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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只不过被他老爹在家里软禁了一个月,终于忍不住带着侍墨翻墙开溜了。明明算好落脚处是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天知道怎么刚跳下来,就被这个丫头给一把揪住了衣襟,要将他当贼拿了。

沈梦安鼻子有多灵?贴身一嗅,就闻见她身上的脂粉香气了,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再对着她上下一溜,立刻瞧出她是女扮男装,模样儿长得还挺水灵,于是干脆将她搂进怀里,想要用无赖的手段将她吓跳。

谁知还没来得及上下其手,就听见两声清脆的喝斥,不知从哪里又钻出两个女扮男装的丫鬟,一个跳起来打他的头,一个在他背上狠狠捣了一拳,还真的挺痛的,吃惊之下,他就松了手,没想到先前被他搂住的这个丫头,骂了一声“色狼”,便直接抬腿往他跨下狠狠踹了一脚!

沈梦安当场就煞白了脸,蹲在地上哼哼唧唧了半天没站起来,及至待墨翻墙出来,瞧见他这个样子,心急护主,差点又跟那三个恶丫头叫骂起来,最后还是沈梦安怕闹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府里的人,才强忍着痛,瞅准方向,一把拉过侍墨就往巷子外头逃窜。

本以为可以顺利甩掉身后这三个丫头的,没想到跑了半天,发现人家还是咬牙死跟在后头,偏偏沈梦安一向养尊处优,走路已是运动量最大锻炼,这样狂奔了一阵早就上气不接下气,耐力也没比跟着他的那三个丫头好多少,结果就这样跑跑停停,一路往城外来了。

看见天佛寺的时候,沈梦安心里大喜,想挤进烧香的人堆里将身后这三个尾巴甩掉,但很可惜的是他衣着一向扎眼,个子还挺高,哪怕是挤到人群里,都能让人一眼认出来,仍是没能顺利甩掉那三个丫头,反被追到佛殿后头来了。

既然甩不掉她们,那就骂吧,可惜骂了一路,那三个丫头若是没力气了,就不理他,只紧跟着他,若是有力气了,就反骂回来,尤其是领头的那个,张嘴就是要他去衙门自首,归还赃物。打吧,他又有不打女人的原则,实在伸不出那个手。他这会被追的简直都快要抓狂了,真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正义少女

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女此刻也追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只是生性要强,不愿意服输,赌着一口气,非得将沈梦安捉去见官不可。他说他没有偷东西,谁信啊!没偷东西干嘛鬼鬼祟祟的翻墙,而且与她一打照面就开始动手动脚肆意轻簿,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可是她这一路追来,每回追得近了,偏偏无气力动手捉他,待到缓过口气来,这家伙又跑远了。她也曾大声呼喊“捉贼”,盼着沿路的行人以将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给拦下,谁知那些行人瞧见他衣着光鲜,生性惹麻烦,都不敢动手,连两个官差都是这样,甚至还主动让出一条道来,方便他逃跑。京都的人,就这和胆小怕事,放任盗贼横行吗?那京兆尹樊远山可脱不了关系,看她回头怎么收拾他!

“快停下来,你逃的不累吗?还是乖乖束手就缚,跟着我去衙门自首!我担保,只要你退还赃物,再向被盗的人家道个歉,我绝不让你蹲大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很委屈呢!要不是实在跑不动了,她也不想这样丢脸,软言相劝的,但这个家伙怎么就如此不识了歹,偏不停呢?

“你当我傻的啊?你算老几?能帮我担保个屁!”沈梦安回头瞪了她一眼,忍不住都出口秽言了。这个傻丫头到底是打哪冒出来的?连他这个顶顶有句的沈家二少都认不出来,没见路上行人和官差都给他让道吗?她以为她是飞天侠士啊!还想捉他回去!他自然不怕被捉到要去蹲大牢,他是怕被他爹狠揍上一顿,再继续软禁!

“我……我能担保,你停下来,我告诉你……”少女被他拿话一堵,急得口齿都不灵便了。

“不听不听,你快滚!”

“你到底停不停?我生气了!”

“啊哈,气死最好!我巴不得你快点死,好别来烦我!”

