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部分(1/1)

万千轻舟纵横穿行,将蔬果酒水等物运到瑶池宫各个角落。白舟过处,浪纹拖曳宛如剪刀将一幅幅图画款款裁剪开来迎宾使簇拥着王亦君与姑射仙子徐徐降落在珊瑚台上,再由八名官装美女引着他们,迤逦于悠长的水晶曲廊,朝中心正殿行去。

白云悠悠,清风徐徐,尘心尽涤。人在回廊中,步步皆景,如在画中行。远远地有人吹角报奏:“木族圣女姑射仙子东海龙族太子驾到”

人声轰然,四周亭台楼阁中,许多贵宾纷纷探头回望。

王亦君蚩尤二人数月以来崛起大荒,纵横东西,可谓少年一代之翘楚,风头之健,唯有姬远玄烈炎差可比拟;是以众人听闻龙神太子驾到,尽皆回头张望。见他俊秀洒落,神采飞扬,与姑射仙子翩翩行来,宛如一对璧人,无不暗生羡妒之意。五族贵胄少女更是目眩神迷,大为倾心。

王亦君微笑自若,朗声道:“东海王亦君赴会来迟,万请见谅。”

衣袂飘飘,与姑射仙子在众人的灼灼注视之下,绕转穿梭,分花拂柳,迳直走入八合大殿中。

八合大殿又称群仙宫,是十八里瑶池宫的中心,乃是百年之前,白帝请来天下四大名匠,十易其稿,带领六千巧工,花费三年光阴,在原来“玲珑宫”的基础上扩建改造而成。气势巍峨,四通八达,风格瑰丽多变,号称天下第一宫。

群仙宫由八列水上宫殿建筑群,层层叠叠地围合为巨大的八角形状,中间是漾漾清波,玲珑浮台。八面殿群分为白金青木黑水赤火黄土天界八荒四海八大区域,正殿为“天界殿”其他七殿均为偏殿,以示宾客齐心,诸族平等。此刻除了“天界”空无一人留与看不见的仙界众神,其他七列宫殿群都己是人头攒动。

每列宫殿群由九百九十九根巨大的海玉石柱支撑,悬空于瑶池之上;亭台楼阁一应俱全,高低错落,各尽奇巧,殊无一处相似。或雄奇,或绮丽,或玲珑五族建筑风格完美地交融一处上毫无唐突之感。远远望去,犹如各色云彩层层悬浮于瑶池清波之上。

蟠桃大会素来是五族联谊盛会,五族群英虽按族群列席,但常常相互离席拜访,颇为自由,因此八殿之间悬廊勾回,天桥交错,交通往返极是便利。众多轻舟有条不紊地从瑶池宫下方穿梭而过,停泊在各殿石柱处,又由吊篮将酒水等物拉到各级楼阁,再由众使女将之逐一递送到每个宾客的桌案。

鼓乐喧天,齐奏贵宾曲。王亦君二人随着众宫女飘然穿行,自悬廊蜿蜒而上,在四海殿三楼悬空的仙露阁上站定。此间是贵宾报到之处,以水晶冰砂建成,剔透晶莹,宛如水珠;高悬八殿之中,四处环瞰,群仙宫尽收眼底。

王亦君放眼望去,人头漫漫,无数目光热辣辣地盯着自己,一时也看不清究竟有哪些故人旧识。白金大殿中,金族群贵悉数毕集,白帝少昊陆吾英招江疑等人见他望来,纷纷遥遥举杯致意。黄土大殿中,姬远玄武罗仙子嚣围泰逢涉驮计蒙包正仪公孙长泰等人俱已来齐,却不见应龙。

黑水大殿中坐了数百人,他识得的只有乌丝兰玛百里春秋黑公沙西海鹿女区区数人。烛老妖朝阳谷水妖西海其他水妖都尚未到来。目光扫遍也不见北海真神欧丝之野,更惶论雨师妾了,心中登时一阵强烈的失望。

