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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煎饼

陈清正在准备明天的食材。火舌舔舐锅底,没有多久清水就翻滚起来冒出大股的白色水汽,把一些切好的蔬菜相继放进热水里,在等待它们煮熟的时间里,陈清开始准备面食的一个重点。他面前摆着一个瓷盆,里面的清水已经被牛肉里面的血丝染成红色。洗净的牛肉又被放进清水中浸泡,大概要泡一个小时左右。

被放进去的蔬菜降低温度的热水从锅底吸热很快就再次沸腾起来,陈清拿起笊篱把已经煮熟的藕片捞出来。他开的是面馆,天冷后生意更好,也越来越忙。他只有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只能想办法缩减耗费的时间。把像莲藕这样易于储存不易坏的食材事先煮熟就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客人点了菜只要下锅炒一下放上佐料,味道渗进去菜也热了就能出锅,这样就节省了炒熟耗费的时间,而且虽然是事先煮熟,味道却一点都没有变差。

等到切好的莲藕豆角等蔬菜出锅,中间换过一次水的牛肉也泡好了。陈清换了一锅清水,不多,刚好是能把牛肉盖住的深度。他把牛肉放进去开始煮,等到水开后继续煮了大约五分钟,估摸着牛肉里面残余的血水全部被析出来了,陈清熄了火,把牛肉捞出来放在清水中冲洗它表面的浮沫。然后换水煮沸,再把牛肉放进去煮个三五分钟,这样重复三次牛肉才彻底干净。陈记面馆的牛肉拉面比别的店好吃,未必是靠陈清可能比他们的厨师好的手艺,而是靠他一丝不苟的严谨。就像做这些卤牛肉,应该冲洗煮沸至少三遍,陈清就不会只做两遍。他从小成绩就不好,再没有加倍的努力和一个认真的态度就真的一无是处了。

最后一遍冲洗净牛肉,陈清开始调料并用温水浸泡,好除去香料中的苦味。然后把切好的葱姜片放进新换的清水里,再放进调料、白糖和生抽,继续煮了近2o分钟后,陈清把火调小,加上锅盖开始焖煮。这时候牛肉香料的腥苦都已经去掉,从锅盖缝隙跑出来的都是带着清香的醇香,就是刚刚吃饱的人问了也会流口水,更不用说饥肠辘辘的荣小爷了。

荣旭今晚过的十分不满意,牛排难吃的要命,而且就那么一小块,他完全没吃饱。从宾馆出来又开车那么久,荣旭从思绪中被香气吸引回神,才发现自己把车开出了松程市,从街道上的广告牌知道这是松程市边的崔市自己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啊怪不得那么饿

在路边的停车区停了车,荣旭拔了钥匙就向香气飘来的饭馆走去。真的是小饭馆,总面积估计也就5o平。荣旭以前要么吃部队里的大锅饭,要么是家里的小炒和几星级的饭店,这种档次的小面馆他还是第一次来。不过执行任务最糟糕的时候,他连青蛙都是捉了直接剥皮就吃,第一次进这种与自己身上服装格格不入的小面馆,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而且荣旭吸吸鼻子,好香啊

走进小饭馆,荣旭的第一印象是好小,第二印象就是好干净。原木色的木桌上虽然有不知什么留下的痕迹去不掉,但桌面反射中几乎没有一点油光,擦洗的十分干净。在小小的空间里,桌椅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东西摆放的整齐有序,可见主人是用了心的。然后荣旭就看到了背对他,正在清理厨台桌面的陈清。

锅里的牛肉已经熄火浸了一个半小时,再过3o分钟就可以出锅。在这期间陈清也没闲着,他端了一盆清水开始打扫。荣旭进来的时候,他正俯擦拭桌台内侧靠墙的位置,因为桌台有些宽,他整个上身都俯低才方便擦拭。这就使荣旭看过来的第一眼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个因为陈清用力而微微颤动的臀部上。陈清和年下喜欢皮衣牛仔的人不同,他比较喜欢休闲宽松的衣服。他现在穿的就是一条有些宽松但服帖的裤子,所以他一弯腰,臀部的曲线就完全显露出来了。

很圆很翘,应该可以一手握住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这句话,荣旭咽下口水,愣住,然后猛摇头他一定是饿疯了才会瞎想但目光像被黏住一样移不开,他看着那个有些清瘦的背影站直,一手扶腰,有些苍白修长的脖子转动了几下,脑子里又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一句:腰很细,不知道软不软打住荣旭锤头,他一定是被饿的有些不正常了

这么大的动静,陈清不是聋子自然听到了。他转身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正猛打自己的头,那响声和力度怎么都不像是开玩笑再说,有人会打自己脑袋玩么这人智商没问题吧

“你”陈清刚要开口,那人猛然抬头盯住他,双目有些红,状态怎么看怎么不正常:“我饿了”

“啊”

“我要吃牛肉拉面”

“”这人真不是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么

大概是陈清脸上的表情太明显,荣旭又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虽然他除了出任务很少用到这个本领,一眼就读懂了他的意思,额头上顿时爆出几根青筋。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双眼恢复了清明,认出眼前这个清瘦的男人就是陈清后,荣旭马上想起那天的那碗面,然后他觉得更饿了。

荣旭冷静下来,陈清也就看出这人精神是没问题的,等他手放下,眼神恢复清明,陈清也认出了他就是那天帮陈大厨解围的青年,只是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是见过一次面的人,而且对方人品应该还不错,不然那天也不会挺身而出。陈清对荣旭还是蛮有好感的,这时代见义勇为的人真的不多了。

陈清放松下来,平和回复对方:“现在快11点,面已经没有了。”而且把卤牛肉做好,他就要关门了。

“”荣旭没说话,他慢动作般把视线转到还在不断向外冒香气的汤锅。

“那个,是明天要用的。而且还没做好”陈清说不下去了,因为荣旭幽怨地看着他:“我饿了”你不用说那么多遍而且又没人让你挨饿陈清嘴角直抽,荣旭锲而不舍地盯着他,盯着他,盯着他

“好吧。”陈清承认他受不住了,被一个高出他近一头的大男人这么幽怨地看着他,好像他欠了他什么似的。陈清妥协了:“面真的没有了,牛肉明天要用不能给你要不,我给你做点别的吧”

“好。”虽然吃不到牛肉拉面荣小爷十分失望,但也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再给对方找麻烦你已经给他找麻烦了。

听到对方同意,陈清也松口气。对方好歹也是帮过陈大厨的人,自己给他做一顿也没什么,而且他要做的东西也十分简单。荣旭坐不住,就站在陈清身边看他动手。陈清先用肥皂洗净手,从装菜的竹篮里取出一把韭菜放到自来水管下耐心洗净。然后放到砧板上手起刀落不到十秒钟就把一把可握的韭菜切成长度不过1厘米的碎片。他又拿出一个白瓷碗装了半碗的面粉接水搅成粘稠的面糊,在面糊里加个蛋再放进切碎的韭菜一起搅匀,陈清打开火。

平底锅内被倒进少量植物油,等锅上空出现细小的白烟,陈清从碗里倒出一部分搅匀的面糊,再用铲子摊平。他开的是大火,不到一分钟接触平底锅的一面已经有香气冒出来,陈清用铲子铲进去手腕一转就灵巧地翻了一个面。翻出来的一面一片青黄青的是韭菜,黄的是油煎出来的十分诱人。这一面不到一分钟就熟了,陈清双手十分灵活,一手用铲子把煎饼两叠装盘,一手再向锅里倒进少量植物油,等油热了,就再倒进适量的面糊这番动作重复下来一丝不乱,不到十分钟陈清就把所有的面糊用掉,煎成了一张张金黄和青绿交加的韭菜饼。

饼香扑鼻。在第一张饼出锅的时候,荣旭就被诱惑的口水泛滥,但忍住了。现在所有的饼都煎好,他终于不用忍,陈清刚把筷子递给他他就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塞进嘴里。叠在盘子里的饼,最上面的是最后出锅的,温度也最高,荣旭一口咬掉大半,被烫的只吸气,偏偏舍不得吐出来,陈清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

好不容易咽下去,荣旭也没放慢进食速度,活像吃慢点就会有人给他抢似的。陈清看着都有点愣住:看他穿的也不错,应该不缺钱啊怎么吃起东西来像几天没吃饭似的

“呼”把整个盘子的煎饼都解决掉,荣旭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虽然他觉得如果有第二盘他也能吃得下。吃饱喝足了,就该付账了。荣小爷这才回想起自己刚刚那饿死鬼的样子,不过他脸皮练得刀枪不透,此时也面不改色:“咳,这些饼多少钱”

“啊,不用钱。你那天帮的人是我师傅,我该谢谢你才对。这些煎饼做起来方便又不费什么钱,就当是我感谢你吧”陈清收了碗筷盘子放到水池里,闻言连忙劝阻。

“既然你那么说我就不客气了,我叫荣旭。”荣小爷深谙顺杆爬的原理,对着陈清伸出右手。

“你、你好”陈清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郑重的对待。握手什么的,他一向只在新闻联播上见过,那些总理首相之类的领导人会面都会握手。他以为握手只有在正式的场合才会有,但此时荣旭坐来却没有一点突兀。他身上自有一番饱经磨砺的气势,天生就能镇得住场子。所以此时他向陈清伸出手,陈清一点都不觉得可笑。他在围裙上擦净手上的水珠,也伸出右手与之交握:“我叫陈清。”

作者有话要说:正式确定:荣小攻就是一个吃货 让留言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12章 未饱

乔溥羽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宾馆一片雪白的天花板。他沉沉地睡了一觉,四肢还有些乏力,但头脑已经清醒不少,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涌入脑海。他想起荣旭没表现出失望但明显迷茫的眼神,只觉得一身轻松,对方如果能想开最好,他实在没有精力心思和他周旋他知道荣旭家境很好,和这种人纠缠没有好结果,而且,他还经历了法国那三年。

那三年,他见识到了艺术的美妙,灵魂仿佛受到艺术的洗涤,整个人无比满足,但酒馆的遭遇又让他觉得自己肮脏无比,甚至是玷污了艺术。可是怎么办呢他喜欢画画,从小就喜欢,以后还会一直喜欢下去。而且,他已经回国了。隔着远山重洋,没有人知道他这段经历,在别人眼中只能看到他留洋镀金的资历。他可以从头开始,一切都会越变越好,他会让父母的付出得到回报,他曾经怀抱的梦想也会慢慢成真。他的面前仿佛铺开了一张洁白的画布,从今天起,他将在上面绘出自己的人生一片光彩,没有污点。

松程市是乔溥羽的家乡,他学籍上是那么写的。其实他家并不在市上,而是在离市里有几十公里的县级市崔市,坐车需要近两个小时。昨晚刚从飞机上下来,倒时差倒的厉害,他实在太过疲惫,而且状态不好他还没做好见到父母的准备,所以才会在松程市住下一晚。在宾馆洗手间冲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素色衣服,乔溥羽提起行李箱到柜台注销了房间,押金和剩余的房钱直接装口袋里反正数目不多,而且那人也不会在意。

一大早上没有收到任何电话,想起上学时荣旭买了新手机笨拙打字给自己发信息的样子,乔溥羽轻轻一笑。明明打字慢到死,偏偏信息量不小,三天就把他手机信箱塞满。那时候的自己并不喜欢男人,拒绝的十分干脆。现在他还是不喜欢男人,但若只是春风一度还能接受。他的父母都是最传统朴实的农民,连“同性恋”这三个字都没听过。他们为自己付出太多,乔溥羽是下定决心将来要结婚按父亲的意思“传宗接代”的。

