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访客(1/1)

「到了。」孟母将车子驶进么儿和女友曾住过的那间捷运旁大厦停车场後,示意後座女人下车。

夏子芯满脸疑惑跟在长辈身边上电梯。

直到进入屋内,看着里头熟悉的环境,想起和孟崴在这边居住的时光,脸上终於泛起一丝笑容。

她迳自走进主卧房,接着将整间屋子绕了一圈才回到客厅。

「这就是你上次跟我说小岩曾租给你们住的地方?」欧阳姗坐下後用动作示意她也坐。

「对,虽然住的时间不长,但一踏进来还是给人好怀念的感觉。」

「你当初都没有想过小岩把这边租给你们住,他自己住哪里?」

「孟大哥不是住家里吗?」

「那现在你在家里可有见过他?」

「没有,应该是搬过来这边住了吧?」

「你的脑袋还真不是简单两个字可以形容。怎麽会这麽笨,真不懂小崴到底是看上你哪一点?」欧阳姗带着调侃的话让夏子芯有些难为情的搓着手傻笑。

「言归正传,真的决定把婚礼延期了?」

「对。」

「其实你只是那天情绪比较激动动了胎气,还不至於严重到无法出席婚礼的地步,不是吗?别忘了,我可是当天全程目击跟参与的人。」

「伯母……我没有信心,对自己跟对孟崴都没有。」

「对小崴没有信心我可以理解,毕竟他的过往情事是多了些,对自己没信心我就不是很明白了,难道小崴不是你第一个交往的对象?」欧阳姗像是无意的问着。

「不是,我曾和别的男人交往五年。」夏子芯毫不思索直接回答。

「你还真诚实,明知道我根本不喜欢你,还大喇喇的承认这种事。」

「为什麽要隐瞒?和别的男人交往过不是罪恶,更无须为无法走到终点的感情对任何人感到羞愧或抱歉。」她完全不心虚的迎接长辈目光。

「分手是因为小崴吗?」

「不是,是他爱上别的女人了。或许就像伯母说的,我真的很笨,就连第三者存在与否那麽敏感的事,我都可以迟钝到一年多後、甚至是最後一个知道的。」

「男女间的亲密节奏改变了一年多竟然都毫无察觉,这岂是一个笨字便可形容?」欧阳姗难掩轻蔑的说着。

尽管心中对夏子芯已有些许改观跟喜爱,但儿子被这和其他男人相好多年的女人给迷得神魂颠倒这一点,还是让她难忍心头不悦跟被高攀的不甘。

虽然自己的么儿也不是什麽洁身自爱的高尚份子,但她就是无法接受女人用身体当武器跟礼物,来取悦或征服历任男友的心态。

「不怕伯母见笑,交往的五年里我们从未同床夜渡过,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对方不肯,再怎麽晚也会把我送回和孟崴租屋的地方去。」

「这种坐怀不乱的男人还真是闻所未闻,一直以为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小崴更不正常的男人,没想到全在你身旁出现了。」

「是啊,如果孟崴是毫不遮掩自己需求的真小人,那我守了多年的男人就是心口不一的伪君子了。怎麽也料想不到,始终坚持守贞到新婚之夜,再怎麽意乱情迷也能在失控前喊停的男人,却被别的女人只用一个背後突来的拥抱就把他的身体征服了。白天深情的牵着我的手给我天长地久承诺,夜晚却和另一个女人激情赤裸爱得难分难舍。每次想起这段过往,我都弄不清楚荒谬可笑的究竟是自己还是那段曾经了。」

「……」孟母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她坦然中还带有残存伤痛的微笑。

从夏子芯的表情看来,她陈述的应该都是事实,也猜到那个和潘耘玺背着她巫山云雨的女人应是莫允葶。

只是,这干她欧阳姗小儿子什麽事?为什麽莫允葶要捏造那则暗示她和孟崴过从甚密的简讯,造成即将结婚男女之间的猜疑和嫌隙?

