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企之花第18部分阅读(1/1)

表示赞同。“我认为计划比较周到,也是切实可行的。我们机床厂可以负责两件事,一是和城西派出所联系,反映畜生队长的最新动态,请他们多加注意,余小瑛虽然与戈家有矛盾,目前仍然是戈副书记的儿媳妇,万一出什么事,对市领导会产生负面影响。我这么说,并不是把责任推出去,而是让派出所对畜生队长施压,起到威慑作用。

二是要加强保护力量,乔老爷和何冰冰要多辛苦一点,特别是何冰冰,要和余小瑛寸步不离。我估计在上班这个时间段问题不大,车间已经安排余小瑛专做日班,不做中、夜班。从机床厂到何冰冰家的路上有乔老爷、何冰冰两人护送,也出不了事。问题是八小时以外,何冰冰的压力就大了。从山上下来的亡命之徒,两个女同志很难对付,看来我们原先考虑的防护措施还得加强”

周国栋道:“厂里工作忙,八小时以外的保护措施就由我们来负责吧,我们兄弟俩的朋友加起来有十二、三个,可以应付得了,我就不信这么多人还治不了畜生队长”

粟本佑和曾达山都表示,这段时间是非常时期,我们也会抽出时间暗中保护。大家还研究了一些具体细节,信心都很足。至于周国良和余小瑛的关系如何发展,那是后事,只能顺其自然了。

包小淼一上班就往车间办公室跑的举动让洪振东颇为不爽,又见到周国良的哥嫂神色严峻进了办公室,料想周家又出了大事,可是包小淼却对自己只字不提,勾起洪振东郁积数月的不满。

近来,包小淼变化很大:不打牌又戒了烟,上业余大学后,说话、走路的神气都不同了,处处显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这些都不提了,他在追许慧,拚命表现自己,情有可愿。

让洪组长无法容忍的是包小淼跟何冰冰、余小瑛走得很近,常常在她们面前献殷勤;更可气的是他在双革四新活动中,与乔老爷又勾搭上了,以请教技术为由头,以前用来打牌的中午和下班后那段时间都跟乔老爷混在一起,听说有几次晚上也和乔老爷一起研究革新项目。

这件事让洪振东很憋气,伤了他的面子。我洪振东早就表明不参加双革四新的态度,你充什么能耐,撇开我投奔乔老爷,这不是摆明了跟大哥过不去吗

洪振东对包小淼冷冷地看了一眼。“周国良家的人找到厂里来了,你一定知道什么事吧,保密工作做到家了”

小孙在一旁悻悻然。“他对我们装配一组话不投机半句多,对有些人却是无话不谈,人逢知己千杯少”

包小淼愣了片刻。“你们误会了,周家没出什么事,是我姐姐告诉我,尽量别让周国良再受到什么刺激。”

小孙酸溜溜道:“你以前说周国良的坏话还少吗如今倒拍起他们的马屁来了,只怕是别有用心吧”

洪振东很清楚小孙对包小淼的敌意源自他把包小淼当成情敌。其实小孙和包小淼都是他洪振东的情敌。洪振东憋屈极了,堂堂司令居然沦落到跟小兄弟争同一个小姑娘的地步,悲哀

洪振东板着脸训斥包小淼。“你以为我洪振东是瞎子看不到,是聋子听不见告诉你吧,我嘴上不说,心里明白得很。周国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而且我还知道周国良最害怕的是那个畜生队长有意伤害余小瑛,所以他受到刺激,脑子又犯混了”

包小淼连声道:“洪哥神机妙算,就是这么回事。不过我绝对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觉得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小孙“哼”了一声。“有没有大家心中有数,别在我们面前装蒜”

洪振东对小孙很满意,虽然他也在追许慧,但他的条件比不上包小淼,更比不上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他能把洪振东不好意思说的过头话说出来,也算是代为出了口气。