那条路太难走,就算两人相依在社会舆论和家庭压力面前依然渺小无力,更何况一个人的孤军奋战。乔溥羽自己绝对不会去走,荣旭的心意和失落他都看在眼里,但不打算作回应。在法国的三年生活虽然苦楚也磨砺了他,让他懂得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所以当有人对你表现这份心意的时候,你可以不接受,却不能用这做武器伤害对方。有比较才有结果,相较之下,有些痞气的荣旭虽然粘人却从不过分他是一个不错的人,而且有着不错的家世。他可以有一个很好的未来而不是在这条看不见光明的道路上走下去。

不过,这到底是他的人生,由他自己来走。正如自己,也将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走下去。深吸一口气,乔溥羽走出宾馆,挥手招了一辆计程车,和司机说了目的地,汽车起速朝崔市的方向驶去。

荣旭最近明显闲了下来,倒不是因为入手的工作量减少了,而是他已经适应了这个工作的分量和节奏。在荣小爷看来,这工作就像负重跑,一开始往身上加重量肯定不适应,觉得累,举步维艰,但习惯了也就那回事儿,跟没有负重差不多。一句话习惯就好手头上分派的工作早早做完了,下班铃声一响,荣旭就捏着车钥匙第一个冲出了公司。

从上次的煎饼事件之后,他现在每天只去一个地儿那就是陈记面馆。公司每天5点半下班,他车开快一点,7点差不多能到。吃一顿8点再开车回去,1o点前也能到家。时间上来得及,那就一切都没问题。自从上次见面之后,荣旭一直没有再联络乔溥羽,因为他仍处于迷茫之中。这大概就像一个小孩子某天看到一块色彩缤纷的糖果,一下子就被吸引住,唆着手指对糖流口水,心心念着要吃到那块糖。但等到小孩子长大些有钱了终于把那块糖买到手,却发现无论是外形还是味道都和记忆中的相差甚远。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巨大的失落让小孩子陷入了迷茫。

不过荣旭毕竟不是小孩子,他只是迷茫了一瞬。虽然还没有弄明白,他把这件事先放到一边,因为他现在看到了更吸引他的东西。比如,摆放在他眼前的这碗牛肉面。荣旭抬头,对上陈清白皙平凡的脸,对方有些拘谨地笑笑,放下木筷就忙别的去了。

现在时间是7点多些,附近中学在6点就放学,分身乏术地忙了一个小时,直到荣旭来了,近7点人才慢慢减少。天气越来越冷,面馆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在这种寒风刺骨,冷气袭人的天气,在温暖挡风的小饭馆坐下,来一碗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牛肉面。一口热汤下去,齿颊留香,身体回暖,才会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尤其陈清的手艺确实不错,所以他的面馆生意也一直很好,甚至有隐隐超过两边老店的趋势。只是他一个人小本经营,生意再好也只能赚那么多。

学生渐渐都回家了,面馆的生意也慢慢冷淡下来。一般8点左右陈清也就关门开始准备明天的材料,毕竟这只是他租的门面,他图便宜的房租居住的地方很偏僻,到1o点多准备完毕到住处也差不多11点,该睡了,第二天还要早起。崔市是个小地方,像陈记面馆这样的小饭馆很少看到专门经营一种食品的,如果有,一定是出了名的老字号,比如一条街外车站对面的那家鲍氏汤包。那味道十分纯正美味,生意一直很好,每天早上人都爆满。他们的汤包只买到中午,有时候不到中午就会关门因为材料都卖完了。几个小时的生意却比陈清这样的饭馆一天辛苦赚的都多。

陈清这面馆才开两年,口碑才刚刚传开,显然是没有资历只卖面食的。不止他,很多小饭馆都是这样,买各种小吃也买酒菜也卖主食。陈清卖的早点主要是煎饼和粥,各种口味的粥:有甜有咸,有糯米有黑米,有豇豆有绿豆食物口味偏清淡,很适合早起的人们,尤其受学生们喜爱。好吃不说,又有营养,夏天吃不会腻,冬天吃下去身体暖洋洋的,胃也很舒服。

早晨4点多就要起床,匆匆吃点东西就开始忙碌,早点时间无疑最忙。之后有一段清闲陈清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到中午吃面的客人渐渐多了又是一番忙碌,持续到晚上6点左右学校放学,店里生意又进入另一个高峰期。这样一天忙碌下来,休息的时间少,身形又单薄的陈清实在有些吃不消。

看到昨晚的那人嗯叫荣旭是吧又不知疲倦地开了车跑来只是为了一碗牛肉面陈清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不论是那个厨师,看到自己的厨艺受人喜欢都会高兴。为此付出不知多少努力的陈清也是如此。双臂酸痛,在放松之后又用力几乎抬不起来。但陈清抿着唇,依然平稳地揉捏手上的面团。揉圆拉长,一叠为二,二叠为四,三叠为八陈清没有一丝偷懒,即使十分疲惫依然一丝不苟地完成了这碗拉面。最后在他手上绽开的面团已经成为无数根粗细均匀劲道弹性的拉面。水开后面条下锅,白色浮起后又煮一会儿,面熟起锅。

青瓷白底,清汤卤肉,喷香还冒着热气的牛肉面终于摆到了荣旭面前。荣小爷看着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泪水几乎要和口水一样横流就是这个味道太不容易了他想了念了这么久,终于吃到了,呜呜呜好好吃

陈清没有闲着,今天生意不错,拉面已经卖完了,荣旭吃的是最后一碗,他在那边吃面,陈清就端了一盆清水开始清理桌子。等陈清擦干净一张桌子,刚刚直起有些酸痛的腰,端着水盆转身就对上站得笔直的荣旭牌柱子。

“啊”陈清受惊轻叫了一声,看清是荣旭之后平静下来,耐心询问:“那个你有事吗”不是已经给你下面了吗

一个空碗突然出现在陈清面前真的是空碗,清汤被喝的干干净净,连一个葱花都不剩。陈清抬头,对上荣旭咬着木筷满目委屈的眼神。他开口,无限幽怨地:“面没有了我还没吃饱”刚刚吃的太高兴,忘记点些别的菜,吃完了才发现连个半饱都没有。荣小爷悔的只咬木筷。他一手托着空荡荡的瓷碗,理直气壮道:“再来一碗”

“”

“”

两人一人端盆,一人碰碗,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陈清小声开口:“面已经卖完了,你吃的是最后一份”对面人的目光更幽怨了,木筷发出不堪重负被咬断的声音。陈清表示被这种饥饿冒绿光的眼神看着压力很大,仿佛自己都是他的食物似的。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顶着压力实事求是地接着说道:“不止面,菜也都卖完了”

“咔嚓”木筷终于被完全咬断,半截身子掉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清响。

作者有话要说:嗯其实我还蛮喜欢乔溥羽的,他本性不坏。

第13章 上坟

天气越来越冷了陈清把冻得通红的双手放到嘴前呵气,一张口就是一口白雾。呵几口气,手恢复了知觉,陈清戴上手套继续洗碗。不是他舍不得放热水,而是煤气用光了,换煤气罐的人还没来。

玻璃门被推开立即有冷风灌进来,陈清以为是换煤气罐的人来了,一回头才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青年。衣着光鲜,别有一番气质,而且他长得极好,就像杂质上的模特似的和最近每晚必来的荣旭很像,但又迥然不同。荣旭虽然也是容貌极好,但人第一眼注意到的都是他的气势,而且他的五官深刻线条坚毅,一看就知道是经过风霜的。相较之下,眼前这位秀丽甚至带着些yin柔的青年就更像是温室里走出来的花朵。

这种打扮的人怎么会进自己这种小店呢那个叫荣旭的这样也就算了,怎么眼前这人也是不过,毕竟是客人。陈清连忙摘了手套迎上去:“抱歉,煤气用光了,现在没法做饭。要不,客人你去别家吃附近的”

“陈清啊你的煤气”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陈清的话,他转头一看,正是送煤气的老王刚好送到。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扛着煤气不方便开门,陈清就要迎上去,想到客人脚又停住:“你看这”

“煤气很快就能装好吧”

“换个煤气罐,三分钟都不用”说话间,老王已经用腿顶开门走进来了。

秀丽青年一笑:“那我等一等好了,也不急这一两分钟。”既然客人如此说,陈清也就不再推辞,连忙上前帮老王把煤气罐从肩上卸下来。换好煤气,把钱付了,老王打个招呼就走了,陈清洗净手询问青年点菜之后开始做拉面。

看着清瘦的男人开始做拉面,乔溥羽找个凳子坐下,感觉身体慢慢回暖。他思绪飞到回到家里的那天,头发花白的父母见到他喜极而泣,他也一样泣不成声,把在国外三年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发泄完毕,不说心情的yin霾一扫而空,至少也有金色的阳光透过铅色的云层照射下来他找到了自己之后的目标。

他喜欢画画的的心情一直未曾变过,现在也是如此。他到崔市一中应聘美术老师,几乎没有任何质疑就通过了因为他专业知识够硬,而且还去海外镀了一层金。做美术老师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千,但他空余的时间可以接一些私活,比如办个艺术班,不过这一切他都是只有初步的想法,想要实施还有很多困难。

比如信誉,他在崔市一中任教课教师,干一年信誉就有了。他要先把名声打出去。这几年他也没少参加比赛,获得证书虽然不能当饭吃也不值钱,但让别人看到举办这个艺术班的他有这么多证书,一般人心里总会生出这个艺术班还不错,他是有真本事的,不会让他们花冤枉钱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先干着吧乔溥羽想:一切总会慢慢变好的。

一阵醇香拉回了乔溥羽的思绪,他一回神,就看到自己面前摆放着一碗红绿白搭配的拉面,热气蒸腾红的是卤牛肉,绿的是青菜香菜葱花,白的是粗细均匀的拉面。白色的面条静静在清汤中漂浮,清汤是大骨熬制的骨头汤,营养又美味。

乔溥羽本来不怎么饿,也被这碗面勾起了食欲。他拿起碗边的木筷尝了一口,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推荐这家面馆了:该有的都有而且分量十足不说,这味道真的很醇正。乔溥羽在国外呆了三年,一回来还不能适应家里的天气,穿衣稍显单薄。今天的风又格外冰冷刺骨,乔溥羽为找工作在外奔波一上午,早觉得骨头缝都被吹得冰凉。但一口拉面配着一口清汤下去,暖意迅速从胃部向身体别的部位扩散好暖和啊

今天是周末,冷风又极为凌厉,面馆倒是不忙。等秀丽青年吃完付钱走了,陈清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关门。他提着早上买的两只和一条鱼,把它们装进自行车后座他安装在一侧的箱子里,拉高衣领戴上帽子和手套就朝“家”的方向行去。

寒风吹着在外的肌肤,陈清觉得眼睛干涩的要命,而且不断有冷风从衣领缝隙钻进来,冻得他身体一片冰凉。不过蹬车久了,这些冰凉就变成火烧般的热气,只是脸上的皮肉几乎冻僵。从自行车上下来,陈清摘下手套在脸上狠狠搓了几下,脸色才恢复了几分红润。

“噔噔”陈清敲门。偌大的木门上红漆已经多处脱落,墙角生着青苔和不知名的小草,在这种天气它们居然仍保持着青绿,生机盎然。

“谁呀”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从院里传来,随着声音一起传来的是妇人溅近的脚步声。“是小清么”

