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庭翠(女尊)第28部分阅读(1/1)

看着对方渐渐沉重的神情,低声问道:“司马兄妹怎么了?”师傅前一阵子派熊二竺去暗中保护司马兄妹,她正要问这事,但是看样子,情况不妙啊……

熊二竺沉默片刻,道:“他们走了……司马唯吟在临潜县病故,司马汐汐追随妹妹而去……我把他们合葬了。”

这个结局并不太让人惊讶,司马唯吟早已病入膏肓,而司马汐汐与她之间的情深意重,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临潜县是司马潜的老家,司马兄妹也算叶落归根了。

欧筱彦叹道:“或许,司马汐汐从得知妹妹身患绝症的那一刻起,便决意不独活于世……”

“是啊。”熊二竺颇为感伤,“造化弄人啊,这两人偏偏是兄妹……他们走了,我心里很不好受,可是我翻来覆去的想,怎么想都觉得,如果他们好好的在一起,那也太……还不如现在这样……”

“你与他们见面了么?他们可有什么遗言?”

熊二竺答道:“司马唯吟走了之后,我现身劝解司马汐汐,我们谈了很长时间,他看上去倒是不怎么哀伤,我还以为他想开了。他告诉了我他父亲的墓在临潜何处,说他打算把妹妹葬在那里,他自己以后也要葬在那里。后来他从司马唯吟枕边拿了一个很旧的布偶娃娃给我看……”

欧筱彦道:“我记得司马汐汐在灵芝客栈时常常盯着一个布偶娃娃看,就是这个么?”

熊二竺摇了摇头,“那是司马汐汐的。兄妹两人一人一个布偶娃娃,是小时候他们父亲做给他们玩的,司马汐汐那个是女娃娃,象征着司马唯吟,司马唯吟的娃娃则反之。两个娃娃司马汐汐都给我看了,他说这两个娃娃一定要在地下陪伴着他们……”

“原来如此……他还说了什么?”欧筱彦想到了“踏雪”秘笈。

“还有那本……就藏在临潜。”熊二竺没有说出来,但很明显指的是那本秘笈,“不见了。”

欧筱彦微微惊讶,道:“被人偷走了么?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约是半个月前发现的。司马唯吟去年在临潜时被人盯过梢,偷东西的说不定就是盯梢的人,不过司马兄妹无法确定,也不知道那伙人的来路。司马汐汐说,他实在没有心思也没有能力去寻回它。”

熊二竺顿了顿,又道:“至于司马唯吟就更不用说了,一直卧床,每天里清醒的时候少之又少……”

欧筱彦沉吟道:“觊觎那邪门功夫、想投机取巧的人不少啊……不管是谁偷了去,总归不是好事。”

“是啊……我现在回去复命。事情毫无头绪,秦前辈和盟主大概会静观其变,也许过不了多久,江湖上就会重现‘踏雪’了……”

两人又谈了一会,方出了马车。欧筱彦向熊二竺赠了银两,以作路上盘缠,对方谢过,告辞离去。

一行人抵达槐州时,将近戌时,天已经黑透了。安顿好并吃了晚饭之后,欧筱彦把司徒修玉叫到了自己房中。

男人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在带他过来的小庆离开后,他低着头杵在门口,颤声道:“殿下……”

“过来。”欧筱彦坐在桌边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司徒修玉僵硬的走到欧筱彦面前,依然不敢看她。

欧筱彦不想浪费时间,直截了当的问:“你现在想不想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和她?!男人心跳如擂鼓的望向欧筱彦,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

“你若是想,我便让小喜陪你出去。”

正激动的司徒修玉听到她随后这句,眼神立刻黯淡下来,垂下头道:“我不想出去,我有点累……”

欧筱彦道:“好吧,那你早点歇息。”顿了顿,又道:“你说过,你二姑姑住的老宅是你父亲从小长大的地方,那么,你有无打算明天或者后天去看一看?”