包小淼不再吭声了,他觉得犯不上跟他们争辩。姐姐一次次帮助他分析周围的人:知人知面更要知心。他已逐渐看透洪哥这个人不靠谱,不是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他不愿意多说洪振东的不是,毕竟有过一段情谊,他只能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包小淼觉得自己最对不住的有三个人:乔老爷、余小瑛和周国良。乔老爷也是老同学,跟他一无怨二无仇。可他却一次又一次跟着洪哥一唱一和,刁难乔老爷,幸灾乐祸地散布谣言。乔老爷是怎么对待他的一如既往地和颜悦色,技术方面毫无保留,让他受益不浅。尤其在这次双革四新活动中,乔老爷不嫌其烦地帮助他解决技术难题,客观地说,包小淼获得三等奖也有乔老爷一份功劳。

周国良和余小瑛和包小淼都是老同学,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又是同一批进厂,原本关系还不错。余小瑛天生丽质,是机床厂公认的厂花。看上一眼便觉得赏心悦目,许多男人对她浮想联翩也挺正常。只因得知周国良和她青梅竹马,有那么一种特殊的亲密关系,便有替余小瑛抱不平的意思,以为周国良配不上他。

至于象余小瑛这样的美女到底应该配什么样的男子,谁也不愿说出个子丑寅卯。恐怕那些心中有念想的人最想说又不敢说的一句话便是“自己最合适”吧

后来,余小瑛出人意料地嫁给了戈副书记的儿子戈春生,包小淼转而愤愤不平:就凭他是大官的儿子就能夺走机床厂厂花机床厂数千男同胞,就选不出一个乘龙快婿

再后来传出戈春生和余小瑛不和的消息,包小淼看到余小瑛日益憔悴,心中隐隐不安:洪哥要求自己密切注意周国良和余小瑛的一举一动,再由洪哥传到戈春生耳中,岂不是起了挑拨离间作用以后又有匿名信风波,自己从中推波助澜,在他们身上泼污水,终于发生了周国良得病的不幸事件。

包小淼良心发现,深感内疚。自己怀有龌龊心思对待他们,而他们以德报怨,帮他在许慧面前说好话。他包小淼还能昧着良心跟在洪哥屁股后面做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自从戒烟、不打牌、上夜大、搞革新后,包小淼尝到了许多甜头:车间领导对自己更加亲热了,尤其韩主任见到他时,经常面带笑容拍他的肩膀说,小伙子不错,好好干韩主任那慈爱的目光中透露出真诚的爱护和赞许,如同见到亲生儿子一般。

每当这时,包小淼便会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种不可抑止的信念:楚楚姐姐说得对,做人做事要随大流。装配车间的大流是什么我这个普通工人做不到“高瞻远瞩”,也没有“远大理想”,韩主任、粟主席、曾达山和乔老爷这些正派人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就该是大流,跟着他们走绝对不会错

让包小淼最开心的是许慧对他的态度明显比以前友善。

包小淼改了许多坏毛病,上业大的成绩也不错。那一次期中考试,各科总分在班上排名第五,包小淼自鸣得意,喜形于色。

许慧泼他的冷水:“你那个年级有六个班,你那个班属于基础最差的,排名最后。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成绩在同年级三百多人中只能排在一百名左右,还好意思到我面前吹牛”

包小淼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得清清楚楚”

许慧抿嘴笑道:“不告诉你总之你要老老实实用功,别对我耍花样”

包小淼见她只在自己面前才活蹦乱跳,很开心的样子,而对洪哥和小孙他们都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包小淼隐隐觉得她对自己有好感,这是个好兆头,她不会不知道他们二人也在追她。可他找不到其他迹象证明许慧对自己情有独钟,依然心中没底,忐忑不安。不过,有件事让他增加许多信心:曾达山正在追求楚楚姐姐,而他俩的牵线人就是车间办公室那几个干部,或许这种微妙关系会对他包小淼起到加分作用

包小淼左思右想不得要领,最后干脆不想了,还是按许慧所说:老老实实用功读书,有了知识才有本事,有了本事才能让她另眼相看

正文 第六十五章藏心机故弄玄虚

第六十五章藏心机故弄玄虚

这些天,洪振东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曾经有过的一呼百应、舍我其谁的气势已经消失殆尽,甚至连自己最基本的阵地也掌控不住了,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拜乔老爷所赐。

