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部分(1/1)

灵山十巫微微变色,没想到他竟能将巫抵巫盼集结天下三大奇兽的杰作一语道破,心中惊诧畏惧之意更盛。王亦君依法炮制,不过一盏热茶的工夫,便将三个古怪虫兽药物一一道出。只有那黑黝黝的一团不知是什么,真气注入,恶臭逼人。

洛姬雅见他冥思苦想,忍不住叹气传音道:“呆子,怎地突然变得傻啦你闻那气味臭不可挡,定是那两个家伙混杂的兽粪。说不定掺了他们自己的也未可知。”

王亦君吓了一跳,见那八巫目光闪烁,不怀好意,只有巫真巫姑满脸晕红,目中不忍。再扫望远处草丛,巫抵巫盼探头探脑,满脸紧张期待的神色,登时恍然:“他奶奶的紫菜鱼皮,四样兽药都有剧毒,只有这粪便无毒,这几个老妖精,成心想要耍我了。”

心中忿忿,但又忍不住莞尔。忖道:“此局极为重要,难道我当真要将这粪便吞下吗”

心中大感踌躇。

巫咸巫彭叫道:“臭小子,你不敢吃么那便是自动放弃了”

王亦君还未回答,洛姬雅己抢道:“是,我们放弃啦这五个兽药中哪一个无毒你们吃了让我瞧瞧。”

挑眉微笑,满脸捉狭。

王亦君微微一楞,心想她必定已有对策,当下也就稍稍放心。见她以牙还牙,让灵山十巫自食其果,心中登时大乐,笑道:“我看这五种都有剧毒,他们想要耍诈。”

八巫脸色古怪,顾左右而言他。姬远玄微笑道:“巫罗巫即前辈,倘若你们不能证明这五种药物中有一种是无毒,那么便是使诈取巧,这一场不必再比,也是你们输啦”

巫咸巫彭道:“五弟六弟吃了让他们瞧瞧”

巫罗巫即苦着脸,将那黑黝黝的粪便一点点吃了下去,恶臭弥散。

洛姬雅嫣然道:“该我们出题啦”

又从袖中抛掷出五样药物。如上轮一般,那五物也都是极为普通的药草,王亦君无须借助记事珠也可一眼分辨出。

有巫抵巫盼前车之鉴,巫即巫罗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围绕那五株药草闻嗅了半天,口中喃喃道:“奇怪怪奇不对的,气味,变化的。”

踌躇不决之下,又将那赭鞭隔空调起,接连敲击。但与此前两场相同,那赭鞭依旧是毫无反应。

两人挑拣半晌,终于选定一株水鸶草咬嚼。刚刚咬了两口,立时面色发青,弯腰呕吐起来,忙不叠地掏出药丹服下。

洛姬雅笑道:“你当这是水鸶草么堂堂灵山十巫,竟连水鸶草与离魂草也分辨不出吗”

露山十巫听她幸灾乐祸的挖苦,心中既怒又奇。眼见她将一株荆蓝花似的毒草送到王亦君面前,王亦君安然无恙地咀嚼吞咽,虽有诸多疑团,也无话可说。

第三局便以双方打平告终,双方赌注自动累积至第四场。灵山十巫大为紧张,即便后面两场尽数胜出,也不过是平局而已,仍然还要进行第六局甚至第七局的比试。但只要再平一场,他们这“药神”的尊号就要被这小子夺走了。十巫围聚一起,叽哩咕噜地密议了一阵。

第四场由巫谢巫礼对决王亦君。洛姬雅此次出示的五样药草都是大荒少有的珍稀之品。巫谢巫礼头顶高冠,缓步环绕,口中抑扬顿挫,品鉴不休。两人引经据典,口泊飞溅,终于选定一株药草。吞服之后,彼此目光炯炯,两两相望,眼见无事,这才舒了一口气,叹道:“嗟夫”

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巫礼巫谢“嗟夫”

一声,长袖飘飘,五颗圆物从树上旋转落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王亦君面前。众人定睛望去,“啊”地一声惊呼,十巫满脸得色,冷笑不止。五颗圆石竟是一模一样,都是拇指大小,光滑圆润,在月光下闪着淡黄色的光泽。就连上面的七颗碧绿色斑点的位置和大小也都是一模一样。

王亦君腹中记事珠飞旋不已,脑中百草注反覆翻转,终于找到这五颗圆石的图谱,书上写道:“七星温玉,味甘平。主治五脏百病。柔筋强骨安魂魄长肌肉益气,久服耐寒暑,不饥渴,不老神仙。人临死服五斤,死三年色不变。”

