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弱者(1/1)

时间过得飞快,眼看婚竞聚会剩下最后几天。月王却临时起意,安排了一场婚竞追求者的友谊比武,所有人都接受了,一方面是对于试探他族统领的实力有所兴趣。看似谦让、低调,事实上暗潮汹湧,较劲意味浓厚。

比武场地虽小,却正式而浩大,在离月耀堡一段距离外的山边。

由月族几名魔君作为暖身开场,为比武揭开序幕。不分身分,每个人固定场数,对手抽签决定,切磋比武,点到为止。为保护各族首领,在时间内逼出对方的魔纹带,即终止比试。

几个部族巨头齐聚比武,颇有看头,甚至有人私下开起赌局,其中以作为大族的骨垩王、金垩王是众所瞩目的焦点,押注最高。所有人都在猜测,年轻低调的骨垩王实力为何,自从老骨垩王逝世,莫狄纳继位,尽管骨垩族势力依旧庞大,但是,儿子没有父亲的高调、爱交际,对于现任骨垩王的底细,大家知道的有限。

莫狄纳一上场,便到极为振奋热烈的欢呼;相对他的对手,是裂垩族默默无闻的年轻魔君。

输人不输阵,乌色魔瘴气如柱冲向天际,震空破响,魔纹如烟四散,满头黑色冲天短发的裂垩魔君站上试炼场就先来个下马威,爆发一身惊人的气势,充满狠戾阴冷,犹如出鞘的妖刀,杀气腾腾,形象瞬间颠覆,一扫无名小卒的阴霾,吸引全场注目,他瞪着莫狄纳寻衅,咧嘴阴笑。

现场欢声雷动,热血沸腾到极点,莫狄纳气场温和,脸色平和的看不出一点情绪,个人存在感几乎被裂垩魔君的强势掩盖,两人站在场上产生巨大反差。

宣布比试开始的魔笛声一响,一整团黑色旋风霎时朝着莫狄纳席卷而来,裂垩魔君抢在第一时间,先发制人。仔细一看那黑旋风是漫天密密麻麻、带有尖牙的红眼蝙蝠,男人凶险一笑,唰!黑色蝙蝠瞬间化作无数黑魔刃,如层层厚重黑布同时朝莫狄纳身上罩落…裁判没来即逃开瞬间尸骨无存。

地面只剩一座黑压压的小山丘,是莫狄纳刚刚所在的位置。小山丘面积不断缩小,仿佛里头的人正在被急速消化。

忽然,裂垩魔君笑嘻嘻的表情一僵,痛苦的掐紧自己的胸口,身体向后扯仰,像在奋力抗拒某种拉力。他看情形不对,猛然把手一挥,大量黑蝙蝠瞬间从急速缩小的黑丘飞腾抽离,急急返回裂垩魔君方向。

整团黑压压之下,白光乍现,末尾的黑蝙蝠群惊恐挣扎,发出拉扯,像是被某种力量拖回,众人眼睁睁看着最后一群黑蝙蝠拼命扭动,最后被白光完全吞噬,而那白光蓦然膨胀,接着消去,剩下一人影伫立。

莫狄纳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周围魔能旋动,气势逼人;裂垩魔君斜嘴冷笑,脸上没有刚刚那般轻敌,但丝毫不畏惧,黑蝙蝠群再次从体内冲出,在空中转为大量黑魔刃,如暴雨笔直投向莫狄纳。

铿铿锵锵,阵阵激烈硬物撞击,昏暗中闪过耀眼白芒,在莫狄纳身边旋动的魔能形成菱形数面白色魔鳞盾,叠覆成圆弧遮罩,瞬间挡下大片黑魔刃,承受汹湧撞击,震动不已,接着将黑魔刃在空中化作无数黑色沙粒。

待裂垩魔君再次眨眼,那白色魔鳞已经穿过厚厚蝙蝠群,直杀向他面前,任何阻挡在前的,很快就被削碎,男人连忙兽化,像是长了蝙蝠膜翅的狰狞猴子,满身粗毛,长长利爪,他张开黑色巨翅护住身体,白色魔鳞在黑色魔翅上急擦出大量星花,接着崩化白芒。

变身后,裂垩魔君更是招招阴险、致命,莫狄纳却始终不肯开启魔纹带,顽强缠斗,让他非常愤怒。眼看时间就要到,不甘打成平手,他索性扯下金色腰带,甩开,数只大金色蝙蝠连接成一整条巨大的连环夺命镰,直直往坐在观赏席上的鸞月方向飞射…