自乔老爷进车间后,洪振东在车间里的影响力一落千丈。乔老爷抢走了他的女人何冰冰,抢走了他的群众基础,现在更是挖墙角挖到他的地盘来了,可以预测,包小淼用不了多久就会和自己分道扬镳,彻底站到乔老爷一边。至于小孙,在现阶段还没有倒戈的迹象,但从发展趋势来看,那是迟早的事。小孙在双革四新中向乔老爷讨教的次数也不少,得到四等奖后更是喜不自胜,对乔老爷感激不尽,再也没听他讲过乔老爷一句坏话。

其实,洪振东明白这种状态并非乔老爷之过,乔老爷并没有主动得罪过他。这一切变化的起因应该是表姐所说的大势所趋。即便乔老爷不到车间,何冰冰也不会委身于他。今非昔比,何冰冰已是大学生,而他只是初中都没毕业的大老粗;何冰冰的父亲在十年动乱中吃过苦头,能对他这个显赫一时的“名人”顶礼膜拜有的人至今仍引以为荣的光辉历史在许多人眼中已成为苦难的代名词,而他从骨子里念念不忘的“司令”光环更成为别人信手拈来的笑料

同样道理,包小淼、小孙、董跃进等人也不会永远把他追捧为“大哥”,俗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

洪振东之所以将乔老爷当作进攻的靶子,讲穿了不过是他内心失衡后,在潜意识中寻找的宣泄点,他把所有不顺利都一股脑儿归结到乔老爷身上。

洪振东已经意识到针对乔老爷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大大的失策,不仅没在这场竞争中得到丝毫便宜,还让自己的阵地敞开大门,给乔老爷以可乘之机。他终于明白了戈副书记和夏明兰选择下海的决策非常明智。

时代不同了,斗争、运动那一套过时了。国家搞建设,企业搞生产,技术就吃香,乔老爷这种人就有用武之地,就成了企业的宝。就象林厂长所说的那样,机床厂的厂花不仅有形象清新美丽的女子,更有尽心尽责为企业作贡献的工人、干部和技术人员。

洪振东不得不承认在这一阶段的竞争中,他彻彻底底输给了乔老爷。但是,洪振东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相信一条铁律:只要还留有一口气,竞争就不是终点。后面的日子还长得很,翻盘的机会有的是洪振东有充分的信心:表姐告诉他,领导干部的调整工作很快就要进行。也就是说,三江机床厂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首位年轻的女厂长

想到这里,洪振东心中轻松许多,酝酿已久的计划变得清晰起来。

这天晚上,洪振东把家里积存多年的旧报纸捆扎成一堆,绑在自行车后座,响着车铃向棉花巷骑去,不多一会,便到了李德林的租屋。

李德林正在吃晚饭,见有卖报纸的主顾,忙放下碗迎出来。

洪振东笑容可掬道:“李师傅,忙到现在才吃晚饭”

李德林有种受宠若惊、恍若隔世的感觉。自从坐牢到如今,还是第一回碰到这么热情关心的主顾。忙答应道:“是啊是啊,收废品才到家,我这活儿就这个样,没办法。这位朋友怎会知道我姓李”

洪振东哈哈一笑。“我是什么人三江市大事小事还有我不知道的”

李德林见面前这个年轻人神采飞扬,眉目间透出一股精气神儿,猜测他不是等闲之辈。便试探着问:“我是外地人,新来乍到,不懂贵地规矩,还望高人赐教。”

洪振东微笑道:“李德林师傅身材魁梧,一表人才,有福之相。将来必是大富大贵之人。只是眉宇之间有淡淡黑气,大约李师傅曾经有过无妄之祸,且刚从山上下来,尚有余波未了。我说得对不对”

李德林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来人是何方人士,为何知道我的姓名,还知道我坐过牢,难道他是便衣警察不象。警察无缘无故来夸我一表人才更不会把强jian罪称为无妄之祸,看来他对我的底细了如指掌,但不知此人是友是敌。

