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企之花第15部分阅读(1/1)

、再而三劝他顺应潮流,承认现实。如今连眼皮底下的许慧姑娘也被小兄弟占了先机,唉,大势已去,回天乏术

洪振东闷闷不乐地走出厂门,见到迎面走来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从衣着上看是个外地人。

汉子恭恭敬敬地向一个女工鞠了个躬,开口道:“同志你好,请问余小瑛同志在吗”

洪振东见他问讯前先鞠躬的举动和浓浓的外地口音,立刻猜测此人必是从那边大山里来的,莫非他就是那个

女工面带笑容道:“请问你是她什么人”

汉子干咳一声道:“我是她的远房亲戚,有急事请她帮忙。”

女工道:“她等一会就出来,你在这儿等着吧。”

汉子道:“麻烦你帮帮忙,我跟她还没见过面,能带我去见她吗”

正说着,何冰冰和余小瑛肩并肩从里面走出来。女工对汉子说,那个穿粉红春秋衫的就是余小瑛,汉子连声道谢。

那汉子尾随何冰冰、余小瑛而去,却并不上前搭讪,洪振东心想“有门”,便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

十多分钟后,何冰冰和余小瑛到了家,开门进屋。何家是老平房,古式建筑。那汉子依旧没搭理她俩,只是在她们进屋后站了一会,大约是看门牌号,然后便喜气洋洋地走了。

洪振东想这小子八成就是那个畜生队长李德林,看样子他已在三江站稳了脚跟,终于出来寻找猎物,以后将有好戏看了

到了此刻,他的郁闷心情才得到稍许舒缓。老天爷对我没有做绝,老子正想干点事,机会就来了,这一回该弄点实实在在的大动静洪振东悄悄地跟在那汉子后面,直到他进了屋。洪振东看了一眼就明白了:畜生队长租了房子,弄了一辆三轮车,干的工作是收废品。

何冰冰和余小瑛一路有说有笑回到家,丝毫未察觉被畜生队长跟踪。过不多久,乔正清也来到何家。

何文彬兴高彩烈拿出一瓶陈年加饭酒。“小乔难得来一回,我俩好好喝一杯”

于兰芝哂笑。“一个人喝闷酒没劲,你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余小瑛抿嘴笑道:“全是乔老爷不对,早该来陪老丈人喝酒,害得伯父伯母天天埋怨冰冰,还以为你俩吵架了”

乔正清面红耳赤。“是我的疏忽,这些日子加班太多,满脑子的图纸数据,竟把头等大事忘了,还连累冰冰受了委屈。”

何文彬替乔正清斟酒,也给自己倒满。“小乔没做错什么,不必自责。趁着来之不易的好日子做一番事业,是我们男人的责任。当然,比什么都重要的还是自己的老婆孩子,这是我这些年的亲身体会,在那段最困难的日子,倘若没有兰芝和冰冰,恐怕我也象乔馆长一样,在天堂眼巴巴地看着人间,等着你们替冤死鬼平反昭雪。我倚老卖老说一句,什么人都能亏待,就是不能亏待家人”

于兰芝哼了一声。“你到现在才知道老婆的好处若是当初早听我一句话,也不会被人赶下台”

何文彬尴尬地笑。“谁会想到个别小人居心叵测,当面是人,背后是鬼”

何文彬那段经历,乔正清听冰冰说起过,确实令人啼笑皆非。

是在那个举世震惊的伟大副统帅折戟沉沙数周之后,学校几个老师在闲谈之中,似乎透着些许与往日不同的情绪,若隐若现的话锋表露出人们的探索、质询和怀疑。有个姓曲的老师拎了几瓶洋河大曲和下酒小菜请大家喝酒,说野心家阴谋家自取灭亡,大家难得一聚,好好庆祝一番。时已傍晚,学生们早就放学回家。几个老师毫无顾忌,就在办公室喝起来。