“……”男人无精打采的点了一下头,“我只想远远的看一看……不,还是不去了。”

“你考虑考虑,我待会要出去一趟,等我回来了给我答复。对了,你虽然不能以真正的身份进入老宅,但你若改了主意,想去老宅见见你的二姑姑和几个表姐,这个倒不是很难,我可以让人安排……好了,你回房吧。”

司徒修玉道谢后离去。欧筱彦叫上了小庆和裘小四,准备出去逛逛。

裘小四以前来过三次槐州,对槐州算是比较熟了,她说附近有一家王记烤鱼店,卖的烤鱼非常非常好吃,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烤鱼,欧筱彦听得心动了,决定先到这家店去一饱口福。

刚走了一小段路,欧筱彦发现了左前方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似乎是一只小猫,在树下昂首望着她们,尾巴摇了两下,继而一步步朝她们走近。

小庆笑道:“好像是只猫儿呀,来找人要吃的么?”这时,她们与小猫只有几步之遥了,月光下,小猫显得灰扑扑的,也看不清什么毛色,一双晶莹的大眼睛盯着欧筱彦,欧筱彦停下了脚步,小猫也不动了,喵喵的叫唤起来,声音很是娇媚。

这熟悉的声音……还有熟悉的绿眼睛……欧筱彦鬼使神差的叫了一声:“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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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三、喜出望外

小猫急促的“喵”了一声,奔到了欧筱彦脚边,仰头瞧着欧筱彦。它很瘦,全身脏兮兮的,但是此刻显得很有精神,似乎,非常高兴……

欧筱彦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蹲了下来,再次唤道,“大花。”

“喵——”歪着脑袋看她的小猫立即回应。

那叫声,那神情,和大花一模一样。而那毛……本来应该是雪白的。

现在它大半个身子灰不溜秋的,尾巴甚至黑了半截,是在外流浪时弄脏了吧……

欧筱彦伸手去摸小猫的头,小猫乖乖的任她摸,还用头蹭她的手。

小庆吃惊的问道:“主子,它是大花?方公子养的大花?”

“嗯,我看着是大花……”欧筱彦抚摸着小猫的背。

这猫在她家时总是懒洋洋的不理人,除了方涟墨,它对谁都有点拽,而且初来时还咬伤过欧筱彦的手腕,欧筱彦后来就没再碰过它,原以为它不怎么认识自己,没想到今天居然一下子被认出来了。

眼前这乖巧的小模样,简直不像是大花了,或许是因为流浪时吃了不少苦,性子多多少少有点改变吧……

此处离方家不是十分远,裘小四已经问过路了,知道方家的具体位置。欧筱彦放开手站了起来,对小庆和裘小四说道:“大花大约是从家里溜出来的……我们先送它回去吧。”

两人齐声应了,裘小四道:“方公子丢了猫儿,一定很着急。主子,我来抱着大花吧,它现在蛮脏的。”

说着她弯下了腰,伸出双手想抱起小猫,谁知小猫盯着她,尾巴一甩,往旁边走了几步,竟是拒绝的姿态。

小庆噗嗤一笑。裘小四不死心,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小庆也试了一下,同样失败。小庆笑道:“主子,它只认得您,兴许您不用抱它,它就会跟在您身后……”

“哦?那就试试。”

三人于是走了起来,小猫果然没有犹豫的跟了上去,在欧筱彦的右脚边走着。

“被小庆说中了啊!哈哈……”欧筱彦低下头望着小猫,“大花,要回家了,高不高兴?”

大花自然不可能听懂欧筱彦的问题,不过它对着欧筱彦回应了一声“喵呜”,惹得三人哈哈大笑……

她们走得很快,花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方家门外。两扇乌漆大门虚掩着,露了一条缝,院中的光亮自缝中透了出来,隐约可闻人声。

欧筱彦和小庆对望一眼,小庆道:“主子,这——”刚说了几个字,大门开了。

“快走快走,看你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怎么拿一只有杂毛的猫来冒充大花呢!大花是什么样,寻猫布告上写得明明白白!你害不害臊!”一个苹果脸的小丫鬟推着一个怀抱白猫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嘴里连珠炮似的说着。

年轻女子低着头嗫嚅道:“谁说我冒充了……都说了这只猫是我捡到的啊,不是你们找的就算了……”

小丫鬟打量了一下欧筱彦她们,不耐烦的对年轻女子道:“你这种人我们见多了,每天都有!快走!”

那女子灰溜溜的走了。小丫鬟转向欧筱彦,道:“请问阁下是……”

旁边的小庆代欧筱彦答道:“我家主人是三皇女殿下。”

三皇女殿下是柳郎主的侄女、公子的表姐兼未婚妻,方府谁人不晓?小丫鬟瞪圆了眼睛,急忙向欧筱彦行礼,“殿下,小的马上去通报!”

