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1)

又一年的春天,中午,龙山镇车站。   一辆乳白色轿车向火车站迎面驶来,停在候车室东边广场。夏雨一身黑色套装从驾驶座位上下来,她用遥控器把车门锁好,信步向站口走去。   火车还没有进站,她看下时间,火车大约还要十几分钟到达,她又从站口去了旁边的树阴下。在离她不远的那颗树阴底下有两个40左右的男人在嘻嘻哈哈地说着玩笑,见夏雨走过来,他俩的贼光一下子射向夏雨。他们同时在惊叹夏雨的优雅气质和她魔鬼一样的身段,那四只贼目差点就要瞪出了眼眶,如果这时再借他们几只眼睛好像也不够用了。   男人去欣赏一个雍容漂亮的女人,这本身没有什么过错,你长得漂亮那是天资,人家看你那是自由!但那俩人顿生龌龊邪念,一见到漂亮的女人就想去上人家,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他俩的想法很实在却很不实际!如果走在大街上见到美女就想上,那这样的贼心未免有些太过于倡狂!这俩人好像没见过太大世面,也可能很少会见到像夏雨这样的美女,俩人的眼睛都快要盯直了,差一点就要流出了口水。   夏雨突然发现俩人在无聊的看着自己,她顿生反感,于是,她向前走出了十几米,躲开了那俩人贼眉鼠眼的视线。   她接陈云心切,特意早来了一会,站在背阴处望一眼伸向远方的铁轨,还是没有见到列车影子,可她那颗驿动的心早已飞向了陈云的身边……   陈云在南方接货,一直到了腊月的小年,幸好他提前买到腊月二十六的卧铺车票,不然,连硬座票都没有了。他赶回家里已是二十七的中午,再过三天就是新春佳节。   在这半年多的时间,他回家三次,都是小住几天,把公司业务处理完之后又匆忙的返回南方。他的行踪,老婆只是轻描淡写的问过几次,她甚至都没有夏雨知道得详细。因为夏雨用电话或短信对他的饮食起居关怀备至,那种问寒问暖的柔情蜜语比老婆还老婆,这常常让陈云身在外地感觉有种不是家庭胜似家庭的幸福感。他没有看错夏雨这个女人,只要她肯走出家门,陈云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现在的家庭,和夏雨去过那种有疼有热的日子。   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是否都有过这样的感觉?年少时日短年长,因为那个时代生活困苦,小孩子总是盼望新年能快点到来,到了年底大人才会给小孩做上新衣服,让他们能吃到美味佳肴,就像心急时等人一样,越是心急越是等不到。而人过中年之后却反过来日长年短了。   正月在不知不觉中度过。   转眼间又一个春天来了。   这次公司又和南方乳制品公司签定了一千吨的黄豆购销业务。陈云在年后虽然提升为副总,但组织货源能及时发运货物,还是非他莫属。他又要到那个让他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龙山镇去,因为那里还有一个身心忍受着煎熬与寂寞,苦苦等待着与他重逢的女人。   陈云在家里简单收拾一下行装,然后,他用手机给夏雨发出资讯:亲爱的,想我吗?盼望已久的重逢就在明天中午,去车站接我。   这是一个叫她牵肠挂肚的男人,他们已经分开了半年之久,却也让她想了半年之久。她感觉时间过得那样漫长,好像是一年或一个世纪,她每天都在计算着陈云离开她的天数,今天陈云回来刚好是208天。   这二百多天日月星辰的日子,她可以说过得很不好,整个心就像是被掏空一样。这都是陈云过来之后,对她的精神与肉体产生了巨大影响。在她没有认识陈云之前,她的生活就像是一池清水无色无味,平静的看不到一丝涟漪,更谈不上生活及性生活的品质。丈夫隔三差五的三下五除二的泄欲,让她刚要有点高潮的欲望却嘎然止在幽怨之中,她在丈夫那里没有真正尝受过做女人飘然欲仙的滋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这样极为平淡没有丝毫的乐趣跟她丈夫生活了十几年。   