何文彬当时是校革委会副主任,路过教师办公室时,被曲老师一把拉住。何文彬说家里有事要早点回家,曲老师说给个面子,只喝一杯,也算是与民同乐嘛几个老师也跟着起哄:喝一杯,喝一杯何文彬盛情难却,只得留下。曲老师先敬何文彬一杯,何文彬喝完后起身要走,其他老师不答应,说不行不行,何主任只跟曲组长喝,不跟平头百姓喝,看不起我们,要一人一杯轮着敬他。何文彬留了个心眼,这几个老师都是大酒量,如何敌得过他们车轮战便答应留下一起慢慢喝。

几杯酒下肚,老师们开始兴奋起来,压抑已久的情绪借此发泄,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一古脑儿吐了出来。到了酒酣耳热、杯盘狼藉时候,何文彬和几个老师都伏在办公桌上、呼呼大睡。

何文彬被人用力推醒时,眼前的景象犹如晴天霹雳,惊得目瞪口呆:在自己面前,一张印有伟人像的报纸污秽不堪,菜渣残液堆在上面,把伟人头像玷污得不成样子。在那个年代,任何对伟人大不敬的言行举止都是反革命罪行的铁证。

两个宣传队员严肃地望着他们,在他们身旁,曲老师冷冷地看着何文彬,眼里流露出幸灾乐祸的兴奋。

第二天,何文彬就被隔离审查。工宣队要他实事求是交待动机。那几个喝酒的老师也挨个谈话,询问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互相揭发在喝酒过程中有没有说过反动话。一周以后,曲老师提出要对何文彬作为敌我矛盾处理,两个宣传队员认为未查到其它反动言行,纯粹是喝酒误事,无心之失。决定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将他调至小学继续为人民服务,也是惩一儆百的意思,那几个老师在作了自我批评后过了关。何文彬离开学校时,宣传队员对他说了一句话:“交友要慎重。”

正文 第五十三章双革四新热气腾腾

第五十三章双革四新热气腾腾

乔正清笑道:“看来是那个曲老师设的陷阱,何伯伯在毫不设防的情况下跳了下去。幸亏宣传队没犯混,对你从轻发落。”

于兰芝愤愤不平。“我早对老何说过,姓曲的尖嘴猴腮,说话虚虚实实不靠谱,千万小心。可他偏不听,硬要钻进人家的圈套,吃亏上当后才知道还是老婆说得对。”

何文彬笑道:“小乔说得不错,那个曲老师觊觎我的位子,早有心思取而代之。我调走后,他如愿以偿当上了革委会副主任。前些日子我平反回一中,他心中有愧,申请调去三中。

其实我不会对他怎么样,从某种意义上还得感谢他,让我对人性的险恶有了新的认识,更要紧的是避开了后来反反复复的批张三斗李四的运动,少做许多违背良心的事。在那个是非颠倒的年代,当干部的跟上面越紧,对老百姓亏欠越多

我真正感谢的还是那两个宣传队员,他们的处理方式在当时已经算是最公平合理了。一个是周建兴,另一个便是小余的父亲余顺利。当时他俩的关系非常好,亲兄弟一样。只是没想到后来他们会变得水火不相容。”

何冰冰见余小瑛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安慰道:“上一辈的事我们没法过问,政治舞台上面的风风雨雨,历史会作出公正评判,老百姓也会有自己的辨别能力。我们这些小辈管好自己才是正理。对我俩和乔老爷来说,三江机床厂的未来,就是我们的未来。机床厂兴旺,我们开心;机床厂衰落,我们跟着倒霉。”

乔正清笑嘻嘻道:“冰冰说到我心里。正因为如此,我听小余说晚上要商讨专用夹具的技术问题,我二话不说就来了。”

余小瑛斜眼道:“你分明是舍不得冰冰,白天没看够,晚上接着看,反倒借我的名头,乔老爷坏透了”

乔正清脸想不出如何回话,只得瞅着何冰冰,指望她挺身而出化解窘境。

何冰冰面红耳赤,撂出一句:“要你多嘴,自讨苦吃”

何文彬和于兰芝呵呵地笑,余小瑛在一旁偷偷地乐。

这一晚,何冰冰闺房的灯彻夜亮着,乔正清和余小瑛详详细细研究磨削夹具的设计方案,绘制主要零部件草图。何冰冰在旁边忙前忙后做些辅助工作。到了后半夜,乔正清才到客厅沙发上躺下,不一会便呼呼地睡着了,何冰冰和余小瑛还在轻轻地说着私房话。

