:“多谢姑娘的关心。”打断了他的思绪。原本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间找不到适合的话,只能回头往门外看了一眼,随口言道:“看天色,时辰已不早了。”

云居雁以为他这是要告辞了,急忙说:“沈将军,您定然有话要问老穆,不如让他跟了你一起走吧。”她说的并不是询问。

沈子寒已然答应不追究老穆一家。他本想在庄子上问几句也是一样。看云居雁一脸认真,遂点点头,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他滞留永州就是为了查明是否有j细。如今人已经抓到了,他便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了。只是今日一别,待到他们再次相见,他便要唤她一声“弟妹”了。到那时,有些话就更不能说了。

“姑娘,自许老侯爷过世,你似乎多年未去京城了。”沈子寒突然问道。

云居雁愣了一下,不明他的意图,只能如实回答:“自五年前外祖父最后一次寿宴,我便未离开过永州。不知沈将军何以这么问”

“是这样的。”沈子寒显得有些犹豫,似在斟酌说辞。

“沈将军,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我和君昊自小一起长大”

听沈子寒突然提起沈君昊,云居雁的脸上情不自禁多了几分专注。她虽是重生,但对沈家一无所知。她迫切地需要更多的资讯。

沈子寒低头看着云居雁。她的目光坦然,只有当他提起沈君昊时。她的眼中才会闪过一丝探究。既然她不记得了,那就算了。这个念头闪过,他笑道:“我只是想说,你多年未去京城,如若想要什么新奇的小玩意,我便让君昊在适当的时候捎给你。”

未婚男女虽不能互赠礼物,但云居雁与沈君昊正式订婚后,按理沈家逢年过节都要向云家送礼。如果这桩婚事是你情我愿的,借着这些机会夹带些小礼物也是可以的。可想到沈君昊对自己的厌恶,云居雁不想自取其辱。只能避开沈子寒的目光,轻轻摇头。

沈子寒十五岁便参了军,周围都是男人,哪里明白女孩子的心思。看云居雁低着头,便以为她害羞了。他急忙为自己的唐突道歉。很快就告辞了。

送走了沈子寒,云居雁独坐房间,手中握着那封满是皱褶的书信。却不敢翻开重阅。

重生第一天,她一心只想着再续那五年的缘分,却忘了那只是她一个人的记忆。现如今,不管后悔与否。她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今日,当他看着她所写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的心在呐喊:你怎么能这样看我。可偏偏,他就是这么看她的。她在顷刻间因他的几句话而愤怒。往后,她可能必须面对更糟的情况,到时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控制情绪。

我该怎么办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紧巴巴的信纸,眼睛越来越酸涩。

每一天她都告诉自己,他已经不是那个人了,而她不爱现在的他,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还前世的债,可最终。她还是轻易地被他挑动了情绪。

“姑娘,您在屋里吗”

听到抚琴的声音,云居雁急忙擦了擦眼角。把书信藏在身上,沉声说:“进来吧。什么事”

抚琴匆匆推开了房门,开口便是:“夫人把二太太打了,老太爷气得厥了过去。”

“什么”云居雁只觉得脑中“轰”一声,许久才回过神,吩咐抚琴:“快去备车,我们现在就回去。”说完又急问:“母亲和祖父没事吧”

“已经请了大夫。夫人和老太爷都没事,只是二太太的头破了,听说流了不少血,但并无大碍。”

听到这话云居雁才稍稍安心,正想着回去之后要如何应对,就见一个小丫鬟领着如意迎面而来。抚琴紧忙迎了她进屋。如意没说别的,只是告诉云居雁,没有云辅的允许,她不能离开庄子半步。

云居雁一听,急忙上前问道:“如意姐姐,到底怎么回事我是断然不会相信母亲会与二伯母动手的。”确切地说,她的母亲根本不屑钱氏。她猜测应该是钱氏故意撞了头,诬陷是她母亲推撞的。

如意瞥了一眼抚琴,没有回答云居雁的问题,只是说:“大姑娘想知道什么,自然有人同你说。奴婢只是奉了老太爷之命来传话的。”

“除了不许我回家,祖父可有其他的话”