西海殿中的各番国贵侯纷纷点头微笑举杯示意。昨日接触之后,对这谦和开朗的龙族太子,他们都有莫名的好感。八荒殿中鲜有认识之人,突然看见一双淡蓝色的大眼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秀丽的脸容上蒙着淡淡的笑意,正是寒荒国主楚芙丽叶;身旁几人正是拔祀汉天箭等老相识,正笑颜逐开地朝他举杯致意。

只听见西王母温雅而悦耳的笑声从对面白金殿传来:“姑射仙子王太子,你们迟到了呢若再迟片刻,只能带些桃核回家啦”

众人大笑。

她这玩笑开得亲切自然,显得与两人颇为亲近。王亦君循声望去,白金殿中,金族诸贵列席而坐,白衣似雪。纤纤赫然与白帝西王母坐在一处,高髻盛装,簪摇钗舞,俏丽明艳不可方物,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一夜之间,竟从一个刁蛮精怪的小丫头变作风姿楚楚的金族公主,险些认不出来。

王亦君突有惊艳之感,心下恍然欢喜,定了定神行礼笑道:“妙极,王母若肯送我桃核,我便在东海种植三千蟠桃树,来年也请各族朋友到水晶宫中开蟠桃会。”

昆仑山蟠桃乃天下奇果,食之可延年益寿,补气养颜。但十年方开一次花,结一次果,是以虽有桃树三千株,但每年可供搞食的蟠桃也不过区区数千颗。念及蟠桃珍贵,每次蟠桃会后,桃核必定收回种植,概不外传。

西王母嫣然道:“太子舍得将如此可爱的妹子送与金族,区区三千颗桃核又算得了什么”

纤纤凝视着王亦君,晕生双颊,笑若春花,光彩照人。八殿群雄心中都是一阵大跳,心想:“三千颗桃核换如此美人,这笔生意大大划算。”

众人昨日听说白帝将王亦君义妹收为公主,都已猜度金族与龙族暗自结盟,此刻听二人言语,更是笃信了几分。木族水族火族群豪俱是惊怒惴惴。

白帝微笑道:“仙子太子,快请入席吧”

丝竹声起,磬鼓脆然,美女歌者鱼贯而出,在白玉浮台上翩翩起舞。王亦君随着使女步入四海殿,坐在庭芳阁中预留的位置上,而姑射仙子则入席青木大殿,遥遥相望。

王亦君转身对着纤纤笑道:“妹子,我去章莪山给你摘取天上的星星,做成了这星星链子,现在送给你。”

袖摆飞舞,绚光闪耀,数百颗星子串联而成的晶石链悠扬翻转,在空中舒展开靓丽眩目的圆弧,不偏不倚地套到纤纤的玉颈上。霓光耀彩,更添丽色。

纤纤又惊又喜,想起自己昨日随口胡言之语,他竟全然当真,为自己摘下天上星辰,登时心神迷醉,芳心鹿撞;纤纤目不转睛凝视着他,美眸中满是盈盈笑意。王亦君心中温柔疼惜,目光舍不得移转开去,忍不住传音叹道:“好妹子。这星石链子真有些配不上你呢”

纤纤俏脸晕红,娇羞欢喜,越发容光照人。

当是时,突听号角长吹,有人高声叫道:“朝阳谷水伯天吴钟山烛公子驾到。”

群雄轰然,王亦君失声低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下惊骇,与西王母姬远玄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亦是讶然骇异,疑窦丛丛。

目光四扫,见乌丝兰玛等水族贵侯的脸上亦满是惊讶神色,不似作伪,王亦君心中更觉古怪,转头向姑射仙子望去,她俏脸红霞飞涌,怒色一问即没,秋水明眸冷冷地凝视着八合大殿的悬廊入口。