“且慢。”欧筱彦止住对方,“我是今晚抵达槐州的,预备后天上午登门拜望二叔叔与二叔母。现下过来,是为了将大花送来。”

“大花?哦,哦,啊?!”小丫鬟张大了嘴巴,这时她才看见了蹲在欧筱彦脚边的小东西。

大花望着小丫鬟不吭声,一双圆圆的绿眼睛炯炯有神。欧筱彦道:“刚才在客栈附近遇见它的,它好像认得我,找了上来,我一看居然是大花。它现在身上挺脏的,洗干净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你带它进去罢。”

小丫鬟问道:“殿下,您不进来么?”

欧筱彦摇摇头,“很晚了,二叔母二叔叔想必早已安寝,我不便打扰。你家公子丢了猫儿,一定很着急吧?”

“可不是么,殿下,大花是正月十五那天晚上丢的……”

小丫鬟本想告诉欧筱彦,公子那晚受了惊吓,又染了风寒,直到这两天才算是好得差不多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此时此地自己不宜多嘴,故而只是道:“柳郎主写了寻猫布告,这些天有很多看了布告后贪图酬金的人上门,甚至有把自家的猫染了色冒充的,每只猫公子都亲自瞧过了,这不,刚才又是一只,公子瞧过之后,公子的||乳|父把它送到外面,跟我讲它肚子上有几根黑色的毛。”

“哦,那你赶紧把大花送过去吧。”欧筱彦话音刚落,大花适时的长长“喵”了一声,晃了晃脑袋又打了个哈欠,似是等得不耐烦了,大家都乐了。小丫鬟应了一声,将大花抱了放到自己身边,恭送了欧筱彦后,才抱起小猫进了门。

欧筱彦其实恨不得马上见到方涟墨,怎奈现在不是时候,她也不能绕过二叔叔和二叔母先与其见面,不然不合礼数。想到还有一天才能见到方涟墨,她一边走着,一边暗叹一声……

方卢氏一眼就认出了小东西,大喜道:“就是大花!它就是大花!茯苓,是谁送来的?”

小丫鬟茯苓内心对这只猫是否是大花原本还有些不确定,但方卢氏是长期负责照料大花的人,怎会看错?茯苓咧嘴一笑,卖了个关子道:“大叔,你万万想不到是谁送来的……”

“究竟是谁送来的啊?”方卢氏一面问,一面心疼的抚摸着趴在面前的大花,“瞧瞧,瘦了一大圈,小混蛋,在外面吃尽了苦头吧。”

“大叔,不如先给大花洗澡吧,你看它多脏!毛还乱糟糟的!咱们一边洗澡一边说——这次啊,可真是机缘巧合!”茯苓眉飞色舞,别提多兴奋了。

方卢氏欣然同意:“也好。等我把大花收拾齐整了再抱到公子跟前,给公子一个惊喜。”

要是先前那年轻女子不曾送只猫儿过来,方涟墨这个时候已然睡下了。虽然方卢氏确认过了,那猫不是大花,但他还是亲自瞧了瞧,结果自然又令他沮丧。心中郁郁难以排解,方涟墨便拿起一本诗集,在灯下看起来……

实际上,丢猫之后,他哪一日有好心情?这三日病渐渐好了,他因此不再卧床,如常作息,可就算是睡下了,又哪里能够安然入眠?

过了一会,方卢氏抱着洗得干干净净、裹着一块小毯子的小猫,走进了方涟墨卧房的外间。

小易正坐在那里解着九连环玩,主人没睡,他也就陪着。见方卢氏怀中抱着一只似乎是湿漉漉的小猫,小易讶然道:“大叔,怎么又来一只猫儿?还是沾过水的呀。”

方卢氏抿嘴一笑,向他招手道:“来,咱们一块儿到公子跟前再说。”

“哦……”小易疑惑的站起来,想仔细瞅瞅这小猫,却看不到小猫的正脸。方涟墨在里面道:“||乳|父,是不是又有人送猫来了?”

“是啊。”

方卢氏和小易一起走了进去。方卢氏笑眯眯的又道:“公子,你看这是谁?”说着走到方涟墨的面前,将小猫放在了地上,然后将毯子铺平了。

“喵……”大花端端正正的蹲着,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方涟墨一瞬不瞬。刚刚洗过澡,它身上的毛还没干,那样子可完全称不上漂亮,还有点可怜兮兮的,然而就连小易都看出来了,这就是他家公子这些天来日思夜想的大花!