喜的是“无妄之祸”四个字说到李德林心坎里李德林始终认为政府判刑过重,不过是睡了贾雯雯一晚而已,却要我坐三千六百五十天的牢,不值再说也不能全怪我啊,这几个学生不好好在城里读书,跑到我们山里来干什么两个娇滴滴的女孩什么活都不会干,队里的口粮原本就结结巴巴的,还要队里匀出一点养活她们。那个姓戈的更不是玩意儿,吊儿郎当不好好干活,还要深更半夜偷村民的鸡,闹得靠山村鸡犬不宁。我当队长的不好好治治他们,行吗当然管教方法是错了,可这种情况也不是我一个,乡里的屠乡长玩了十五、六个,屁事也没有,他们光会欺侮我一个,我不服。如今这个人倒说了一句公道话,中听

李德林做出喜出望外的样子。“兄弟和我素不相识,却一语道破底细,高人,真是高人但不知我这余波如何能了,还请兄弟指点明路,若能帮我了此心愿,这辈子愿给兄弟做牛做马”

洪振东故意闭目仰脸,做出沉思模样。“李师傅为实现心愿筹划已久,眼下是万事具备,独欠东风。只是东风难觅,转眼即逝。李师傅唯有耐心等待,切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切记切记”

洪振东说完便站起身来,缓缓向门外走去。李德林忙追上几步,请教下一步如何行动,洪振东说了一声“耐心耐心”,便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李德林见来人突然出现又倏然消失,不由得掐一下自己的手背,怪疼的。又真切地见到方才那人拿来的一堆旧报纸,记起自己称了一下,是十九斤七两。李德林这才相信刚才的事情实实在在发生过。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神仙、恶鬼,要说有,那就是他自己:在暖烘烘的床上把贾雯雯剥个精光时当了一回神仙,此后便当了十年恶鬼。李德林也确信世上没有毫不利己的贵人、高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老祖宗留下的遗训,方才那个神出鬼没的小兄弟演的是哪出戏

李德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就不去想他了,管他是什么来头,反正老子是从山上下来的,什么事没见过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李德林和前些天一样,依旧每天骑了三轮车收废品,到余小瑛住处转悠。他发现余小瑛身边增加了一个男人,想在这段路上下手的机会被堵死了懊恼之余,他又迁怒于那个男的,在心里骂了十七、八遍:“狗日的艳福不浅一个男人享用两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轮到老子快活快活”

他突然感到有一种抑止不住的冲动,恨不得马上冲上前去为所欲为他的脸庞通红、双眼充血,颈项青筋凸起,仿佛又回到当年盛开杜鹃花的坡地,或是结满果实的板栗树下,枕着山里妹子的手臂,尽情的嬉戏。事后便在山妹子的工分簿上加上几分,作为酬谢,那是多么惬意的光景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到他。不,他就是当地的土皇帝,统治着散落在大山深处的一、二百户山民,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李德林沉醉在奇妙的遐思中,想象着好梦重现的美景。忽然,一阵急促的自行铃声在他身后响起,把他从其乐无穷的梦幻中惊醒,一下又堕入惊惶不定的恐惧之中。

从前几天开始,李德林又遇上不小的麻烦。先是派出所的民警又来找他谈话,询问他的工作、生活情况。尽管民警同志态度和霭可亲,问话委婉轻松,他还是察觉到怀疑的痕迹、含蓄的警告。更让他可怕的是后面多了几条“尾巴”,经常发现有人不紧不慢地骑着自行车跟踪、尾随。尤其是一个皮肤黑黝黝、个头不高的小伙子时而响着急促的铃声和他并排行驶,扭头恶狠狠地盯住他,然后又快速离开。过了一会又转身返回,慢悠悠地在他后面骑车,既象保镖,又象押送。似乎故意让他知道:他处于对方严密的监视之中。