乃是玉石中的极品。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相像的玉石。

王亦君集聚念力于那五颗圆石。凝神分辨,竟瞧不出一点区别来。当下将竹鞭轻敲五块圆石,真气流转穿行,在圆石上环绕渗透。试了半晌,也没有发现一丝裂纹。心中大奇,难道这五颗石头当真是天然而成的么

形状颜色气味无丝毫差异,其药理性味难道当真有天壤之别

目光朝洛姬雅瞥去,她大眼扑闪,眼中也满是迷惑之色。又见那十巫满脸得意,悠然自得,似是笃定他无法辨别出来。

王亦君心中突然一动:“即使这五颗圆石中,有一颗无毒,这十个妖精自己能分辨出么”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哈哈笑道:“是了,是这颗。这颗才是真正的七星温玉”

竹鞭一震,其中一颗跳了起来,稳稳地落在他的掌心。

留意那十巫神色,惊疑担忧期待紧张都有之,果然连他们自己也分辨不出究竟那颗才是真正无毒的七星温玉。王亦君心道:“管它是否有毒,就算有毒,我也用全身真气将它逼住,装做未中毒。等比试结束之后,再让洛妖女解毒。”

当下一咬牙,就要抛入嘴中。

就在这一瞬间,王亦君忽然瞥见姬远玄正凝望着他微微摇头,目光一转,凝聚在第三颗圆石上。王亦君一凛:“难道他知道哪颗无毒么”

又是猛地一震:“是了在那松树林中,他便是以辟毒珠使得洛姬雅不能奈他何。难道他现下也是以那辟毒珠测出第三颗圆石才是无毒的吗”

他与姬远玄颇有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之意,笃定他决计不会欺骗自己,当下精神大震,哈哈笑道:“仔细闻闻,好像又不是这颗。”

将那圆石又丢了回去。竹鞭一抖,将第三颗圆石挑了起来,笑道:“是了是这一颗”

众人屏息凝神,紧张观望。只见王亦君仰颈张口,将那圆石陡然吞入。方甫微笑闭目,欣然吞下,突然面色大变,全身一震,双手紧紧抓住咽喉,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众人大惊,蚩尤彷佛当头被敲了一板棍,全身一晃,猛地跳了起来,叫道:“王亦君”

冲了上去。洛姬雅六侯爷等人也纷纷跳起跃上。真珠全身大震,泪眼盈盈,张大嘴发不出声来,脑中嗡然,险些便要晕倒。

灵山十巫除了巫咸巫彭哈哈大笑,幸灾乐祸之外其余八巫也纷纷露出不忍的神色。巫真巫姑更是尖叫着飞奔而去。

蚩尤一把将王亦君扶住,双掌疾拍他的后背,雄浑真气澎湃涌入。王亦君微微一震,长身仰头,费力吞咽,面色登时好转,摆手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好大一块石头,险些将我噎死。”

众人登时舒了一口气,笑骂不己。蚩尤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你没咽死,先将我们吓死了”

姬远玄微笑道:“这一局双方又平了。五局虽然没有结束,但前四局龙神太子赢了两局,平了两局,已经提前胜出,这大荒第一药神的名号便是神农弟子王亦君的了。”

蚩尤等人大喜欢呼。灵山十巫个个面色铁青,说不出话来。想不到竟彻彻底底栽在这小子身上了。巫抵巫盼悻悻将那赭鞭远远抛飞,喃喃道:“他奶奶的,若非这狗屁赭鞭,我早就赢了这臭小子。”

洛姬雅笑吟吟道:“我们虽然已经赢了,但这第三局第四局的赌注还没有着落,只能在第五局中一并决定。不知十位老妖精还敢不敢比这第五局呢”

巫抵叫道:“他奶奶的,臭丫头,这小于拿了赭鞭自然占尽上风,这般比试太不公平。不比了,不比了”

灵山众巫纷纷叫道:“太不公平,不比了”

洛姬雅拍手笑道:“早知灵山十妖又胆小又无赖,输不起了。”

成猴子等人限着起哄,嘲笑不已。王亦君与蚩尢心中均想:“倘若不决出第五局胜负,烈烟石的怪病就无法医治了,当下也跟着叫起来。

灵山十巫气得暴跳如雷,巫咸巫彭哇哇叫道:“他奶奶的,灵山十巫乃是天下第一神医,难道会怕你们这些乳臭小子吗”