两人一喝一骂的继续往前跑去,转眼消失在温柔和陆策的眼前。

“这两人……”温柔瞧得有些愣了,原本以为沈梦安已经够无赖够软硬不吃的会纠缠人了,没想到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女还要更厉害一些,而且正义感强烈到有点不可理喻了。不过她倒真是忍不住要幸灾乐祸,沈梦安这个家伙,总算也尝到被人纠缠甩不掉的滋味了吧。

“咱们走吧,我想刘嫂和小环话也说得差不多了。”陆策在旁轻声提了一句。

“好。”温柔闻言转头瞧了他一眼,发现他唇角竟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似乎心情又变好的模样,不禁有点纳闷,但终是没有问。

两人转出竹林,走了没多远,忽然看见前面沈梦安拉住了洗竹,在那里絮絮的向着那个少女说着什么,只是隔得太远,听不清楚。

洗竹被沈梦安扯住,正急于无法脱身,抬眼瞧见陆策和温柔走过来,急忙提声喊道:“爷,我正要去找你,沈少爷却揪着我不放。”

沈梦安听见洗竹这么一喊,欣喜抬头,结果看见陆策的同时,也瞧见了温柔,一张脸不禁又拉了下来,气呼呼的转头,发现那少女已然趁机紧扯了他的袖子,最后还是咬咬牙,决定向陆策求救道:“陆世兄,请过来帮忙解释一下,这个人……她非说我是贼不可!已经跟了我大半日了。”

“你就是贼,还用解释吗?谁知道他是不是你同伙,没准同你约好在这里见面分赃的呢!”那少女一边说,一边回头找随从要绳索,好不容易抓住他,可不能再让他跑了!等到百忙这中抽空往陆策这边瞥了一眼,这才呆了一呆,皱眉道:“怎么是你?”

看来,她还没有忘记上回那酒鬼在街头闹事的一幕,不过陆策也不是那种让人见过就能轻易忘记的类型。

陆策看看沈梦安,再看看眼前这少女,没有答她的话,只拱了拱手道:“这位姑娘,我想这件事是你误会了,堂堂左丞相沈缘的公子,怎么可能去做贼呢?”

“对啊!他是威远将军的孙儿,你不信我,总该信他吧?”沈梦安连忙在旁接口道:“再说这世上哪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出手去偷啊?”

“他是沈缘的儿子?”少女不理会沈梦安在说什么,只睁大眼睛望着陆策,一脸的不可思议,其实沈梦安先前也对她说过自个的身份,只是她不相信,当是谎言,但是从陆策嘴里说出来,她就要重新掂量一下了。

“千真万确。”陆策淡淡道。

“公……少爷……”她身旁的一个男装的丫鬟轻声道,“咱们瞧见他翻出来的那座宅子,好像是沈丞相的府邸,别当真是误会了吧?”

被这丫鬟一提醒,这少女愣了一下之后,随即板起脸向陆微道,“你方才叫我什么?姑娘?爷明明是堂堂男子!”

这话说的,在场所有的人都不信,只是拿眼瞧她,看是她自己都觉得装不下去,只好懊恼道,“好吧好吧,就算我不是男子,只是这事可没这么容易就算完!我不相信你们任何一个,他还是得跟我上衙门去!”

说着,她突然狠狠一跺脚,将沈梦安踩得弯下腰呼痛,趁此机会飞快的拿绳将他的手与她自己的手绕紧在一起,又让一个丫鬟打上死结,这才得意洋洋的抬了抬手道:“看你这下还怎么逃!”

沈梦安无缘无故被攻击,已经痛得想骂人了,再见她将自己给捆上了,更是气得想要吐血。实在没见过如此蛮不讲理的人,捆人还捆得连一点男女授受不亲的顾忌都没有!不过此刻他没心情跟她叫骂计较,只心急着去解那绳扣,谁想那丫头一掌拍过来,见没能成功阻止他,立刻变掌为抓,在他手背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血痕。

“侍墨!侍墨你傻啦!就这样看着你爷被捆?快过来帮忙啊!”沈梦安被抓得缩回了手,气得跳脚。

“爷……二爷,她们好凶……我看,不如跟她们上衙门去吧……兴许还安全些……”侍墨方才也被那两个男装的丫鬟欺负得要死,打得头上都鼓起一个包来,心里又担心这次沈梦安逃家,回头老爷发现后越想越恼,会把怒气发泄在他身上,巴不得借这个机会,让沈梦安早点回去。

眼见这个贴身小厮都倒戈了,沈梦安恨得牙痒,只好回头再向陆策求助道:“陆世兄,帮忙啊!”