李德林浑身直冒冷汗,他仔细观察,这些人围绕他来来往往居然有十几人之多他们毫无躲躲闪闪的意思,摆明了故意跟他作对。

李德林心中惊恐万状,既不愿就此罢休,又不敢轻举妄动。他想起那个神秘的高人,是不是老天爷派来助他一臂之力

正文 第六十六章龌龊人谋龌龊事

第六十六章龌龊人谋龌龊事

洪振东离开棉花巷,一路哼着小曲。他已经很久没象今天这样轻松愉快。与李德林的简短交谈中。他已看出这个畜生队长并非想象的那种四肢发达、旺盛、头脑简单的粗人。在他毕恭毕敬的表象后面隐藏着狡诈、阴鸷。这种人用得好,是得力帮手,用得不好,就是祸害,一颗埋在身边的定时炸弹。他对自己方才的表现颇为自得:故弄玄虚让他摸不着头脑,却又不得不在将信将疑中听从自己的暗示,为下一步行动打下伏笔。

正在得意洋洋的时候,董跃进和刘明泉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要他下车,一起去喝一杯。

董跃进如释重负。“我和老刘找得你好苦,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你。走,去聚丰园喝酒”

洪振东疑惑。“有什么喜事要上聚丰园弄堂里的小吃店不是蛮好吗”

刘明泉满脸是笑。“的确有大喜事值得好好庆祝,我和老董说好了,我们俩请客”

洪振东道:“那倒不必,倘若果真是好消息,这个客我来请。”

三人进了小包间坐定后,洪振东大模大样拿起菜单点菜,不多一会,菜和酒都上了桌。

洪振东扫了他们一眼。“有事快说,说得不好,这顿饭还得你俩破费”

董跃进笑道:“既然如此,就算我和老刘请客,洪司令会钞吧。言归正传,喜事有两件,我说第一件:厂里要办培训班,参加人员有党员和党外积极分子。据可靠情报,这个培训班名义上是学习党中央文件,真正目的是培训后备干部。装配车间有四个名额:曾达山、乔老爷、何冰冰和洪司令。恭喜司令了,当上干部后,别忘了我们这些兄弟”

刘明泉略带醋意:“洪哥要吃点苦了,听说培训班都在晚上上课,一个礼拜四天,从下周一开始,连续两个星期。最近厂里销售火爆,出口机床供不应求,新产品订单的交货期已排到年底。厂里下定决心,要为大发展作人才准备。培训班还有一个研究课题:机床厂如何扩大生产规模,提高产能,适应市场需要。”

洪振东冷冷道:“你以为我很稀罕向上爬,是个官迷吗”

董跃进愣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事实已经充分证明,洪司令机深智远,聪明过人,原本就是经国之才,只因风云变幻,造化弄人,暂时虎落平川而已如今机缘巧合,东山再起之日已经到来,万万不可错过”

刘明泉笑嘻嘻道:“洪兄在我们这些人心目中向来是老大哥,要问机床厂的工人兄弟谁最讲义气,谁最照顾我们,当然非洪兄莫属。如今厂里培养洪兄,可见你的光辉形象已获得一致公认。有洪兄再次出山当领军人物,我们必定唯洪兄马首是瞻,冲锋陷阵,绝不后退”

洪振东喝了一口酒,望着二人默默无语,心中感慨系之。

董跃进向来对自己友善,乔老爷刚来车间时,他多次帮助洪振东监视乔老爷和何冰冰,打听厂部和车间领导对乔老爷的态度,及时报告新情况,甚至还帮洪振东用小纸条威胁乔老爷。

可是,随着洪振东的机谋一次次失败,而乔老爷却如鱼得水,迅速取得领导信任和美女欢心。董跃进的态度便越来越暧昧,时常有意无意躲避洪振东。有时迎面相遇,他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尴尬样子让人哭笑不得。可是董跃进对乔老爷却热情得异乎寻常,稍有头脑的人都会看出其中的奥妙。

至于刘明泉,他所领导的装配三组一直与装配一组暗中较劲。以往每次都是一组获胜,什么先进班组、优秀个人都只见装配一组榜上有名,少有三组半点踪影。而这次双革四新活动却被三组占了先,评上了双革四新优胜小组,刘明泉等五名三组工人都得了奖,而一组只有包小淼和小孙二人获奖。刘明泉那副洋洋得意的脸孔常到装配一组晃荡,差一点没把洪振东气个半死,如今这两个人居然换了一副模样来讨好他