没料到裂垩魔君会使出伤害鸞月的手段,来引自己放出魔纹带,莫狄纳眉头一皱,白色光带飞射,紧紧尾随,兇猛一旋缠上了金色夺命镰,中断了对方的攻击,同时,哨音响起,胜负已定。

然而,一切未因裁判吹哨终止,就在骨垩王分神以魔纹带拦截夺命镰之际,化为黑蝙蝠的裂垩魔君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张开巨大黑翼,削铁如泥的锐利翼缘,索命般从头顶劈下。

简直像要夺了对方的性命,裂垩魔君下手劲道极强,毫不手软,魔鳞盾从中崩裂,巨大黑影笼罩住莫狄纳,翼刃重重击上他护住身前的巨大龙臂上,要不是那手臂及时化作布满坚韧龙鳞的龙爪,挡下致命一击,莫狄纳恐怕已被切成两半。裂垩魔君也弹飞出去,震得全身骨头发疼。

「白龙王承让了,这么年轻能打这样很不错。」裂垩魔君嘴上这样说,对于可以击败知名大族,对象还是骨垩的王,在各族间替自己立下威名,骄傲欣喜全写在脸上。

莫狄纳内敛微笑,嘴角却明显僵硬,礼貌的点了个头,没有任何懊恼,也不丧气,离去气势依旧平静从容。当大家在为比赛结果发出叹息,津却目不转睛紧盯他移动的脚步边,仿佛有无数小型气流漩动,逐渐缩小回归无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整个过程中,莫狄纳身边的空气中时不时闪着许多若有似无、无色无形的涟漪,此起彼落,相互碰撞出许多怪异能量,最后几乎占据在个试炼空间…对!正是因为无色无形还能看见所以非常诡异,但,问了旁边的人,大家都说没看到,让津百思不得其解。

也不知是否第一场就遭受挫败,之后,莫狄纳屡战屡败,偶有险胜,让他的家族传说光环顿时失色许多。

全场表现金垩王又猛又迅速,光凭气势就压迫的对手瑟瑟发抖,连连胜场。原本名不见经传的裂垩魔君则是一匹新锐黑马,和骨垩王交手后,气势如虹,脱颖而出,叫人印象深刻。

米纳王表现普普,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虽不致力争赢,也不给人压着打。不过,依旧不灭他迷人的个人风采,场边不知不觉就形成专属他的一支女性啦啦队;而每回结束,他都会看向观众席一处角落,无论输赢,站在场边的津都对他灿笑,伸出大拇指。

命运的捉弄,最后一场,米纳王碰上了和骨垩王,两人意外打得激烈,谁也不让谁,几近平手,最后关头,不知被什么刺激到,莫狄纳突然发威,下了重手,伦恩不得不张开月牙色魔纹带自保。大家都看不明白莫狄纳发飙的原因,只有当事人了然於心。

伦恩坐在场中央,擦掉嘴角的血渍,像是刚输掉球赛的男孩;莫狄纳对他伸手,嘴角得意的高扬,像是刚抢得最后一限量发行玩具的男孩。

伦恩握上他的手用力站了起来,顺势贴近他,低声讽刺:「君怒为红颜?」

不在乎他说什么,莫狄纳满脸笑意。

两人齐齐退场。

这是伦恩最后一场比试,一出试炼场,津已等在参赛者出口,她兴奋地对伦恩说:「刚刚超采!大家都在讨论你们,感觉得出来骨垩王对你特別重视喔!他好认真。」

伦恩凝视著她清澈的星眸和绚丽笑容,突然伸手,环住她的颈肩,搂进怀里,张口吮吻,把舌狠狠探入樱桃小口搅和…

“干…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侵犯,当然遭到津奋力反抗,但在嚐到男人口腔内的铁锈味,想起他刚刚挨了莫狄纳的攻击,受了不小的伤,本来用力推拒胸口的手顿时了力。反让伦恩得逞,更加肆无忌惮的索求。

走在后头的莫狄纳看着这幕在眼前发生,而伦恩吻著津同时,一只眼睛充满挑衅嘲笑的斜睨著他:“胜利又如何?你不敢这样做!”