如果没有陈云唤醒她的性欲高潮,她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做女人的乐趣,除非她能去找陈云以外的男人,但她的心气太高,若叫她随便去找个男人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就是打死她也做不来;同样都是女人,她却没有表妹那样开放地能把男人玩得团团转,而又不能随便叫男人来占有自己。   有天晚上表妹这两口子在家里又干仗了,她一赌气就跑到夏雨家里做伴。干仗的原因很简单,可矛盾却很复杂,还是因为她跟别的男人说了过火玩笑,引起她老公嫉妒和猜测。她这回学奸了,不再跟老公争出什么理表,免得她老公性起时挨揍,她是憋气跑出来的。   听完原因,夏雨开始数落起表妹:「你能不能叫家里人都省点心?!这二三个月你们吵几仗了?」   「我咋不叫人省心了?我又没去偷男人!就是说了几句玩笑,你看他那个熊醋坛子样!开店都像他那样死气沉沉的,还能有人来吗?」表妹觉得自己很委屈,她说话时的脸色都红了。   表妹的一句「偷男人」,叫夏雨心惊不已,虽然说者无意而听者有心,瞬间就把夏雨的脸弄得通红。她不清楚自己和陈云已经那样了,算不算也在「偷男人」?这事要是叫别人知道了说她在「偷男人」,那她一定是活不成了。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圈皮,她把脸面看作比生命都重要。表妹不会是看出她和陈云的破绽吧?   表妹是个说破无毒的主,把肚子里的气放出来,心情也就平静了,她把话题一转说道:「不说我的破事了!还是说说你吧。」   「我有什么好说的?把你自己的烂事处理明白得了!」夏雨在这个时候不想去谈论自己,原因是怕泄密。她可没有表妹那样开放,跟男人打情骂俏的事,她可做不出来。如果单纯去追求性欲而失掉了爱情,那是女人的悲哀,那女人无非也就成为男人的泄欲工具。她决不会拿自己当行尸走肉似得,让她不爱的男人在自己身上发泄,她可受不了那种有性无爱的生活。   其实,甜蜜的爱情与性欲和谐是密不可分的,它是精神和肉体的完美结合。有情才体现出欲,有了性爱更能加深俩人的情感。如果心中没有了作爱欲望,那爱情也就会伴随时光的流逝而退色。这也就是爱情的实质内涵。   「我是说你的年龄,」表妹不让夏雨打岔,继续说道,「我看了《女人四十》那本书,书里说女人到了你这个阶段,那是女人第二个青春期的到来。你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性欲变得比以前要强烈吗?这是女人第二个青春生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哪天我拿来,你自己看看吧。」   书上说的没错的,这个时候的女人完成了生育,心理和生理都已经彻底的成熟,不像没计划生育的年代,孩子一大堆,女人把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用在了教育子女和家庭建设上。   一天忙碌下来,身心疲惫得对性欲望可有可无,什么情和爱的?那都是影视里故意演给人看的。跟男人凑在一起那就是过日子,最后能养儿防老。你要是问起女人,在她二十到三十几岁这十几年当中是怎样度过的?也许有许多女人真就说不清是如何过来的,或许她们已失去了许多记忆里的细节。   女人的青春在无情的岁月中,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家庭琐事里,在不知不觉的情形下就被时间这个「蟊贼」偷走了芳华。   而今天的时代不同于上个世纪,现在生活水准都在提高,再没有那些繁重的体力劳作。多数的女人只生了一个孩子,妇女的彻底解放,让她们真正享有了爱与被爱的权利。现在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们的孩子有的在上学,有的在工作。她们除了工作和事业,再就是家庭与社交。这个时段,她们的家庭已经没有后顾之忧,所以,她们的心思又顺其自然地转到了对家庭性爱的和谐与不和谐中来。   