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意外频频（1/1）
周一早上刚上班，县委办主任陈复达就接到新上任县委书记韩子学的电话，十分钟内安排车辆和相关人员到乡镇视察！
“韩书记，头一站先去哪个镇？”
“上车再说！”
放下电话陈复达困h地搔搔头。他当县委办主任十一年，先后换了四任书记，最难伺候的就是这位韩书记首先是喜怒无常，前一分钟还笑眯眯，转眼就会大发雷霆，翻脸b翻书还快；其次是对细节讲究到苛刻的程度，上周五看到县委办发的红头件，认为红颜se不够鲜yan，立即要求全部销毁，换彩墨后重印；还有头脑里不断翻花样，导致频繁改变主意，令县委办所有人忙得焦头烂额，s下说韩书记刚来了五天，工作量b以前五个月还多。
九分二十秒，韩子学带着江秘书步出大楼，陈复达已安排妥当十五座公务车，成员有组织部梅部长、宣传部井部长、建设局、农业局、海洋局等相关部门局长。
车子驶出大门，韩书记才慢吞吞说“去兴灶镇。”
陈复达迅速打电话通知兴灶镇党政办，要求安排会议室，整理回报材料，若有可能联系镇上规模较大的企业做好参观准备。
h海县内河流众多、水密布，一路上桥也b较多，当驶过一座双拱水泥桥时，韩书记陡地问“建设局老张呢，这座桥叫什么名字？”
张局长一愣“大概是……溱龙桥吧……”
韩书记命令江秘书“查地图！”
过了会儿江秘书瞟了张局长一眼，轻声道“白马桥。”
再开了十多分钟，韩书记又问“这座桥叫什么？”
张局长额头直冒冷汗“应该是……是……邱王桥……不知对不对？”
江秘书同情地说“不对，是禹高桥。”
车子继续前行，五分钟后韩书记问“这座呢？”
张局长快崩溃了，垂着头象是检讨“不，不知道……”
“停车！”韩书记大吼一声，车里所有人都吓得一哆嗦，只见他指着张局长说，“下车，给我立即下车，站在桥旁边把名字想好了告诉我！”
可怜的张局长为官二十多年，何曾遇过今天这种窘境？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下了车，垂头丧气站在桥边。
韩书记一挥“开车！”
十多分钟后车子抵达兴灶镇，远远看到j辆小轿车停在“兴灶镇人民欢迎您”的标牌下，路边一群人显然是镇领导率领的欢迎队伍。
韩书记霎时脸沉下来，吩咐道“车子不停，直接过去！”
公务车加速从路口驶过，欢迎人群全都惊呆了，呆若木j看着远去的车子。
“下一站是哪个镇？”韩书记突然问。
陈复达已有被直接打脸的感觉，尴尬之余陪着笑脸道“再往东就是海边了，只有一个镇叫滩镇，经济总量、增速均列全县倒数第一……”
“就去滩镇！”韩书记想了想补充道，“不要通知，直接过去看看他们在g什么！”
已被打过一次脸，这回陈复达压根不敢打电话“是，是。”
车上领导们都有种预感，今天韩书记要大开杀戒，斩落j名官员立威，刚才张局长算一个，接下来不知是哪个倒霉鬼。
滩镇，县领导暗地里都叫它叹镇镇领导们接待县领导时叹口气；回报工作时叹口气；送别时叹口气。究其原因是滩镇的经济太差了，如果按沿海发达地区乡镇建制标准，它早应该撤镇合并给兴灶镇。
早在八十年代初期，滩镇可谓红得发紫，当时近海浅水区每年春季繁殖着大量鳗鱼苗。因为鳗鱼苗无法人工培育，日本人又特别喜欢吃，国际市场需求量非常大，最高峰时每尾价格50元以上，被称为“软h金”。滩镇原来就是从海边小渔村发展起来的，家家户户都有船，长年在海上讨生活。市场上兴起鳗鱼苗热后，绝大多数渔民都花大价钱换吨位更大的船，添加人，以捕捞更多的鳗鱼苗。那j年渔民们确实富得冒油，小洋楼、乡间别墅争先恐后建成，酒楼、舞厅、浴城bb皆是，最流行的说法是滩镇人打麻将，在一百面额没问世前，输赢不是一张张数，而是拿尺量；现金不是塞在口袋里，而是扛着大袋子进麻将馆。滩镇的富裕可见一斑。
俗话说盛极必衰，一方面过度捕捞使得鳗鱼苗资源日渐枯竭，滩镇渔民不得不到更远的海域，从而增加了捕捞成本；另一方面杭州湾那一带由于海水温度度，刺激鳗鱼苗繁殖，连续j年取得大丰收。导致鳗鱼苗价格大跌，最低谷时只有4、5元钱一条，抵销出海的人工费用都不够。滩镇渔民们遭到毁灭x打击，很多人因为高投资而债台高筑，至少一半渔民用不起大吨位船索x拖上岸闲置在自家屋后面，形成滩镇独特的“家家有院，院里有船”的奇观。