她不是已经如愿抢走潘耘玺并把夏子芯踢开了吗?

「在未来婆婆面前侃侃而谈过往情事的你,比那两个男人更不正常,还果真是物以类聚。」尽管有好几个疑惑在欧阳姗心中流转着,她依然不动声色的盯着对方看。

「能侃侃而谈表示已经释怀跟放下了,无法说出口,甚至害怕去触碰的才是正在痛的伤口。虽然我和孟崴相识已久,但交往跟相爱也不过是这一年多的事而已。在感情路上这样的时间并不算长,或许我也有无法满足他隐藏在心中慾望的地方。」

「和小崴交往前就知道他是什麽德性了,孩子都有了才来害怕不会太迟吗?」

「只要有一方变了、腻了,那何时抽腿都不算迟。对我来说,人可以爱得飞蛾扑火,但不能爱得残缺不全。如果在一起之後对方无法给我百分之百的真心,还留恋外头的五光十色,那我宁愿让一切全部归零。无关有没有孩子、结不结婚。」

「听你的语气好像抓到什麽似的,怎麽,小崴在外头拈花惹草了?」

「没有,真抓到的话我不会还待在孟家,一切的问题跟困惑也都不会再是问题跟困惑了。孟大哥不在,伯母怎麽会带我来这边?」夏子芯主动把话题岔开,不想再谈论让自己情绪浮动的话题。

「这房子不是小岩的,是小崴考上大学时我买给他的,已经十多年了,他才是这屋子的主人。」

「……」夏子芯眼睛睁得斗大,微启的双唇诉说着她的震惊错愕。

「很惊讶吗?明明这里就有舒适的房子可住,为什麽还要窝在这附近的破公寓十年?」

「对,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间房子的事。只说两人合租学校附近的旧公寓可以省钱。他为什麽要这样?」

「是啊,他为什麽要这样?过去十多年我也一直想不通,只觉得自己生了个有福不会享的笨蛋,直到刚刚我终於豁然开朗了。」

「为什麽?」

「因为你自尊太强了,他怕你负担不起。求学时不敢邀你合住这边,是怕你因为负担不起这房子的租金而拒绝同住;交往後不敢告诉你这是他的房子,是怕你因为负担不起他的身分而逃开。或者该说他怕的是你负担不起他的感情,所以才会用这一串的谎言掩盖事实。」

「伯母……」孟母的话让夏子芯更加困惑。

「考上大学时,为了让他住进这舒服的房子,我们母子展开第一次争执;退伍後为了劝他和茗灵先订婚然後一起出国进修,於是有了二次大战;约一年前他带你回家嚷着要结婚之後,那小子跟我冷战了数个月之久。我这辈子和小儿子打了三次仗,就这麽巧,每个时期你都在,不觉得很诡异很有趣吗?」

「……」

「带你来是因为我也很想知道引爆我们母子战争的导火线究竟是什麽,跟小崴相识十多年的你或许比我了解他。这几天你仔细想想,想出什麽就告诉我,我很好奇也很期待真正的答案。」

夏子芯看着孟母脸上那抹看不出含意的笑,想起之前孟崴跟她说过分别导致那几次战争的三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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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球後,孟崴领着父兄到啤酒屋用餐。

「生平第一次跟两个儿子在外头用餐喝酒,感觉真不错。」孟嵩像个兴奋的孩子,大口吃菜并拿起生啤酒杯撞击其他两杯,然後将酒咕噜咕噜喝下肚。

「爸最近的心情看来很好,整个人年轻朝气不少。」孟岩对父亲说完,看了眼始终沉默跟表情凝重的弟弟。

「好得不得了,真要感谢子芯这媳妇,进我们家後气氛都不一样了,就连你妈妈也变得可爱跟有人味多了……小崴,怎麽了?因为婚礼延期不开心吗?」

「没有。」孟崴也端起大酒杯喝酒。

「只是延期又不是取消,早晚要办的,何况现在这样跟结婚有什麽不一样,男人不要太钻牛角尖。」

「爸,你爱妈吗?」孟崴突然抛出这个问句。

「以前不爱,可是最近越来越爱她了。真奇怪,明明就是同一个女人,看到她时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可能是被你跟子芯的甜蜜给刺激到了,惊觉自己到了这把年纪,竟然还有爱人的余力跟被爱的渴望吧!」