如意见云居雁的眼睛有些红肿,似乎刚刚哭过,犹豫片刻说道:“老太爷并未命奴婢说其他的话,不过老太爷这几天一直在念叨,说是只要他还活着,这个家就不会散。”

云居雁立马明白,事情的起因在“分家”这一桩。她道了一声“多谢姐姐”,刚想问问云凌菲那边的情况,如意已借故离去了。

抚琴扶着云居雁坐下,建议道:“姑娘,不如请求夫人让鞠萍回家吧。夫人那边事情一向多,这次又是这样”

云居雁也想让鞠萍回去,奈何老穆被沈子寒带走了,阿里耶那边也要有所准备。她花费了那么多功夫,使了那么大的劲,当然还有其他安排。

她正权衡着,就听门外一阵脚步声。玉瑶和鞠萍回来了。两人已经知道了云家发生的事。除此之外,鞠萍告诉云居雁,在钱氏受伤的前一天,云凌菲因6氏拒绝让她去找父亲,要求去外祖父家暂住,甚至想让6航写信回泰州,要6家的人来接他们。

云居雁猜测,这应该是云凌菲的手段之一。如果6航真的写了这封信,就等于在6家人面前打了云家的脸面。她相信6航怎么样都不会这么做。“三婶娘是什么态度”她问鞠萍。

“具体如何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说三夫人罚过四姑娘之后,就有人暗地里说三夫人装模作样。三夫人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不许四姑娘离开屋子,自己一直在老太爷身边侍疾。”

鞠萍的回答在云居雁的预料之中。以她的了解,6氏虽对她的母亲不错,但一向最爱明哲保身。只有二房的人才会认为6氏在联合他们,打压二房。眼见着云凌菲摆明了在针对云梦双,云居雁觉得钱氏绝不会放任不理。不过她猜测不出钱氏会怎么做,6氏又会如何应对,只能再次追问:“今日的事,三婶娘还是什么都没表示吗”

“一开始三夫人只是张罗着请大夫,煎药,后来,不知怎么的,三夫人当众说了一句:有些人,哪怕机关算尽,也敌不过一个命字。据说三夫人说这话时,好似十分生气。”

听到这话,云居雁终于稍稍安心。她心中明白,正常情况下,二房不可能看不出6氏的立场。不过因为他们心中有鬼,自然对什么都起疑,如今又加上云凌菲的参与,二房一定会选择先下手为强,故而惹恼了6氏。此番6氏当众说了这句话,就表示她一定会让二房认这个“命”。

不出云居雁所料。当天晚上,云凌菲让6航的随从偷偷向她传口信,告诉她即便云辅不同意分家,二房最终很有可能以修缮老宅的名义,被赶去乡下长住,而许弘文极大可能会入赘。

入赘一事是云居雁怎么都没想到的,亦让她起了另一层担忧。虽然她干不出伤人性命的事,但她原本打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许弘文参加科举。可一旦他成了云家的上门女婿,便是云家的一员。到时如果她做得太绝,云辅一定会干预,二房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理。不过往好的方面想,云磊是二房的嫡长子,一般情况,很少会在有儿子的情况下让女婿入赘。

云居雁反复思量着入赘一事。云平毅与6氏不顾一切设计云梦双嫁沈君昊,多半是为了云磊。由此,入赘应该不是他们的意思,毕竟他们不可能知道许弘文会中状元。这般想着,她又觉得许弘文或者云梦双就入赘这事,一定还有后招。她必须防范于未然。

她一边想着应对,一边任由丫鬟帮着她洗漱。当玉瑶为她解开外衫的时候,那份皱巴巴的书信“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云居雁急忙俯身捡起,轻轻擦去灰烬。她觉得沈君昊很无聊,居然用八百里加急,就为了讽刺她几句。可转念又一想,恍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八百里加急理论上只用于传递军情,只有达官贵族才有可能用此传递私信。京城与永州有三天的路程,而她提起建马场之事也不过三天前的事情。沈君昊的信这么快到她手中,这就表示,他得到这个消息,不是有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京城通知他,便是那人同样用了八百里加急。如果是沈君昊派人监视着她,又快马加鞭得了消息,他的回复不该如此招摇。更可笑的,他居然用了她并不认识的沈家三姑娘的名义写信给她,这根本是一个烂到极点的谎言。