大殿低语喧哗,许多人忍不住站了起来,纷纷透过窗格,朝那蜿蜒如玉带的悬廊凝神眺望。过了片刻,只听见一个圆润清朗的声音从容不迫地响起:“钟山烛鼓之朝阳谷天吴赴会来迟,各位多多海涵。”

乐声清脆,使女翩翩而入。一行黑衣人随之穿入悬廊,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当先一人身材颀长,紫黑色的袍衫飘然卷舞,头戴黑木面罩,步伐雄健有力,音气风发,正是四年不见的水伯天吴。

忽听纤纤怒哼一声,柳眉倒竖,双肩轻颤。四年来父亲生死未卜,全拜此人所赐。仇人相见,焉能不分外眼红王亦君心下一沉,担心她冲动之下言行出格,令西王母难堪,所幸纤纤只是恨恨相望,并未多言。

天吴身后紧随着一个高瘦少年,斜眉细眼,满脸跋扈暴戾的神色,正是当年屡遭王亦君戏弄的十四郎。相隔四年,他的身高长了不少,目中精光爆射,似乎真气也大有长进。

第三人是个瘦如槁木的碧眼老儿,木无表情,乃是科汗淮的叔叔科沙度。其余十二人俱是黑衣劲装的卫士,抬着两个巨大的北海沉香木柜昂然而入。

一行十五人走到朝露阁中站定,朝着群雄行礼问好。众人目光四扫,始终不见烛鼓之,心中大奇。目光齐齐凝集在那两个北海沉香木柜上,心想:“难道烛鼓之便藏在这柜子里吗”

大觉滑稽。

西王母微笑道:“水伯一路辛苦了,不知烛公子”

目光探询地望向那两个木柜。十四郎突然朝前一步,高声道:“钟山烛鼓之,拜见白帝王母。”

此言一出,八合大殿一片轰然王亦君等人更是大吃一惊,迷惑不解,想不到所谓的烛鼓之竟是十四郎

乌丝兰玛忍不住蹙眉道:“水伯神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吴躬身行礼道:“圣女平安。此事太过匆忙,来不及通禀圣女及各位长老,还请勿怪。天吴现在便为各位说明。”

环视众人,朗声道:“烛真神得闻爱子惨死昆仑山下,悲痛欲绝。前几日与天吴携行到单狐山时,思念成疾,贵体微恙,唯有在山下驿站暂行调养休息”

“烛真神并无怪责金族之意,只盼能早日抓获凶手,伸张正义。”

顿了顿又道:“在驿站之中,烛真神见犬子十四郎悉心照料,彻夜不离其身,极是感动;又想起从前烛公子孝顺服侍的情形,更加触景伤怀感慨之余,突然萌生一念,将十四郎认作其子,依旧赐名烛鼓之,封钟山侯”

众人哄然,水族群雄对此颇感突然,面面相觑,张口结舌。黑水大殿人声鼎沸一个雄伟老者沉声道:“敢问水伯神上烛真神现在何处”

天吴道:“玄长老毋须挂念,烛真神仍在单狐山驿站中修养,朝阳谷三十六名高手十二名侍婢贴身照顾。大约明日此时,他将起驾赶来昆仑。”

句芒微笑道:“恭喜烛真神重得龙子,恭喜烛公子得封钟山侯。”

各殿贵侯如梦初醒,纷纷高声祝贺。反倒是黑水大殿中冷冷清清,众人或妒恨,或鄙夷,或木然,沉默不语。

王亦君微感奇怪,旋即了然,水族之中也是派系淋立,朝阳谷得势,其他阀别自然气恨难平。心中一动

倘若他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之身,利用水族中的内隙大作文章,或有奇效。

正自思忖,却听十四郎大声道:“多谢众位前辈,十四烛鼓之当竭心尽力,不负厚望。”

他原本便是倨傲自大,现在成了烛公子,更加目空一切,浑身洋溢出轻浮骄横之态,众人心下大是不以为然。

天吴朗声道:“天吴起行之前,烛真神特拟手谕一份,让我在蟠桃大会上代为传达。”

