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倾江山第30部分阅读(1/1)

去,消失的也像来时那样突然。

萧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原来是要用天意来让秦烨妥协,果然是好计谋。只不过具体效果如何,还要再等着看看。

“那是什么啊”已经有人从刚才的目眩神迷中醒来,惊愕地问出声来。

被问的人也是一片茫然,“大概大概是凤凰吧”

“我看着,倒像是彩鸾”

秦烨显然也想明白了洛奕这一招的用意,当下咳嗽一声,把议论声都压下去:“好了,曲子听完了,朕也已经选好了驸马”

“父皇”夜色中,一袭红衣的秦飞雪已经奔了过来,用疑惑的口气道:“儿臣刚才在阁楼上,似乎看到这边有什么五彩的东西一闪而过,是发生了什么”

秦烨的面色已然铁青,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这样没有眼色,今天她的种种表现,都是已经打算好了的。但是,他并不打算顺了她的意思。

秦烨正要开口,然而却再次被人抢了先。

“启禀陛下、公主,刚才出现的,是神鸟凤凰。”女子的语声微微沙哑,在暗夜中却似带了格外的魅惑。众人抬头看去时,只见夜色中一名少女手抱貂裘缓缓而来。深紫色的貂裘衬得她的脸色格外苍白,眼角一颗泪痣盈盈欲坠,似有魅惑人心的功效。

“胡说什么”秦烨已经顾不得面子,低声吼道。

傅妧毫不畏惧地上前,将紫貂裘轻轻披在秦飞雪肩上,这才缓声道:“上古时代曾有神 鸟,羽翼作五彩之色,是吉祥之兆,不过有五彩之羽的,一为鸾鸟,二为凤凰,说起来,自然是鸾鸟比凤凰要低一等,也较为常见。”

话说到这里,已经有莽撞者问了出来:“那么你为何肯定,刚才的是凤凰而不是鸾鸟呢”问出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监场武试的刘源将军之子刘义,被父亲狠狠瞪了一眼后,他才自知失言,羞愧地低下了头。

傅妧眼底的笑意更深:“刘小将军问的是,只不过鸾鸟和凤凰虽然都喜好音律,但鸾鸟善歌,凤凰却善舞,刚才公主与洛公子所奏琴曲恍若仙乐,那神鸟也翩翩起舞,可见是凤凰无疑。”

她这么一番话说来,大部分人都已经被带入了她的思路,根本不去想出现这么两只鸟儿是否合理,只想着凤凰和鸾鸟的区别了。

在众人赞同的议论声中,秦烨已经气得微微发抖,他扶住椅子上的把手,一字字道:“一派胡言”

他威胁地看着那个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女子,见她似乎没有要再说话的打算,才继续道:“好了,不要再争论这些虚无之事了,今天是要”

说话时,他仍注视着傅妧,此刻看到她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微笑,不由得心中疑惑。栖凤台上那一场闹剧结束后,傅妧跟着秦飞雪回了寝殿。秦飞雪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满 面泪痕还没有擦去,衣衫上也沾了灰土,看上去有点狼狈。

然而她的一双眼睛却亮得可怕,让人没来由地觉得不舒服。寝殿里的几个侍女战战兢兢地上去搀扶她,被她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着,做事都有些慌张。其中一个侍女端茶时不小心把一点茶水洒在了她的裙摆上,就被她狠狠打了一巴掌,半边脸立时肿起许多。

傅妧不想再和这样一个秦飞雪待在一起,于是转身要走,秦飞雪却从身后叫住了她。

“你说,父皇他还会不会改主意”

傅妧后退了一步,淡淡道:“我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

秦飞雪却扑上前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尖尖十指掐的肩头生疼:“你说过会帮我的你说过会帮我的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留在西陇”

傅妧皱眉,狠狠挣开她:“公主殿下,能做的我已经做了,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的父皇十分敬重太后的话,事情或许会有转机的。”

这时,门外一个侍女慌张地跑进来:“公主,陛下从太后宫中出来就往这边来了,看上去脸色很不好”