洪振东漠然道:“八字还没见一撇,你们瞎起劲什么”

董跃进没有看出洪振东的不悦,或许是佯作不知,依然兴致勃勃。“刚才我说了第一件喜事,老刘来说第二件吧,洪哥听了一定眉开眼笑。”

刘明泉递烟给他们二人。“我有个亲戚在市政府工作,前天我请他喝酒,他对我说,市里领导班子要调整,有些领导要下来,有人要到机床厂当厂长,你们的林厂长要调到市里工作。我最关心的当然是换谁来当家,洪兄你猜那个新厂长是谁”

洪振东心中不以为然:什么大喜事,对我来说早已是旧闻了

刘明泉料定洪振东不知道,或者他以为这件大喜事由他来宣布,才凸显他的消息之所以灵通,得益于他在市里工作的亲戚。换句话说,刘明泉要强调一件事:他在市里也是有后台的

刘明泉颇为自得:“我亲戚告诉我:现任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夏明兰将接替林厂长的位子。洪兄的嫡亲表姐夏主任将要成为我们厂的一把手,你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喜事”

董跃进眉飞色舞。“洪哥提拔当车间主任是板上钉钉了我和老刘提前向洪司令祝贺,以后在洪主任直接领导下工作,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辅佐,把装配车间搞得兴旺发达,给未来的夏厂长锦上添花”

董跃进的最后几句话使洪振东脸色开始转暖,对他俩的厌恶淡化了许多。一个好汉三个帮,多一个朋友多条路。表姐来机床厂当领导,需要象我这样的人帮他抬轿。以后我坐上了主任位子,同样要有人出面捧场。见风使舵是老董、老刘这种人的本性,他们向来见利忘义,懂什么鸿鹄之志为了日后的东山再起,对于这种阿谀奉承之辈也只得认了。只要自己拿定主见,犹如“寒天饮冷水,点点记心头。”不受他们摆布,不让他们坏了我的大事就行了,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祖训不可忘

洪振东似笑非笑。“二位的意思我明白了,请放心,以后只要我洪振东瓶里有酒,就忘不了请你们喝一杯。二位诚心抬举我,洪振东感激不尽,今天这顿酒就由我买单了”

董跃进和刘明泉相视而笑,他们都以为今晚的举动园满成功,既讨好了未来的主任,让自己的前程露出一线曙光,又不费分文,白喝了一顿酒,毕竟聚丰园这家上档次的饭店,所需的化费抵得上他们半个月的工资,而对于洪振东来说,不过是牛身上拔根毛而已。

二人见洪振东面有喜色,以为是他们及时报告喜讯的结果,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此刻的洪振东正在筹划一件极其龌龊的事

这些日子,李德林常常做梦,一会儿梦见那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对着自己神秘地微笑,高深莫测地说:耐心,再耐心;一会儿又遇见婀娜多姿的余小瑛,对自己回眸一笑。李德林喜不自胜,上前将她揽入怀中,余小瑛怒目而视。李德林对她说,姓戈的有眼无珠,不懂得怜香惜玉,我会好好疼你,当宝贝一样爱惜。余小瑛说,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假情假意。她奋力挣扎,一闪就不见了。

李德林每次梦醒后,都要怔忡半天,茫然不知所措。他感觉到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变化,当年对贾雯雯下手时的强烈冲动又出现了他悲哀地想起已有十多年没碰过女人,那种被强制禁锢的欲念正在蠢蠢欲动,迫使他决定把报复行动从人身伤害转换成占有。他想象着仇人戈春生和他的父亲听到余小瑛被人强犦的消息后会是怎样的嘴脸,想象着行动得手后该如何举杯畅饮。

