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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城基因组研究所。

“诶小许,我听你陈教授说,华盛顿大学交换生的名额给你了?可怎么又转到我学生那里去了?”

许谦听见问话,抬起头,“是的林教授,我因为个人原因去不了所以就转给师哥了。”

林教授坐在许谦对面,“能有什么事?学费咱们研究所给你出,住宿人家大学提供,你师哥专业没你对口啊。”

许谦把鼻梁上眼镜摘下,“嗯我不想离开临城。”

听见这话,林教授笑起来,“怎么,一个大男生还想家啊,华盛顿大学是全美基因组学排行前五的学校,你这都是小毛病,克服一下啊,学成回来,对你自己有用,咱们研究所也添光。”

话正说着,许谦的责任导师陈教授也走进办公室。

“欸老林,你跑我办公室来干嘛。”

“我这不是听说小许不去交换,过来问问,结果他是因为想家才不去,你说这不搞笑。”

陈教授回想了一下,犹豫着问许谦,“想家?你你父母不是都在美国?”

林教授疑惑的回头看着许谦,“是吗?”

许谦看着两位教授期待的神情,有些内疚,但还是开头说,“不好意思教授,我真的去不了,我离不开临城,让师哥去吧,我在所里学习也是一样的。”

话说到此,两位教授也不再硬劝了,毕竟是学生自己的选择。

林教授临出门的时候,回头对许谦说,“小许啊,我也不是游说你,但你当初大学学的并不是这个专业,你说你很喜欢,我才把你挪到你陈教授那里学习,你成绩那么好毕业,我知道你是真的感兴趣,现在交换生这么好的机会,你再好好想想。”

许谦没说什么,只是重重的点了下头。

公费留学的机会,想去吗,当然是想的。

只是几年前许星脑损伤还没有这么严重的时候,便在研究生开始转了专业,以为还来得及,以为还有机会。

可现在,许星的人生肉眼可见的面临终点,他想多陪陪她,虽然并不知道还能再陪伴多久。

许谦揉了揉眉心,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抬头瞄了一眼墙上的表,快六点了。

抬手摁亮一旁黑屏的电脑,上面显示着实时的监控画面。

许星走进卧室关上门,就没再出来。

许谦看着桌上的计时器,还差五分钟半小时,又回头看着画面里紧闭的房门。

“滴滴滴”

关掉定时器,拿起手机找到拨号界面,许谦没摁下去,还是看着那房门。

又是一分钟过去,许谦按下通话。

时间超时自动挂断,许谦没什么表情,继续打着。

房门被打开,穿着棉质睡衣的许星拖拉着走到客厅电话旁。

坐在沙发盯着电话看,直到电话第叁次响起时,才小心翼翼的拿过接起。

“喂?”,许星试探着问着。

“喂,星星你”

话刚一开头,电话就被猛的扣下。

画面里许星面带怀疑的看着桌上电话,等了一会儿又转身回屋。

盯着电脑画面看的许谦,表情不知是悲伤还是庆幸。

六点,研究所下班,许谦走到停车场,打火开车。

回到家,敲开许星的房门,“星星?”

许星打开门,扑到许谦怀里,“你下班啦,我好想你!”

许谦笑笑,宠溺的摸着许星的头发,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阿临想你了,我们去他那儿找他好不好。”

许星的表情有一刻的暗淡,很快又笑起来,“好!等我换衣服!”

许星是知道的,去凌临的诊所是为了治病,但许谦却倔强的忌讳“病”这个字,总是用各种其他的代替。

许星有时候觉得,自己还在执着的吃药看病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许谦,因为不想看许谦难过,而对于自己,从小与常人不同的身体状况早已能接受,哪怕下一秒就离开,也没有什么所谓,但想到许谦会很孤单,就觉得还能再撑一下。

两人走进凌临开的私人诊所的时候,基本都下班了,只有凌临一个人在办公室等着他们。

“凌临哥哥!”

听见许星的声音,凌临抬起头,和许谦交换了一下眼神,看见许谦微微点头,才开口接上,“欸!星星来啦。”

许星装作没有看到凌临跟许谦确认自己是不是清醒的眼神,走到凌临面前的位置坐下,“开始吧!等会儿结束一起去吃火锅呀!”

凌临笑笑,对站在一旁的许谦点点头。

许谦明了,手轻轻放在许星肩膀拍拍,“那我在外面等你们。”

催眠疗法,其实对许星的脑损伤没有任何帮助,但对许星日渐严重的自杀倾向有用,重度抑郁症带来的严重情绪问题,催眠疗法是许星唯一肯接受的治疗手段。

也是许谦唯一能真正了解许星的手段。

清醒的许星怕许谦担心总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而陷入记忆混乱的许星更是迷迷糊糊。

催眠时长一般是两个小时左右,但凌临担心会更刺激到许星,所以一般都控制在一个半小时,看着手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许谦敲开门走进。

“哈哈哈对啊,许谦就是老是瞎担心,所以不让我出门,好烦。”催眠已经结束,许星没注意身后,还在和凌临聊着天。

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许星回头看向许谦,站起身,“那我在外面等你。”

等到许星离开办公室,关上门,许谦才坐下,犹豫着看着凌临,“怎么样?”

凌临拿过一旁刚才记录的表格推到许谦面前,“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很严重的自杀倾向。”

看着许谦难掩悲伤的眼神,狠了狠心还是接着说,“这个结果你必须要学会接受,因为这本来就很矛盾,星星她的脑损伤是由于你父母近亲结婚导致的结果,是不可逆的。”

“你怕她出事,让她困在家里,是保证了她的人身安全,但这对她的重度抑郁症没有任何好处。”

“每天都在同一个环境下,幻视幻听只会更加严重。”

“她需要人陪伴,一个人独处绝对不可行,许谦,你太紧张了。”

许谦看向凌临,皱着眉说,“可”

还没说就被凌临打断,“我知道我知道,之前许星两次外出造成的结果给你留有阴影,但许谦,你不可能24小时看着她。”

还是老生常谈的那些,最近几年每次过来治疗,凌临都是几乎说着一模一样的话,凌临知道,这对兄妹,真正放不开的是许谦,真正需要治疗的也是许谦,但许星这根弦吊着许谦的命,让凌临也不敢多说。

聊了半小时左右,两人起身,走出办公室前,凌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上个月的许星体检结果应该出了吧?”

许谦拉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复又拉开,抬腿走出,轻飘飘好似无意的说了句,“嗯,挺好的。”

凌临看着好友避而不谈的样子,叹了口气,怎么可能挺好的,医生早就说过许星的心脏问题能撑到20岁就不错了,如今再加上严重的抑郁症,怎么会是挺好。

可许谦却始终不愿意认清现实。

凌临也不再多说,跟上许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