秦飞雪脸色一变,忙推傅妧道:“你还是先回去吧,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你,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傅妧本来就无意留下来看他们父女对峙,当下拔脚就要走,却被那侍女拦住:“来不及了,刚才陛下已经到了前院”

秦烨随时都有可能进来,秦飞雪一咬牙,拉着傅妧走入寝殿,碰了碰床头的一个莲花雕饰,床板便翻开了,露出黑黢黢的床底。

床榻宽大,床下躲一个人仍绰绰有余,而且床沿是雕花镂空的,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从里面却能清楚地看到外面。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想必秦飞雪不会愿意让她知道这么个秘密的所在。

秦飞雪才刚把床上的东西胡乱堆好,秦烨就走了进来,喝令殿内的侍女都滚出去。秦飞雪看了一眼床底,才匆匆迎了出去。

过不多时,外殿中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声,傅妧集中耳力,也只听清楚了洛奕、太后这两个词儿。再过得片刻,所有声音忽然都消失了,傅妧正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冒险出去,却看到秦烨已经后退着走进了寝殿。

她的视线范围所及之处,只能看到秦烨的靴子和龙袍下摆,紧接着秦飞雪的绣鞋和裙摆也出现了。当看到裙摆一侧的剑鞘时,傅妧终于明白秦烨为什么是后退着进来的了。

秦飞雪在用剑威胁她的父皇外殿的墙壁上挂着一对装饰用的剑,秦飞雪显然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会想到这种最直接也是最低级的威胁。从剑鞘的颤抖程度来看,秦飞雪并不镇定,几乎已经算得上是慌乱了。

“朕的好女儿果然长大了啊,敢对父皇动刀子了。”秦烨的声音满不在乎,显然并不没有把她的这种举动放在眼里。

“闭嘴,我真的真的会杀了你的”与秦烨的冷静相对比,秦飞雪的声音明显地在颤抖。

“不知好歹的东西,朕已经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嫁给元洵,凭着西陇公主的身份,将来南楚的皇后之位非你莫属,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秦飞雪冷笑一声:“怎么,现在急着要把我赶出西陇了,嫌我碍眼了”

秦烨轻蔑道:“和你的母后一样,都是不识好歹的东西”

“我说了让你闭嘴”秦飞雪尖声道,傅妧看到地上溅了几滴血迹,心中登时一紧,以为秦飞雪在不理智的情况下做出了什么过激举动。然而下一刻,形势就陡然逆转,沾了血的长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那两个人扭打着迅速向床榻接近

从眼前垂落的裙摆来看,秦飞雪似乎被按在了榻上。傅妧忽然感到一阵心慌意乱,就算是父女,这样的姿势未免也太过分了。然而下一刻,她听到的声音简直颠覆了她的所有认知。

那是撕裂布帛的声音。傅妧下意识地抬手掩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声音来。

原来,竟然是这样。西陇皇室中不可告人的秘密,竟然是身为皇帝和父亲的秦烨,对女儿做出了不伦之事,而且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禽兽的父亲傅妧终于明白,秦飞雪为什么要不择手段地留下来了。这世上有一种女人,受了伤后会默默承受远走他乡,还有另外一种女人,哪怕是会毁了自己,也要留下来报复。

秦飞雪,无疑是后者。“我”傅妧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秦飞雪的眼神起了变化。她循着对方目光注视的方向转过头去,就看到了在夜色下匆匆走过来的男子。

“六哥”秦飞雪的声音有些走调,她慌乱地抹了一把脸颊,又把双手藏在身后,“你你不是病了吗,连今天的热闹都没参加,这个时候怎么到这里来了”

做了那样的事情,终究还是心虚,说到底,秦飞雪虽然经历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事情,但始终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又是养在宫里的金枝玉叶,能承受的压力有限。

这时轮到秦峥语塞了,要怎么说,他是为了躲着傅妧,才称病不入宫的又要怎么说,他是因为听说了今天在栖凤台上发生的事,所以忍不住想来亲眼确认一下她的安危的

幸好秦飞雪一心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忙不迭道:“我刚刚不小心弄脏了衣服,六哥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换身衣服就出来。”她急切地说着,冲傅妧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千万不要让秦峥进她的寝宫。