莫狄纳微微顿住,转身往另一边走开。在他背过身时,听见男人说:「晚上带妳去一个地方。都来到这里了,一定要去一个月族王室才知道的秘境。」

比试大会后,迎接豪华大型的晚宴。不只招待婚竞的追求者们,还有许多月族的贵宾、贵族。津到简单的邀请,不过,席间,当她和金垩王两人视线不经意对上时,登时像老鼠看到猫一样,悄悄溜离现场。

「听说骨垩族现在扶家的主力是魔君?我在想,骨垩王虽然年轻,应该很有做为才对啊!」

宴席中,有人故意刺激莫狄纳。比武表现不佳,感觉背后多了许多议论的声音,和轻视的眼光。

「左翼桀、右翼西马,他们是我的翅膀,确实非常重要,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骨垩。」面对別人的当众愚弄,莫狄纳欣然坦承骨垩魔君功不可没,一点也不别扭。

「感叹世代,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有时候先祖辛辛苦苦打下基业,后辈只懂享受,却不长进,终将死于安乐。」另一人指桑骂槐,他骂人不带脏字,充满讽刺,字字诛心。部族之间有所竞争,他们早就想要打击这个年轻的王,尤其看到他今天的表现后,胆子更大了。

「我不认同。」沉默喝酒,听他们聊天的金垩王突然开口:「打打杀杀的时代过去了,环境不同无法复制,也无需再去复制战乱,新一代自有其发展优势的领域。是吧?骨垩王。」

对于金垩王帮腔站势,莫狄纳没有表示感激,也未作迎合,只是微笑着,向他举杯示意。这类质疑自己与讽刺的冷言冷语,早在老骨垩王过世,继位后听多了,他不在意。

在宴会前头,三个主人座位中,在月王左手边的鸞月脸色很难看。对于面前采绝伦的表演无心观赏,食不下咽。

「小月还是喜欢那个男人?看样子功力根本不行啊…文文弱弱的,面对小自己两岁的裂垩魔君竟然表现成这样…」月王一面饮酒,一面不满的小声对鸞月埋怨。

「我早说他太年轻,整个族靠他父亲打下的根基撑住的,没吃过什么苦。就是小月还痴迷不悟的著爱着他。裂垩魔君前途无量,尚未立室,家世清白,是不错人选!」月后也赶紧添油加醋,希望可以让女儿改变主意。

鸞月没有说话,脸色早已一阵青一阵红。眼看莫狄纳从座位离开,往大厅外走,她也赶忙起身,悄悄追了过去。

「莫!」鸞月气喘吁吁的叫住了颀长的背影。

「月。」

「你今天…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鸞月拐歪问道。

「我很好。怎么了?」莫狄纳轻轻的抚摸着女人胀红的脸颊。

「比试时,你有尽力吧…我看你表现得不是很好。」

「嗯。我知道。別担心,我没事。」莫狄纳温柔道。

既然没有生病,这样的表现又有什么理由?鸞月刚刚担忧的表情逐渐转为不满,她的愤怒几乎爆发,但仍隐忍:「我不是在担心你!我只是想你父亲跟祖父一直都是武力称霸的王者,你为什么连裂垩魔君都打不过?」

莫狄纳拉起她的双手,解释:「鸞月,我希望妳能明白一件事,武力并非技艺,无须展示…」

「我不想听!」鸞月打断了他,按捺住气愤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张扬自己的武力!但这是婚竞的比赛项目之一,你本来就应该尽全力去争赢!你难道不能看情况放下自己那些无聊的坚持和固执吗?就像放弃迁族,和金垩合作一样!」

「我有评估过,我觉得这情况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爸爸就是为了帮你建立威信,而办这个比武大会!结果,我的脸丟大了!我爸我妈对你的表现很不喜悅!你不知道,因为你,我要面对他们的嘲讽!他们的挑剔!你竟然表现的比裂垩魔君还不如!」

「別拿那种人来跟我比…一个为了得胜,不惜伤害自己追求的女人做赌注的男人,所赢的不过是表象!」

「表象?」鸞月狠狠甩开他的手,「那又怎么样?大家就是要这个!现在比赛已经结束了,大家都认定了你的程度!」

「要展示程度随时都有机会调整,但有些原则,比输赢更重要。」

「输了就是输了!大家都认定看到的结果!你怎能说它不重要?」

「那不是结果!妳不要模糊焦点,整个婚竞真正的结果是妳和我的未来,我们是否同心。」

鸞月瞪着他数秒,「我不想跟你强词夺理!」说完气愤的扭头就走。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莫狄纳叹了口气…

「你们…吵架啰!」

莫狄纳转过头;津坐在不远处的矮墙上,刚刚的事,她全看见了。

「不追上去,这样好吗?」津问。

「想,但不能。」莫狄纳很无奈。

「为什么?」

「鸞月希望结婚前,我们能在別人面前保持距离。」

津笑了笑:「哦…不想让她为难。王果然体贴。」自从听了伦恩说了莫狄纳和鸞月的感情事,对于他们坚贞的爱情,她很欣赏。

她把手圈在嘴边轻喊:「別难过,公主还是很爱你的!」又说:「女生这种情绪只是一时的!看自己喜欢的人被人押著欺负真的超不爽的。只是替自己喜欢的人心理抱不平罢了。等她平静了,就好了。」