他很不愿意在温柔面前丢这个脸,生怕破坏她心里自个的形象,但又不能不求救,可惜他不知道,事实上在温柔心里,他的形象从来没有今日这般可爱过。以前是讨厌他之极,这会瞧见他被折磨的满头是汗,明明可以用武力的方式将三个丫头强行赶走,却仍是克制着自己没有动手,便觉得他还不至于纨绔到无药可救的地步,那心里的讨厌,就淡了许多。不过,在这种近似闹剧的场面下,她很自觉的低调,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只看陆策怎么收拾这烂摊子。

谁知陆策微微蹙眉看了看沈梦安道:“她们不听我解释,我也没法子。若她们是三个男子,为兄的不管怎么说,都会替你解决这个麻烦,可她们偏偏是弱女子,这个……对付女子,你一向是无往不利的,为兄就不便插手了。”说完,他还背转过身子,叹了口气道,“你就随着她们好生去吧!”

瞧陆策的样子,只差没边拭泪边挥条小手绢欢送沈梦安了。

温柔在旁着实看傻了眼,她这才发现,原来相处多日的他,没准不是个冷漠冰山男,而是个隐藏很深的腹黑!

“陆策!陆策!你……你太不够义气了!”

沈梦安此刻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气得七窃生烟。可是陆策没再搭理他,那少女又像是发号施令惯了的,冲着洗竹喊道:“去,替我雇辆车去!”

洗竹看看沈梦安,再看看陆策,见他单背在身后的一只手的食指轻轻勾了勾,这才道声好,跑出去替那少女雇车去了。

那少女拖着骂骂咧咧的沈梦安,一路跟着洗竹,侍墨则同陆策道了别,被另两名丫鬟监视着,提着个包裹,苦着张脸,低头跟在后面,心里暗暗盘算,这次事过后,沈梦安到底会踹他几脚来解气。

温柔望着这些人的背影消失,才转头问陆策道:“就这样让他被捆走?”

“是啊!”陆策迈步往静室走去,无奈道,“谁让那女子是公主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安宁公主

公主!

温柔听见这两个字,顿时傻眼了。

她原本以为那少女是什么富贵人家的骄纵千金,偷溜出来玩的,哪里会想到堂堂公主是这副模样?果然,很有正义感!

呆站了一会,温柔追上去问道:“若是公主,怎能随便出宫,还连一个侍卫都不带,只带了两个宫女就在外头胡闹?”

“唔!”陆策停下脚步听了听身旁的动静,才答道,“谁说她没带侍卫?每回她出现的时候,附近都有四五个高手隐匿尾随着,只不过她自己大概不知道罢了。至于出宫,她是公主,真想偷溜出来也有的是法子,装成被公主派出宫去办事的太监,或是赏侍卫点东西,都能出来。当然,这事想要瞒过圣上是不可能的,我想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由她胡闹吧,没准她身边的高手也是圣上指派了保护她的,谁让她是最受宠的一个呢!”

温柔低头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只是——

“你……你怎知她是公主?还知道她是最受圣上宠爱的?你见过?”

“没见过。”陆策摇摇头道,“上一回见她,我也没留意她的身份,但这次我却瞧见她腰间悬的玉佩是宫里的物事,九皇子也有一块。圣上管教皇子公主甚是严厉,若是不受宠的公主敢私自出宫,必被严罚,没准还要被削去封号,只有他特别偏爱的安宁公主,能破此例吧。”

说起来,皇帝偏爱安宁公主,真是已到了宠溺的地步,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只怕都会想法儿替她摘了下来,若是能逗她展颜一笑,出宫又算得上是什么大事?不足为奇!

温柔越听越奇,不过最后想想,这年头,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只要皇帝不管,公主们做出点离谱的事情,的确没什么好讶异的,反正历史上就一直没缺过身带传奇性质的公主,例如改变一段历史的馆陶公主,迎娶男妾的山阴公主,私通和尚的高阳公主,权势滔天的太平公主。只是方才那公主封号安宁?再看看她那跳脱的性子,真名不副其实了。

她边想边同着陆策往回走,蓦然想到,那皇帝老儿想要赐公主下嫁陆策的事,发生在上回路遇这安宁公主之后,这两件事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不管是这安宁公主想要查陆策的底细,流露出对他的兴趣,还是她尾随的高手报告给皇帝老儿知晓,似乎都有可能促成这个决定。那陆策方才放任安宁公主捉走沈梦安,到底是明哲保身,不想让那公主继续注意他呢?还是希冀公主对沈梦安产生兴趣?

不管是哪个猜想,都只能证明一件事——

陆策这家伙,的确很腹黑!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怕沈梦安在外面惹事,让他早点回去也好。再说有公主护着,沈丞相多少要给两分面子,不至于打断他的腿。”陆策淡淡的话语在她的耳旁响起。

“呃,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温柔愕然抬眼。

她走路的时候,时不时瞄自己一眼,再偷瞄一眼,还微微皱眉,不是明摆着在猜测自己方才的用意么?陆策无奈道:“你脸上不都写着吗?”