“阿姨,是我。”陈清答应了,吱扭一声,木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个身材有些干瘦肤色蜡黄的中年妇女。她的黑发里已经夹杂了很多银丝,额头眼角皱纹都很深,显示着这些年她过的也很辛苦。她就是陈清的后妈,不过陈清一直叫她阿姨。

这么多年过去,陈清早就不是小孩,深切体会到生活的辛苦之后。他对父亲当初的选择也感到理解,毕竟死者已经不可能追回,关注的重点应该更多放在活着的人身上。而且,父亲再娶,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自己吧更何况父亲去世之后,卢秀云也没亏待自己,这些年她一个人支撑的也不容易。陈清彻底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又蹬车来的”看见陈清鼻尖透红,卢秀云连忙让开让他推着车进院子,边关门边说道:“天气这么冷,你就别自己骑车来了。坐个电动三轮也就几块钱就到了,就是不来少一次你爸也不会怪你”

“我不冷的,阿姨。”陈清从后座的箱子里拿出和鱼,又引起卢秀云一顿唠叨:“你看看你怎么又买东西了,我上次都说过我在家不愁吃穿我还能亏待自己么快拿回去”

陈清被这样说也只是笑笑,又把后座的箱子用带钩的皮筋固定好。卢秀云也知道说了没用,这孩子下次还会带东西过来,但她还是要说。有比较才有优劣之分,这么多年过去,卢秀云看过很多兄弟因为家财反目甚至告上法庭的事,所以对陈清她一直怀有一份愧疚。

陈父去世,她更应该一视同仁才对。家财是不多,但陈清毫无疑问是至少要分一半的。陈父留下的房子虽然破旧,但卖得好也能卖个5o万左右,一般人哪能不动心。陈清却主动后退了,那是他还是一个正在拔高的半大孩子。

外人都说自己没亏待陈清,但卢秀云自己知道,她还是亏待这个孩子了,而且亏欠的不是一点半点,光晓宇的学费和生活费陈清就出了4、5万。这笔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陈清是没说要还,但她怎么好意思在占了这么大便宜之后还这么亏待这孩子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心头肉,晓宇还有自己疼,陈清却连一个把他放在心尖的人都没有

也许,自己该做些什么

“唉,晓宇不在,等他毕业我一定要他去他爸坟前补上这么多年的空缺”卢秀云碎碎念着,把手上的和鱼到厨房放好。

“学习重要。”陈清低声说,进客厅拿出卢秀云已经准备好的纸钱香烛和酒。等卢秀云从厨房出来锁了大门,两人就一起朝田间小路走去。今天,是陈父的忌日。

陈父的坟头在陈家田里不远处。崔市只是一个县级市,对遗体火化这件事查的不严,而且中国人一直奉行人死为大,要保持完整入土为安。所以很多人宁愿被罚钱或者趁着半夜偷偷把亲人遗体埋了也不愿意火化当然,这只是少数。

世界再信息化,也不会在田间地头都安装上监视器。一个村一个镇的人有亲人去了,只要没有心里想报复的举报,上面的相关部门基本都是不管的管了没奖金,反而容易引起当地人群起攻之。虽然他们是在依照法规办事,但中国素来也有“发不外乎人情”一说,这种事不好管啊

走过4、5条黄土小道,七拐八拐,陈清提着竹篮终于走到了父亲的坟头。去年除过草的坟头已经再次爬满了各种野草,当年陈父下葬时栽下的松树已经长到和陈清一样高。

今天风大,陈清蹲下用打火机点蜡烛,每次火焰一露头就被冷风吹熄,试了几次都不行。陈清只好把蜡烛固定在有些冰冻的土壤里,一手挡风,终于点燃了烛芯。手继续捂了一会等火焰壮大,被风吹左右晃动但没有熄灭。

陈清开始洒酒,然后烧纸钱,边烧边说话。他向来沉默寡言惯了,从没开头说过那么多话。现在说起来也是断断续续,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他没有停,一直说着。纸钱烧完了,他就开始拔坟头的荒草,边拔边说。卢秀云揉揉被风吹的干涩又变得湿润的眼,也开始拔草。两个人一起做,不大的坟头很快就恢复了泥土的颜色。陈清开始从地上捧土洒到坟头上,他没用铲子,就用手,虽然很慢,但他也不急,就一捧捧地添土。一直添了一个小时,被风吹雨打有些变小的坟头才恢复最初的规模。

“阿姨,你陪我爸说说话。我去看看我妈。”陈清打声招呼,就提着剩余的一半纸烛走了。他母亲的坟头在不远处,陈父没有和她葬在一起。

等陈清提着空掉的竹篮回来,他的双眼也红了。他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回去吧。”

“嗯。”卢秀云点头。两人再次踏上乡间小道,归途却比来时心情更沉重。卢秀云打开门锁,接住陈清递过来的竹篮,虽然明知答案还是要问一次:“今天留下吃饭吧”

“不了,明天周一面馆会很忙,我要回去准备了。”

“那路上小心。”

“嗯。”拉高衣领戴上帽子和手套,陈清推着车子回到公路上朝店面的方向行去。一个多小时后,还没靠近店面,陈清就远远望见一个倚车而站的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在贴吧看到两句话,咳,如下:问曰:孩子感冒老不好,怎么办答曰:一定是装的,打打就好了。问曰:孩子撸管老不射,怎么办答曰:一定是废了,割掉就好了。仅供娱乐

第14章 堂姐

昨天老爷子7o寿辰,荣旭回了一次京都。老爷子7o大寿想好好过,也没办什么宴会,就一家人坐在一起聚餐说说话。连荣旭他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三叔都老远风尘仆仆地跑回来,二叔三个女儿也到齐了,一家人难得团聚。荣旭他爸也从女人堆里爬出来,他虽然是个不会说话的却是个会看眼色的,宴席上就老老实实地喝酒吃饭,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扫兴。

老爷子性质好,连收藏了三十年的老酒都拿出一瓶来,只是被荣旭二叔大女儿荣然晴管着没喝多。荣然晴出生的时候,荣旭他二叔正在创业,忙得不沾家,他的妻子是和她一起创业的人,两个人忙起来都是不顾家的。那时候老爷子已经不在军中担任要职,把位置让给了下面的年轻人,只是偶尔到军营指导一下,时间正多,就接下了照顾荣然晴的工作。后来两人想起这个女儿了,发现老爷子照顾的可比他们好多了,于是就彻底撒手不管,所以荣旭这个堂姐几乎可是说是老爷子一手教导大的,和老爷子感情最深。

老爷子奉行的教育一向是男娃要支撑起家,不打不成器,女娃是用来疼的,要宠着不让吃苦。就在这种教导下长大的荣然晴却没有什么骄纵,反而很早就懂事地照顾一样被不负责任的父亲撒手不管的荣旭。那时候的荣旭才2、3岁大,对母亲的去世下意识难过哭泣,但其实没有太过深重的悲切他毕竟还小,什么都懂得有限,无法深切理解死亡的含义。

也许是同病相怜,荣然晴很疼这个堂弟,不过那时候的荣旭也很讨人喜欢。他继承并发扬光大了荣家的好基因,从小就是粉雕玉琢的一个玉童,谁见了都想捏一捏。老爷子对荣旭要求一向严格,幼时的荣旭感受到的所有温情和关切几乎都是来自这个大了他四岁的堂姐。

荣家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专注嗯,这听起来是个优点,之所以说它是毛病,是因为他们专注地过了头。比如老爷子专注于军队,荣旭他父亲专注于女色,他二叔专注于生意,他三叔专注于考古已经流传了两代的毛病到荣然晴这一代也没断掉,还会不会继续流传下去还不得而知。除了荣旭还没表现出什么特别喜好,他二叔三个女儿都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小女儿荣然语好好的工作不做非得跑去做娱记,二女儿荣然琴沉迷于服装设计已经小有名气,大女儿也就是荣然晴热衷于自己的科研工作,长长短短的论文发表了不少,也算小有成就,但她从大学起就专注于科研,至今没有一个男友

她今年已经三十岁了,毕竟不年轻了。老爷子这次家宴也是有催催这个大孙女的意思,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比唯一的男娃荣小子都要放在心尖上的。老二后来两个孩子都是请了保姆照顾的,老爷子没花多少心思。四个小一辈里,他最满意的就是这个大孙女,最让人省心,性情容貌都好,哪能找不到男朋友呢

老爷子喝完老酒,有些上脸,话也多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然晴啊,你也该找个男友结婚了,爷爷还等着抱重外孙”荣然晴笑笑,她是真正的好脾气,对老爷子这些至亲更是耐心十足,被捉着手絮絮叨叨说了许久也不厌烦,只是让厨娘准备了醒酒汤给老爷子喝,免得酒醒后头疼。

荣然晴一直含笑听老爷子说了个够,老爷子说过瘾了,就换了一个目标,开始教训荣旭:“跑去松程市这么久也不知道回家看一次,白养你那么大做生意有什么好的,不如军队里自在”老爷子完全忘记是他让老二把荣旭派去松程市的事。

荣旭嘴角只抽,就要反驳,但看到堂姐轻轻摇头示意,他还是把已经到嗓子眼的话给咽了下去。要不是今天堂姐在,说不得又是一番飞狗跳老爷子举着拐杖追得荣旭到处跑。荣家一上一下这两个活宝,要说有谁能制住他们,也就是荣然晴了。

今天的荣旭没有反驳,老爷子算是说了个尽兴,最后酒劲上来身体又倦了,就被荣然晴和她三叔扶进房间,喝了醒酒汤擦净脸躺床上睡了。看着老爷子很快陷入睡眠,荣然晴轻轻退出来带上门,对荣旭打个招呼,两人到花园里说话。

此时正是冬天,花园里除了长青的观赏植物就没有绿色,一片衰败,寒风凛冽,两人自然没有吹冷风的意思,他们谈话的地点是在占据花园一半面积的温室。老爷子兵戈铁马,当然没有侍弄花草的兴趣,但他还是建了这间温室,亲手栽种这些花草,甚至专门找书和人学习了技术只因为他们那早就去世的奶奶:培养花草是她最大的乐趣。

荣旭没少听老爷子说他事。他知道他奶奶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容貌极好,偏偏看上了一贫如洗一事无成的年轻时的老爷子,跟着他戎马奔波半生毫无怨言,等到情势稳定,新天朝建立,老爷子居功至高,家里的境况开始好起来,他奶奶却在生下他三叔不久就去世了。老爷子一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老伴儿跟着自己尽吃苦了,没让她过上什么好日子。从小就没吃过苦的人,却在跟他之后吃了那么多苦,还经常上顿没下顿。

荣旭他奶奶去世之后,老爷子一下子老了十岁,但他还有三个孩子,老伴儿临走时都叮嘱他要照顾好的,他只能撑下去。这间温室,就是老爷子所有感情寄托的所在了。老爷子对荣然晴最心疼,一半是因为一手带大多年积累的感情,另一半就是荣然晴长得最像她去世的姥姥,就连性格都一样,看起来温和,其实骨子里固执,一牵扯到某些事情就变得格外强势,不肯妥协。