种种疑点让云居雁快速打开了信封。而她果然记得没错,映入眼帘的第一个词便是“听说”。

听说是听谁说那人意欲何为又何故监视着她

第74章退路

被收藏吓了一跳,谢谢大家今日保证二更,争取三更

传递军情的官驿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更不是普通人能打听到消息的。云居雁固然不想麻烦沈子寒,但第二天一早还是派人去见了他。幸好沈子寒尚未启程,很快传回消息,近几日并没有人用八百里加急送信回京城。

听到这个消息,云居雁把沈君昊的信又重新看了几遍。他的话很过分,可生气之余,她又恍惚觉得这信根本不是写给她看的。她不知道这是客观事实,还是她的主观臆测。她命令自己必须冷静地思考,可一想到那个人,她的心怎么都静不下来。

中午时分,鞠萍进屋告诉她,沈子寒已经往邕州去了,临行前把老穆送了回来。她已经偷偷安置了老穆,也安抚了他的家人。

在老穆雇佣的九个吐蕃人中间,有一个与管事的名册记载不符。云居雁打算用这个借口,把那九人连同老穆的家人一起送回吐蕃。至于老穆本人,将对外宣称他被官府抓去审问了,实则会在不久后让他返回吐蕃。与他同行的还有青杏。至于葡萄园,虽然可惜,但只能尽数砍了,改做其他用途。

云居雁做了这么多事,不仅仅是为了让老穆带走青杏。她真正要做的是为云沈两家买一个保险,因为她心中很清楚,虽然她努力想改变两家的命运,但自己能做多少,能做到什么程度,没人可以下定论。万一她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到时他们必须有一条退路。如果云沈两家被查封,她需要偷偷备一些金银人脉,以防万一。

一直以来,许氏虽然对她娇宠有加,但她手上能动的现银并不多,且这些大多是许氏的嫁妆,是过了明路的。因此她若想有自己的“小金库”,必须把握机会,先用有限的资源赚第一桶金,再作打算。

鞠萍汇报完经过。告诉云居雁此刻老穆对她又是感激,又是懊恼,接着又拿出一张纸交给了她。

云居雁打开一看,上面画了很多示意图,备注既有汉字。又有回文,一眼看去虽不能完全明白,但一看就知是葡萄酒的配方。“他为何给我这个”她问鞠萍。

“回姑娘。老穆说,他如今是姑娘的人,这就是姑娘的。姑娘之前所言,他会尽心去做。虽不敢保证两年内一定有结果,但三年。四年,十年,二十年,他总能做出来的。”鞠萍低声转述着,神色中带着几分探究。

云居雁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很随意地把纸条搁在桌上,叹了一句:“这人倒也妙,居然这么认真。我放他们回吐蕃,只当是做善事了,难道还期望他们能回来不成”随即便让鞠萍退下了。她不是想故意瞒着许氏。只是觉得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何况她对老穆说的香槟,只是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介绍。她可没有老穆的信心,认为他能在没机器。没材料的情况下,能做出几千年之后的东西。

屋子外。玉瑶见鞠萍离开了,这才偷偷进了云居雁的房间,把几张契约交给了他。

云居雁一一看过,问道:“你都和青杏说了吗”

“是。”玉瑶点头,“奴婢按照姑娘的吩咐,亲口告诉她,姑娘把那么多银子交给她一人,就表示最信任的只有她。不过老穆毕竟是吐蕃人,在那边行事时,她要多听老穆的意见。老穆耿直、重情义,在人情上她一定要替老穆把好关,绝不能让他被人骗了,或者被人牵着鼻子走。”

云居雁点点头。老穆在种植葡萄、酿酒、选酒上都颇有心得,但在识人用人上有所欠缺。而青杏虽不懂葡萄酒,但胜在细心又玲珑剔透。再加上阿里耶的圆滑、变通,她希望他们能把事情办成。退一步,即便不能完全达成预设的目标,就当是对青杏的磨练和补偿。

玉瑶看着云居雁把几张卖身契收起来,想了想问道:“姑娘,您为何只留了老穆的两个孙儿及媳妇的卖身契您就不怕老穆和阿里耶抢了青杏的银子逃跑”她没问出口的,她给青杏那么多银子,就不怕青杏拿着银两一去不回