探手入怀,展开一卷羊皮,气运丹田,缓缓读道:“昆仑仙山,蟠桃盛会,群英毕集,可喜可贺。烛某心甚向往,原当早早拜诣。奈何老朽体弱,偶感风寒,羁绊单狐山下,竟不得与天下豪杰把酒言欢,憾甚愧甚,万请见谅。”

“天下皆知烛某新近丧子,悲沮欲死,所幸朝阳谷十四郎不嫌老朽可憎,甘作螟蛉。昼夜服侍,眉睫不交,舐疮吸脓,殊无怨言。有子如此,夫复何求老朽喜慰不自禁,特请朝阳水伯代我告之天下,自今日始,朝阳谷十四郎即为烛某之子,易名为烛鼓之,封钟山侯”

“当日鼓之遇难之后,多有小人挑唆妄使金水生隙。本族之中,也多有不明真相者,私往昆仑,咄咄问罪,此诚非烛某所愿也。老朽衷心期望金水情谊不因此事受损,而能历久弥坚。”

“只是罅隙已成,又恐奸邪挑拨不息,心甚忧之。今日听闻白帝册封西陵公主,欢悦不已。忽有一念:老朽今日得子,白帝亦今日得女,此岂非天意哉倘若白帝不弃,愿将公主下嫁鼓之,促此佳偶天成之美事,当为千古美谈。而金水两族情谊也自当合复如初矣”

白帝西王母等人面色大变,一时僵住。奇变陡生,众人无不轰然,喧哗四起。黑水大殿中则发出一片欢腾附和之声。眼看群仙宫一片喧嚣,却听“砰”地一声,纤纤蓦地娇喝道:“休想”

声音虽不嘹亮,却如春夜惊雷炸响令众人心头齐齐一震,八殿登时一片死寂。群雄惊诧,万千目光齐齐集中在她身上。

玉案倾倒,杯盘满地悠悠旋转。纤纤迎风俏立白衣飞舞,裙摆上果汁淋漓,想是情急之下掀翻案桌所致。

她浑然不顾,双颊嫣红,胸脯起伏,明眸怒视天吴,娇嗔之中更有一番曼妙韵态。五族少年贵侯无不瞧得怦然心动。

天吴毫不着恼,微笑道:“原来这位便是西陵公主,果然如天仙下凡。不知公主何出此言”

纤纤冷冷望着他一言不发,居高临下的鄙视之态却令天吴微感尴尬。

西王母淡淡道:“不是我们不愿意,只是”

一时之间竟也穷辞应变。天吴穷追不舍,问道:“只是什么”

突听姬远玄朗声插口道:“只是昨日我已经向白帝提亲,恳请将西陵公主下嫁于我”

此言一出,又如巨石击湖激起千层大浪。各族贵侯无不讶异变色,失声低呼。

王亦君大吃一惊,心道:“怎地从未听他提起此事难道竟是昨日我走后之事”

刹那之间,眼见黄土大殿中群雄茫然相觑,武罗仙子等人蹙眉不语即便白帝西王母的眼神也有些迷惘疑惑,心中一动,登时恍然。

姬远玄必是不满水妖咄咄相逼,情急之下,才想出这么一个不得已的法子。

白帝与西王母对望一眼,咳嗽一声,微笑道:“是了,姬公子昨日的确曾提及此事,只是当时寡人与王母都忙着准备蟠桃大会,一时无暇思忖。”

纤纤低“咦”一声,身子微颤,飞快地瞥了姬远玄一眼,俏脸瞬间飞红。

姬远玄踱步而出,朝着白金大殿弯腰行一大礼,恭声说道:“姬远玄再次拜请白帝王母,望将西陵公主下嫁远玄。姬远玄此生此世当视她如珍宝,呵护宠爱,不离不弃。”