荣然晴和荣旭都知道这间温室的重要性,荣旭小时候再调皮捣蛋都没毁坏这间温室里的一草一木,荣然晴更是自学了侍弄花草的手艺,帮老爷子把这间温室弄得花团锦簇、欣欣向荣。

“堂姐。”荣旭乖乖跟着荣然晴走进温室,看着她一手拿起一个喷洒清水的小喷壶,一手湿抹布擦拭一盆滴水观音的叶子,没有开口问什么,就自己先打破了平静。

“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荣然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抬头对荣旭露出一个鼓励的笑来,那是全然包容的笑,只是看着就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荣旭看着,心里的迷茫就渐渐散去,那些不知所措也被抛到了一边。这个家里,他最尊敬最亲近的人就是这个大他四岁的堂姐。他小时候闯祸不少,外人可以看着老爷子不和他计较,老爷子却是气得要打人的。但每次老爷子举起戒尺或拐杖都会有一个纤细的背影挡在他前面那就是他的堂姐。她也只是个孩子,至今都没有强壮的身躯,却每次都勇敢地站出来,不是吃定老爷子不会打她,而是为了保护自己。从那时候起,荣旭就完全被驯服了,说句不恰当的话,三岁之后就失去母亲的荣旭从荣然晴身上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母爱般的温暖,在他心里是把这位堂姐当成母亲般尊敬亲近的。

在这个家只有荣然晴完全亲近他,荣旭也只把心里话告诉荣然晴。荣然晴如果知道就会引导他走向正确的方向,如果是她不熟悉的,她就会认真倾听,教荣旭做出认真的选择并且为这选择负责。她教的很好,荣旭在人生的道路上一直没有走歪除了一件事:乔溥羽,荣旭曾和它说过的一个人,她这个堂弟第一次喜欢上的一个人是个男人。

接到堂弟这个电话时荣然晴不是不惊讶,但她知道对方比他更不安:荣旭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一般男性喜欢的是异性,而不是和自己一样构造的同性。堂弟在认清自己心的时候立即打电话给自己,代表了信任,她更应该对这份信任负责,而不是站到他对面谴责他的“不正常”。相反,她要引导他,像以前教导他拳头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一样。

荣然晴很快冷静下来,虽然心里还有几分慌乱。“同性恋”这三个字对大多人来说都是十分陌生的,荣然晴是受到弟弟这个电话之后查阅了资料才知道这个词。她也紧张,但他知道荣旭更紧张,所以她不能把这份紧张表现出来,她应该用十分轻松的语气和堂弟解释,就像在说“啊,今天你吃的是荷叶包饭”一样。

她查了很多资料,告诉自己堂弟喜欢上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要因为对方是同性而有罪恶感或因此感到自卑。你只是喜欢上一个人,而对方刚好和你性别一样。也许你们可以走到一起,也许你们会分开,你以后还会遇上很多人,也许会有新的喜欢的人。对方可能是女人,也可能是男人喜欢没有错,但你不能强迫别人接受你,不能去打乱别人的生活。你有喜欢的自由,别人也有拒绝的自由,你要做的只是打动他喜欢一个人最重要的前提就是尊重。

荣然晴下了一番心血做的整理都说给荣旭听,荣旭也认真记下了。她教得很好,所以荣小爷对于自己喜欢上同性完全没有产生任何纠结,几乎是立即就接受了,然后展开追求。当然,他也一直记得喜欢一个人最需要做到的就是尊重对方。

第15章 等待

荣旭喜欢乔溥羽的事,荣然晴是知道的。自己这个堂弟刚从部队出来的那股欢喜劲儿不是假的,他是真心盼望那人早点回来,但今天,她在堂弟的眼中看到迷茫,所以才会叫他出来说话。

“我好像不喜欢他了。”荣旭对堂姐一向没有什么隐瞒,在心里想一想就把自己最近的纠结说了出来:“我应该是喜欢他的,但现在面对他却没有最开始的感觉堂姐,我是不是变心了”

荣然晴一开始没完全明白,等荣旭细细解释了一番,荣然晴一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自然不会笑出来,只是眉眼弯弯带了笑意,充满鼓励对荣旭说:“你能认识到这点很好,既然怀疑自己的心意,就去验证它。和那人说明白,不管你是一时迷茫还是不再喜欢那人,都要说个明白,得出一个结论来。这样既是对对方和自己负责,也对下一段感情负责。”

一语惊醒梦中人就是这个感觉,荣旭只觉得一直笼罩在头上的迷雾被山风一下子吹散,看清了山路的蜿蜒。高大青年一弯腰完全可以把荣然晴整个抱住举起来转个圈,荣旭哈哈笑着:“还是姐你最好”

“臭小子还不放我下来”荣然晴被吓得轻叫一声,倒不是真的发怒:“都这么大了,还没个正经。亏得我爸还跟我夸你干的不错”

“嘿嘿,姐呀,虽然老头子的话基本都是废话,但刚刚有一句还是有理的你也该找个男友了。我姐这么好,真不舍得便宜别的男人了想娶你,得先过我这关才行”

“胡说八道什么呢,连个影子都没有的事儿”

“我姐这么好,还找不到男朋友全京都的男人都排了队任你挑还差不多”

“就你嘴贫。”荣然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次不住两天爷爷虽然嘴上总是骂你,其实心里还是很想你的。”

荣旭努嘴:“我知道,他就是嘴硬,你说过好多遍了。我住一晚,明天再走,后天还要上班。”

“你呀你们这对爷孙,脾气都是一个样,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最重要的事情已经解决,荣然晴也就不再啰嗦,开始关心小弟的工作和生活:“工作还习惯吗上手会不会很难毕竟你以前从没接触过相关的东西”虽然这些情况已经听父亲说过,但总是亲自问过才会放心。

“没问题,你小弟我可是很厉害的”荣旭说着比划了一下大力水手的招牌动作,显示出他结实充满爆发力的肱二头肌。

荣然晴被逗得笑出来:“待在开发部又不是要干体力活生活怎么样松程市的饮食还吃的习惯么”

“很好啊,姐我跟你说,松程市边上那个崔市,有家面馆的牛肉面特别好吃,如果你去松程市,我一定带你去吃。那家店卖的还有菜,不过我还没尝过”

还是第一次见小弟对吃的这么上心,荣然晴也生出一些兴趣来,问:“怎么不吃钱不够用”

“不是。”荣旭原本兴致勃勃的样子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下来:“生意好,卖完了没吃到。”

“那可真要尝一尝”

荣旭在家里呆了一天,老爷子第二天起床见他还是用鼻子出气多。荣小爷要走了,老爷子直接眼皮也不抬,继续吃他宝贝孙女特地给他煮的粥。荣旭见状挑挑眉,知道老爷子这是不满他工作后过的居然很不错,完全没打算回部队,在怄气。荣旭倒是没说什么,荣然晴送他到门口。然后荣小爷就直接去了机场,踏上松程市的归途。

从京都到松程市坐飞机也就几个小时的路程,飞机上的快餐荣小爷动都没动,等他下了飞机,早晨喝的那几碗薄粥早消化的干干净净。荣旭还是比较能挨饿的,在部队里训出来的,但现在他没必要饿着自己不是么于是荣小爷回了住处直接开车往崔市跑,手里握着方向盘,荣小爷已经开始在心里构思菜单:首先牛肉面是肯定要有的,然后来个大盘、滑蛋牛肉、五香酱肘子他口水直流,也不想想陈清开的是面馆,店面又小,这些菜他就是会做,也不一定准备的有食材。

今天天气很冷,寒风凛冽,外出的人很少,汽车在空旷平坦上飞驰,用了比平时少2o分钟的时间赶到崔市。荣旭把车在面馆门前停下,才发现面馆今天居然关门了一时懊恼地差点踩下油门,荣旭从车上下来犹不死心,巴着门缝朝里看入目自然是一片漆黑,饶是他视力极佳也什么都看不清。

真的没人啊捂着肌理分明空空瘪瘪的肚子,荣旭只觉得嘴巴里全是酸水,他想吃饭啊啊啊 面馆两边的饭馆也传来饭菜的香味,但尝过陈清的手艺之后再让他去吃别家的饭菜,荣旭自然十分不甘心且不乐意。纵使很饿,他也完全没有随便找个地方解决的意思。荣小爷倔脾气上来了,觉得今天一定要吃到陈清的饭才行,不然他今晚一定睡不好。

这么寒冷的天气,汽车内无疑温暖很多,但荣小爷不惧冷也是想让冷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要集中在饿的缩成一团,可怜巴巴的胃上。他从不抽烟,就盯着紧闭的卷帘门,仿佛要在那铁灰色的门上看出一朵花来。就在他觉得自己的脚也有些凉的时候,他听到了自行车车铃的声音,然后一扭头,他就看到了衣领拉高遮住半张脸的陈清虽然只有一双眼睛,但他就是一眼认了出来。

和荣旭瞳仁极黑十分吸引人目光的眼睛不同,陈清的双眼都是最最普通的黑褐色,只是在阳光照射下会泛出琥珀色的光,看着仿佛能感受到琥珀色的树脂在烈日下融化带来的暖意,以及树脂融化带来的松枝清香虽然普通,但也温暖单纯,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荣旭第一眼看到这人的时候并没有特意关注他,因为他太沉默,存在感十分之弱,只是荣小爷在部队里训练的警醒惯了,对存在感薄弱的人和物反而会增大关注,然后他就注意到了陈清,第一感觉是“这人看起来很舒服”。

他上一次这样觉得,还是三年前那个夏天,他看见树荫下,阳光斑驳跳跃在白衣少年身上发上,闪动耀眼,干净犹如未曾切割的钻石,给他惊艳之感。但三年之后的重逢,他好像看到宝石蒙尘,找不回当初的感觉。这时他看到了陈清,第一感觉就是看着很舒服。这种感觉大概类似于调香师嗅到雨后最清新干净的空气,干渴的人喝到没有添加任何化学调剂甘甜的清水,他的味道不会让你惊艳到念念不忘,但却是最适合你的。

“荣先生”陈清走得近了,才确信倚车而立的人的确是荣旭不错,可是他站在这里做什么呢总不会是在等自己吧陈清觉得这种想法实在荒诞,于是他问出口了:“你在等人吗”

“叫荣先生多见外,”荣小爷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毫不吝啬地露出一个有8颗洁白整齐的牙齿最标准的笑:“直接叫我荣旭就好我可一直在等你,都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啊等我”陈清从自行车上下来,听到这句话差点一个站不稳:“等了很久吗先进来说吧,外面很冷。”虽然好奇只见过三面对方找自己能有什么事,陈清还是先摸出钥匙弯腰把门打开,然后向上拉。卷帘门已经安装很久了,拉动间有些滞涩,陈清有时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把它拉起来。这次他正用力,却感到手上猛然一轻,卷帘门吱扭一声,还是乖乖地被拉了起来。陈清一转头就看到荣旭挑眉微笑着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这门有时不太灵活哎,停别拉了”话说到一般,陈清连忙施力止住荣旭继续把门向上推的动作。荣旭要比他高出一个头,他随便一举,自己倒是可是踮着脚也够不到。

陈清说:“这么高就够了。”

“真的够了”看到陈清十分肯定地点头,荣旭有些遗憾地收手,他一身的力气用不完,十分想帮忙来着。

两人都进了屋子,陈清把空调打开,给荣旭倒了一杯热茶。陈清这才开口询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饿了。”荣小爷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在他看来:人没吃饭感到饿,饿了要吃饭,这是一件再理直气壮不过的事。所以他说出来的口气也是十分理直气壮的。

“”陈清没有想到荣旭开口就是这一句,反应不及,就愣住了。这还好是性格老实向来沉默寡言的陈清,要换了一个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吐槽了:姑且不说你这么打一个人了,陈清又不是你奶爸,怎么每次见面你都是这句话饿、饿、饿你是长出腿脚的饭桶么

陈清自然不会说这些话,他只是愣了一下,就很“正常”地接了下去:“面馆已经关门了,不过今天买的菜还剩一些。要不我给你随便做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烂泥和不卖各一更其实也算双更对吧tt