方涟墨双手微颤,将大花轻轻的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他一个字都没说,而眼泪已流下来了。

“公子,你绝猜不出是谁碰到了大花,又把大花送了过来。”方卢氏要给他第二个惊喜,“是三皇女殿下!她今晚到了槐州,刚巧在客栈附近碰到了大花。要我说,这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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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四、赤月教

“彭三,鹤儿他睡着了,”

崔无相进来的时候,宅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她最近听惯了的婴儿哭闹声,夫郎也没有过来温柔的迎接她。她面上含笑,暗暗猜测着,这一大一小莫非是一块在房里睡午觉,

彭三关上了大门,便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崔无相身旁,恭敬的道,“回尊主,程郎主不在睡觉,他刚刚才给少主喂过奶,少主喝过奶就一副想睡的样子,程郎主说等她睡着了,就做一会针线活。”

“哦。”崔无相的嘴角微微一勾,这磨人的小鬼,吃了睡睡了吃,倒是逍遥自在,只是苦了鹤儿了,这几天他都没睡过一次好觉……

至于她自己,虽然晚上也被宝贝女儿搅得难以安睡,但白天她基本上都在总堂处理教中事务,抽空补补眠还是可以的,而且那地方又清静,不会像鹤儿那样经常睡着睡着就被小鬼吵醒了。

暗叹着做父亲的不易,崔无相走进了卧房里。

程灵鹤正弯腰将女儿轻轻放入摇篮中,见妻主来了,他绽出一个笑容,崔无相也回他一个笑容,走了过去。男人在女儿的襁褓上加了一床小毯子,微笑着凝望女儿的睡颜,轻声对妻主道:“刚吃过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嗯。”崔无相也放低了声音,“鹤儿,别做针线活了,趁现在安静,眯一会儿。”

她拉着程灵鹤往床前走,程灵鹤道:“无名,你现在回来了,下午还去么?”

崔无相心里明白男人期待的答案是“不去了,陪着你们”,但是她要让男人失望了。虽然多年前就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但赤月教真正重新建教还没有多久,她这个教主目前还有许多事情要操心……

除此之外,她还要日日在总堂的密室里修炼八象神功。目前,她的八象神功已经练到了第五层,这门功夫,越往上越难突破,她不知道练到最高的第八层还需要多长时间,然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只能一步一步来了。

“还是要去的,有点事。”崔无相一面帮夫郎脱外衣,一面道:“我也眯一会儿。”

程灵鹤理解的点了点头,道:“正事要紧。家这边你不用挂心,有我和彭三在呢。”

崔无相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我的鹤儿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她在已经躺下的男人的面颊上印了轻轻一吻,随后脱了自己的外衣,也躺了下来。

男人是真累了,不一会就睡着了。崔无相却是闭着眼在想上午的事。

上午,她在总堂里杀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乔青青,也算是她的老相识了。

她其实不想杀乔青青,也不想杀乔木木,要不然当初打在乔木木心口上的那一掌就不会那么轻了。对于乔木木的一再纠缠,她已经够容忍的了。

但是,从前的手下留情并不意味着崔无相愿意无休止的容忍下去。那次在隋鸣县,乔木木到客栈投宿的时候碰见了她和鹤儿。她也看见了乔木木,只有乔木木一个人,周围并无乔青青的踪影。

乔木木破天荒的没有上前纠缠,然而那先是惊愕继而伤痛的眼神令她心烦不已。她暗暗下了决心,绝不能让这个疯子破坏她和鹤儿的关系。

于是当天夜里,崔无相下了手。乔木木这人也怪,觉出是她,竟然不做抵抗,只轻轻笑了一笑,“活着实在没多大意思,多谢你的成全。”

崔无相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拍出一掌,乔木木当即气绝。她往乔木木身上洒了些化尸粉,然后端起备好的清水,从头泼到脚……

乔青青会否得知女儿的失踪与她有关?崔无相不知道。不过乔青青一直没有出现。

直到今天上午。

崔无相的手下发现乔青青来到了距离总堂不远的小镇上。半个时辰后,面容非常憔悴的乔青青在总堂内坐了下来,崔无相亲手给乔青青倒了一盏茶。

乔青青没有碰那盏茶,道:“既然我老乔已经依你的邀请过来了,你也该让我看看木木了吧。”

“不急,不急。”崔无相微笑,“好久不见,咱们先聊聊不好么?”她心道:一定会让你们母女团聚的。

乔青青冷冷道:“聊什么?聊你的八象神功练到了第几层,还是聊你这见不得光的赤月教?”