第二天,乔正清精神抖擞走进车间办公室,见韩大光和粟本佑正在谈话,神情十分严肃。

韩大光一见乔正清,便起身道:“走,到隔壁去开个小会。”

三人一起走到车间会议室,乔正清见气氛有些异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韩大光正襟危坐一脸严肃。“二位都是车间骨干,我就实话实说了。昨天下午,市委戈副书记带了夏主任来机床厂视察,顺便跟林厂长聊天,提到了我们车间的洪振东,说他年轻有为,有闯劲,在可能的情况下请考虑加以培养。夏主任直截了当说洪振东是她的表弟,对车间管理工作颇有兴趣。

昨天晚上,林厂长跟我通电话,谈了洪振东的事情,他说想听听我们的意见。”

乔正清道:“前几天还在报纸上看到戈副书记的文章,大谈整顿党的作风,做一个光明磊落的员。如今却亲自出马替洪振东争韩主任退休后的位子,匪夷所思。我们平头百姓能说什么无语”

粟本佑皱起眉头。“戈副书记和夏主任的思维依然停留在那个年代,有权便有一切,连企业基层干部的任命也要插手。拨乱反正四个字是他们作报告时用的,实际工作则是另一回事,所以,真正意义上的改革开放,阻力是显而易见的。”

韩大光道:“林厂长还说了一个情况:这两年三江机床厂形势很好,拳头产品在国内占有不小的市场,还保持了可观的机床出口量,在全国同行业中,机床外销量名列前三位,机械部有可能会将三江机床厂列为全国机床行业出口基地之一。

目前正在开发的多功能万用机床销售前景光明,完全有可能推动我们厂成为全市机械行业的利税大户。尤其是职工工资连续增加,在市里名气较大。外单位包括政府机关工作人员都有许多人想调进机床厂,戈副书记还提到夏主任也有这种意向,在机关工作工资平平,清汤寡水,不如效益好的企业”

粟本佑道:“林厂长已经答应市里的要求”

韩大光道:“林厂长对洪振东这个人是了解的,认为提拔他当干部并不合适。但机床厂是国有企业,不可能与政府对抗。林厂长对上面说韩大光是市劳模,还有半年多才退休,目前调正不妥当,到时候可以考虑。”

乔正清道:“林厂长肯定顶不住上面的压力,目前也只能是缓兵之计,走一步看一步。”

韩大光道:“我能体谅厂领导的苦衷,眼下我们唯有做好自己的工作,才能为厂领导排忧解难。林厂长和辛总都很关心我们车间双革四新,希望能通过这项活动提高职工学技术的积极性,培养各级干部苗子。林厂长说,国有企业跟一个国家一样,企业发展大方向确定以后,干部便是决定因素。”

粟本佑道:“我们车间的双革四新活动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热气腾腾。厂里公布双革四新、合理化建议奖励条例以后,各小组争相学习讨论,情绪高涨,也可用四个字来说明:欢呼雀跃。用装配三组组长刘明泉的话来说是一等奖没这个能耐,弄个三等奖是手到擒来,再努一把力或许还能拚个二等奖”

乔正清笑道:“这一回刘明泉倒不象是吹牛,三组报给双革四新领导小组的计划项目有六个,我仔细看了一下,有几个确实有些技术含量。”

粟本佑道:“据我们领导小组综合统计表明,到目前为止,计划项目总数已接近四十个,所有小组都有上报项目。我估算其中可列入双革四新上水平项目的约占二分之一,其它属于小改小革。另外还有几条合理化建议,我们管理组曾达山的关于机床主、关件生产全过程跟踪办法的建议颇有份量,揭开了目前我厂零部件丢失问题的盖子,对全厂管理部门必定会有所触动。”

韩大光道:“这些天最忙的应该是乔老爷了,请教技术问题的人6续不断。我看你的眼窝都发了青,是不是哪个小组又请你去挑灯夜战”