第16章 共餐

剩的菜,随便做要是第二个人敢对荣旭这么说:“拿剩菜随便做一做喂你”,荣旭一定会把刚起锅的菜连盘子盖到别人脸上你喂猪呢

但这句话从陈清口里说出来,荣小爷就应了,上次吃到的韭菜煎饼的美味记忆犹新。虽然陈清说是随便做做,但荣旭知道以他的性情一定不会随便对待。剩菜怎么了又不是别人咬了一口剩下的,也是干净新鲜的食材。而经过陈清的手之后会变成什么,荣旭表示很好奇,很期待

荣旭答应的干脆,陈清觉得这人到没有那么讲究,挺好伺候。恰逢周末天又冷,他今天下午是不打算开门继续营业的,但荣旭从松程市老远跑来,他总不好意思轰他出去。想到昨天章翔拿来的几袋大豆拉丝也就是素肉,要不做个樱桃素肉吧

陈清拆开包装把两袋素肉泡在水里,拿起菜刀开始削荸荠皮,他准备多做一些做晚饭,拿出的量就稍多一些。荣旭见状也过来帮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荸荠这种黑乎乎块jing一样的东西,能吃吗他要帮忙,陈清也没见外,他还要准备别的东西,多个人帮忙也能早点把饭做好。

明明是不过见了几次面的关系,两个人相处起来却十分熟稔没有任何不自在荣旭神经粗大不介意,陈清则是完全没在意。荣旭洗净手,陈清递给他水果刀,叮嘱他皮尽量削薄些,厚了也没关系只是有些浪费。

“哎。”荣小爷得令接过水果刀就活动起来做饭什么的他肯定不会,但玩刀他可是行家,十几年的经验足着呢愣是荸荠削成了苹果,一刀转着圈下来皮都不会断,而且皮虽然是黑色就着灯光几乎可以透过皮看见灯管,薄的透明。

陈清没有时间发出感叹,他只看了一眼确定荣旭会削皮就转身忙别的去了。他要开始准备调料:拿出番茄酱倒了一碗,又加进去糖、盐、白醋、淀粉和清水搅拌均匀做成料汁。估摸着素肉还要再泡一会儿,陈清又拿出两袋昨天章翔一起拿来的乌冬面,两个大男人只吃一盘菜怎么可能饱,所以他准备另做两碗海鲜乌冬面早上卖鱼的时候他看河虾不错就顺便买了一些,所以准确来说做出来的应该是河鲜乌冬面。

河虾便宜些,但腥气更重,陈清处理干净河虾就把洗净去壳抽掉泥线的虾仁泡在料酒里去腥气,顺便添加胡椒粉之类的调料让虾仁更入味,蟹味棒去掉放在一边薄纸备用,再切完青椒,陈清一转身发现荣旭已经不动声色把半盆荸荠解决干净了。陈清连忙阻止:“已经够用了。你帮我剥半头蒜吧,只要半头。先泡在水里再剥比较快。”说着递给他已经掰开只有半头的蒜,荣旭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喜滋滋地继续剥蒜去了。

荸荠弄得多了,只做樱桃素肉显然用不完,要不再做一个甜汤吧算着时间素肉已经泡好了,陈清把它们捞出来挤干水分,切成小块在淀粉里滚上一圈口感会更好。开火油热后把素肉小块下锅,颜色变成金黄色的时候捞出来,沥油,锅里只留浅浅一层。陈清把一碗混着调料的番茄酱倒进起白烟的滚油里,红色的酱汁迅速气泡冒出滋滋的香气。

正剥蒜的荣旭鼻子抽抽,端着水盆靠过来:“要做什么好香。”

“樱桃素肉。素肉是大豆拉丝,不过口感不比肉差。”说话间酱汁水分迅速减少变得粘稠,陈清把炸好的素肉和洗净的荸荠一起倒进去快速翻炒,酱汁浓了,香气也越来越浓,荣旭觉得自己咽下去的口水越来越多。

这道菜不用炒太久,酱汁入味就可以起锅。金色的素肉和荸荠,红色粘稠的酱汁,浓郁的香气

“你要先尝一下吗”对上荣旭饿的发绿的双眼,陈清一愣,问。

“不了,一会一起吃。”用最大的意志力抑制住自己,荣旭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把剥好的蒜交给陈清:“这个怎么用”

“嗯,炒乌冬面的时候用。”接过蒜拍碎了,陈清对傻站着闻香的荣旭说:“你先坐着吧,很快就好。”荣旭应了一声没动,对上他满是期待的眼神,陈清只好又给他找件事做:“你把剩下的荸荠都切碎吧,越碎越好”。

陈清控制着两个炉子:乌冬面要先煮过再翻炒,不过乌冬面本来就是熟的,做起来很快。沥尽面上的水,换了干净的水重新烧热,另一边炒锅里虾仁已经变成诱人的红色,和蒜蓉爆香混在一起的香味愈加引人垂涎。陈清把蟹和青椒也相继加进去翻炒,最后加入乌冬面和少量调味,筷子和锅铲同时翻炒,很快就散发出独属它的香气来。熄火,起锅。

这时荣旭也把剩下的荸荠几乎剁成了泥,陈清直接把它们全倒进煮沸的水里,透明的的荸荠入水就失去踪迹,陈清搅动几下,感到饭勺传来的阻力增大。等到搅拌均匀了,陈清加进少量白砂糖就熄了火。

樱桃素肉虽然是素菜,但大豆拉丝的口感并不比真肉差,荸荠也很爽口。河鲜去除腥气之后就只剩鲜美,乌冬面口感偏软配上柔嫩的虾肉和蟹肉吃起来十分过瘾。荸荠甜汤口感爽滑带有植物的清香,因为没有加入别的东西荸荠的味道被挥发个十足荣旭埋头大吃差点把舌头也吞了。

在中国迅速拉近人情的最好方法大概就是一起吃饭了,尤其对荣旭来说,当他吃到的美食都是对方做的时候。不过,吃完了,荣小爷总算记起自己白吃了人家两顿都没付钱的事。虽然陈清说不用,他要是真的什么都不表示,那他就不是不通人情世故而是傻子了。再说在面对市场的开发部工作这么久,荣旭已经不是军队里一切拿拳头和军衔说话的兵痞,他迅速蜕变着,越来越适应这个社会的节奏他在学习,并且表现的越来越好。

荣旭十分健谈,在陈清面前他毫不拘束,话题都是信手拈来。他说了自己的工作,老爷子让他回部队,公司食堂伙食难吃,今天谁谁谁买了x记烤鸭他闻到了香味对荣旭来说他只是想对陈清倾诉,想更靠近这人一些,所以他先介绍了自己。

而对陈清来说,这种热情劲他只在章翔身上感觉到过。他知道章翔最初接近自己是为了那张选票,之后对自己倍加照顾也是为了做好班长但不论出于什么理由,他做了,陈清领情。更何况,这些年相处下来,陈清觉得章翔真的没什么坏处。他是有些斤斤计较贪小便宜,但大部分人不都是这样吗嗯或许名利心重了些,但上进总是好事。

荣旭单纯的热情他不讨厌,纵使对方只是喜欢他的手艺但对一个厨师来说,最大的肯定也就是对他厨艺的肯定了。而且,除了偶尔来的章翔,陈清都是自己一个人随便做些吃了。虽然已经习惯一个人,但有人陪伴说话的感觉也不错虽然基本都是荣旭在说,自己时不时应一声。

“你的手机呢”想起今天吹的三个小时冷风,荣旭觉得还是预防一下比较好。

“嗯在围裙口袋里。”陈清带着橡胶手套正在刷碗,闻言抬起手臂露出口袋的位置,示意荣旭自己拿他以为荣旭是想借个电话。结果荣旭拿出来手指按了几个键,一阵陌生的铃声从荣旭口袋里传出来,荣旭一笑露出8颗洁白整齐的牙,说:“我把我的手机号存到里面,没事常联系吧。”

“啊好的。已经8点天黑了,你还是早些走吧。”太晚了不管是治安还是疲劳驾驶都不好

“那明天见。”荣旭十分干脆地走人,反正他明天还是要来的。

今晚吃的仅为满意,荣小爷早早洗洗睡了。躺在床上拿着手机,荣小爷打开通话记录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带了一连串数字8的吉祥号,顿时愣住:很眼熟啊想了一下,一抹笑意在他嘴角上越抹越开。按了保存号码键,把这个号码设置为“o”,荣小爷玩刀玩枪灵活无比的手打起字来偏偏说不出的笨拙。按了又删半天,终于写好了6个字:“我是荣旭,晚安”。放下手机荣旭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放在枕边的手机震动,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点开短信,也是六个字:“我是陈清,晚安”。

周一的时候荣旭继续去公司上班,晚上5点半下班直接跑去崔市,赶上陈清忙了他有时还会脱下西装也学陈清系上围裙帮把手。做饭他不行,端个盘子和碗还是可以的。他第一次伸手的时候,陈清再木讷也被吓了一跳。有人身上天生带着一种气场,看荣旭外表就已经和这种小面馆格格不入,他再撸起袖子帮忙陈清赶忙阻止,他们毕竟还没有相熟到这个地步,就是章翔也不会系上围裙来给他帮手。

被拒绝一次,荣旭也不在意,只是第二天他再去公司就带了一身材质一般的运动装。下班后直接去休息室换上,荣旭再到崔市挽起袖子的时候,陈清就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别人已经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再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

不得不说,荣小爷适应性极佳,最开始笨手笨脚也没出现打碎盘子碗什么的情况,干了三天之后更是不用记账也能流利都背出一连串客人点的菜单来。有他帮忙,店里的生意忙得过来赚的钱也就更多,知道自己给钱荣旭也看不上眼,陈清提都没提,只是每天按荣旭的口味买菜晚上好好补偿他。

周六的时候再收到荣旭的电话,陈清擦净手上的水珠接起。这周荣旭常常给他打电话,最近两天更是直接点餐了。好在他要吃的也都是家常菜,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陈清大都会做。

“我今天有事不去了,你好好吃饭。我们明天见。”

“嗯。”陈清应了一声,那边电话首先挂断了。说不上来的,陈清有些失落。

第17章 意外

荣小爷没去吃他最爱的美食是去哪了呢他现在坐在一家餐馆里当然,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他约了人。不过在座位上坐了许久,见已经超过了约定时间,对方还没来,电话也打不通,危机意识异常强烈的荣旭几乎是立即就意识到出问题了。

荣旭稍稍一问就知道乔溥羽现在崔市一中教书,住员工宿舍,他约的地点也在崔氏某家餐厅想着如果早点谈完还能赶上吃饭,按理说这么近乔溥羽早该到了。只有去看看了,应该不是出了什么麻烦吧

荣旭没有猜错,乔溥羽现在还真是出了个大麻烦。他坐在椅子上,坚硬的木椅隔得他昨晚刚被蹂躏过的地方,难受无比,但乔溥羽完全没有心情注意自己的身体了,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对面那人身上了一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大男人抱着一床被子卷住身体,一直在“嘤嘤嘤”地哭。

乔溥羽扶额叹息,他都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叹息了,总之醒来之后他叹气的次数比过去二十年都多:“你哭什么你又没吃亏,也没少块肉”吃亏的明明是自己好吧他都没哭。

那人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用被子捂脸再次用力“嘤嘤嘤”起来,吵得乔溥羽感觉耳边犹如上千只蜜蜂在叫。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和荣旭约好的事。