崔无相哈哈笑了数声,方道:“若真见不得光,又岂会容你查知?告诉你也无妨,重振赤月之威是我崔无相最大的心愿,现在刚刚起步,为了谨慎起见,行事低调些也是应该的,呵呵……不过,本座保证,要不了多久,赤月教的声名便会传遍武林!”

“我看你不止是想重振赤月之威,你还想一统江湖吧?”乔青青神情复杂的看着她,“崔无相,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未发觉你有这般野心……”

“哈。”崔无相轻笑一声,端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各人有各人的志向,你‘乌枫月老’这一辈子不就是以强做媒为己任么。连带着,你的女儿也霸道惯了……”

她敏锐的捕捉到了乔青青眼中一闪而逝的哀痛,她明白,乔青青多半早已料到了乔木木的“失踪”即是死亡。

乔青青面无表情的道:“在说我女儿的事之前,可否告诉我,你为何有这种志向?你——是魔教的后人?”

崔无相微微一笑,“当年,灭魔同盟自以为彻底消灭了赤月教,殊不知有一小一大两条漏网之鱼——教主三岁的女儿和她一个姓崔的侍卫。崔侍卫护着小主人到了越黎国,隐姓埋名,定居下来,后来还娶了亲,有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长大后又回到了长峦。”

乔青青掐指算了算,道:“这个大女儿就是你的祖母吧,教主女儿的后代又是谁?”

崔无相但笑不语,跟乔青青已经说得够多了,虽然马上就要结果了这个老家伙,可是不知怎的,她就是不愿让老家伙知道她深埋心底的这个秘密。

鹤儿,永远只能是她的夫郎,他不需要别的身份。

乔青青见问不出来,便将话题转回到自己女儿的身上。她来此处前早知女儿是凶多吉少,存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必死之心,不过,心中仍抱有一丝侥幸,或许崔无相只是把女儿关了起来……

然而崔无相坦承了一切。

乔青青目眦欲裂,终于动了手。她使双刀,崔无相使剑,两人从大殿内激战至殿外作露天会场之用的大块空地上。因崔无相事前已有吩咐,赤月教无一人围观或相助,崔无相打定了主意,要和乔青青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

乔青青年事已高,并且她的武功排名天下第三,本就略逊于排名第二的崔无相,崔无相现又身负诡谲莫测的八象神功,这场生死较量从一开始,结局就已注定。

然而,极度悲愤之下的乔青青实非往日可比,前几十招内,两人竟战成了平手。

崔无相心中暗赞对手。两人上一次切磋是在八年前,刚才她使出了九成的功力,也是因为觉得对付乔青青九成便游刃有余了,没想到,这老家伙爆发起来真是不得了,不全力应对定然难以取胜。

最终当然还是崔无相赢了。乔青青身受重伤,吐着血倒了下去,对方将雪亮的剑尖指到她心口上,微笑着问:“乔老,你可有什么遗言?”

乔青青冷笑一声,闭目待死,不发一语。

“好吧,本座也算对得起你了,呵呵……你女儿一个人在黄泉路上未免寂寞,你还是赶紧去陪她吧。”

最后一个字说完,那剑尖已深深刺入乔青青的心脏……

崔无相回想着当时的情景,越发没了睡意。瞧了瞧身边睡得正香的夫郎,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走到摇篮边看了女儿一会,然后穿好衣服出了房间。

彭三闻声而至,送上一样东西,“尊主,这是左护法的飞鸽传书,右护法刚刚送来的。”

崔无相接过了卷成卷的小信封,走到书房里拆开来,里面是一张纸条。

崔无相看后对站在一旁的彭三道:“青凰剑到手了。左护法他们毫发无伤,倒是揽月楼楼主损失了一个二弟子。”

彭三笑道:“太好了!弃剑又取剑,尊主下得一手好棋,揽月楼那帮蠢货能想到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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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脸使人很容易就会联想到花冈石,倔强,坚定,冷漠,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甚至对他自己。

但这却也是李寻欢平生所见到的最英俊的一张脸,虽然还太年轻了些,还不成熟,但却已有种足够吸引人的魅力。

李寻欢目光中似乎有了笑意,他推开车门,道,“上车来,我载你一段路。”

他的话一向说得很简单,很有力,在这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中,他这提议实在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

谁知道这少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脚步更没有停下来,象是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

李寻欢道:“你是聋子?”