「嗯。」莫狄纳听了,心情好很多。

「当然,我们女生也难会在意在众人面前,別人对自己伴侣的观感。不希望看伴侣被人小瞧!能力所及的话,还是帮她顾一下面子吧!」津说。

「那小津妳呢?」莫狄纳突然转舵。

「嗯?我?什么?」

「会因为我输掉讨厌我吗?」莫狄纳看起来很认真,又像随口问。

津摇摇头,咧嘴笑:「哎呀…你是你啊!比武输掉完全不影响你的好啊!」她忽然明白了过来…「唉唷!能力是能力,感情是感情。比武输赢不会影响公主爱你的心!那是两回事…就像考试考差了,父母依旧爱孩子,而不会因为成绩高低来决定爱孩子多少!对吧?」

莫狄纳看着她,露出明朗笑靥。

津无奈摇头:「我也觉得竞赛这种事超无聊,用一些名义被逼著演戏给一群人看,好像耍猴戏一样,超讨厌。」

「呵。」

「总之,別气馁!」津对他比了两个大拇指。忽然想起什么,「喔!对了,王,我可以偷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和裂垩魔君对战时,现场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我用眼睛看不出来…只是感觉啦…也可能是错觉吧…」看着莫狄纳的表情变化,津越说越心虚。

听见这问题,莫狄纳只是眼神有些怪异的凝视著她,没有答话。

***** ***** *****

晚宴后,伦恩带着津溜到后山去,那儿人烟罕至,据说,是只有月族王室才知道的地方,津听了实在不安,既然是王室的秘密境地,他们这样偷闯好吗?

山林中,隐藏了一规模宏大的人工造景区域。远远看见石舖道路上,两名女子缓缓走来,衣著华丽的女人是鸞月,身边跟著贴身侍女小摘。

一见到鸞月,津注意到伦恩的表情、气息立即起了变化。鸞月依然那样美丽动人,在魔月前犹如仙子下凡,她面带微笑,亲暱的向米纳王招招手,示意叫他过来…

「津,妳在这等我,我离开一下,晚点回来…」伦恩对津说。

「伦恩…我…不…」想到要独自在这,津惴惴不安,可是,一句不要到了嘴边又吞回去,「好…」

「我很快就回来。」伦恩拍拍她的肩走向鸞月。

望着他有些仓促的脚步,津好像理解了什么,伦恩表面上不在乎,其实对鸞月有一种很特殊的情愫。远远看着他们聚在一起,鸞月和伦恩轻声谈笑,又悄悄回头看了她一眼,三人才一起走开。

她无聊的在这人造园区到处乱逛,沿着小径一路深入。

这里很美,美的有些不真实。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津便返回伦恩要她等待的地方,在路上遇到了鸞月身边的侍女小摘,她叫住了津,告诉她,伦恩和鸞月有些话要说,还要好一段时间,小摘好心说要先带她去镜泉,津一听,确实是伦恩提过的地方,稍微放下了心,跟著她走了。

往镜泉果然是一条复杂的道路,需要熟门熟路的人才找得到。也就是说,伦恩跟月族必定有很深的渊源,才能对月族那么了解。

看见一块像是钻石又像镜子的石头,小摘告诉津,镜泉已经到了。

「这里有温泉喔!妳就先进去吧!米纳王等等就来。我还有事先忙,失陪了。」

「谢谢妳。」

津无聊的晃来晃去,却迟迟没等到伦恩。

好神奇的地方,满地白糖块般石头地,周围耸立的巨岩有些平滑的如同镜子一样,也有凹凸不平、粗砺雾面。岩石间有大大小小的流泉,形成许多浅水坑,也有些比较深的,由许多小水道汇集而成。

这镜泉说奇妙很奇妙,看久了却有点儿单调,腹地虽然广大,景色却都相差不多,津慢慢觉得无聊了,还是没见到伦恩人影,於是想要回去了。不过,这里长得好像,

她听见人声,笑得开怀,正想绕路回避,凑巧听见了惊悚的对话。

「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协助杀掉裂垩王,让你继位。到时候別忘了说好的约定!」

「这是当然!承蒙各位帮助,小弟感激在心。」

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事,这是谋财害命?她毛骨悚然,不确定现在是要躲著不动,还是赶快逃走。

然而津不知道,自己的身影早被镜石出卖,落入这些人眼里。他们不动生色,正暗暗观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