温柔尴尬了一下,正想说话,才发现已然走到了静室门外,小环和刘嫂瞧见他们,立刻从门内迎了出来,尤其是刘嫂,看见她格外激动,紧握着她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嫂,你总算回来了。”温柔微微一笑,拉过小环道,“我这可要把小环交还给你了,一根头发也没少她的。”

“谢谢……谢谢……”刘嫂方才已哭得眼睛红肿, 这时眼眶里又盈起了泪光,只会一个劲的道谢了。当初她情急之下能选择托付的人只有温柔了,偏偏交情不深,不求她能无微不至,只求小环能留得一条命在,能吃饱穿暖已是万幸,却没想到她能将小环照顾的这样好,连识字管帐做生意都会了,比她这个娘做得还要周全。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温柔不太习惯应付这种场面,笑指着陆策道,“你该谢谢他才是,否则你恐怕不能这么早回来。”

刘嫂闻言又拖着小环想向陆策下跪道谢,却见他抬手拦住她们道:“举手之劳的事,你们不用放在心上,只是我让你们在这里相见,是为了能让你们自在说话,往后的日子怎么过,你们打算好了吗?”

这话温柔也想问,毕竟小环与她相交了这许久,一向感情很好,无话不说,眼下又成了她不可或缺的帮手,若是刘嫂想带着小环单过,她多少会有点失落。

“我们……”刘嫂低头用手背抹去泪道,“自然要留下报恩,只是怕你们不愿收留……”

“刘嫂你若是愿意和小环一起留下来,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温柔连忙接话道,“只是报恩的话,今后就别再提了,小环与我情同姐妹,当初刘嫂你也没少照顾我,我帮你们点忙原本就是份内的事,要说报恩,倒显得生分了。”

刘嫂是个心内有成算和主意的人,言语上倒没有坚持,只点头应了声好,但不免有些顾忌道:“我和小环这种身份,不会拖累你们吧?”

“这点不用担心,户籍的事我已替你们办好了。”陆策淡淡道,“若是你们定了主意,那就先回去再慢慢叙话吧。”

刘嫂闻言心里加倍感动,真没想到自己与小环还有在光天化日下堂堂正正做人的一天,她悄悄抹着泪,没有再谢,只将这份感激藏在了心里。

上了马车后,温柔瞧见小环只顾着发呆,或是痴痴的望着刘嫂,不禁笑她道:“怎么今儿倒成了闷葫芦?”

“姐姐——”小环目露为难之色道,“回头大娘问起来,我该怎么说我娘的事呢?”

她原来在担心这个啊!温柔闻言也沉默了,当初她为了让温妈妈对小环的事缄口不语,曾扯谎说刘嫂犯了要掉脑袋的大事,连小环失身的事也从没往外说过,只说是受了她娘的牵连,眼下要是将人带回去,温妈妈最近又闲得慌,难免不会问东问西的八卦,多费一番口舌不说,还搅得人耳根不得清静。

她想了想道:“这事不必对她细说,只说当初一个案子错判了,眼下刘嫂喜得沉冤得雪,被放了回来,敷衍过去就成了。”

“那回头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在街口放我下车,我再慢慢找去。”刘嫂到底心细,道,“否则我同你们一块回去,若说是路上遇见的,也太过巧了。”

“也好!”温柔笑望着刘嫂,心里微酸,她脸上真是平添了许多风霜,看上去苍老多了,好在与小环重逢畅谈后,面上又透出喜色来,瞧着倒还精神,有了点往日的爽利模样。

想到这里,她不觉心念一动,觉得日后自己若是真筹够了钱要开酒楼,刘嫂倒是最合适的帮手了。一来她原来就是厨娘出身,做得一手好菜,二来她学东西也非常快,再说又是旧识,更添着小环这一层关系,无论什么事交给她去办,都能安心的,不像温妈妈是个靠不住的,只求她不添乱已经很好。

想到温妈妈,温柔不禁暗自摇头,人与人真的无法比较,倒不是她嫌弃温妈妈,而是觉得没有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可以依靠,多少有点失落,再说温妈妈有时候的言行也太令人难以接受了,实在是不能对她有太好的观感。就说这几日吧,她闲来无事,又开始鼓动温刚去科考,搅得温刚一日向她抱怨三回,说温妈妈快把他的耳茧都唠叨出来了!