巫真叫道:“若是要再比第五局,俊小子就得丢开那赭鞭,和我大哥二哥公平比试。”

众巫纷纷附和。

王亦君大喜,与洛姬雅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故意装做满脸为难之色,沈吟半晌,方勉强道:“既然仙女姐姐开口,那么王亦君就不用师父这赭鞭,与你们比试一回吧”

众巫大喜,巫咸巫彭眼珠乱转,又叫道:“倘若要比试第五局,你们的赌注还得加上一加”

洛姬雅怒道:“什么说好之事,又想耍赖吗”

巫咸巫彭道:“臭丫头,你那药神鼎怎能与我们伏羲牙匹配倘若加上你们那赭鞭还差不多”

王亦君用这竹鞭比试了四局,知道这竹鞭殊无灵力,见他们眼馋此物:心中暗暗好笑。洛姬雅满脸不情不愿,与十巫争执了半晌,方才大呼倒楣,做出重大让步,同意以这神帝赭鞭替代药神鼎,做为第五局的赌注。

灵山十巫眉飞色舞,暗自欢喜。

当下众人坐回原位,重新开始第五局的比试。姬远玄又将规则重新说了一遍,双方将赌注各自压上。王亦君神色恭敬地将那竹鞭捧过头项,口中念念有词,端端正正地放在左侧。十巫目光发直地盯着那竹鞭,满脸贪婪。

巫咸巫彭双手挥舞,一颗三尺长的青色獠牙缓缓飞到众人面前,光泽隐隐,敲之有青铜声响,显是洛姬雅志在必得的伏羲牙。

巫咸巫彭冷笑道:“臭小子,倘若这五颗药草你也能分辨得出来,我就服了你啦”

话音未落,草地突然裂开,五棵幼绿的嫩芽从裂缝之中缓缓地钻了出来,在夜风中簌簌抖动。细枝摆舞,袅娜上升,逐渐变大;枝干上突然长出嫩枝,迅速生长,瞬间绿叶缤纷开放。

月光如水,这五株幼嫩的细草瞬息之间就长成了三尺高的葱笼药草。众人无不瞧得目瞪口杲。一阵风吹来,五棵草轻轻摇摆,细枝上忽然次第长出淡红的花蕾,无数花瓣徐徐张开,奼紫嫣红。又一阵凉风吹来,落英缤纷。那红色花瓣纷纷凋零,掉了一地。

真珠轻呼一声,捡起一片花瓣,眼中满是惋惜的神情。突然夜风拂面,满头青丝飞扬卷舞,漫漫落红从她眼前耳边飞过,黏在她的发鬓与肩头,略作停顿,又随风飘摇。

那五株花草在风中急速蔫萎,刹那之间花落叶枯,垂落在地。只有细枝上悬了两颗艳红色的小果子,轻轻摇晃,色泽鲜艳依旧。这五株花草从发芽生长开花结果直至枯萎,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王亦君心中突起怅惘之意,忽然想起当日在玉屏山中峰天湖小亭中,看见的刹那芳华的歌词来。“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

这花草枯荣于刹那,人生纵有百年,相比浩瀚时空,不亦复如是心中蓦地一阵悲凉,怔怔不语。

洛姬雅道:“老妖精,从哪儿寻来这“刹那芳华””

却听巫咸得意道:“臭丫头,你号称大荒第一毒女,当真是浪得虚名了。这五株花草中只有一株是“刹那芳华”另外四株乃是“弹指红颜老””

洛姬雅大吃一惊道:“弹指红颜老”

巫姑巫真叹道:“不错相传这是仙界才有的奇花,与“刹那芳华”外观丝毫没有差别,但是果实中却有剧毒。传说是天上仙子犯了天规,要被谪落凡尘时所化的魂魄寄生草,因此这果实中都是怨毒。”

洛姬雅眯起眼睛,凝视那五株花草,将信将疑。“弹指红颜老”乃是传说中的异草,不想却当真出现在眼前。王亦君见姬远玄望着那五株药草,皱眉不语,满脸惑然。心道:“想来这仙界奇花之毒,就连人间神器辟毒珠也无法辨别出了。”

巫真巫姑凝视着王亦君,蹙眉道:“俊小子,你可要想清楚啦这“弹指红颜老”乃是仙界奇毒,人间可没有解救之药。即便是在这灵山上,也找不出一味可以稍稍缓解的药草。倘若你选错了,姐姐想救你也救不得了。”