乔正清笑呵呵道:“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看到他们听我讲课时的渴求神情,心里有一种成就感。特别是装配一组的包小淼和小孙二人,相互盯得很紧,似乎有点摆擂台的味道,他俩报上来的项目都有些水平,若是能够成功,对机床装配质量会有很大提高。可惜他俩技术功底欠缺很多,我的班后业余时间被他二人用去不少。”

韩大光道:“说起装配一组,为何没见到上报项目中有洪振东的名字”

粟本佑话中有话。“恐怕是他不愿为乔老爷锦上添花吧”

韩大光不解。“什么意思”

粟本佑道:“我听到一组的人反映说,洪师傅不参加这次双革四新活动,是因为乔老爷是车间领导小组成员,已经在新品开发中抢了风头,何必再为他抬轿子”

乔正清苦笑。“这事搭得上边吗”

韩大光道:“莫名其妙少了他车间就不转了乔老爷别放在心上。对工人师傅的革新活动,我们全力支持。让曾达山多吃点苦,有关这四十个革新项目的零件加工,要摆在跟新品开发同等重要的地位,尽可能安排得快一些。”

乔正清无可奈何道:“想不到他处处跟我较真,想躲都躲不掉,让人好累”

粟本佑安慰道:“别当他一回事,洪振东只是适应不了脑子急转弯,早晚会为他的逆时针行动后悔的”

正文 第五十四章戈春生烦燥不安

第五十四章戈春生烦躁不安

自从雯雯去灵山梅庵带发修行后,戈春生颇感寂寞。他原计划过几年再与余小瑛离婚,然后名正言顺娶雯雯。雯雯是他从鬼门关救回来的,对他有感恩之心。尽管她并非无瑕白璧,但凭她对戈春生的忠心耿耿,同居数月所表现的种种情趣,是其他女人无法比拟的,值得和她陪伴终生。

经过这些年的折腾,戈春生领悟到人生在世,什么理想、抱负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唯有实实在在过日子才是正道,他对雯雯的思念日益强烈。

这一天,戈春生终于忍不住,再次来到灵山。

梅庵住持妙音师太道:“施主来得正好,劝劝她吧,尘缘未尽,如何耐得住寂寞”

戈春生见雯雯脸色惨白,比以前清瘦许多。他颤声道:“跟我回家吧,这儿不是你呆的地方。”

雯雯摇头。“我在这儿活得挺好,尘世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我去干什么”

戈春生道:“我会待你好的,我保证”

雯雯反问:“你跟余小瑛离婚了”

戈春生嗫嚅。“没有,我爸坚决不同意,我没办法。”

雯雯的语气平静。“那你来干吗让我再过那种不明不白的日子,我不愿意,对余小瑛更不公平。我们都是老同学,放过她吧,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戈春生道:“离婚是早晚的事,眼下最要紧的是这儿不安全,畜生队长到处找我们,总有一天他会找到这儿,后果不堪设想。”

雯雯道:“听天由命吧,凡事强求不得,命中注定该有一劫,想躲躲不掉,命中注定不是你的,强留也留不住”

戈春生急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再次受到畜生队长欺侮,求求你了,跟我走吧,你在灵山,我如何保护你”

雯雯撂下一句话。“该说的我都已说过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雯雯转身往里面走,戈春生要追进去,被妙音师太拦住。“施主请回,强扭的瓜不甜。雯雯话中有话,自己好好参详吧”

戈春生忧心忡忡,烦躁不安。和余小瑛闹翻以后,他的处境非常不妙,厂里的小兄弟们一个个跟他疏离,看他的目光象看一个怪物一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惜花护花是善良人的本心。没人相信一个正常人会对三江市赫赫有名的机床厂厂花施以毒手,而且是自己正经八百的老婆。戈春生背负的家庭光环不再是荣耀,反而成为街谈巷议的佐料。