因为前世的记忆,云居雁对青杏的信任有很多因素在内。眼下,她虽信任玉瑶,但只是对她说:“我知道,你觉得青杏跟我的时间短,她对我未必像你对我这么忠心”

“姑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玉瑶羞愧地低下了头。

云居雁笑了笑,解释道:“你和玉锁虽然是从小跟着我的,但玉锁还是孩子心性。青杏在我身边的时间虽没有你们长,但她心思纯正,做事尽心尽责,为人也谨守本分。这次的事你也看到了,她挨了打,以后再也不能说话,还是一句不该说的话都没有。如果她这般,我还不能信她,那还能信谁”

玉瑶点头附和,心中忍不住想:姑娘的意思是说,玉锁心思不纯正,做事不尽责,不守本分,所以最相信我和青杏以前她不是最喜欢玉锁的吗

她隐隐觉得自沈君昊等人来到云家,云居雁对待玉锁的态度就不如从前了,连带对习嬷嬷也不似以前那般信任有加了。她不知这是云居雁重生的缘故,只是想着回去之后提醒玉锁别再偷懒多舌,同时告诫自己,以后与玉锁的相处也要把握分寸。

云居雁见玉瑶明白了自己的言下之意,接着说道:“至于老穆他们,他们最在意的便是两个孙儿,只要两个孩子在这边好好的,有没有老穆他们的卖身契也是一样。”

“姑娘,那鞠萍姐姐那边”玉瑶的意思在问,为什么要故意避着鞠萍,瞒着许氏及其他人。

在云居雁想来,她做这些既然是为了以防万一,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与云家的牵扯也要斩得干干净净。但她这个理由不能对玉瑶说,只能借口自己不知道事情能不能成,想等有了眉目再说也不迟。

当天晚上,在熄灯独处的时候,云居雁再次想起了沈君昊的那封信。她越来越觉得沈君昊这是在提醒她小心谨慎。可任她怎么想都不明白,有谁会监视她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就算对方注意的不是她,而是云家,也完全没有道理。

如今的云家,虽然云平阳依然在外为官,但并非什么封疆大吏,且他为人也算谨慎圆滑。至于他家本身,早已不复她曾祖父在世时的风光。这些年,她的祖父一直秉持着曾祖父的遗言,万事低调,以和为贵。自她曾祖父、外祖父相继过世,他们与京城权贵间的往来也疏远了很多。这次沈君昊父子,沈子寒,蒋明轩等人前来贺寿,既是意料之外,但细究起来,也算各有各的原因。

暗自思量间,云居雁迷迷糊糊睡着了。朦胧之中,她恍惚又回到了前世。屋子内,她看到许弘文正在桌前百~万\小说。而她自己正走向他,为他的茶杯续上水,嘴里说着:“明日我想去四妹那边一趟。”

许弘文没有抬头,只是问道:“你去那里干什么”语气中颇有几分不赞成。

云居雁记得,那时候沈子寒的灵柩回京,而云凌菲与沈子遥刚成婚没多久,她因为担心,所以想去看看情况,安慰一下云凌菲。可她与许弘文成亲之后,与他的母亲一直处得不好,家中是非又多,她又多年无子,不免气弱,因此很多时候都不能轻易出门。

“我想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她看到自己正忍着气向许弘文解释。

许弘文依然没有抬头,只是回道:“你有什么能帮忙的。再说不是还有你三婶娘吗”

“三婶娘需不少时日才能抵达京城,母亲的身体又一直不好。”她挨近了许弘文几分,颇为担心地说:“听说皇上在朝堂上斥责了沈家的人”

“你从何处听说的”许弘文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册。

云居雁看到前世的自己一心担忧云凌菲,并未在意许弘文的话,只是说着:“如今战事吃紧,皇上应该先攘外,怎会战事未结束就急着问责”

“你也说是应该。”许弘文一边说,一边执起她的手,“皇上想问责谁是不需要理由的。事实上,皇上今日才发难,已经算很不错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沈家从此只能夹紧尾巴做人。”