「爸,可以问你一个很私密的问题吗?」

「当然,在自己儿子面前没什麽好丢脸跟害臊的,问吧!」

「你跟妈多久没有亲密关系了?」

「小崴!」孟岩完全没意料弟弟会当面问父亲这种事情。

「从确定怀了你的那天起就没有了,直到今天早上才又重新启动。在有爱跟愉悦的心情下进行亲密事的感觉真是美好。」比起大儿子的尴尬,孟嵩倒是爽快的直接回答。

「爸!」也没预料到父亲会如此坦白的孟岩又唤了一声。

这两父子会不会像得太过分了,在这种场合竟能一派自然的讲这种事?

「长达三十年的无性夫妻……你跟妈还真能撑。换做我,心爱的女人连手都不给碰,别说三十年,只要三周我应该就会心痛而死了。」孟崴说着说着不禁胸口一阵疼的闭上眼睛。

「有爱才会产生慾望。以前我跟你妈的结合是为了传宗接代,任务达成就像工作告一段落,谁还会想去回味那毫无生气、按表操课的例行公事?加上你妈也好强,就算心中有怨也绝不会把床第之事拿到台面上来谈,於是我也索性装聋作哑好度日。想想自己还真是对不起她,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就这样被我任性无视的挥霍掉了。」

「如果妈说要走,你会放手吗?」孟崴追问着。

「放不开手了,这三十多年来你妈就像空气,让人忽略她的存在却无法没有她。或许她早在不知不觉间就渗透进心里了,只是我没察觉而已。看着她的表情开始有喜怒哀乐的变化,语调也产生高低起伏时,我发现自己的心居然会小鹿乱撞。也许是晚了些,但我会用剩余的人生来爱这个女人的。」

「爸,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羡慕你。妈虽然外表冷漠,但她始终相信你会忠於婚姻跟家庭。而我,可能就算把自己阉了,只要一有猥亵案件发生,那怕是千里之外,我仍旧是别人心里第一个嫌疑犯吧!」

「所以说子芯这孩子多难得,敢为你怀孕跟结婚?好好善待她,敢乱来,爸就算必须把你踢出门也要留下她和孙子。」

「哼,连自己的父母都这样不相信我了,我还有什麽冤屈好喊好怨的,喝酒喝酒!哥,不要再一直盯着我看了,我比你还想知道事情为什麽会演变到这种地步好吗……」

孟崴抓起杯子,一口气把那几百毫升的酒精液体吞落喉咙。

回到家後,微醺的孟崴跪坐在床边看着夏子芯熟睡的脸,许久之後才打了个酒嗝起身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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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葶,老板说他有个朋友对我们的这个推案很有兴趣,下午会过来看看。如果满意的话可能会把一楼店面都买下打通。既然这是你负责的建案,那就交给你招呼接待了。」房屋代销公司的主管走到莫允葶办公桌前,拿了个资料夹给她交代着。

「好。买下所有店面打通,是要做卖场吗?先透露一下对方的底细给我,我也好知道折扣的底线跟应对方式。」

「我也不清楚,老板只说是很重要的客户,其余的我怎麽问都没回应。看来是很注重隐私的财力雄厚买家吧。把建材品质当主攻卖点,价格对他们来说反而不是那麽重要。」

「这麽神秘?知道了,见招拆招,如果顶不住的话我会马上打电话跟你求救的。」莫允葶打开资料夹把里头的内容更仔细的记诵下来。

下午,果真有一辆黑色大轿车停在接待中心门口,早已在该处等候的莫允葶站起来往外走。

电动门打开的那一刻,她看见一个穿着打扮高贵、气质优雅的妇人,正从被司机打开的後车门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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