人各有志啊!不是自个认为好的事,别人也一定会觉得好!若是再要强迫别人去接受去执行,更是容易闹出矛盾来。温柔暗下决定,将来她若是能生下孩子,绝不干涉他的兴趣爱好,若是爱学画,就让他学画,若是爱做菜,就教他做菜,任由他自由成长。不过,想起孩子,她又不免头痛起婚姻的事情来,到时离开了陆策,她究竟要上哪去找一个合适的人来嫁呢?再过上两年,她在古代也算得上是大龄剩女一枚了吧?

老天!光是想想就能估算到时温妈妈会怎样唠叨她了!温柔顿时深感头痛起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简易披萨

回到陆府,温柔回房换了身衣裳,将手上那只翡翠镯子取下,用帕子包好塞在暂时不穿的冬衣夹层里,又查看了一下藏在箱底的银钱和银票,见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才稍稍安心。不是她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谨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行事原则,毕竟府里这些下人都是新买来的,不知根底,何况这一口薄木箱外加一把不堪一击的老式铜锁,也实在不能给人带来什么心理上的安全感。

她琢磨着今后是不是该找个铁匠打口铁箱,贵重东西收在里头,多少能放心点,但转念一想,箱子终究是箱子,若是有人真想偷,直接扛走就成,也起不到多少防盗的功用,屋里突兀的放一口铁箱,反倒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作罢的好。等日后有了自己的宅子,再想法子弄点藏物的暗格或是密柜,这样才比较保险。

“夫人——”外边裁云在唤她道:“有个贫妇寻上门来,指名要见夫人,还说她是小环姑娘的娘。”

这是事先计议好的,温柔也不吃惊,只道:“请进来吧,再唤小环姑娘去厅上认一认。”

小环回府后就撞见温妈妈拉着她闲话,她手里做着针线活,口里嗯啊应着,心里想的却是刘嫂该来了没有,等到丫鬟前来唤她,她丢下手里的针线就提着裙子飞跑出门。温妈妈心里纳闷,不是说小环的娘犯了事么?怎么还能找上门来?何况他们还搬了家,就算要打听,也不容易吧?没准是个假冒的,因此怀着满腹的疑惑也跟了出去。

及至母女两人再次相见,虽然也激动的相拥了一阵,互嘘寒暖,毕竟没有像初见时那样痛哭到不能出声,但这样的场面,还是将温妈妈给唬过了,相见过后,众人闲话了一阵,温柔就让小环带刘嫂回屋洗漱休息,慢慢叙话,跟着也想起身给刘嫂做点吃的去。

温妈妈见小环和刘嫂出去了,一把拉住温柔道:“究竟怎么回事,小环怎么突然冒出个娘来?我琢磨着有点古怪。”

“娘,先前不是说了吗?刘嫂的案子当初是错判的,现下昭雪了,就放回来了呗。”温柔笑道:“你别想太多了。”

“那,她要住在咱们这里?不会惹来什么麻烦吧?”温妈妈胆儿小,想起那回官差上门搜人,还觉得腿肚子有点打颤。

“不会不会,你放心!就有什么事,还有我呢!倒是天气热不了多久了,你得了闲,还是替刚儿裁两件夹衣,好预备着他天凉时穿。”

温柔一句话,成功将温妈妈的注意力引开,她抚掌笑道:“这话说得是,还得替你和小环也裁两件夹衣,我这就带着香兰上街挑衣料去!”

看着她风风火火赶出门去,温柔心里多少还是淌过一阵暖意,说到底,温妈妈也是真心为了他们过得好,像裁衣裳这种事,她就从没想到要替自己做身新的,光想着他们几个小辈了。不过一到换季时节,荷包又要大出血了,谁让古代的衣料都是纯天然织物,不结实又不经洗呢?穿上不多时,就坏破了。

从梅庄收回来的六月柿,府里还堆着许多没有卖出去的,前两日温柔有让匠人在厨内照样做了个老式烤炉,打造了一些烤盘模具,此时走到厨下,她心念一动,便想动手烤个简易的番茄披萨。反正除了馅料是撒在面饼之上,混了许多芝士之外,披萨这种东西与中国传统的馅饼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应该不至于让人吃不惯。

挑选食材的时候,温柔倒是颇费了一番踌躇,橄榄油、洋葱、青椒、能拉出丝儿的马苏里拉芝士,这些东西都是她没有的,不用考虑,只拿别的食材代替即可,只要好吃,她不在乎用料做法是否纯正,横竖这里的人也没有吃过正宗披萨,不会挑剔。至于培根,就是烟肉,这里是有的,香肠、火腿、番茄、口蘑这些厨下都有,再挑选两样蔬菜也就足够配出美味的饼顶馅料了。