少年的手忽然握起了腰畔的剑柄,他的手已冻得比鱼的肉还白,但动作却仍然很灵活。

李寻欢笑了,道:“原来你不是聋子,那就上来喝口酒吧,一口酒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害处的!”

少年忽然道:“我喝不起。”少年忽然道:“我喝不起。”

他居然会说出这么样一句话来,李寻欢连眼角的皱纹里都有了笑意,但他并没有笑出来,却柔声道:“我请你喝酒,用不着你花钱买。”

少年道:“不是我自己买来的东西,我绝不要,不是我自己买来的酒,我也绝不喝……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吗?”

李寻欢道:“够清楚了”

少年道:“好,你走吧。”

李寻欢沉默了很久!忽然一笑,道:“好,我走,但等你买得起酒的时候,你肯请我喝一杯么?”

少年瞪了他一眼,道:“好,我请你。”

李寻欢大笑着,马车已急驶而去,渐渐又瞧不见那少年的人影了,李寻欢笑着道:“你可曾见过如此奇怪的少年么?我本来以为他必定已饱经沧桑,谁知他说来话却那么天真,那么老实。”

赶车的那虬髯大汉淡淡道:“他只不过是个倔强的孩子而已。”

李寻欢道:“你可瞧见他腰带上插着的那柄剑么?”

虬髯大汉目中也有了笑意,道:“那也能算是一柄剑么?”

严格说来,那实在不能算是一柄剑,那只是一条三尺多长的铁片,既没有剑锋,也没有剑锷,甚至连剑柄都没有,只用两片软木钉在上面,就算是剑柄了。

虬髯大汉含笑接着道:“依我看来,那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子的玩具而已。”

这次李寻欢非但没有笑,反而叹了口气,喃喃道:“依我看来,这玩具却危险得很,还是莫要去玩它的好。”

小镇上的客栈本就不大,这时住满了被风雪所阻的旅客,就显得分外拥挤,分外热闹。

院子里堆着十几辆用草席盖着的空镖车,草席上也积满了雪,东面的屋檐下,斜插着一面酱色镶金边的镖旗,被风吹得蜡蜡作响,使人几乎分辨不出用金线绣在上面的是老虎,还是狮子?

客栈前面的饭铺里,不时有穿着羊皮袄的大汉进进出出,有的喝了几杯酒,就故意敞开衣襟,表示他们不怕冷。

客栈前面的饭铺里,不时有穿着羊皮袄的大汉进进出出,有的喝了几杯酒,就故意敞开衣襟,表示他们不怕冷。

李寻欢到这里的时候,客栈里连一张空铺都没有了,但他一点儿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这世上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毕竟不多,所以他就先在饭铺里找了张角落里的桌子,要了壶酒,慢慢地喝着。

他酒喝得并不快,但却可以不停地喝几天几夜。他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咳嗽,天渐渐地黑了。

那虬髯大汉以走了进来,站在他身后,道:“南面的上房已空出来了,也已打扫干净,少爷随时都可以休息。”

李寻欢象是早已知道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好似的,只点了点头,过了半晌,那虬髯大汉忽然又道:“金狮镖局也有人住在这客栈里,象是刚从口外押镖回来。”

李寻欢道:“哦!押镖的是谁?”李寻欢道:“哦!押镖的是谁?”

虬髯大汉道:“就是那【急风剑】诸葛雷。”

李寻欢皱眉,又笑道:“这狂徒,居然能活到现在,倒也不容易。”

他嘴里虽在和后面的人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前面那掩着棉布帘子的门,仿佛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虬髯大汉道:“那孩子的脚程不快,只怕要等到起更时才能赶到这里。”

李寻欢笑了笑,道:“我看他也不是走不快,只不过是不肯浪费体力而已,你看见过一匹狼在雪地上走路么?假如前面没有它的猎物,后面又没有追兵,它一定不肯走快的,因为它觉得光将力气用在走路上,未免太可惜了。”

虬髯大汉也笑了,道:“但那孩子却并不是一匹狼。”

李寻欢不再说什么,因为这时他又咳嗽起来。

然后,他就看到三个人从后面的一道门走进了这饭铺,三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大正在谈论那些【刀头舔血】的江湖勾当,象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就是【金狮镖局】的大镖头。

李寻欢认得那紫红脸的胖子就是【急风剑】,但却似不愿被对方认出他,于是他就又低下头雕他的人像。

幸好诸葛雷到了这小镇之后,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人,他们很快地要来了酒菜,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可是酒菜并不能塞住他们的嘴,喝了几杯酒之后,诸葛雷更是豪气如云,大声地笑着:“老二,你还记得那天咱们在太行山下遇见【太行四虎】的事么?”