李德林依然跟以往一样,收废品,打探消息,寻找机会。可是天不从人愿,收废品生意清淡,人们似乎有意躲避他,不愿跟他说话。有个老主顾偷偷告诉他:有人放风说不要把废品卖给外地人,应该照顾本乡本土的老熟人,免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话中的威胁味道很重。李德林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起一句老话:强龙压不住地头蛇。

打探消息也不顺利,秀秀的工作地点找到了,但那里是龙潭虎岤更难闯。贾雯雯的下落至今没线索,好象从人间消失一样。余小瑛身边时刻不离人,一点机会也没有,李德林垂头丧气,想不出好办法来。

这一天,李德林大清早开门时,发现门缝里塞进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余小瑛的保镖晚上上课。”李德林心头狂喜:天助我也,三江市居然有人暗助我这个劳改释放犯他立刻想起那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说的话“耐心再耐心。”这张纸条十有是他写的

他为什么会帮我呢肯定是跟余小瑛有仇,想借我李德林的手报复她。但是,一个好端端的男子汉为何会跟人见人爱的美人结怨一定是这个年轻人想余小瑛的心思,却被姓戈的抢了先,姓戈的有当大官的父亲,年轻人争不过,一怒之下就要毁了这个女人: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再一细想,大大的不对年轻人又怎么会知道我有动余小瑛的念头难道他一直在跟踪我或者他认识警察不管他是如何摸准了我的心思,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年轻人的控制之下,这是确定无误的

李德林不寒而栗,中国这么大地方,竟然没有我自由自在过日子的清净地方,就连那个年轻人也在我面前故弄玄虚耍小聪明,真以为我山里人蠢头蠢脑,又是吃过牢饭的,只能矮人一等、任人摆布错了,年轻人,既然牢饭都吃了十年,还有什么能让我李德林可害怕的你能利用我,难道我就不能利用你笑话

李德林盯着纸条看了一会,心中有了打算。晚饭后,他装作散步似的,慢慢地踱到机床厂附近。不多久,果然见到白天陪伴余小瑛上下班的一对俊男靓女说说笑笑进了机床厂,过了两个多小时后才见他俩走出厂门,一同走到女的家门口,那男的看着女的进了家后才挥手离开。

李德林确定纸条传递的消息是真的,一条计策在他心中形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该动手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护花人同仇敌忾

第二天晚上,李德林看到俊男靓女又进厂上课去了,便将三轮车停在西林街,然后快步走到附近的公共厕所。不多一会,李德林从厕所出来,已假扮成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步履蹒跚地走到何冰冰家的巷子里,拉住一个正在玩耍的小男孩说,你认识何校长的家吗小男孩说,认识,马路对面就是。李德林装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喘着气说,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了。这儿有封信是给何校长的,他家里有件急事,要赶快去办,你能帮我送去吗

李德林掏出一把水果糖给小男孩,小男孩推辞说不要,李德林硬把糖块塞进他口袋。小男孩拿了信欢欢喜喜地走了。李德林远远地跟在后面,看到小男孩走到何校长家门口,敲开了门,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和小男孩说了几句话,接过小男孩的信回屋去了。小男孩蹦蹦跳跳往回走,李德林忙躲进街边黑影中。

接信的女人就是于兰芝,她见信封上写的字是“余小瑛同志亲收”,便将信递给余小瑛。余小瑛拆开一看,脸色大变。于兰芝问出什么事余小瑛结结巴巴说,我爸病了,很重,住在第一人民医院二病区312病房,要我快去。于兰芝说,你爸病了,应该去看看,可是真不巧,冰冰上课去了。要不这样吧,我陪你去。余小瑛说,那怎么好意思,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反正不远,走十分钟就到。于兰芝说那不行,冰冰再三吩咐。不能让你一个人出门,特别是在晚上。余小瑛说顾不上这么多了。不会有事的,我走了话音未落人已出了屋。于兰芝在后面大叫:等等我等她追出门时。余小瑛的影子早就不见了。

见到余小瑛果然中计,独自一人急匆匆往医院跑,李德林大喜过望,急忙尾随而去。他的计划是在路上将她打晕,然后背到西林街,用三轮车拖到租屋慢慢享用。他已经查得清清楚楚,晚上这段路的行人极少。