在家里,戈春生跟父亲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他带着母亲邱丽珍住在外面后,很少回家和父亲团聚。他恨父亲不仁不义,抛弃母亲。戈泽其很忙,大部分时间是开会作报告,视察巡查作指示。难得回家一趟,总是宾客盈门,拜访的人络续不绝。戈泽其严格禁止访客送礼,若有带了礼物来访者,必定拒绝接见。戈春生嫌他古怪,不食人间烟火。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没见过这种笨官。

有一天,戈春生闲得无聊,记得以前在家里见过一本金瓶梅全本。父亲说是领导干部内部学习批判用书,不准他翻阅。戈春生听人说这本书很好看,想找来消磨时问。翻遍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却意外发现父亲书橱内有个暗格,里面装满现金、黄金首饰等贵重物品。戈春生这才明白父亲不但不傻,还很聪明,给人以廉洁奉公的假象,暗中却跟别的贪官一样:恭喜发财,票票拿来。

让戈春生不满的是父亲有的是钱,却不肯拿出来让儿子享用。靠戈春生几十元工资,如何能应付女朋友的开销如果不是那顶官帽的光环,没有女人会主动靠上来。父亲坚决不准他和余小瑛离婚的举动,使他看清父亲真正看重的是自己的名声地位,而不是儿子的幸福。

戈春生有几个动心的女友,其中包括雯雯,都因戈春生是有妇之夫望而却步。有个姓朱的漂亮女友说过,古往今来,官场上都是热热闹闹,你方唱罢我登场,当官的都象走马灯似的一闪而过。某某人做了登天的大官,还不是说倒就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当

戈春生最为憋屈的是洪振东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下降,他回顾自己和余小瑛感情剧变的过程,很大程度拜洪振东所赐。

戈春生对余小瑛动心的起因是洪振东一次又一次灌输:“绝代佳人”、“绝色厂花”、“倾国倾城”、“一笑百媚生”,如此等等把他撩拨得心猿意马。戈春生反问洪哥为什么不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洪振东说,机床厂两朵厂花,我们兄弟各采一朵,戈春生大呼洪哥够朋友

戈春生早就知道余小瑛心有所属,因贪图她的美色,才恳求厂工会倪主席帮忙。倪主席不明内情,尽力帮忙,很快就成了。他以为凭自己的面子成人之美,做了一件好事。戈春生也自鸣得意,市领导的公子,果然魅力十足

其实戈春生和倪主席都被蒙在鼓里。倪主席去找余顺利说媒之前,已经有人对余顺利施加了压力,加上余顺利已和周建兴反目,正极力阻挠余小瑛和周国良的婚事。是谁对他施压,他又为什么会屈从这件事除了余顺利外没人知道。余小瑛和戈春生决裂,倪主席后悔莫及,慨叹媒人难当,却不知道是有人暗中布局,他不过是局中一枚小小棋子。

戈春生很快就发现自己很幼稚,明知余小瑛名花有主,却硬是自作多情,正应了一句老话:“强扭的瓜不甜”。戈春生未从余小瑛身上得到多少乐趣,反倒陷入尴尬境地。世上的美色各有千秋,凭自己的优越条件,有的是施展空间,何必早早地困死在泥淖中不能自拔

婚后,洪振东不厌其烦地向戈春生提供余小瑛在厂里的一切情报,渲染余小瑛和周国良的“反常举动”,暗示戈春生戴“绿帽子”的危险性,戈春生一点一点聚集怒火,终于一次性爆发,惹出离婚风波,戈春生忍受了工厂、家庭、朋友多重压力。

戈春生又听从洪振东的高见,挑起匿名信风波,结果是两败俱伤:乔老爷、余小瑛和周国良的名声受损,却也连累戈副书记担上了“教子无方”的负面影响,更有“上梁不正下梁歪”传言。而且仔细研判,还是自伤更重,机床厂领导很快就表示对乔老爷等人的信任,而社会上对戈副书记私德有愧的流言却时隐时现。

戈春生开始怀疑洪振东的臭棋连累了自己,接着又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冷淡,那种不屑一顾的神情让戈春生不寒而栗。