不过制作披萨的关键不在可以任意搭配的饼顶馅料,而在于饼底,烤好的披萨口感好坏都取决于饼底的发酵程度。温柔不常做这个,试验的过程中出过两回小错,才将面粉和黄油的用量比例给研究了出来。

在缺少土豆和卷心菜的年头,想做罗宋汤是不可能的,等待饼底面团发酵的过程中,温柔只拿六月柿和厨娘们不知从哪里买来的牛肉,做了一锅浓浓的番茄牛肉汤。烤制披萨的时候,又做了番茄炸虾、番茄炒蛋和番茄排骨几个简易菜,这样哪怕她的披萨烤失败了,也不至于让人饿了肚子。

菜做好,将披萨从烤炉里取出,她自己先尝了尝,觉得味道还好,不禁偷笑起来,前几日做了全莲席,今晚又是番茄宴,看来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她也只能做些新奇的美食来打发时间了。

晚饭时,温柔的披萨出乎意料的受到了众人的赏识。起初众人怕脏了手,还是小心翼翼的拿筷子夹着披萨慢慢的吃,当然不免弄得碗碟里一片狼藉,后来瞧她直接上手了,吃得嘴角糊满了奶酪,一边笑也一边学着她的样吃了,倒是平添了一份热闹。

“这东西味道好特别。”梅香边吃边笑道:“姐姐,教我做吧,铺子里也可以卖的,一定有不少人想尝个新鲜。”

“好啊!”温柔闻言想到还能拿六月柿做不少西点,能多耗点存货,倒也兴致勃勃起来,笑道:“回头我就教你。”

刘嫂初来,坐在那里多少有点拘束,还犯愁自己今后不知能帮温柔做什么,总不能赖在这里白吃白住吧?听见她们这样说,立刻接话道:“也教教我吧,老婆子别的本事没有,帮你们点忙,做点吃食还是能行的。”

赶巧温柔眼下的钱还没凑够,想开酒楼是不可能的,既然刘嫂想学做西点,她倒求之不得,这样日后多个人帮手,若是梅香有什么事,她也不用干着急了,当即点头应了,还笑道:“这事倒不急,这两日我还想晒点六月柿,再做点酱藏着,一个人做不过来,倒要求刘嫂你帮帮忙了。”

饭后温柔带着梅香和刘嫂入厨教了披萨的做法,洗手出来后,洗竹将这两日卖六月柿挣得的一百两银票和三十两银子交给了她,又回说梅有德那地里,长出了第二茬六月柿和番椒,量虽没从前那样多,但仍是不少,问她是不是还接着卖。

第二茬!看来还要做点蜜饯才能勉强用尽这些六月柿了!温柔沉思了半晌道:“接着卖吧,价再降些也无妨,你做主就成了。”语毕,她拈出一锭约有十两重的细丝纹银,交给洗竹道:“大伙替我忙了这些时日,总要赏点银钱,这下剩的,你再替我置一席酒,请请他们吧。”

洗竹接过银子应了,待要走,温柔转念一想,他回头定是将这些银子都散给众人,自己不会私留的,又忙唤住他,再拿了十两银子给他道:“这是私下给你和云淡的,辛苦你们替我和小环的事奔波了许久。”

洗竹吃了一惊,执意不肯收下,说替温柔做事是份内的,无须另赏银子。温柔却觉得办事拿钱,天经地义,总不能让他白忙吧?这样她心里也过意不去,于是坚持要他收下。两人正僵持间,恰好陆策过来瞧见了,发话让洗竹收了,他才敢接了银子,退了下去。

眼见洗竹避走,温柔抬头向陆策笑道:“你来得正好,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半日,有个疑问难解,正想问你,咱们去书房说。”

陆策颔首,随着她到了书房,点上灯,闭了门,坐下方道:“你说。”

温柔拿起茶壶替两人各倒了杯茶,坐下后低头想了想道:“公主若是嫁人,娶她的人,该不能再纳妾了吧?若是原先房里有妾的呢?是给纸休书打发走,还是……”

这个问题事关重大,先前一时没想到,这会她真要问个清楚,若是到时只需一纸休书,她就能重获自由,那也就不必再费心尽力的冒上许多风险来装病了,倒省了事。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宁静生活

陆策抬眼望了她半晌,方点头道:“照理说尚了公主之后,房内有姬妾的都该遣走,日后也不能再纳妾室,只是你我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不知圣上会怎样打算。”事实上,这个问题他早想到了,但没有说,毕竟尚公主的事还未成定论,用不着将善后的事考虑得太过周全。

温柔叹了口气,随手拈起笔架上的毛笔,在桌上随意划弄着,道:“洗竹说,圣上要嫁的公主是最刁蛮的那个,是今日遇见的安宁公主么?”

