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生的渴望(1/1)

那家伙第一眼看到我,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咧着嘴抽泣的说不出话来。

“操/他/妈/的,北京这jb地方真操蛋,办点事这个费劲”我以为他第一句话会问我过得好不好什么的,结果他张嘴就是一顿乱骂。

“娜来了吗?”我强忍着心里的激动,有些哆嗦着问他。

“能不来吗?不让进!我把我老舅搬出来都不好使”大鹅的舅舅个挺大的官,不过我没见过,也不了解官到底多大,不过看大鹅提到他的时候,我感觉他老舅的官肯定不小。

“你怎么进来的?”

“操,我是来做协查,那个胖林子真名叫潘贵强,07年在哈尔滨做过两个强抢案子。”大鹅说着,突然压低声音说:“别的事你都不用管,胖林子有好多案底,我这边都给你打点好了,你只要强调是胖林子因为公司财务上和你有纠纷所以找人对你们三口人殴打就行。”

“我记得那天还捅了另一个,那个没事吧?”

“也是个有案子的,早摁了”

“娜和小梦……现在好吗?”他瞪了我一眼,脸上堆满了怒气说:“能好吗?你呀……就是个傻b、虎b!”他顿了顿接着小声说:“外面的事你不用管了,你妈你爸都在北京,你安心的再等段时间,放心吧,死不了,最多在里面呆几年。”

他接着详细的交代了我该怎么说,别人会怎么问,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说出那些不该说的事,他暗示我说,永丰的事已经发了,不过基本成了悬案,没有极特殊的意外,破案方向不会转向我这个毫无关系的人身上。

临走前,他回头对我说:“没事,别多想了,是男人都会这么做的。”有了大鹅的鼓励,我心里算是彻底安静下来。

不过开庭前我还是没有见到我的任何家人。

到开庭时,我已经在看守所里将近4个月了。

我在门口终于见到了我的父母和抱着小梦泪流满面的娜。

娜仿佛变了个人,几个月时间里似乎衰老了10岁。

我被几个法警押着,根本没机会靠近她们。

在法庭上,我才知道,那个胖林子家里很穷,没有妈妈,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老婆没工作,在老家务农,长的又黑又壮,在我对面几次失控要冲过来和我拼命都被法警拦下了。

他们的律师是公派的,好像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每次发言都要照着稿子读,还读的磕磕巴巴的,我听说了娜已经先行赔给他家里20万,他家还是没舍得专门请个好律师。

娜帮我找这个律师就牛了,好像还是个很有名的律师,专门打这种刑事伤害官司的,他一说话就满口引经据典天道雌黄的,经常说的满场人点头称是。

那家伙说的连我都感觉我之前的记忆都是错的。

我也看到了胖林子的女儿,他才30岁,女儿却已经上初中了,穿着打扮都很朴素,非常瘦弱,完全不像一个初中生的样子,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过来活活撕碎我的样子。

虽然他很可恨,但我看到他的家人,我心里还是阵阵心痛。

春节前,一审判决就下来了。

果然是防卫过当致死,而且,居然有自首情节,判三缓一!

连带民事赔偿所有损失共7万多元。

这大鹅的办事能力还真的让我吃了一大惊,我是被当场按住的,居然给我做成了自首。

死了个人,才赔7万!

判三缓一?

那就是说,我马上就能回家啦!

法庭上立刻乱作一团,胖林子的家人用最恶毒的语言高声咒骂我和法官。

直到一起被法警赶出法院。

我不是个没有正义感的人,看着他们歇斯里地的样子,听着他们狠毒的咒骂,我心里也很难受,对于他的家人,这个结果是不可能接受的,我自己甚至也觉得有些不公,如果换做我被胖林子杀,恐怕就会变成死刑立即执行吧。

可惜,现在死的是他,而我是目前要保命的那个。

第二天我就办好手续,可以回家了。

大鹅还在不停的骂首都的看守所办事不力,说法院都判了,居然还要拖一天才能放人。

我摇摇头告诉他,这已经是最完美的结果了,不需要再挑人家的小细节问题。

我在被关了4个月零9天后,终于又一次把娜和小梦温暖的身体紧紧拥在怀里。

我死也不肯再松开。

“行啦!回去再恩爱吧,我们在这里等一上午啦,饿死啦!”大鹅一边搓着手一边笑话我们。

娜告诉我,早就订好了饭店,爸妈还有老丈母娘都在那边等着呢。

她的头发已经又长过耳了,显得既成熟,又别有一番风味,我拨开她额头的头发,看到了那长达10几厘米蜈蚣一样的伤疤,眼泪再也忍不住,热乎乎的从脸颊流淌下来。

“别看了,呵呵,不能留短头发了,我还挺喜欢那种短发的造型呢”娜笑着重新梳理好头发,盖住那条伤疤。

重获自由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无比恐怖的噩梦,直到坐在饭店里和家人朋友一起吃饭,我都还觉得晕晕乎乎的。

大鹅悄悄和我说了处理胖林子这事的情况,那人是个到处流窜的累犯,别看才30岁,已经蹲过两次监狱,大案子没有,小案子走到哪里犯到哪里。

他这几年到北京也没消停,表面上是在中关村那边做力工搬运工,实际上在北京也做了好多次入室盗窃和强抢案子。

他家非常穷,他常年在外面混,基本没照顾过老婆和孩子,事发后,大鹅领着娜第一时间找到了他的老家,见到了他的家人,给他们留下了20万现金,那家人看到钱的眼神就像饿狼见到血腥一般。

他家里人搞定后,他立刻找到北京的舅舅帮忙疏通关系,上上下下打点了近100多万,终于在笔录中加了四个字——主动交代。

那两个帮胖林子的人也每人拿了5万,立即改口说是胖林子先找他们报复我才引起的打斗,只字没提我之前追打胖林子的事。

超市门口的监控录像没用处理,很好的证明了我们先挨打,才反抗的。

于是我的案子从我追打胖林子导致的斗殴伤人致死,变成了胖林子因财务纠纷找我寻仇导致的防卫过当致死。

如果没操作,斗殴伤害致死,也半数可能是死刑。

我说那些钱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他,大鹅小声说:“这些钱,我也不瞒你,也不干净,你要是嫌脏呢,就捐给希望工程吧。”我叹了口气,我还有什么资格嫌人家脏?

我的命都是人家硬从刑场上给我拉回来的。

我甚至都有给他跪下磕几个响头的冲动。

酒过三巡,我俩都喝的东倒西斜的,磕磕绊绊勾肩搭背的一起去厕所的时候,他醉醺醺的小声告诉我说:“海涛,这么多年兄弟了,我不怕你生气,我做这些事,有一半是为了娜,她为你受了多少惊吓和委屈你知道吗你?”我早就猜到了。

同样是喜欢娜,大鹅做的仁至义尽,谢非却招致杀身之祸,万人唾弃。

我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