声音洪亮,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纤纤听得娇羞益甚,脸颊更红,但嘴角却忍不住泛起得意而欢喜的笑容,笑吟吟地朝王亦君瞟去。毕竟当着天下英雄面前,得到当今大荒声名昭着的黄帝少子的青睐示爱,总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何况这几日的相处,使得她对这俊朗少年也增生了一份由衷的好感。

八殿哄然,许多贵侯少女闻言又是感动,又是妒羡。姬远玄温儒俊雅,谈笑间寥寥数语,便暗暗扭转局势

抢尽风头,令天下英雄无不刮目。水族群英面色古怪,一面对天吴父子碰得灰头土脸颇感幸灾乐祸一面又对姬远玄大放异彩颇感恼恨。乌丝兰玛碧眼微眯,紫唇勾翘,笑吟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吴双眸在黑木面具之后闪动精光,微笑道:“姬公子能言善辩,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佩服佩服。可惜黄帝英年早逝,不能亲自为姬公子提亲真真令人扼腕。”

姬远玄面色陡变,周身僵直,满脸悲怒愤郁。

天吴惺惺作态地叹息几声,转身道:“白帝王母,烛真神特令天吴带来两箱薄礼,聊作聘金。”

十二名黑衣大汉弯腰将沉香木柜打开,万千绚光冲天破舞,缭绕如虹,殿内寒气大作。众人失声惊呼道:“落虹玄冰铁”

两个巨大的沉香木柜中,一个装满了各种极至珍稀的宝石贵玉,绚光耀射,另一个则装了一整块巨大的青黑色铁石,彩芒隐隐流动,寒气袭人,正是北海玄冰铁中最为上等的落虹玄冰铁。

落虹玄冰铁深埋北海海底,难得一见,相传为上古海龙凶兽尸骨所化,水族数百年来也不过掘得九百六十斤而已。其质刚韧无双,乃是炼制神兵利器的绝佳材料,是大荒群雄梦寐以求之物。这块落虹玄冰铁完整纯净,足足有八百斤重,实是天下至宝;水族将之作为聘礼,可谓贵重之极

天吴朗声道:“烛真神说,白帝想制良琴,始终不得佳木;倘若白帝愿将公主许配烛公子,他便将这落虹玄冰铁作为聘礼送与白帝,或许可制成天下第一名琴。”

少昊笑道:“倘若白帝不肯呢”

天吴嘿然道:“倘若果真如此,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烛真神亲近丧子,又不能与贵族联姻,一定失望得很。我也只能将这落虹玄冰铁带回北海,炼制兵器,或许他日能派上用场。”

威胁之意更是赤裸裸不加掩饰。

金族群豪大怒,纷纷止住,冷冷地望着他。陆吾笑道:“那倒的确可惜得很。不过昆仑山上的上佳铁石数不胜数,陛下想要制琴或是炼兵,倒也不愁没有来历。水伯只管放心”

八合大殿中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海外小国贵侯大是惊恐,纷纷屏息四望。乌丝兰玛微微一笑,柔声道:“大家说了这么久,也不知白帝和王母究竟什么意思呢”

碧眼秋波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西王母。

西王母淡淡道:“烛真神如此美意,我们岂敢推拒”

众人轰然,却听她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姬公子少年英雄,天下赞誉,也是第一等的人才。昨日又提亲在先,若是此刻拒绝他,未免太过不近人情。这可真是让人为难呢”

不知是谁尖声叫道:“那还不好办只需开口问问西陵公主,她喜欢谁,便嫁给谁呗”

众人轰然称好,只有水族中人脸色大转难看。十四郎高瘦嚣狂,与俊朗谦恭的姬远玄相比实在差距太远,西陵公主芳心谁属,那还用说吗

天吴淡然道:“自古儿女婚姻,全系父母之命。这等大事,又岂能让儿女做主”

王亦君哈哈笑道:“不能让儿女做主,难道还能让外人做主吗白帝家事,干卿何事你又何必指手画脚,操这份闲心”

