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五味第9部分阅读(1/1)

西齐建国后为安抚民心,一切都沿北裴旧制,唯有将作为京都的裴都更名。随着政权的平稳过渡,便是昔日裴都的权贵百姓们,都渐渐适应了京都的新名儿。然而平素保守中立、潜心向学的清流此次则是一反常态,以十分的犀利言辞表达了对西齐朝廷欲盖弥彰、小人之举的讥讽。

建宁帝震怒之下,素有文坛中流砥柱之称的清流,从此便在西齐的朝堂之上销声匿迹。而少了朝廷的俸禄,那些可怜的清流文人,除去于官中乾学任有教职的,多数因生活无依穷困潦倒,更有甚者竟是三餐不继。

于泽成沿汾水向东,经西大直街前往东街市。他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摊子,帮人写家书,一文钱一封。这个价钱,对于那些南北往来不会写字儿的小生意人来说还不算太贵,是以生意好时,一天也能赚个四、五文。

于家祖上都是读书人,清流中的清流,本事虽没有多大,却是极端地偏执清高。建宁初年清流获罪,一时恩宠皆无,于家并不在朝,本不会受到波及,无奈于家老爷子不懂趋炎附势,白白丢掉了御史府的座师一职。此后一家人便靠着吃从前的老底儿度日,家道渐渐中落。

于家兄弟三个,在老爷子过世之后便急急忙忙分了家。于泽成因是幺子,父母一向偏心疼爱,两个哥嫂平日里也是敢怒不敢言,此时便借口着“母亲伤痛之际不可与爱子分离”为由,将赡养老母的重担全扔给了弟弟。

于泽成心里虽苦,可也咬牙应下了,兄嫂已然无情,他如何还能再将母亲拒之门外。好在他的妻子陈婉出身小门小户,打小也是吃惯了苦的,所以对奉养婆婆并没有太多的埋怨。

他虽心疼妻子,却也无可奈何,自认才有八斗学过五车,却只是在十六那年考取过一个秀才,其后便屡试不中。文人清傲,又不会包装自己,满腹才学便全无用武之地。他家中上有七旬老母侍养,下有三岁娇儿待哺,生活顿时捉襟见肘,日子过得穷困交加。

好在一家人上慈下孝,虽说日子穷是穷点,但也算和和美美,苦中有乐。

年初妻子分娩,又是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夫妇俩立时愁的无可不可。这若是生在权贵之家,自然皆大欢喜,可是在这儿,若想养活这个小娃儿,那就要从他们四口人嘴里虎口夺食,他们两夫妇倒也罢了,可那一老一小的又如何能夺得

好在百天未满,这孩子就去了,夫妻俩人连泪都没空儿掉一滴,转身又忙着讨生活。

可能是老天也可怜他们夫妇的丧子之痛,陈婉竟被候补六品都察院都事府里选去做了娘,每月三两银子。要知道,他们一家四口一年也未必能花上三两银子。可只要一想到现在的这一切,都是那个可怜的孩子用命换来的于泽成便如鲠在喉。

昨晚婉娘来去匆匆,只为向于泽成传达一个重要的消息,后日四月十九,是七哥儿的大满月,姨请他赴宴。

这消息让于泽成惊诧莫名,神思不定地摆了半日摊儿,眼瞅着今儿写书信的人也不多,索把东西收了,在街市儿上闲逛。婉娘昨日千叮嘱万嘱咐,让他明日上府一定带些新鲜玩意儿,好讨姨欢喜。

于泽成本是不愿做此等下作之事,可这转念一想,又怕婉娘在人家屋檐下折了脸面。如今好歹是钟家小主子的娘,身份不比一般奴婢,出手总要大方一些。想想婉娘,于泽成长叹一声,罢罢罢,他如今都沦落到给人代写书信的地步,早就没有体面可言。

东街市距汾水不过二里,古已有之,南北商人多在此交流消息互通有无。于泽成一路走来,只见店铺林立,商贩成群,吆喝声,嘻闹声,讨价还价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他在这里的日子也不短,却每日辛苦计较几文钱的得失,哪里有心情抬头看眼前的这些风景。

当下觉得新奇有趣,一家一家铺子逛过去,专门找伙计要看新奇物件儿。这种小店的伙计,年纪不大,眼睛却毒得很,瞧于泽成满身穷酸气,只在嘴上答应着,手里拿来的尽是些便宜的寻常货色。

于泽成走了几家,看的那些个东西也都不太合心意,想着若是连他的眼都入不了,就更不用说钟家的那位姨了。只是,他和这位贵人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怎会被请去赴宴呢

许沅来到这个世界,受到的第一次有关身份的打击,始于钟小猫的满月酒。

她从前对这些风俗就是一知半解的,那半解也还是靠着电视剧的普及教育,能知道满月酒、红蛋已经是极限了。所以这些事情都是胡嬷嬷在张罗,绿衣居中联络,她要做的就是坐享其成。

入了四月天才真正暖和起来,许沅的潜心静养也总算有些成果,身子一天比一天强壮,最明显的便是身上的多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所以许沅在感到身体无碍的第二天,就开始调整作息时间,结束猪一样的生活。这人啊,都是天生的贱命,苦可以多吃,福却不能多享。

许沅开始时听绿衣的汇报时,看她还是踌躇满志,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可过了四、五天,便斗志全无。问她是怎么回事,这小丫头吞吞吐吐不愿明说。

不说也就算了,想来不是什么大事,没准儿一伙人琢磨着给她一个惊喜呢,所以许沅也就没放在心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就到四月十九,可这府里面还是沉寂得有如一潭死水,便是许沅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察觉出了事有蹊跷。

这事关她儿子,许沅坐不住了,中饭吃罢,穿越以后雷打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