乔溥羽觉着他就不该做好事,也不该太有责任心。昨晚学校一位老师发表的论文获奖,在一家餐馆请客,乔溥羽作为新同事想要和别人打好关系自然也去了。席间也是一片欢笑,气氛十分融洽。获奖的那位老师被当成重点关注对象,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是醉眼朦胧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乔溥羽也没好到哪去,酒席进展到一半,不知哪个人多嘴了一句“大家也照顾照顾新同事小乔嘛”,于是一半的人就转移目标开始灌自己。乔溥羽虽然酒量还不错,到底寡不敌众,被灌了个半醉。

学校的老师大部分都是崔市本地人,所以住员工宿舍的寥寥无几,没有一人和乔溥羽同路。好在他也只是半醉,还能走回去。别的老师66续续都走了,乔溥羽站在窗口吹了几分钟的冷风醒酒,也准备回宿舍。他们聚餐的地方在二楼包间,一楼到二楼的楼梯狭窄而且陡峭。于是乔溥羽下楼梯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把一个人撞下去了,对方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乔溥羽吓了一跳,酒醒了大半,连忙下去看了那人情况,发现那人居然是睡着了,身上除了擦伤什么都没有。餐馆老板也被这突发情况下了一跳,走上来发现这个客人只是睡着了,倒不用送去医院,但也不能一直睡在他店里啊

乔溥羽被老板殷切盼望的眼神看着,想到这件事完全是自己引起的,无法,只好试着叫醒睡得死沉的人显然没有任何效果。在众人注视下,乔溥羽硬着头皮摸出地下这人钱包,发现里面除了几百元的现金和两张银行卡空无一物找不到住址,实在没办法了,乔溥羽只好把人带回了宿舍。

学校配给教师的宿舍是双人间,但由于住宿舍的人实在少,一个人分一间还多,所以乔溥羽其实是一个人住一间,只是有两张床罢了。他自己睡一张,另一张就用来堆放一些衣物书本也占去了一半的空间,最重要的是:那张床上是没被子的总不能直接把人扔地上,现在可是12月乔溥羽只能把醉鬼扔自己床上。被子只有一床,他连打地铺都不行,反正是冬天,就挤挤吧乔溥羽想着,随便洗洗脸甚至还给醉鬼擦了一下去些酒臭,一番运动下来酒气上涌,乔溥羽也觉得有些晕,就把人向里推推,拉起被子躺下睡了。

半夜的时候他感到有具火烫的身体在自己身上磨蹭自从回国之后因为各种忙碌直到现在教书稳定下来,他还没有发泄过,所以现在被这么挤挤蹭蹭的,乔溥羽就感到自己某个地方也竖起来了。酒精让人大脑防线松懈,乔溥羽只是心下一松就再也绷不起来,而且身边的人就像第一次一样实在热情于是他们就做了,然后就有了天亮后的这一幕。

两人都是纵欲加宿醉,一觉睡到了太阳上头。因为宿醉脑胀欲裂的乔溥羽一觉醒来就看到一幅混乱的情景当下就是心里一咯噔,然后身边的人因为这动静醒来顿时眼睛圆睁地瞪着他,一幅黄花大姑娘惨遭蹂躏似的样子,然后他就开始哭了。

章翔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了。他工作的公司最近来了一个新同事,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女生,刚刚从大学毕业的那种,要脸蛋有脸蛋,要气质有气质,所以章翔几乎是立即就展开了追求。让他惊喜的是,对方对他的追求虽然没一下子接受,也没有拒绝。不拒绝,那就是机会啊没有接受女生总是要矜持些么,而且吊一吊男人胃口让对方得之不易才会知道珍惜么~

他今年已经29岁,追求对方是抱着结婚的打算的。结果昨天他看见了什么他看见那个小女生从他们公司副总车上下来,两人还在车里热吻他们公司的副总可是4o多岁头上秃顶有老婆孩子的老男人喜欢上一个人却发现对方是被包养的小蜜这打击不大是不可能的。

章翔觉得自己的玻璃心爱情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大打击,沉默寡言的陈清安慰不了他,所以他到餐馆买醉去了。点了几个下酒菜,几瓶酒,他坐在那里背景都是黑的,苦着脸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杯一杯酒水灌下去他毫无疑问的醉了。

酒喝多了就想上洗手间,餐馆的洗手间在楼上,于是章翔扶着楼梯扶手就向上爬。他喝醉了,身体摇摇晃晃的,即使扶着扶手也站不稳,于是就被半醉着下楼的乔溥羽撞了个正着。“啪”的一声,章翔向后倒在地板上,意识沉入了黑暗。

他不知道自己被别人扶回家,扔上床。半夜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新来的女同事红扑扑的脸,水润润的唇,还对自己边宽衣解带边说对不起这种情况下,章翔没有意外地硬了。然后他感到身边温暖的身体,想着这梦真是真实啊章翔开始动起身子。但早上醒来对上一张有着些微黑眼圈但依然俊秀明显属于男性的脸,章翔不淡定了。没有男人以自己是处男为荣,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饥不择食和一个男人一起度过第一次啊他将来可是要娶媳妇生孩子的而且和男人这简直是个污点啊于是,章翔委屈了,他像被狂风蹂躏过的黄花菜,顶着一头乱发,用被子罩着身体捂着脸,开始不停歇地“嘤嘤嘤”。

而这边乔溥羽觉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一个大男人在你耳边不断发出“嘤嘤嘤”的哭声,任谁都受不了他觉着头更痛了,只能低头扶额,声音嘶哑昨晚叫的:“别哭了你又不吃亏到底想怎么样啊大家都是男人就算一夜情也没什么,再说你又不吃亏,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怎么不吃亏章翔觉得自己纯洁的心灵和纯洁的身体都罔顾他的不乐意被人染上了颜色,他当然委屈。他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但这些话在脑子里转一转,他反而觉得更委屈了:都是男人就算一夜情也没什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责任心已经发生的事情又怎么能当没发生过

两人正在大眼对小眼的瞪视,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此时乔溥羽正被对方的嘤嘤折磨的欲仙欲死,听到敲门声如闻天籁,几乎是立即就起身去开门虽然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学校的员工宿舍是单间房子,木门一打开就可以一眼望到底,一览无余的。所以木门一开,来找乔溥羽的荣旭就看到了乱糟糟的床上坐着一个乱糟糟的人,室内透露的空气还带着一股yin靡的气味,他几乎是立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到自己曾经的心上人和别人发生关系,一般人会有什么反应荣小爷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就像有句话说的一样:“买卖不成仁义在”。他虽然现在面对乔溥羽没有了心动的感觉,但也是希望对方生活过的不错的。

乔溥羽开门后被透进来的冷风一吹几乎是立即就清醒了,尤其是看到门外还是熟人,他心一悸就要把门关上,这时章翔也尖叫起来:“你傻了还不关门”

小子,占了便宜还这么嚣张一脸委屈的样子荣旭觉得虽然不可能继续发展感情下去,但好歹也能做朋友。而且两人相较之下他只认识乔溥羽,帮谁自然是不用说。双手握拳拧动几下立即爆出清脆的碎音,荣小爷露出标准的8颗牙微笑,大步朝床上面容被惊得呆滞的人走去。

第18章 清楚

刺耳的电话铃声猛然响起,陈清差点把手里的碗翻了。对客人歉意的笑笑,对方接过碗表示不在意。陈清连忙走到一边擦净手,一接通电话就被那边传来的嚎哭声吓了一跳,陈清是又气又好笑,他极有耐心等那边干嚎到没力气停下为止,才开口问:“你怎么了”

“嘤嘤嘤”陈清这一问好像戳到了马蜂窝,电话那端又传来哭声,好在这次只是呜咽几声没有持续下去,接下来响起的声音委屈无比:“陈清,呜呜,我被人打了”

“”陈清惊了一下:“你被人打了”他注意到章翔说的是被人打而不是和人打架。章翔的脾气他这些年下来也多少摸清了,虽然很不讨喜也没到讨打的地步。在上学的时候他就是标准的好学生好干部,从来没和人打过架,所以动起手来肯定会落下风,但被人打要么是对方太强章翔一丝反击都提不起来,要么就是章翔犯了错心里有愧

“章翔,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才会被人打”电话那边一下子消了音,陈清真没想到自己随便一猜居然还猜中了真相。“你到底干了什么呀”

“嗯那个”章翔在电话那段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最后猛然连珠炮似的说出一句话就把电话挂断了:“我现在在崔市医院没钱付医药费,你赶紧来帮我一下”

陈清看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呼出一口气,只能转身开始收拾,好在今天是周末,这个时间点的人也不多。等最后一位客人离开,陈清就把大门落了锁,骑上自行车朝市医院行去。

另一边章翔挂了电话就看到不远处倚墙而立的高大男人,一缩脖子,忆起落在身上的拳头顿时全身都疼起来。那人飘过来一眼,章翔就浑身一抖,小声道:“我朋友马上就到,会把医药费还给你的”

荣旭只是无意中四处张望瞟了他一眼而已,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他之所以跟到医院是因为乔溥羽发了低烧,他下手虽重却有分寸,全是挑耐打但最疼的地方下手,所以章翔身上的伤只是看起来惨,其实连药酒都不用抹过两天就好。

乔溥羽正在病房输水,荣旭也搞清楚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对于乔溥羽和别人发生亲密关系,他以为自己会愤怒或者伤心或者有别的情绪但奇迹的是,他心中一片平静,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为乔溥羽出气不是因为他生气,只是他觉得自己应该那么做,只是因为他想那么做。不过这到底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荣旭只是最初看章翔不顺眼打他一顿而已,之后的事如果没有必要他不会再插手毕竟那是别人的人生,他已经挣脱出来,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这一切。

陈清来到医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缩成一团坐在长椅上的章翔,以及那个其实不容人忽视的高大身影荣旭他怎么会在这里陈清还是第一次看到紧绷着脸的荣旭,乌黑的双眼犀利无比让人不敢对视。不得不说,荣小爷一旦收敛笑容绷起脸来还是很有气势的,他爬过悬崖滚过泥坑,甚至躲过枪林弹雨也开枪制敌,自有一番军人的威势。再加上他身材高大只是站着就给人很大的压迫感,还有气势锦上添花,想不吸引人的目光都难。

再看椅子上坐着的章翔,一身明显小了两号的衣服,手腕脚腕都露在外面,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青青紫紫在荣旭映衬下益发显得卑微可怜。陈清叹出一口气,走上前:“章翔,你还好吧”整张脸都肿的老高,看起来十分严重,不过已经抹了药膏显出油光水亮的样子应该是看过医生了吧

“陈清”章翔终于看到好友的身影顿时兴奋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随即“哎呦”一声扶住了自己的腰身上真疼连带着对面前不苟言笑的男人畏惧更多了些,章翔心里升起的那一点点因为熟人站在自己背后的底气散了个净。于是再开口就有些有气无力:“我欠这人5oo块钱医药费,你先帮我垫上吧”

“陈清”荣旭本来是抱臂墙而立,看到那张熟悉的清秀面孔连忙把手放下来,但放下来之后又觉得垂在两边有点傻,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陈清没有注意到荣小爷心里的慌忙,他只是顺着章翔手指看过去看到那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一时觉得思维有些混乱,等到输液完毕的乔溥羽从房间里出来也站在走廊上的时候,陈清就更混乱了:他还记得这位长相十分俊秀的青年。因为乔溥羽就职的崔市一中就在陈记面馆不远处的缘故,乔溥羽也喜欢这家面馆的手艺,是他的常客。