李德林跟在余小瑛后面五、六步远,余小瑛毫无察觉。

余小瑛心急如焚,脑子里只有父亲病得哼哼唧唧的模样。她离家出走已有数月。只有母亲来何家看过几回,父亲连口讯都没一个,母亲也从不主动对女儿提起余顺利。倒是何文彬问过康秀兰,他在市里开会时见过余馆长,似乎精神状态不太好,是否老毛病复发了康秀兰气呼呼说,他有什么大不了的病心病倒是严重得很,恐怕这辈子都治不好何文彬曾听到过有关余顺利的风言风语,觉得不便发表意见。从此再也不提余顺利三个字。

余小瑛因婚嫁问题和父亲积怨已深,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他。但父亲毕竟有养育之恩,倘若不是病得严重,家里不会派人送信来。对自己离家出走这件事。余小瑛心里很矛盾。父亲纵有千百个不是,当女儿的采取极端做法是不是错了不管怎样,父亲只有一个。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岂不是成了不孝之人

余小瑛心乱如麻。根本想不到会有人跟踪她。李德林心花怒放,眼看事情就要得手了:他们二人已走到离西林街不远处。这儿一片漆黑,街边的路灯早就坏了,没人过问,正是下手的最佳地点。

李德林紧赶几步,追到余小瑛身后,从怀中摸出短棍,正要对准余小瑛脑袋击打,忽然见到西林街冲出一辆自行车,悄无声息地迎面而来。李德林吃了一惊,忙缩回手。只见黑乎乎的骑车人从身旁疾驶而去。李德林暗称侥幸,天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假如自己早一秒钟动手,岂不是被人碰个正着

李德林惊出一身冷汗,湿乎乎的衣服粘在身上很难受。他已顾不得许多,一眨眼功夫,余小瑛已走过几丈远,再过片刻就到街灯明亮的路段。李德林赶紧追上去,再次举起木棍。

这当儿,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伴随着一声叫喊:“余小瑛,等一等”

倏忽之间,两辆自行车擦肩而过,在余小瑛身旁停下。

余小瑛诧异道:“国良你怎么会来了”

周国良道:“我和哥哥不放心,一直在暗中保护你。刚才我们在何冰冰家门口见到何伯母,才知道你独自一个人去医院。这条路黑咕隆咚的最危险,你应该跟何伯母一起去才是”

余小瑛道:“就这么点路,能出什么事”

周国良道:“你不知道,我觉得今天的情况不对头。白面书生和小黑皮、鼻涕王从晚饭后就发现畜生队长不在家,他们在城里转了几圈,后来在何冰冰家附近发现他,谁知他去了一趟厕所后又不见了。这畜生神出鬼没,肯定不干好事。”

周国栋道:“我的三个小兄弟在西林街发现畜生队长的三轮车,却没见到他本人。你说怪不怪,他把车子放那儿干什么何伯母说你去了医院,我想这里面会不会有名堂这儿是去医院的必经之地,又是黑糊糊的地方,很容易出事的”

余小瑛疑惑道:“我爸生病的事不会有别的人知道,那么巧,都凑到一起来了”

周国良道:“不管怎样,先到医院去看你爸,一问就知道了。”

余小瑛坐在周国良自行车后座,一会儿就到了第一人民医院,他们直接进入二病区,找到312病床,却是一个小女孩正在开心地唱儿歌。余小瑛向值班护士打听,才知道这几天二病区根本没有姓余的病人住院。

周国良道:“肯定是畜生队长搞的鬼名堂”

余小瑛还是不放心,又去打公用电话。康秀兰在电话里很不开心,说你爸正在家里看报纸,身体很好。他还是老样子,回到家里什么话也不说,整天板着脸,好象别人欠他三百元似的。别去理他,他眼里没我们母女,我们也不稀罕,反正他的心思不在家里,待他再好也白搭

余小瑛这才相信周国良的话,有人用假信把她骗出来。除了畜生队长,不会有别人说不定自己刚出门就已经被盯上,幸亏国良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