秦烨还满身是血地躺在她的寝殿里呢,身边只有杨皇后一个人傅妧在心底叹息一声,冲她点了点头。正好,她也需要一个机会和秦峥独处。

待秦飞雪走后,秦峥突兀开口:“你,什么时候离开西陇”

傅妧扬眉反问:“六皇子你希望,我什么时候离开呢”

“当然是越快越好”秦峥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待看清面前少女隐藏在黑暗中的狡黠笑容,才下意识地收了声。

“则宁哥哥,”她再次用上了曾经的称呼,“那天你说的话,我并不能完全相信,那天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些人根本就是冲我来的,所以既然这一点是假的,那么其他的,也有可能是假的。”

“不那些都是真的,你一定要”

“一定要尽快离开西陇”傅妧迅速地接上去,眼底的笑意更加了然,“你真的是很不会说谎呢。”

从小到大,在读书做事上面,他样样都比她强,唯独在说谎这件事上,他屡战屡败。师傅曾说过,以则宁的文才,封侯拜相也当得,只不过官场沉浮,有时候需要的不仅是才干,还有足够厚的脸皮和圆滑的处事方式。

她的则宁哥哥,每次说谎,总会表现得极不自在,且过不了多少时候,就会自己戳破谎言。从前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

现在想来,上一次,应该是他表现的最镇定的一次了吧。当时的她被娘亲辞世的消息弄得懵了,竟完全没想到那些如此明显的纰漏。

那些杀手,从头到尾都是冲着她来的,这一点,在幻夜阁已经得到了证实。

“你说起我娘的死讯时,眼睛里的神情很紧张,像是一张绷满了的弓,却看不见一点哀痛,我不相信,我的则宁哥哥会这样绝情,所以,我也不会相信你那天说的任何一句话,除非,我亲眼看到。”

傅妧微微扬起了下巴,眼眸在黑夜的衬托下熠熠生辉。

“还有,我暂时不会离开西陇,除非我找到想要的答案,”她补充道,上前踮起脚尖把他披风的带子系的更紧了些,“飞雪公主这会儿恐怕没有心情见你,你还是先回去吧,不要着凉了。”

她抽身欲走,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指苍白而修长,哪怕是掌心里也没有一点温度。

“发生了什么事”他敏锐地觉察到了刚才自己疏漏的事情,这里的气氛,似乎很不同寻常。

“现在不能告诉你,或许,”傅妧眨眨眼睛,“等你也有秘密和我交换的时候。”她最后笑了笑,便抽出手向着来时的路走去,只留下秦峥一个人静静伫立。

良久,他才转 身离开。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太晚,出来得急没有坐马车。然而当他走出宫门后,却没有看到牵着马的小厮在等着,不由得眉头紧皱。

这时,一个人却从城墙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看清那个人的脸时,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看样子,你的游说很不成功啊,真是难为你了,不惜违逆师傅的命令也要带着沈伯母跑到这里来,甚至,不惜投靠你一向不屑与之为伍的父皇,则宁,你真是和从前不一样了。”月色下那白衣男子说出这番话时,口气中带了淡淡的惋惜。

“可惜,你这么做了,效果却适得其反,不是吗”

秦峥终于咬牙开口:“洛奕,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样,为什么偏偏要带她来这里”

洛奕耸耸肩膀:“这是师傅的意思,我也只是照做罢了,”他停顿了一下,才叫出最后两个字,“师弟。”那夜,秦飞雪带着厌恶的神情,和皇后一道将秦烨送回了他的寝宫,对外只宣称皇帝急病。回来的时候,秦飞雪的手上多了一道赐婚诏书,上面的朱砂印红得像血。

“阿离,天气太冷,陪我喝杯酒吧。”秦飞雪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有一丝难得的诚恳,让傅妧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奢华的寝殿里,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原状,然而空气中那丝血腥气却挥之不去。傅妧沉默地捧着杯中酒,看着秦飞雪的脸色阴晴不定,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悲戚。

