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第474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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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念一过收拾妥当过来,孙世宁禁不住将这种奇怪的念头同他说了,本来以为他会得顺势安慰几句,没想到他听后沉吟片刻后问道:“那个人是不是认识你?”

这句话听来有些古怪,对方必然是料准了她是谁的内眷,才直接掳走的,但是沈念一这样问的意思,孙世宁能够明白,那人是否在更早以前就认得她?

“我当时一点力气没有,躺在地上,只能看到他的一双鞋子,实在没办法辨认出是否见过。”

“他也一直没有开口?”

“没有,从头到尾没有说一个字。”孙世宁想到聂思娘的话,教授独门秘术时,跟随她左右的两个人,学了数月,都能够忍住不开口,那些人是一言堂的,那么掳走她的人难道也是?

“你没有察觉出其他的不同?”沈念一是知道她的天赋,有时候认出一个人,不一定要看长相。

“他身上有合欢花的香气。”那时候,她只以为对方是从南溪坡过来,顺着这条线索,想到自己身处的大致位置,这会儿静下心来,觉得对方实则很聪明,很有算计,分明是刻意在南溪坡,染了一身的花香,将她的注意力尽数往那边牵引,反而疏漏了其他的可能更为重要的线索。

“那人知道你的嗅觉特别好。”沈念一肯定的分析道。

“应该是,但这个不算秘密,知道的人委实也不少,只要他有心收集的话。”孙世宁不愿意深究,她与孙家的人已经基本没有往来,而且薛氏和两个弟妹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工坊那边就更加不应该,都是些在孙家几十年的老人。

如果归结与一言堂的话,她与一言堂的人甚少交集,说得上话的,也只有以前的娄凡白和瞎子两个,他们都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就算真的见到,也没有必要藏头藏尾,早就说明了身份,这个时候还有必要遮掩吗?

孙世宁的记性一向不坏,将所接触过的所谓一言堂的人都给翻遍了,没觉得哪个是需要这样做的,抬起头来,她看着沈念一问道:“相公,是谁伤了你?”

“一些不自量力的人。”沈念一在她身边坐下来,他的衣服也尽数换过,有些伤口重新包扎过,孙世宁偷偷数了下,大概是五处,他那样高傲的性格,如果不是要紧的伤,根本无需这番动静,能够在宫中伤及他这般的,肯定不止是一个人。

“他们不愿意六皇子继位吗?”孙世宁不太懂朝堂上的事情,所以不会主动问起,不过几个皇子,偏巧她都见过,想来想去,寅迄比另外两个要适合的多,寅容的心术不正,已经早早被先帝发配走了,暂且不谈。

她曾经偷偷潜入过三皇子府邸,想到寅丰那种阴测测的笑容,就各种不舒服,再加上寅丰与瑶姬的绝情,哪怕瑶姬不是好女人,至少跟了他一场,他却点半分同情都没有。

同样是霍永阳,尽管没有得以善终,她想起阿阳和香香的事情,还不免有几分唏嘘,到了三皇子这儿,她只能说瑶姬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仅仅是另两位皇子,处心积虑的人在哪里都有,总托大的以为能够成就大事,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沈念一冷笑两声,太皇太后的手段已经收拢太多年,那些人当真以为她在长春宫吃斋念佛,成了尊菩萨。

关键的时候,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那一晚的厮杀看起来像是终结,实则不过是序幕,太皇太后接下来只用了三天时间,雷厉风行扫遍朝野上下,多少人连夜失踪,多少人被遥遥扶持而上,他都默默的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离得最近的当属大理寺本来的秦思冉正卿,他已经被圣旨委任升迁,秦思冉又被安插去了哪里,根本无人得知,据说秦思冉的宅院,一夜之间搬得空空如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带着那些家眷尽数都不见。

沈念一知道但凡是识趣的识相的,都明白新帝继位,必然是要大刀阔斧,整顿一番,不想连坐的,趁势辞官走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新帝必然也不想才继位就双手染满鲜血,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有人愿意退,就没有必要咄咄逼人,非置人于死地。

他这个官衔升的也恰当好处,如若不然,他要将所有人手派遣而出的时候,秦思冉多加阻扰,必然还有一番麻烦。

几个心腹手下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当面已经说过恭喜上官升职,遇上孙世宁被歹人掳走,谁都没有心情再细说这些,在他们心中,沈念一本来就是正卿之职的不二人选,秦思冉不过是皇上放置在大理寺的一个傀儡。