云居雁猛然睁开眼睛。昨天,她面对沈子寒时怎么都想不起来的话,居然在梦中记起来了。她起身下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饮完,又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坐在窗前细细思量。

面对吐蕃的那场战事,沈子寒父子大败,折兵无数,皇帝问责虽急了点,但也在情理之中,沈家至此必定不复往日的风光是一定的。可直觉的,云居雁认为许弘文那番话还有其他意思在内。但反过来想,那时的许弘文不过是备考的举子,不可能知道那么多官场的内幕。

云居雁越想越糊涂,心中满是懊恼与无力感。一开始她不想与沈子寒有接触,就是不想陷入当下的状态。短短几日,几次的接触,她不想看着他英年早逝。可不想又如何即便她重生了,她还是无能为力。

一个沈子寒是这样,将来的云沈两家或许亦是如此。

第75章信任

第二更,晚一些还有第三更,求正版订阅,求票

因为那个梦,云居雁的情绪十分低落。再加上许弘文可能入赘云家,她的心情更加郁卒。庄子里的人觉得她是为了老穆一家子及葡萄园的事不高兴,处事愈加地小心翼翼。

中午,云雨桐与往日一样和云居雁一起用午膳。这几日,她虽日日在房内抄书,但多多少少总听到一些事情。沉默中,她安慰道:“大姐,您不用替母亲担心的。”她指许氏打伤钱氏的事。

“母亲行得正,坐得直,我自然不会担心。”云居雁下意识接口。

“这是当然。”云雨桐讪讪地笑笑。

云居雁回过神,勉强笑了笑,解释道:“我只是太累了,日日随着两位嬷嬷学习不说,还要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说话间,她看到玉瑶悄悄入了屋子。

云雨桐一心想与云居雁多亲近,接着她的话说:“大姐,你何必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他们不过是些奴仆,谁惹你不痛快了,赶出去便是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一想到就心烦,哪有心情去处置那些事情。”云居雁面有不虞,等着云雨桐顺杆爬。

不负云居雁的期望,云雨桐果然说道:“大姐,如果你不嫌我笨手笨脚,不如让我替你分忧。”

云居雁正等着她这句话,自然是马上就点了头,吩咐鞠萍协助她,把所有的葡萄藤都砍了。把吐蕃人全都赶走,并放出风去,以后云家只雇佣本地人,且要知根知底的。

云雨桐第一次被委以重任,虽然心知鞠萍是许氏的大丫鬟,自己必须处处听她的,但还是满心喜悦,更加觉得云居雁是真心对自己的。午饭刚过,她漱完口就催着鞠萍一起离开了,好似生怕云居雁后悔一般。

两人走后。玉瑶刚想说话,云居雁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借故支走了抚琴,又命她看清楚廊下是否有人,之后才问道:“是不是找到人了”

玉瑶点头又摇头。看着抚琴远去的身影,小心地问:“姑娘,您不信抚琴吗”她知道云居雁故意用云雨桐“绑着”鞠萍。是不想鞠萍知道她即将说的事。不过她不明白为何连抚琴都要支走。

云居雁轻轻摇头,“我不是不信她,而是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她淡淡说着,心中依然想着沈君昊那封信。想着是谁,又是为何监视她。她一天找不到那人。一天不知道原因,就一天不能安心,就必须时时小心谨慎。

玉瑶想想也是,没再多问,点头道:“关于青杏的事,奴婢原本想按着姑娘的意思,让奴婢的爹爹暗地里找一个老实的外地商客,可细细想想又觉得不放心,毕竟在我们从那人手上赎回青杏之前,青杏就是他的人。万一生出什么变故”

“小心一些总是好的。你是否有其他的主意”

“奴婢有一个远房表兄。性情憨直,是个老好人,一直在庆州的庄子干活。也是夫人的产业。他因为腿有残疾,尚未娶妻。不如就借着他的名义。总好过找一个不知根底的”

“也好。”云居雁点点头,继而又说:“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件事过后,我想调他去其他地方干活,不知他愿不愿意。”

“姑娘放心,他现在的活计就是奴婢的爹爹介绍的,他对爹爹甚是恭敬,每年都会带着田产探望我们一回。若是爹爹开口,他必然是同意的。而且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