所以现在看到自己的好友、刚认识的朋友、店里的常客都站在一起其中还两个受伤一个挨打18o公分出头的章翔虽然算不上多么强壮,也明显不是那位客人的薄弱身板可以放倒的,那么对他动手的人就再清楚不过是荣旭那么,他和那位客人是好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陈清大脑一片混乱,不由问出声。

荣旭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哪里想到自己刚刚打的渣渣是陈清的朋友看起来交情还不错没打错不过,咳,情况肯定不能直接这么说荣小爷清清嗓子,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会影响别人,我们先出去吧”

临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不能适应季节变化和受到寒流侵袭人们十分容易感冒,所以这时候的医院总是十分热闹:走道里人来人往,医生护士来回忙碌穿插,敞开的病房可以看到休息的病人这的确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乔溥羽已经输好液拿着医生开的药包,章翔本来想开口说什么因为荣旭直接下了定论,他只好把已经送到舌头上的解释再咽下去,没敢反驳。陈清则是单纯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第一个毫无异议地跟着荣旭走了,后面两人对视一眼之后也抬步跟上。

陈清从咖啡馆里出来,迎面吹来的冷风让他觉得舒服不少,但脸颊上的燥热还没有褪去,看起来红润诱人打住荣小爷连忙挪开视线:他一定是饿了才会看到什么都想到食物想咬一口

陈清现在已经知道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混乱的大脑非但没有变清晰反而更混乱了陈清弯腰打开自行车上的锁,不算厚实宽敞的胸膛向下是明显收紧在衣袋里的腰肢,没有女子的纤细,但较男性一般的体型要偏细不少不知道两手握住会不会多出一指荣小爷插在风衣口袋的手指微微一动。

“你、你说的是真的”自行车锁似乎有些生锈了,不灵活,钥匙去半天也没拧开。知道荣旭就在自己身后,高大的影子笼罩下来,陈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些紧张,只是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平静。

“你的朋友都承认了,不是么”刚刚他解释的时候,那人可一点都没否认,头都要埋进桌子里了。

“可我认识章翔很多年他不喜欢男人”陈清不自觉皱起眉头。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还是你情我愿,”荣旭一撩衣摆蹲下来,拿过陈清手中的钥匙和锁,接替了开锁的任务:“他们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虽然是他们的朋友,但不可能替他们做决定,不管这条路怎么样,都要由他们自己去走。”

“你说的也对”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下来,陈清毫无疑问被糊弄了。这时车锁也“啪”的一声轻响,锁开了。陈清也不再去想这些事,他收好荣旭递过来的锁和钥匙,推着自行车出了车棚,问身边的荣旭:“他们都走了,你不回去吗”

刚刚在咖啡馆把事情大概说明白之后,乔溥羽因为身体缘故直接回去休息了,没两分钟章翔也抵挡不住对面的巨大压力告退了。主角都走了,陈清自然也不会留下来,他要告别,荣旭总不会一个人继续傻坐那,就跟了出来也表示要走。然后陈清推车的时候他也跟了过来。现在车都推出来了,也该告别然后各回各家了吧

所以陈清说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再见”,奈何荣小爷整理一下袖口愣是没听出来或者他不想听出来这潜台词。陈清一问,荣小爷大手一挥直接接过他手里的自行车:“我们去吃饭吧”

陈清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抬头看天:今天虽然气温很低,但太阳出的很好,现在正挂在天空当中偏西一些最多不过下午5点。现在吃饭,会不会早了一点他这么想着,看荣旭的眼神也是这个意思。

结果荣小爷蜂腰一弯,眼巴巴看着陈清,语气十分无辜加委屈:“我早上起晚没吃饭,中午因为他们的事也没来得及吃”

“那不是快一天了吗”陈清一听就皱起眉来,语气和表情都十分严肃地教育荣小爷:“人是铁饭是钢,就算你身体再好也要按时吃饭啊不然到老了身体就容易出问题,很受罪的”

“对对对”荣小爷狂点头,表示对方说的一切都十分有道理,需要严格遵守,他也肃正了表情,拿出向上级汇报一样的认真:“所以我们现在该吃饭了。”

他说的是“我们”,陈清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也被绕了进去他中午一点刚刚吃过饭,现在还完全不饿。于是他问出了荣小爷想听的问题:“那你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啊荣小爷想到之前品尝过的美味,舔舔嘴唇:“都行。”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末了,又补充一句:“最好肉多点。”

“其实肉吃多了不好蔬菜才应该多吃”陈清说着,还是割了3o块钱的五花肉,又买了一些芹菜想着家里还有一些木耳香菇,陈清说:“做饺子好了,有肉也有蔬菜。”

“好”

19、第19章 彩饺

今天这么一闹,又是周六,大冷的天,陈清也不准备继续营业了。想着明天是周末,中午准备的原料应该就够明天用了,他就不准备回店里,想直接回家。

荣旭的车停在医院车库里,没开出来。他提着菜和肉,陈清推着车,两人就沿着人行道慢慢走。从菜市场到陈清住处到是不远,两人走了半个小时,身上都热乎了,也到了陈清的租房。陈清的租房是在一家已经倒闭的水电公司家属院里,建了几十年的几幢老房子,夏天时可以看到爬满的绿色爬山虎,冬天时就只剩下黄色的枯枝,纤细到仿佛风一吹就会断掉。

房子只有三层高,在前后新建的6层新楼映衬下益发显得衰败破旧。把自行车在楼道处的护栏扶手上涌铁链锁好,楼梯间的扶手都被锈蚀,一摸就是一手的铁锈,要很用力才能洗净。领着高大的男人在狭窄的楼梯间旋转上爬,陈清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莽撞了:虽然荣旭表现的很平易近人,但他的气势和出身经历都摆在那里,怎么看也不像会来这种地方的人。面馆里也就算了,直接带对方回家会不会不太好

陈清想着,上楼的动作就停了下来。走在他后面的荣旭也跟着停下,不解抬头:“怎么了”

陈清犹豫一下,还是说了:“这里很破也很旧”

“我觉得还好啊,你都不知道当初我在部队的时候,教官经常让我们睡在草地上。大夏天的,蚊虫特别多,我为了躲蚊子有时候不得不睡到泥坑里,那才惨呢”

“你当过兵啊”陈清第一次听荣旭说,一时微微惊讶地瞪大双眼:“嗯怪不得我觉得你走路站姿都有些特别”

“算是吧,习惯了。你住几楼”说话间陈清已经不自觉继续上楼,听荣旭这么一提醒才回神:“已经到了,我住三楼。”三楼,也就是顶楼了。夏天的时候房间就像一个蒸笼,冬天则就像一座冰窖,完全是和冬暖夏凉反着来。不过,好歹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总比寒风凛冽的外面好一点。

房子只有5o平大,陈清一个人住还好,如今又挤进一个荣旭就显得有些挤了。做饭的煤气罐和炉子之类的设备都被放在窗口,床靠墙放着,之间用布帘隔开成两个空间。门口对面贴墙放着一张红漆有些剥落的沙发和一张不大的玻璃茶几那是上任租客留下的。因为丢出去麻烦,房东就直接把它们留给陈清用了。

空间不大,但该有的都有,因为空间狭小而显出的微微拥挤都显得温馨无比。比自己那1oo多平却空旷无比的公寓好多了荣旭踏进来带上门想,他看着陈清对他说“东西先放桌子上吧”就走到衣柜后面,一分钟后再走出来已经褪去厚重的外套换成了温暖的毛衣,还在毛衣外系上了围裙。

“你把肉洗一下剁成肉馅好了。”见荣旭还站着,陈清边撸起袖子边给他直接分派了活计,把肉泡进装水的不锈钢盆里一起递给他,示意对方到一边的案板上做。他则弯腰从柜子里拿出木耳、香菇、胡萝卜、南瓜还有紫薯。木耳和香菇先泡进水里一会儿备用。抽出袋子里的芹菜和胡萝卜、南瓜一起泡进水池,陈清开始很细心地洗去菜叶上沾有的泥巴。

洗过两三遍确定干净了,陈清就把豆浆机插上插座,把切成小方块的胡萝卜混少量水倒进去开始榨汁,几分钟后把榨好的萝卜汁倒进一只空碗里。陈清洗了一下豆浆机杯体,开始用芹菜叶榨汁原本应该是用菠菜叶,但这种天气菠菜实在不好买,也太贵。用芹菜叶足以代替,都可以得到绿色的菜汁。南瓜和紫薯不适合榨汁,陈清把它们蒸熟之后捣成泥,也放到一边备用。

然后陈清开始和面,他最擅长面食,和面的动作也十分利落,而且他们就两个人也用不了太多因为想到荣旭的饭量,陈清还特意多做了一些。反正这种天气,吃多少煮多少,放一放也不会坏。用来做面皮的面团很快就和好了。分成四份分别和萝卜汁、芹菜汁、南瓜泥和紫薯泥混在一起,得到了四种颜色的面团。把面团揉成长条,揪成小团,一手压扁,一手擀皮。等他把这些饺子皮做好,这时候荣旭也把肉馅剁好了。

陈清把肉馅也均分为四份,一份和切碎的芹菜掺匀,一份和木耳香菇掺匀,一部分和胡萝卜掺匀,最后一份和蛋掺匀他准备做四彩饺子,所以也准备了四种馅。这种饺子做起来十分麻烦,要是他一个人光做这些准备就要半天,实在是太过繁琐。不过现在有荣旭帮忙,最费力的剁肉馅被他完成,一下子省去很多时间不是不能买机器做好的肉馅,但相较之下总是手制的肉馅味道好的多。

陈清在馅料里加入盐,味精,胡椒粉和淀粉,拌匀了。开始捏饺子,荣旭看着觉得有趣,也上来帮忙。陈清耐心教他:捏皮封口的时候要用力捏紧,不然煮的时候会散开,但也不能太用力,不然会捏烂。猪肉芹菜馅配芹菜汁做的绿色面皮,三鲜馅配南瓜泥做的黄色面皮,猪肉萝卜馅配萝卜汁做的橙色面皮,猪肉蛋馅配紫薯泥做的紫色面皮。最后捏好的饺子铺满了所有桌子。

期间锅上已经煮上热水,滚了几次又被陈清加水压下去。这次清水再次沸腾起来,陈清用盘子装了满满几十只饺子,水一沸就咕噜噜下了进去,用笊篱拨动几下防止饺子粘锅底,看四色的饺子在热水里浮浮沉沉,陈清弯腰拿出醋和蒜,花两分钟配好了调料,饺子也一个个翻起肚皮。又加了一次凉水,等锅里水再次沸腾起来,陈清知道饺子彻底熟了,手腕一翻就把饺子一个不漏地盛进笊篱里,架在空碗上沥水,然后装盘。

四色的饺子,陈清没有耗费时间拼盘,但色彩交织和香气一起闯进人的五觉,还是十分诱人,至少荣小爷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口水了。许多事他做不来,看陈清忙碌着,他就站在恰不会影响陈清又能立即支持他的位置:递盘子递笊篱递水盆递醋经过端盘子端碗训练的荣小爷表示这只是一个小case,十分轻松。

陈清一口气下了两锅近6o只肚大滚圆的饺子,盛在两个大大的瓷盘里,中间一个小碟子装着醋和蒜的调料,两人也在红漆沙发上坐下刚刚煮的饺子就是玻璃茶几上的,他们现在才有地方坐。剩下的饺子还有一百多个。