“今天谢谢你,阿离,”秦飞雪笑了笑,“不对,应该叫你傅姑娘才是吧,傅妧,是吗”

听着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傅妧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的波动:“我是谁,对公主来说似乎并不重要。”

“是啊,不管你是谁,但你今天救了我,”秦飞雪郑重举杯,饮尽杯中酒后,她眼底涌起了一点红色,“如果三年前,也有人来救我,或许一切都不是这个样子了。”

“你知道吗”秦飞雪忽然用另一只手抓住傅妧的手腕,“我并不是那个人的女儿,我的母后,在嫁给他前,曾经是他大哥的妻子是不是很可笑,就算不是女儿,我也是侄女,他怎么能,怎么能对我做出那种事来”

她握住酒杯的手太过用力,酒杯竟被她捏碎了,血水登时和着酒水流下来。傅妧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她在栖凤台上代替秦飞雪弹琴时,掌心的伤口再度裂开,流下的血浸透了半幅衣袖。与那个相比,秦飞雪的这点血,也只能算是微薄的代价。毕竟,最终秦飞雪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而她,却付出了比这要更多的代价。

至于秦飞雪说的事,她依稀记得,现任皇帝秦烨是在兄长死后接手储君之位的。那么这样看来,他接手的不仅是储君的位子,还连同对方的妻子一并接收了。那么,那位杨皇后,竟是一女侍二夫的例子了。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他做出这种矛盾的行为来的一方面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立杨氏为皇后,另一方面又对她们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看秦烨的样子,傅妧并不认为那是一种畸形的爱恋,而更有可能出自报复的心理。

“你说的对,现在杀了他,简直是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好好体会下无能为力的感觉”秦飞雪越说越激动,脸上的神情几乎已经可以称之为癫狂。

“你打算怎么做想成为女帝,和赐婚不一样,并不是一道诏书就可以做到的事。”

秦飞雪忽然诡秘地笑了:“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

她话音未落,傅妧已经听到背后风声,她急急转身,拉动腰带上的机括,一蓬飞针激射而出,准确钉入偷袭者的胸膛。

然而,一截冰冷的刀刃,已经从后面贴上了她的脖颈。

“傅姑娘,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秦飞雪的声音一扫之前的颓唐,显得格外冷静,“你只要乖乖配合,我现在并不想要你的命。”

“现在不会”傅妧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那就是说,你早就决定好要除掉我了,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也是你和洛奕约定的一部分吗”

“有人告诉我说,只要掌握了你,就可以控制住另外一个男人,让他心甘情愿的帮我扫清前路。”秦飞雪笑语嫣然,听着却让人毛骨悚然。

傅妧心口一跳,下意识地想到了萧衍,但表面上还强作镇定道:“我如果真的那么有用,就不会流落到这里来了。”

“那倒未必,只要利用你让他放弃皇位,那么一切就好办的多了。”

傅妧越听越不对劲,不禁皱眉道:“和你说这些话的是,是元洵吧”如果是元洵的话,一切倒解释得通,他想利用自己逼元灏放弃和他争夺皇位。

“公主殿下,别忘记你现在要嫁的是洛奕,你凭什么那么笃定,帮元洵成为皇帝,他就会帮你”傅妧的语气越发轻蔑,秦飞雪或许在男人中间周旋是一流的,但在权力斗争上,她简直幼稚得可笑。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来人”秦飞雪不耐烦道。

一名婢女应声出现,将一枚药丸送到傅妧唇边,硬生生逼着她吞了下去。然后秦飞雪才撤掉了短刀,笑道:“你现在乖乖的听我吩咐,不许对洛奕说一个字,我自然不会伤害你的。”

傅妧闭上眼睛:“这药,是从洛奕那里要来的,还是骗来的”

秦飞雪笑得越发得意:“我只说我要给父皇下毒,他就相信了,你说,他是不是和你一样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