众人间言无不大凛。王亦君见洛姬雅与那姬远玄满脸都是担忧惶急之色,微微一笑,施施然弯腰,随手将一株花草的红果摘下,往口中送去。

众人齐齐惊呼。王亦君扭头望去,见六侯爷成猴子卜运算元辛九姑满脸忧惧;洛姬雅面色苍白;真珠紧咬嘴唇,泪眼迷蒙;蚩尤横眉怒目,又急又气。王亦君微微一笑,将那红果送入了口中。

一股奇怪的滋味在舌上泛开,先是清甜,继而酸涩,转为辛苦,又变为麻辣。当那果肉吞入咽喉,唇齿留香,余味则是淡淡的酸甜。众人见他闭目站立,微笑不语:心中极是紧张。

忽听巫真巫姑叹道:“傻小子,你赢啦”

众人间言大喜狂呼跳跃。蚩尤仰天长啸,十日鸟在那狂吼声中冲天飞起,嗷嗷盘旋。真珠泪水汹涌,心中激动得迸爆开来,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奔上前去,从背后紧紧地抱住王亦君,但终究不敢。

洛姬雅笑道:“原来如此。那五株想必都是“刹那芳华”吧你们这些老妖精想吓唬我的情郎么”

巫咸巫彭翻了翻白眼道:“他奶奶的,老子又不是神仙,哪儿摘“弹指红颜老”去”

洛姬雅格格笑道:“好啦现在轮到我们出题了。”

从袖中取出五株锯齿长叶的药草,横铺在草地上,甜声笑道:“这五株草中,四株是断肠草,只有一株是无毒的断愁草。你们能分辨得出么”

断肠草号称天下至毒之草,即便是当年神农,也险些死于这断肠草下。但这奇毒药草偏生又有三种同属同形但却无毒的姊妹草。想要分辨出彼此,实是极为困难之事。

灵山十巫围绕在那五株草药面前嗅闻不己。叽里咕噜地商议了半晌,巫咸冷笑道:“臭丫头,你也想诈我们哪这五株都是断肠草。我们自然不敢吞服,这臭小子敢吗”

洛姬雅笑道:“这么快就认输了好情郎,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将第三株草药凭空抛向王亦君。王亦君心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今天也不知吃了几根草,都快变成山羊了。”

微笑接过,放入口中咀嚼吞服。

滋味辛寒苦涩,入喉如刀割,但脸上却是笑容不减。

灵山十巫紧张地望着他,见他过了许久仍是脸色如常,心中沮丧失望,登时纷纷跌坐地上。六侯爷等人齐声欢呼。洛姬雅捡起那伏羲牙悠然道:“这伏羲牙乃是灵山至宝,你们竟连它也输了,当真是愧对祖宗呢”

王亦君走到洛姬雅身旁,微笑道:“仙子,我只答应你到此处搜集三百六十种天下奇毒。你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伏羲牙就还给他们吧”

洛姬雅笑吟吟地瞟着他,红扑扑的苹果脸上酒窝深深,甜声道:“你倒心软得很好吧反正这劳什子蛀牙也不是我想要的东西,就送了你做人情吧”

竟果真将那伏羲牙递送给王亦君。

王亦君见她背着双手,一蹦一跳地走开,转头微微一笑,不再多想,“十位前辈,只要你们答应从今往后,免收任何草药,尽心尽力地为所有到山下问诊的病人看病,这伏羲牙我便双手奉还。”

灵山十巫哇哇乱叫,争吵了半晌方才平静下来。巫咸巫彭喃喃道:“倘若大荒所有病人部跑来找老子看病,老子岂不累死”

王亦君笑道:“这有何难你们不能立书讲学,让你们弟子帮你们为百姓看病么”

十巫面面相觑,纷纷大喜道:“是极是极”

明月朗朗,夜风簌簌。王亦君蚩尤等人在两株手掌巨树之间徘徊,等候真珠与烈烟石的消息。巨树洞中光芒晃动,人影伸缩,王亦君的心也随之跳动。

当是时,突听成猴子叫道:“真珠姑娘出来了”

王亦君心中一震,回头望去。只见真珠低着头袅袅娜娜地走出。六侯爷“咦”了一声讶然道:“你你没有换一双腿吗”

众人纷纷凝注她那雪白纤巧的双足,丝毫分辨不出。但心想:以六侯爷对女人肢体的眼力,应当决计不会看错,不知她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真珠低头不答,红着脸从众人中间穿过。王亦君见真珠低头朝林中走去,连忙大步追上。见她低头疾行,双颊晕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登时惊道:“真珠姑娘,怎么了”