另一人笑道:“俺怎么不记得,那天太行四虎竟敢来动大哥保的那批红货,四个人耀武扬威,还说什么:‘只要你诸葛雷在地上爬一圈,咱们兄弟立刻放你过山,否则咱们非但要留下你的红货,还要留下你的脑袋。’”

另一人笑道:“俺怎么不记得,那天太行四虎竟敢来动大哥保的那批红货,四个人耀武扬威,还说什么:‘只要你诸葛雷在地上爬一圈,咱们兄弟立刻放你过山,否则咱们非但要留下你的红货,还要留下你的脑袋。’”

第三人也大笑道:“谁知他们的刀还未砍下,大哥的剑已刺穿了他们的喉咙。”

第二人道:“不是俺赵老二吹牛,若论掌力之雄厚,自然得数咱们的总镖头【金狮掌】,但若论剑法之快,当今天下只怕再也没有人比得上咱们大哥了!”

诸葛雷举杯大笑,但是他的笑声忽然停顿了,他只见那厚厚的棉布帘子忽然被风卷起。

两条人影,象是雪片般被风吹了起来。

这两人身上都披着鲜红的披风,头上戴着宽边的雪笠,两人几乎长得同样型状,同样高矮。

大家虽然看不到他们的面目,但见到他们这身出众的轻功,夺目的打扮,已不觉瞧得眼睛发直了。

只有李寻欢的眼睛,却一向在瞪着门外,因为方才门帘被吹起的时候,他已瞧见那孤独的少年。

那少年就站在门外,而且象是已站了很久,就正如一匹孤独的野狼似的,虽然留恋着门里的温暖,却又畏惧那耀眼的火光,所以他既舍不得走开,却又不敢闯入这人的世界来。

只有李寻欢的眼睛,却一向在瞪着门外,因为方才门帘被吹起的时候,他已瞧见那孤独的少年。

那少年就站在门外,而且象是已站了很久,就正如一匹孤独的野狼似的,虽然留恋着门里的温暖,却又畏惧那耀眼的火光,所以他既舍不得走开,却又不敢闯入这人的世界来。

李寻欢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这才转到两人身上。

只见这两人已缓缓摘下雪笠,露出两张枯黄瘦削而又丑陋的脸,看来就象是两个黄腊的人头。

他们的耳朵都很小,鼻子却很大,几乎占据了一张脸的三分之一,将眼睛都挤到耳朵旁边去了。

但他们的目光却很恶毒而锐利,就象是响尾蛇的眼睛。

然后,他们又开始将披风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一身漆黑的紧身衣服,原来他们的身子也象是毒蛇,细长,坚韧,随时随地都在蠕动着,而且还黏而潮湿,叫人看了既不免害怕,又觉得恶心。

这两人长得几乎完全一模一样,只不过左面的人脸色苍白,右面的人脸色却黑如锅底。他们的动作都十分缓慢,缓缓脱下了披风,缓缓叠了起来,缓缓走过柜台,然后,两人一起缓缓走到诸葛雷面前!

饭铺里静得连李寻欢削木头的声音都听得见,诸葛雷虽想装作没有看到这两人,却实在办不到。

那两人只是瞬也不瞬地盯着他,那眼色就象是两把蘸着油的湿刷子,在诸葛雷身上刷来刷去。

诸葛雷只有站起来,勉强笑道:

“两位高姓大名?恕在下眼拙……”

那脸色苍白的人蛇忽然道:“你就是【急风剑】诸葛雷?”

他的声音尖锐,急促,而且还在不停地颤抖着,也就象是响尾蛇发出的声音,诸葛雷听得全身寒毛都涑栗起来道:“不……不敢。”

那脸色黝黑的人蛇冷笑道:“就凭你,也配称急风剑?”那脸色黝黑的人蛇冷笑道:“就凭你,也配称急风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