“是。”陆策微微蹙眉。

“那她既是最受圣上宠爱的一位公主,圣上必定不会让她受委屈,你房内若是留了姬妾,在她看来,多少都是眼中刺吧?”不可能要求公主有多容人多娴淑的,古代的很多礼教都是用来约束平民,而非皇族的。

陆策想不通的也是这点,沉吟道:“当初我借口咱们有私情,圣上才赐婚,表面瞧来是一种成全,若是公主下嫁,再将你遣走,按理说,我该怨恨的吧?圣上不至于出这种昏招。”话毕,他心里微动,除非,圣上是有意在九皇子面前吐露这事,来试探他与九皇子的亲密程度和他的真实想法,而非真的要将公主嫁与他。若是到时他做出什么知情的举动,来抗拒迎娶公主,那就是不打自招了。

“谁知道呢?”温柔不知陆策在想什么,只懒懒道:“没准在他眼里,一个女人宠上半年也就是极限,你到时就该厌倦了,再娶公主,遣了姬妾,两全其美。”

“也许。”陆策微微一笑道:“不管怎么说,休书一事你就别想了,还是忍上两个月,装病吧。”眼下若是急着休掉她,绝对也属于昏招中的一种,还是静观其变吧,十之八九,这公主是不会嫁到他家的。

“那好吧。”温柔失望道:“我到时假装得了天花成吧?”

“天花?”陆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那回头你帮我找个大夫问问,得了天花究竟有哪些症状,免得我到时露了馅,大家一块完蛋!”温柔说着,站起身来打了个呵欠道:“时辰不早了,累了一天,我先去睡了。”

陆策颔首,坐在那里目送她开了书房的门出去,然后转眼望着灯光默坐无语。

接下来的数日,温柔忙着将那些六月柿晒干,做蜜饯或是番茄酱。没有真空储存的办法,做番茄酱还是颇令她头痛,想了许久,才想出个法儿,寻了一些青瓷小坛,洗净后灌满水,放在锅里加热杀菌,再将六月柿上笼蒸过,取出剥皮去蒂,捏碎后放在锅里加盐搅匀煮沸,待冷却后快速装坛,封坛前洒上一些白酒,再储藏在阴凉之处。

纯粹是重复单调的工作,尤其是剥六月柿的皮,剥到府里那几个丫鬟,足足有好几日,谈皮色变,就连温柔自己,也剥得指甲根生痛。

可是为了在不生六月柿的季节,能吃到美味的番茄酱,只得咬咬牙忍了。

为了保险起见,做了几十坛这种纯味的番茄酱后,温柔又让人买了些蒜头,领着一群丫鬟开始剥蒜,剁番椒,混入六月柿里一块做成番茄酱,毕竟蒜有杀菌的功效,虽然有些人不喜欢那个味儿,但制成后储存起来,比纯味的番茄酱要耐放一些。

好容易将六月柿都卖光做完,温柔私下里算算,她存的银子已近千两,心满意足的当儿,没忘了番椒虽耐放,有些新鲜的也必须做成辣椒酱,好在辣椒酱做起来比番茄酱要简单得多,不过剁番椒时,那股味儿还是呛得人直打喷嚏,辣汁沾在手上,也要疼上许久,实是苦楚难言。

辣椒酱做得比番茄酱更多,自家是吃不完的,温柔让人送了好些去铺子里,让伙计在每张桌儿上放上一小碟子,任凭客人自取沾食,不另收钱。一方面想培养古人吃辣椒的习惯,另一方面自个铺子里有这样与众不同的调味料,也容易招徕更多的食客来尝鲜。

这招倒是真的有成效,本来人都有贪小便宜的心理,见那辣椒酱红得可喜,从没见过,又不收钱,有些食客皱着眉头也要尝点试试。最初几次,不免被辣到喉头生烟,急找着凉水儿解辣,倒使得店内的桂花凉鱼多卖了好些出去。

待到日子久了,食客们尝惯了这辣味,许多人甚至是冲着这辣椒酱才来光顾的,私下里还拉着伙计打听做法,可惜伙计们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更不晓得做法,被问后也只能瞪目结舌,无言以对,于是那些食客想尝辣椒的味儿,还是得上温柔的小食铺子,倒让她的生意更红火了一阵。

与此同时,糕饼铺子里番茄口味的水晶冻、番茄蛋糕、简易的番茄披萨也挺好卖的,和往常相比,每日总能多进帐几两银子,不过梅香倒是更忙了起来,若不是有刘嫂帮着,压根就应付不过来了。