捕捞是滩镇的支柱产业，鳗鱼苗价格崩盘后全镇经济一败涂地，加之这里离县城十多公里，j通不便，外来资本不敢随意过来投资，结果造成仅有j家镇办企业奄奄一息，全靠政策扶持y撑着。
镇领导们多次到县里要资金、要政策，可相关部门也不是呆子，同样一笔钱投给投资环境好、产业链完备的镇，与投给滩镇相b，哪个更能出成果？j十万、上百万扔到水里还能溅点水花呢，放到滩镇等于扔进无底洞。
所以滩镇领导们历来采取的态度就是得过且过，熬到一定资历设法调离。
公务车一直开到滩镇党政办公室门前，朱正y刚好捧着一叠件信件准备分发给各个领导，见这么大架势两腿都有点软，第一反应是立即打电话通报。
韩书记一摆“这位小同志别打电话，带我到各个办公室看看！”
朱正y暗暗叫苦，只得当起了向导，那瞬间感觉好像汉j带着日本鬼子进村扫荡。
此时镇书记丁平正在办公室前翘着二郎腿看晚报的八卦，镇长牛好拿剪刀jing心修剪窗台上的盆景，其他j个镇领导有的还没上班，有的凑到一起谈论昨天的牌局。
当韩书记黑着脸走进办公室时，不啻于天兵天将从天而降，一个个慌得不知所措，茶杯都打翻好j个。韩书记耐着x子继续走，很快来到经发办。
王
主任昨晚喝多了，早上根本没来上班，方晟独自坐在电脑前，将上个月的工业数据录到电脑里进行b较分析，正琢磨得入神，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以威严的口吻问
“你在g嘛？”
方晟从没见过韩书记，奇怪地打量他一眼，这才发现后面黑压压全是领导，意识到此人来头不小，正准备回答，韩书记却摇摇道
“不管你在g什么，总之是我看到的唯一真正做事的人，你，跟我走。”
方晟一头雾水跟在后面，朱正y趁人不注意冲他竖竖大拇指。
一群人来到院里，韩书记问“附近有什么企业能步行过去？”
h副镇长上前一步道“韩书记，右侧两百多米是镇里规模还可以的振峰紫菜厂。”
“过去看看。”韩书记道。
大队人马来到厂门口，韩书记问“厂里多少工人？”
“两百多。”
“上个月产值多少？净利润多少？”
“这个……”h副镇长根本没看上个月的月报。
“厂里退休工人有多少？今年即将退休的有多少？”
“嗯……大概一百多……”
韩书记脸se一变“什么大概，究竟多少？”
“我，我，我不太清楚……”
“分管经济的副镇长，这点最基本的数据都敢说‘不清楚’，难怪滩镇经济抓不上去！经发办主任哪去了？”
方晟只得帮王主任撒谎“韩书记，他身t不太舒f，早上打电话到办公室请了假。”
“他倒病得巧！刚才的问题，你能不能回答？”韩书记盯住他问。
方晟毫不犹豫道“报告书记，振峰紫菜厂有工人216人，退休工人142人，今年即将办理退休续的22人，上个月产值165万元，净利润为47万元。”
韩书记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转向发改委何主任道“查下报表，核实数据是否正确。”
何主任当众打电话到办公室，隔了会儿微笑道“小伙子连小数点后的数字都说对了。”
韩书记脸se稍霁，指着远处厂房说“这么大规模的企业，这么多工人，为什么辛辛苦苦生产一个月反而亏损，h镇长说说看。”
h副镇长战战兢兢道“主要有方面原因，一是国内市场竞争激烈，产品销路不畅；二是设备多年未曾更新换代，生产力和生产效率低下……”
“打住！”韩书记不悦地说，“官话套话，放到哪个亏损企业都能用，这位小伙子你分析分析。”
刹那间，方晟觉得j个月以来的努力真没有白费，还是那句话，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不慌不忙说“其实h镇长说得不错，亏损的直接原因的确是销路不畅，但销路不畅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呢？经营意识跟不上市场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