在得知畜生队长已经来到三江市的消息后,戈春生去找过洪振东,问他怎么办洪振东说,你只管保住自己就行,畜生队长不是你的对手。戈春生说,雯雯、秀秀怎么办还有余小瑛。洪振东说,余小瑛由何冰冰照顾,一旦出了事,他们几个吃不了兜着走雯雯更不用管,跟着你好好的,偏要去带发修行,乱弹琴有什么事是她咎由自取。至于秀秀,人家的老婆,你瞎操什么心

听完洪振东一席话,戈春生象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心里凉了半截他象第一次见到洪哥一样,竟然是那么陌生,莫测高深。站在面前的是那个肯为朋友两肋插刀、讲义气的洪哥吗为什么变得如此冷酷、无情无义余小瑛毕竟还是我老婆,“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还是从周国良嘴边硬生生夺来的,我能眼巴巴看着她被畜生队长欺侮雯雯就更不用说了,梅庵只有几个尼姑,更加危险,能让她再次落入魔掌秀秀还算好,有人护着,但她毕竟和我在山沟里一同吃过苦,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戈春生伤透了心,再也没去找过洪振东。今天他在梅庵碰了一鼻子灰,对雯雯愈发放不下心。想来想去,似乎没有真正贴心的朋友可以商量,戈春生陡然觉得做人做到这个份上,够惨的

正文 第五十五章戈泽其怒斥滚远点

第五十五章戈泽其怒斥滚远点

戈春生信步来到中山路,踏进聚丰园饭店,一眼就看到秀秀在整理饭桌。

秀秀见他突然到来,忙问道:“稀客出了什么事”

戈春生现出焦急的神色。“你知不知道畜生队长到了三江”

秀秀道:“知道。派出所的人专门来找过我们经理,说我在这儿工作,目标最明显,要求我们饭店保持警惕,保护我。经理马上就召集大家说明情况,派出所还把畜生队长的照片给大家看。上班有他们保护,下班有白面书生寸步不离,有时小黑皮和鼻涕王也来当我的保镖,现在我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安全得很”

戈春生道:“见到过畜生队长没有”

秀秀笑道:“还真来过一次,畜生队长刚进店,没等他靠近我,经理和几个同事就围上来。畜生队长心虚,结结巴巴说是来吃饭,没别的意思。经理说我们店不做你的生意,走吧畜生队长吓得转身就逃,再也没见过他的人影。”

戈春生忧心忡忡:“我担心雯雯,万一李德林找到那儿,麻烦就大了。她又不肯跟我回来,你说我该怎么办”

秀秀责怪道:“你到今天才知道雯雯的好你早就该放了余小瑛,别再拖住她,弄得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戈春生叹气。“唉,我也是身不由己,这件事由不得我作主”

秀秀劝道:“我早就知道你是软脚蟹,没担当。我劝你还是早作决定,万一雯雯遇上麻烦,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戈春生连连点头。“说得对,我是该好好想想”

戈春生想扁脑袋也想不出好办法,最大的困难是梅庵在灵山,去一趟要五、六个小时。里面住着几个尼姑,轻易不让男人进去,想保护雯雯也无从下手。倘若畜生队长要强行闯入,却是轻而易举,梅庵地处偏僻,求救都来不及。万一畜生队长得知雯雯就在里面,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戈春生越想越害怕,无奈之中,只得向父亲伸手求助。父亲早就对他和雯雯纠缠不清的事恨之入骨,嫌他这种不入流的风流韵事有损他在市里的威信。要是不到走投无路的窘境,戈春生怎么敢在父亲面前自讨苦吃

这段时期,戈泽其的心境很差,中央文件的精神与他的习惯性思维大相迳庭,但作为市委副书记又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更为严重的是:他从接二连三下达的中央文件中随处可见的“拨乱反正”四字,敏感地领悟到一个致命的趋势:他的仕途已经到头,无论自己表现多么出色,年富力强,或时刻不忘把中央会议精神放在嘴边,都已无法避免下台的命运

戈泽其刚在沙发上坐稳,想闭目养神一会,理一理纷杂的思路,却见到儿子缩头缩脑地捱了过来,心头顿时生出莫名的厌恶,不争气的儿子,每次他以这种猥琐神态出现在面前,必定是犯了不可饶恕的恶行