管管铺子算算帐,再教刘嫂做菜和糕点,有事忙碌的时候,两个月其实一晃眼就过去了,入秋后,温柔让小食铺子重新开始卖鸭血粉丝汤,并将自己做的辣椒油送到了铺子里,在这种凉冷的季节,喝上一碗飘着葱花和辣油的鸭血粉丝汤,真是让人从胃里暖到心里,而陆府里,火锅也被端上了桌,众人常日围坐在一处,随意烫食吃喝,倒也其乐融融。

其间,陆家的老爷子陆沉舟上门数次,多是冲着温柔私藏的那些番椒来的,每回都吃到食物涨到喉咙口,才打着饱嗝心满意足的离去。温柔曾将那翡翠镯子归还,但陆沉舟一瞪眼道:“老夫送出去的物事,岂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你若一定要退还,就是瞧不起老夫!”一顿话说得温柔无语,最后陆沉舟又笑吟吟道:“小丫头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多做点新奇菜式来哄住老夫的胃才是正理。”

要别的物事,温柔真拿不出来,要吃新奇的菜,却有何难?那天温柔费心做了西式的黑胡椒牛排,恐他吃不惯太生的,做成八分熟,还做了些黄油鸡卷、盐水猪脚,不过生怕老爷子吃多了肉食要糟糕,她特意又做了份甜虾沙拉,希望他能多吃点河鲜,不要总吃对身体不好的肉食。

日子过得还算顺当,没有什么特别的烦心事来打扰这种日常的宁静,唯一令温柔头痛的是叶昱一直宿在武馆之内,她让梅香和小环找过他几回,想让他回来吃顿饭,可他总是有借口推托过去,就是不愿上门。温柔知道他心结未解,也不勉强,只是偶尔想起,还是颇觉伤感,真想回到从前那段虽苦,却没有嫌隙的日子,但她知道时光不可能倒流,何况就算回到从前,她与叶昱的关系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终究是要走到这一步,只能心怀怅然,暗自叹息。

除了叶昱的事之外,若说还有什么人能教温柔无奈,那就要算上陆策了!这一日她总算得了点闲,静下来掰着指头细算算嫁给他的日子,已满了三个月。与他接触时间越长,对他的好感就越发强烈,她不想再这样将就下去,怕时间长了更难割舍,偏偏公主下嫁的事一点消息也没有,就仿佛那日在天佛寺里听见的一切,都是她凭空幻想出来的一般。但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就算公主不嫁,她也是要离开这里的!

长痛不如短痛吧!温柔在廊下眼望远处的竹影水色,暗下了决定。

“没错!没错!”那只凤头八哥又在架上欢快的跳跃起来。

裁云听见动静过来查看,一边在八哥吃食的小碗里添了点鸡蛋米,一边笑道:“夫人怎么站在这里,风大的很,还是进屋去坐坐吧。”

“好。”温柔点头往屋里走去,随后吩咐抢先替她打起软帘的裁云,让她去将陆策找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游园话别

陆策这天恰好没有出门,听见裁云说温柔找他,略一沉吟,心下就有些明白了,道声知道,先将裁云打发走,他搁下手里的书卷又默坐了一会,才走出书房去找温柔。

“你找我?”跨进房门,陆策一眼扫见温柔坐在窗前发呆。

“是啊。”温柔回头淡淡一笑道:“阳光真好,咱们去园子里走走吧,再过几天,我就要足不出户躺着装病了。”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见她脸上那种夹杂着淡淡愁绪的笑容,再听见她说出的话,陆策还是忍不住心念微动,单背在身后的右手,紧紧的拳了一下,似乎想要握紧什么,最终还是徒然的松开,唇角勾出一抹浅笑道:“好。”

两人一路往园里走去,谁都没有说话,温柔低着头,专注的看着脚下的路,其实却是在倾听陆策的脚步声响。很轻,若不是踩在落叶上发出些微动静,几乎不能听见,可就是这轻轻的足音,仿佛踩在她心间一般,带着她的心跳跟着韵动。

终于还是陆策先开了口,问道:“今后怎么办,你打算过了吗?”

温柔摇摇头道:“京都定然是无法再待下去的,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能去哪儿,我想雇上一辆车,就这样一路行过去,瞧见哪里顺眼,就在哪住下吧。”

想到好不容易在太和城里打拼下一番事业,蓦然说要抛下一切远走高飞,她心里还是不舍的,但是接下来要做的事,实属欺君,她不能抱着一丁点侥幸的心理,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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