真珠听他关心发问,登时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王亦君怜心大起,抓住她的手,低声道:“是那两个精灵吓坏了你吗”

真珠咬着唇接连摇头,泪水一颗颗从尖尖的下巴上滴落。王亦君最看不得女人掉泪,连忙伸手轻轻地擦拭她的脸颊。真珠全身颤动,轻轻拨开他的手,朝后退了一步,红着脸低声道:“别”

王亦君微微尴尬,微笑道:“对不住,我轻浮了。”

真珠连连摇头,低头半晌,几次欲语还休,终于鼓起勇气低声道:“不我我我喜欢”

声音细不可闻,脸羞红得如熟透的苹果,全身颤抖,那一个“你”字终于还是没敢说出来。

王亦君心中一荡,涌起无限柔情,微笑道:“我知道。”

真珠“啊”地一声,靠在一株树上,羞不可抑,不敢抬头望他一眼。突然眼圈又是一红,低声道:“王城主,真珠真是自私,你一定讨厌我了吧”

王亦君大奇,讶然道:“真珠姑娘何出此言”

真珠道:“真珠知道,喜欢喜欢一个人,是应该不计较自己,全心全意地为他好,让他快乐。”

话音细微颤动,实是鼓足了万分的勇气。

“但是真珠却依然自私地想要想要想要陪在城主身边,甚至连爹爹姥姥鲛人国的乡亲百姓都不顾却没有想到,这样会让城主多么地为难。”

说到此处,已是珠泪簌簌。

王亦君想要开口,真珠急忙摇头道:“城主,你先听我说完。”

擦了擦眼泪,柔声道:“真珠又胆小又懦弱,许多话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但是,但是今日再不说,只怕城主就要越来越讨厌我啦”

她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虽然依旧羞红着脸,但已经勇敢了许多。

“真珠在那龙鲸肚子里第一次瞧见城主的时候,就像着了魔一般,不知道害羞,每天每夜脑海里,心底里,都是你的笑脸和声音。姥姥说我是人鱼,这样的念头荒唐可笑,让我不要再想了。我知道她说得对,但是但是就像鱼儿离不开水,真珠实在无法让自己不想你。”

她不敢抬头,怯生生道:“城主,我这样不知羞耻地胡说八道,你会瞧不起我么”

王亦君虽然早已知道这人鱼的情意,但第一次听见她不顾羞涩与矜持,勇敢地朝自己吐露心事,仍不免心神大震,又是怜惜又是感动,当下摇头微笑道:“自然不会真珠这么勇敢,让我好生敬佩。”

真珠红着脸道:“谢谢你。”

似乎更增勇气,顿了顿,又道:“你和蚩尤大哥来到大荒以后,我的心就空荡荡的,好像连魂魄也飘散了。虽然鲛人国复国了,爹爹重定了;我也搬回了宫里。但是我的心里,一点也不欢喜。那天候爷笑嘻嘻地来找我,说龙神陛下要我们去大荒找你和蚩尤大哥,我听了好生快乐,恨不能立时飞到大荒去。今天想来,多半是候爷在骗我吧候爷,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让我开心吧看他平时那么风流放浪,其实却是个又细心又温柔的好人。”

真珠低声道:“候爷从龙神陛下那里拿来“天足丹”问我愿不愿意忍受一些疼痛。城主,只要只要能见到你,就算每天在刀尖上行走,真珠也愿意。”

王亦君见她低头红脸,将心事一点一点地吐露,心中大为感动,忍不住想要将她搂入怀中。

真珠道:“在雷泽城见到你,我好生欢喜,那些疼痛都丝毫感觉不到了。城主,真珠从来没有奢望能能与城主如何。只要能默默地跟在城主身旁,远远地看着你,听听你说话的声音,真珠就欢喜不尽了。即使你始终没有注意我,也不打紧。”

“这些日子,真珠跟着你走了好些地方,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心里始终快乐得很。这是十几年来,真珠最为幸福的日子了。真珠多么想,能永远这么跟随在你的身边,哪伯到天涯海角,哪怕进火海刀山。”

她的眼泪忽然又一滴一滴落了下来,低声道:“适才在那树洞中,当那两位精灵前辈要为真珠换上一双真正的腿时,真珠的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欢喜。姥姥说过,人鱼倘若要变成人,要受无穷的苦病,还要减少几十年的寿命。但是真珠害怕的,却不是这些。倘若要变成人,那么真珠就将永远地离开鲛人国,再也回不去了爹爹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