戈泽其瞪着眼斥道:“你又犯了什么事,要我给你擦屁股”

戈春生吓得停住脚步,吞吞吐吐道:“没没犯事,我听爸的话,老老实实过日子。我是想求你帮个忙,救一个人。”

戈泽其冷笑。“你想救人什么时候生出菩萨心肠,居然会动起救人的念头”

戈春生结结巴巴道:“你是知道的,那、那个畜生队长到三江来,是想伺机报复,说不定还有杀人的动机。”

戈泽其诧异。“不错,我已下令公安局密切监视,相关单位也接到通知,配合公安保护当事人。难道你还怕他我看应该是他怕你才对你在山里打过的架还少吗”

戈春生道:“不是我怕他,我担心的是有个地方可能监控不到,可能给畜生队长钻了空子。”

戈泽其道:“什么地方难道不是三江管辖的范围”

戈春生道:“灵山的梅庵,雯雯住在那儿。”

戈泽其勃然大怒:“兔崽子到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气死我了当年你与李德林结仇是为救她,这倒也罢了,毕竟是件好事,有功之臣。可是你居然把她弄到床上去了。你说是她心甘情愿,报救命之恩,实在荒唐看来你已经不止一次去过灵山,你还想干什么你是有老婆的人”

戈春生鼓足勇气:“我想和余小瑛离婚,跟雯雯结婚”

戈泽其喝道:“胆大妄为你敢离婚,我打断你的腿。还有你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去碰雯雯,绝对不可以,懂吗”

戈春生的神色大变,心中升出绝望的念头,他的眼前仿佛又见到十多年前那个春节的早晨,雯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吊在畜生队长温暖如春的堂屋梁上晃晃悠悠。雯雯的影子消失了,又出现母亲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身影,眼前这个义正词严的父亲除了按月付些生活费外,几乎从未踏进沁园新村一步,似乎母亲对他来说是个毫无关系的陌路人。

倏忽之间,绝望的意识陡然转化成一股强烈怒火,戈春生脸部的肌肉抽动不停,布满红丝的双眼死死地盯住父亲,默不作声。

戈泽其察觉他神色有异。“你,你怎么啦你想干什么”

戈春生转过身,甩出八个冷冰冰的字:“我没有你这个爸”

戈泽其怒喝:“畜生,都是畜生你滚,滚得越远越好”

戈副书记发泄完冲天怒气,便瘫倒在沙发上。

多少年来,他从未象今天这样浑身乏力,意兴阑珊。他知道刚才的失态是早晚的事,儿子不来招惹,也会有别的由头诱发他宣泄情绪。片刻之后,戈泽其的心境就平静下来,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都过去了,这点坎坎坷坷不可能使他手足无措。

让戈副书记费尽心机的不是儿子的反叛,这个不求上进的儿子从未在他心目中占有过重要位子。已经往三十奔的大小伙子竟然还是那样幼稚无知、浑浑噩噩,连自己的小家庭都摆不平,还谈得上什么雄心壮志、治国平天下儿子的前途原本可以非常美好,倘若戈春生在农村艰苦环境中锻炼,精神境界得到进一步升华,那么他的未来将会灿烂辉煌,可惜并非如此。

戈春生的自毁前程始于那几年指点江山、叱咤风云的狂热。在争斗中养成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的恶习又在十万大山的艰苦环境中迅速转化成与社会的对抗,沦为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害群之马,幸好他的道德底线中还存留一点点良知,替受到欺凌的雯雯伸张正义,做了一件摆得上台面的好事。

另外,他还做了一件孝母善举,把母亲邱丽珍接过去抚养,省了戈泽其许多麻烦。

从法律角度看,戈泽其与邱丽珍已没有任何关系:他俩离婚在前,邱丽珍自杀未遂成为植物人在后。只因两件事接连发生,间隔时间很短,戈泽其不想给别人留下话柄,仍把邱丽珍接回家,专门请了保姆照顾她。戈泽其并不觉得有什么内疚,他始终认为对于历史问题,要以当时的社会背景、时代精神去分析,不能用当今的标准去衡量。他和邱丽珍之间的恩恩怨怨,完全是时代的悲剧,历史的误会。每当想到这儿,他不仅心安理得,还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因为他承担了邱丽珍这些年的相关费用。