“吃吧”站了许久终于坐下,陈清这才觉得腰背手臂都有些酸了,不过看着热气氤氲中年轻英俊的脸,亲近温暖。陈清觉得:家里有个人陪自己吃饭真的挺好的,这才像个家啊怎么突然生出这么多感慨,难道是接近3o岁的缘故也许,自己该找个女友了

“你也吃”荣小爷闻言立即给陈清夹了一只金人的三鲜馅饺子,然后就埋头猛吃起来,陈清看的都有些担心:“小心烫,慢慢吃,还有很多”

“唔唔”荣旭闷声应着,嘴里塞满了饺子,被烫的直吸气。真是太好吃了蔬菜虽然多但完全渗进了肉的香气,陈清和馅的时候还加进了一点植物油,所以吃起来格外芳香四溢,齿颊留香。手剁的猪肉陪着新鲜蔬菜还有掺杂菜汁的面皮,味道鲜美又不腻人,一口一个荣旭吃的十分爽口。

6o只饺子在荣小爷放开肚皮大吃的情况下很快被消灭殆尽,陈清又下了2o个他才觉得饱。放下筷子的时候荣小爷依然余味未尽,要不是陈清劝他晚上吃多了不好他还要再吃2o个

陈清把碗和盘子泡进水池里,挤进清洁剂泡着,抬头看一眼窗外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再看墙上挂的钟表已经指向了十点。他们从咖啡馆出来先是去了菜市场买菜和肉花了1个半小时,又从菜市场走到家花了半小时,之后准备肉馅什么的花去2个小时,再之后又煮饭吃饭最后结束的时候就这么晚了。

陈清租住的房子是老的家属院,前后新盖起的楼房还好,这座老楼连照明的灯都没有,而且荣旭没开车,这地方偏僻可是至少要走半个小时才会有出租车的陈清顿时觉得有些抱歉,都是他考虑不周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因此他想了一下就提出他能想到最好的建议:“这么晚了,打不到车,你一个人走那么远不安全要不就在这凑合一晚吧”

荣旭站起身本来是想帮忙洗碗的,他觉得陈清已经出很多力,十分辛苦了,洗碗这种简单的事他还是做得来的。关于在哪休息他到时没想,不过就是走半个小时夜路打的对曾经几天几夜执行任务的他来说也不算什么。陈清提出这种建议完全是把他当过兵的武力计算在里面了

不过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很不错荣旭嘴角一挑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来,他接过陈清手里的清洁球,把一个字说了今天第二遍,他说:“好。”

2o、第2o章 同眠

房间里唯一的沙发是硬木的,坐着尚嫌咯得慌,自然也不能睡人。两人只能挤在一张不大的单人床上。因为天气太冷,两人都只是用陈清烧的热水胡乱擦了一体,就匆匆睡了。

陈清换了半旧的格子睡衣,他的衣服荣旭显然穿不了,于是身上就只着了一条短裤。荣小爷人高马大,整个人往被窝里一钻占去了大半的空间,陈清睡在里面只能不断往墙上靠,但棉被没那么大,露在外的肩背一贴上冰冷的墙面陈清就控制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他正长身体的时候营养匮乏的厉害,身体的底子一直不厚,平时不显,一到生病或是天冷的时候就手脚冰凉,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气,怎么都捂不热。好在现在取暖设备多,空调他舍不得开,就买了一个大热水袋,每晚睡前灌得满满的,能一直暖到天亮。只是今天身边多个人,他一忙给忘了,现在被动得一哆嗦才想起来。

一张单人床空间能有多大即使陈清已经尽力靠墙睡,两人还是肩挨着肩腿贴着腿,所以陈清身体一抖荣旭就感觉到了。他高出陈清一头,躺下来的落差能刚好把人揽住,感觉到身边人的寒意,荣小爷直接长臂一伸一收把人圈进怀里。

“荣旭”这样被圈在怀里是很暖和不错,但是两个大男人搂在一起是不是有些奇怪上技校的时候,在宿舍不是没有和同学挤在一起的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今天刚刚发生章翔的事情,陈清难免会控制不住地多想一些。

“被子小,你再退肩膀都露出来了。小心感冒。天冷,我们挤一挤也暖和一些。”感觉到怀里人的一丝挣扎,荣旭大脑清晰无比,一番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话就冒了出来,端是条理清晰。成效也显着,陈清几乎是立即就想开了,随即有些羞愧的小小自责:他怎么见一对同性恋就看谁都是同性恋了那,章翔到底是不是呢以前没见他喜欢过男生啊想着想着,源源不尽的热力从紧贴的身体过渡过来,就连冰凉的双脚都变得暖和,倦意也从脑海深处袭来,陈清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怀里的人安静下来,额头离荣旭下颌只有2厘米。谁也看不见黑暗里荣小爷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意来,像偷到的狐狸。一手揽住陈清,他伸出空余的一手将两人盖的被子上拉了一些掩紧被口,也闭上眼睛睡了。

一夜无梦。

还没有阳光从窗进来,就有一阵闹钟铃声猝然响起,打破了黎明前的平静。多年养成的生物钟让陈清立即就醒了,他下意识伸手像床头柜一摸,却摸到一手有些坚硬的头发,昨天的记忆也随之一一回笼,但现在可不是想别的的时候。陈清连忙探出身够到闹钟把催魂一样的闹钟关了,急速跳动的心脏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低头一看,高大的男人就像一个嗜睡的单纯大男孩,原本圈着他肩膀的手臂因为他的探身下滑到腰际再次圈住,甚至还弓起身子用脸颊在他腰臀间蹭了一蹭。陈清身子僵住,一瞬后又柔软下来,他看着只露出一个毛茸茸脑袋的荣旭有些发愁:怎么才能不吵醒他又能起身呢

陈清没有注意到当他摸闹钟摸到荣旭头发的时候荣旭突然僵硬但很快放松的身体,所以也就没有发现荣小爷完全是在装睡。在军队里带了十几年,大大小小的任务不知道做过多少,深入每一个细胞的警惕性是不会随着职业的改变而立即消失的。而头发又是生长在那么重要敏感的位置,所以几乎是陈清刚刚摸到他的时候荣旭就下意识把身体绷成了一张弓以便可以随时发力。

但围绕他的气息让他放松,荣旭很快就想到了自己现今的处境是在陈清的家而不是追踪什么毒贩。他控制身体再次放松下来,结果很成功,陈清完全没有发现他在装睡。至于为什么装睡他下意识就那么做了。凭的是直觉,他的直觉在以往出任务的时候不止一次大大帮助了他,甚至救过他的命,所以荣小爷立即就照做了。

感到自己揽住对方腰肢的手臂被慢慢拉起又小心放下,荣小爷嘴角不可察的一勾,没有施力阻挠,任自己被摆正双臂端正睡姿。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是穿衣服的声音。没多久响起了洗漱的声音,对方显然刻意压低了声响担心吵到他。火焰燃起的声音,没多久空气中就弥漫起粥类的甜糯香气,荣小爷有些躺不住了。偏偏这时候脚步声走进,荣小爷再次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还没醒啊”陈清低低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似乎担心吵到他,压低到几乎细不可闻。然后是莎莎的写字声,有什么东西被“呯”的一声轻响压在床头柜上。然后没多久就传来了吱扭的开门声,随即是低哑的关门声响。

荣小爷睁开眼睛,这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微亮,是掺杂了朝霞红色和夜幕黑色的暗色。他坐起身,衤果露在空气中的上身散发着热力,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冷。随意披上外套,荣旭拿起被闹钟压住一角的纸条。从本子上撕下的一角,上面的字迹反映着主人的性格: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但端正认真,很可爱啊

三下五除二在不到一分钟内解决了穿衣问题,荣旭把床上的被子抖几下再铺平,叠成了两方豆腐块。手在被面上抚平两下,荣小爷满意无比。几个大步走到玻璃茶几上,那里摆着如陈清纸条上说的燕麦皮蛋粥,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床还一直在高压锅里保着温。

掀起锅盖一看,饭量很足显然不长的相处已经让陈清深谙了对方的脾胃。荣小爷心情欢快无比,他甚至难得地哼起了小曲要知道他会唱的除了国歌就只有军歌了。于是明明是柔软到不行的心情被他哼歌愣是哼得杀气腾腾,铿锵无比。把香喷喷冒着热气的粥盛出来,荣小爷很快就解决干净。他还把锅身和碗勺连同陈清因为担心吵醒他泡在水里没有洗的碗勺都一起洗了,擦干放进碗橱里。

关门的时候确认了一下房间内没有留下任何安全隐患,荣旭“啪”的一声关上了门。陈清的门锁用的是房间原带的老式门锁,要锁好门必须用钥匙才行,所以他走的时候就把钥匙和纸条一起留在了柜子上。荣旭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老式门锁,好在他昨天看陈清开过门,这种简单的动作做来到是十分容易。

锁好门,钥匙直接塞进风衣口袋里,走到楼道口的时候荣旭发现自行车已经不在,不用想他就知道以那人两点一线的生活这个时间点只会在店里。今天是周末,他还不用上班,干脆到晚上再回去好了荣旭想着,顺着街道走下去,招到一辆出租车直接往卖场的方向驶去。

陈清到了店里就开始忙碌起来,虽然周末没有学生上课,但周边的居民也常来他这用早餐,必须早点准备好才行。昨天中午就已经泡上的黄豆已经完全泡软,调上适量水一起倒进豆浆机打开开关,几分钟后就可以得到新鲜的豆浆。

陈清打开面粉袋,向案板上舀了一个小型的面粉堆,中间挖出一个小坑加入少量水他现在要开始和一会煎饼用的面。煎饼用的面不需要太硬,所以陈清很快就完成了。他把大规格的平底锅架到炉子上,点火,然后熟练地倒入葱油,等油热了就把摊平洒了芝麻的面饼摊进去,几分钟后翻个面就会露出一片金黄的底面,如此反复两三次饼就差不多可以起锅。

新出炉的芝麻葱油饼热气腾腾,在寒冷的天气里葱油和芝麻已经面饼原有的香气都可以传出老远。断断续续有路人和附近早起的居民被吸引而来,崔市一中看车棚的王伯穿着他那半旧的棉袄也走了进来。

王伯吸吸鼻子:“小陈啊,你这饼煎的越来越香了”

陈清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您要的还和以前一样”

“对。两块钱芝麻葱油饼,一碗小米粥”陈清店里的东西一直卖得实惠,虽然和市场价一样,但成品明显是比别家用心要多得多。一般人的饭量在他这吃个早餐最多只要花3块钱就能吃的很饱,要是那些饭量小的女生甚至只需要1块5毛。所以他这里的生意就算没有随时间变得越来越好,也是绝对不会变差只要是吃过一次的人就不会觉得亏了,一般都会回头。

早点生意最好的时间是6点到9点半,之后顾客就零散了,继续卖下去也挣不了多少,所以陈清一般是快1o的时候开始准备中午卖的饭菜和做拉面用的面团。

他的煎饼一般做的也不多,等最后一张大饼被分割卖掉,豆浆和小米粥也只剩锅底。陈清把早点的锅碗收了先泡上,准备在和面的间隙抽时间洗,店里的底面和桌椅也要擦拭打扫过他一个人要兼顾这些实在有些忙不开身,不过,好在他也已经习惯了

用半湿的纱布盖上和好的面团,陈清擦净手上的面粉,刚要拿起扫帚扫地就感到地面上的光线被落下的影子遮盖了。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日头旺,风小,气温也回升了些,没有冷到冻的人鼻子发酸的地步。所以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也清晰无比,陈清一眼就认了出来它的所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