用来充当眼线也好,用来钳制沈念一也好,这会儿秦思冉一走,大多数人都松了口气。

沈念一却没有过于高兴,太皇太后对于他不能参与新帝继位的大典,依然耿耿于怀,提出个要求,让他将镜花水月四个人交还到皇上身边。

这个要求看似简单,恐怕只有沈念一自己明白在镜花水月身上,花了多大的心血,起初不过是四个资质不错的年轻人,全靠他按照每个人的所长,另行教导,那时候新帝答应这四个人只隶属于他的暗卫,可以执行他的任何指明,甚至不用请命圣旨,得到这样大的权限,他当时是为了在大理寺做出一番作为。

如今回头看看,显然已经是树大招风了,太皇太后见他面露犹疑,谆谆善教道:“哀家也明白那是先帝爷留给你的杀手锏,但是你看看新帝继位,内忧外患,他身边除了个杨公公是先帝留下的,还有什么是可用之人,你坐镇大理寺,不能日日夜夜,时时刻刻留在皇上身边保全他的安危,当然你可以说,大内侍卫为什么不能调用?”

大内侍卫当然可以调用,然而先帝走得太突然,很多要留下的都成了空,又或者他在别处留下,却被有心人尽数销毁了,就像是那方怎么找也找不到的玉玺一样,太皇太后还吊着这口气,生怕大典进行到一半,有人手执玉玺出现,来讨要新帝根本还没有坐稳的那把龙椅。

索性,继位大典非常顺利,沈念一方才已经得到了消息,新帝即位,百官朝拜,天降祥云,没有出半分岔子,显而易见,是前头的雷霆手段将那些活泛的小心思都给镇压住了。

太皇太后当时叹了口气,没有再往下说,从沈念一的角度望过去,才数数几日,她整个人都像是憔悴了十年,本来保养得当的脸容,慢慢垮下来,先帝过世,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是一重打击,新帝不说根基不稳,压根就是没有根基,全靠太皇太后一双手死死撑住,要是无人处咬碎了牙,都无人可以诉苦。

“你就当是将四个人借给皇上,等大势已定,再还给你也不迟。”太皇太后扬高了眉毛,“要是还不肯相信哀家的话,是不是要哀家给你写个凭证,上面写明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沈念一知道没有再坚持不放手的必要,太皇太后是明着问他讨要,即是给他最大的脸面,否则先帝已去,新帝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将所有值得调用的人全部留置在身边:“太皇太后,水影不在城内。”

“他去了寅容那里。”

“是,二皇子一日不回,他就必须留在那里保护二皇子的安危。”

“寅容在那里待不长久了,自己的弟弟做了皇上,又要大赦天下,没道理将大牢中的都给赦了,反而困住自己的亲哥哥不松手,到时候,总是会回来的。”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道,“寅容曾经也有过机会的,对不对?”

沈念一默然不语,当时先帝是在诸人面前,很是看重寅容的架势,那些不明真相的官员巴巴的跑去巴结,寅容起初的时候,是很高兴的,一个皇子被自己的父皇很有脸面的夸赞,没有人会不高兴。

二皇子府邸的大门都快被人踩破了,每天夜里,歌舞升平,各种热闹融融的景象,寅容渐渐沉溺于其中,明明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依然舍不得走出来,就像是大冬天被扔进温泉中的人,知道一直待下去,迟早会气力不济,慢慢沉入水底,然而又太贪恋这份得之不易的温暖,明白只要上岸,就还是寒风凌厉,所以两厢矛盾,耽误了很多时间。

到后来,寅容被套在那个风月局中,渐渐的,从气恼不平,到淡然处之,既然他没有能力上岸,那么借由旁人之手,也是可行之举,不过想想那个旁人居然是自己的亲弟弟,又有些唇亡齿寒的悲痛。

离开天都城时,水影一路跟随有其深意,那时候,六皇子根本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三皇子本来想让兄长接受更重的惩罚,在他看来远远发配出去,不算是斩草除根,要是来个回马枪,只要人手充足,配备精良,寅容依然是个不小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