有人认为戈泽其不准戈春生离婚,是因为他怕有负面影响,对他的仕途不利,那也只是按常理推测,其实他真正的担心不在于此。试想一下,戈泽其可以与邱丽珍离婚,他还有什么理由阻止戈春生行使属于个人的婚姻自由

戈泽其最担心的是一旦戈春生与余小瑛离婚后,他会和贾雯雯结婚。贾雯雯的家境和个人遭遇都很悲惨,戈泽其对此了解得清清楚楚,他对她唯有怜惜、同情、内疚,没有丝毫嫌弃。假如她是另一个人,只要戈春生自己愿意,戈泽其绝对不说二话。可她偏巧就是贾雯雯,造化弄人啊,这是埋藏在戈泽其内心深处数十年最不愿触碰的一页

戈泽其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和正中悬挂的那盏精美大气的玻璃吊灯,心情愈发平静,因为他明白,当前最要紧是思考自己的后路问题。政坛的路不好走,下一步转向哪里人大政协戈泽其不甘心走向赋闲之路,他倾向于实体,能干一番事业的实体。在这个问题上,夏明兰跟他有共同语言。

正文 第五十六章夏明兰锁定目标

第五十六章夏明兰锁定目标

近年来,戈泽其和夏明兰的关系十分微妙。两年前,戈泽其和夏明兰去省城开会,他酒后失态,差一点跨出了超越同志关系的那一步,幸好被夏明兰义正词严地拒绝。

戈泽其酒醒后悔之不及,已是不惑之年,还是如此缺乏定力他见夏明兰若无其事,依然与以往一样与他相处,从不提起那尴尬一幕,愈发对她敬重。夏明兰的工作能力确实出类拔萃,办事有主见,为人又不张扬,市委机关人员对她的印象颇佳,原本就是组织部内定的培养对象。

经过此事,戈泽其对她更是刮目相看,视她为自己人,把她从一个小秘书提拔为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后来又提拔成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当然,她的晋级都是经过组织程序,集体研究决定的,从未听到有人说过一句闲话。有个别目光挑剔、疑心病重的人认为夏明兰升职太快,认定其中有奥妙,便加倍留意,希望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终究一无所获。

夏明兰对戈副书记产生嫌隙是从她被调去市政府办公室开始的。在市委工作,戈泽其是她的直接上级,接触多。而到了市政府,情况就不同了,面临许多不可预测的风险。夏明兰听到内部消息,她原本是升任市委办公室主任的,是戈泽其提出让她转市政府。戈泽其说是为了避嫌,夏明兰信了。可是过了不多久,她听到一些流言,戈副书记跟新来的女大学生走得很近。夏明兰心中不爽,随即释然。短短两年就从市委秘书升为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惹不惹人注目离开戈副书记也好,女人的名声很重要。至于戈泽其想跟谁好,夏明兰不愿过问,不过她相信流言并非空岤来风,女人的直觉往往都是对的

戈泽其深知夏明兰判断形势有她自己的独特见解,对当前的态势必定有客观分析,他很想听听她的意见。

第二天,夏明兰来到市委,戈泽其一反常态,跟她在小会议室谈话。他的用意非常明显,是想告诉别人,他们是光明正大谈公事。而在夏明兰看来,他是做给女大学生看的。

戈泽其开门见山:“三江市很快就要调整党政领导班子,请你对我的工作安排作个预测。”

夏明兰问:“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戈泽其反问:“你我之间还用说假话吗”

夏明兰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戈泽其道:“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谈具体一点。”

夏明兰神情严肃。“我说的话同样适合我自己,所以下面的分析是针对本人而言。第一,听说即将到任的新市长改革意识强,处事果断魄力大,一旦决定的事情绝少转圜余地。在他手下做事,恐怕还得有个适应过程。第二,我的思维方式在许多方面依然停留在从前那一套,跟当前推行的施政理念不易合拍。第三,新班子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