这时中年女人曾有的青春已消失在无情的岁月里,所以,美容、整形和穿戴成为她们日常最大开销。女人这个时候,多数都是雍容、丰满和真正的成熟。她们在行走的人生路上已经积累了工作,事业,生活等诸多方面的经验,尤其对性生活不再像少妇时那样畏缩不前,放不开手脚的只是被动地去让男人摆布。她们此时已有了性生活经验,知道用何种姿势更能来满足自己的性欲高潮。这就是所说的女人第二个青春的到来。   但回过头来再看看自己的婚姻和家庭,有多少曾经那样相爱的家庭已今非惜比的面目全非了。不是男人或女人有了外遇,就是好多男人或女人出现了这样或那样的生理问题,再就是意外事故让那些原本正常的男女失掉了欲望之海,这无疑给男女双方造成严重的精神或生理伤害。   经表妹这一提醒,更主要是陈云对她性欲的唤醒,在这段她和陈云分别的日子里,她的性欲望还真是高涨了,有时在梦中都在和陈云作爱,身体中部的爱液自然地流淌出来,把里面的裤头经常弄湿。怎么人到中年还有这样高的爱欲?是不是这人越活越没有出息了呢?难道真像表妹说的那样是女人第二个青春来了吗?   这个表妹对男女之间的事确实比自己懂得要多,可这些只能会意不可言传的事情,咋能轻易的就说出口呢?她羞涩地用她那颗美目去白楞一下表妹说道:「什么女人的两个青春?你都胡说些什么?五姐哪像你似的去跟那些臭男人打情骂俏?」   「谁说去叫你打情骂俏了?人家是诚心劝你找个心爱的男人!你真不知道?女人从三十七八到五十左右岁,也就剩下最后十几年的大好时光了。一旦过去这个村也就再没那个店了,女人这一辈子也就算是完了。等到了晚年,谁还会有那个兴趣?」表妹的一脸委屈在开导着夏雨,她对男女之事要比夏雨懂得多。   夏雨似乎感觉到表妹说得有几分的道理,可她还是磨不开脸面去谈论男女之间的事,她不再去埋怨表妹的胡言乱语了,接过表妹的话说道:「你叫我到哪里去找心爱的男人?但凡好男人都是有责任心的,他们不会乱来。剩下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叫我如何去爱?我可做不来!」   「我看那个陈云大哥对你挺好的,我也看出来你对他也挺好,怎么样?跟他相好得了!用不用我去帮你撮合?」这回表妹的单刀直入,把她的脸弄得更红了。   夏雨这次算是服这个该死的表妹了,她要是不帮五姐窜掇个情人是不肯甘休的。真还别说,表妹看人还算是蛮准的,陈云真就是她理想的爱人,但她现在仍不能跟表妹说破她和陈云的秘密,怕她走漏风声,把自己多年的形象毁于一旦,于是她装做生气的样子说道:「你又在胡说!人家是有家室的人。」   「有家庭怎么了?现在有家庭有外遇的人多去了!如果相处融洽,感觉合适,完全可以考虑再婚问题!」表妹越说越实际,把夏雨弄得哭笑不得。   「你有病啊?我现在还不是单身,哪来的再婚?!」   表妹不以为然的说道:「我看你也有病!你咋就那么死脑筋呢?我的意思是等你们相处的适合了,你不会离婚后再嫁呀?!」   夏雨接受不了表妹的观念,还是认准自己的理,「你说的到轻巧,这婚姻不是儿戏,哪有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说离就离,说嫁就嫁的?再说后组的家庭能有几个是幸福的?」   表妹仍在坚持自己的想法:「那可不一定!其实婚姻就是赌博!你当初不也是在挑三拣四的?可你选择了表姐夫又咋样?你感觉幸福吗?他为你遮风挡雨了吗?我看那个陈云大哥和表姐夫就不是一路人!」   夏雨和表妹的私房话说到了半夜,表妹的主题就是劝夏雨放弃现在无性无爱的婚姻,再找一个适合她的人嫁了。然而夏雨考虑的就多了,离婚之后再婚那是需要感情基础的,如果再重蹈覆辙,还莫如维持现状!再说双方的孩子是否能接受现实都还是个未知数。俩大人还好说,很多问题和矛盾就是出现在孩子的逆反情绪上,再婚的最大障碍就怕双方的孩子格格不入!   一声长笛,打破了夏雨的思绪,火车已开进站来。   旅客陆续走出了收票口,夏雨一眼就看见了陈云身穿黑兰色套装,微笑地在向她招手致意,姗姗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