他对天吴厌憎之极,见他跋扈,忍不住出言相讥。

天吴霍然一震,猛地回过头来。黑木面具后的双眼紧紧盯着王亦君,精光爆闪,淡淡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当年伪造神帝圣旨冒充使者的小贼。想不到今日摇身一变,竟成了龙族太子座上贵宾。真是可喜可贺。”

龙族群雄纷纷怒骂,王亦君伸手制止,微笑道:“这有什么奇怪在你这等窃国窃侯的卑鄙小人眼中,天下谁不是盗贼我倒有些奇怪哩,原以为你不过会杀人放火,屠戮妇孺,没想到最擅长的还是溜须拍马,寡廉鲜耻。一不小心连亲生儿子都卖给别人了。如此废物都能卖出价钱,真是可喜可贺。”

纤纤听得大快,“噗哧”一声笑将起来,春花嫣然,俏丽夺目。这一笑更将她对十四郎父子的厌憎表现无遗,土族群雄无不大喜。水伯天吴虽为大荒十神之一,武功法术深不可测,但为人凶险冷酷,好耍阴谋,水族中人对他也颇为厌惧,此刻听王亦君如此嘲骂,非但不出声喝止,反而暗自拍手称快。

天吴毕竟是神位人物,不能与后辈小子纠缠不清,当下哼了一声,只当没有听见。十四郎怒视着王亦君,双眼恨火欲喷。白帝温言道:“纤纤,烛公子与姬公子同时提亲,不知你意下如何”

众人一凛,纷纷凝神观望。

纤纤双颊嫣红,眉睫低垂,指尖轻轻地缠绕着颈前的星石项链。秋波流转,瞥了王亦君一眼,突然眼眶一红,伤心凄绝,咬牙道:“我谁也不嫁”

众人轰然,原以为她必定选择姬远玄,想不到竟出此言。心下均想:“定是姑娘家害羞,不好意思当庭作出选择。”

群仙宫中气氛登时有些尴尬。土族豪贵面面相觑,颇为失望,姬远玄虽微笑不语,却也掩不住失落之色。

六侯爷捅了捅王亦君,低声叹道:“小妮子还是喜欢着你呢嘿嘿,姬小子终究比不过王磁石。”

王亦君微微一震,想起刚才她那电光一瞥,温柔凄恻,伤心甜蜜,说不尽的千般哀怨,万种缠绵,令他矍然心惊。经历了这么多是是非非坎坎坷坷,她对他的柔情竟似更深更韧丝毫难以撼动改变。

心中酸苦,微带一丝甜意,正要举杯饮酒却撞见姑射仙子澄澈的目光,温柔淡雅亲密,又带着淡淡的捉狭之意,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思所想。王亦君脸上一红,微笑着朝她遥遥举杯。

她双颊亦是一红,似乎生怕被别人瞧见,立时别开头去。但睫毛颤动,似乎仍在偷偷地注视着王亦君,嘴角笑意淡淡地漾开来。王亦君心中大跳,登时将忧虑抛飞到九霄云外。想起昨夜那销魂滋味,情火如炽,恨不能将她重新拥入怀中,恣意爱怜。

正自胡思乱想,却听乌丝兰玛柔声道:“这可难办得紧啦原来西陵公主两个都不喜欢呢不过今日蟠桃大会,天下英雄毕集,这几千男儿中,总有一个能入得了公主慧眼吧”

话音方落,青木大殿中,突然有个清瘦英挺的碧衣男子大步而出,高声道:“木族黑白岛黑白郎君杜岚,对西陵公主一见倾慕如蒙公主垂青,死而无憾”

群雄轰然,哗声大作。

白帝西王母还未回答,又有一个魁梧英武的红衣男子从赤火大殿风风火火地冲出,大声叫道:“俺是南焱城龙石,喜欢纤纤公主,希望白帝王母给俺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