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节 争取（1/1）
石鸣和peter坐在他们公寓的小客厅里用简单的中文交谈着。
“她还不见你？”peter喝着石鸣泡的并不太正宗的中国茶，煞有介事地让茶水在口中停留了一会儿才咽下去，然后像中国人一样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好茶’。
“是啊。”
“追！”peter把手像前一指，透露出浓重的模仿意味，他这是照着战争片里学的。他在学习怎样把自己变得更像中国人。
“呵呵。”石鸣被他逗笑了，“先操心你和可人的事情吧。”
“陈已经答应我了。我们就要走了。”
“哦？没有‘妹人’她怎么能答应你呢？”石鸣调侃他。
“我就是‘妹人’！”peter倒是十分认真地回答了这个并不认真的提问。石鸣禁不住大笑起来，和这个开心果在一起，真是什么烦恼也长不了。正说着，门铃响了。石鸣先站起来去开门。
“童话？”看着门口亭亭玉立的姑娘，他不禁喜出望外。但是当看到姑娘的嘴扁起来，他就知道这不是童话，而是童恩。“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啊。”才说着就跨了进来，“不欢迎我？”看这石鸣失望的表情，她的心酸酸的。“啊，不错嘛，你这里。”没有得到邀请，她一脚迈了进来，左右打量着屋子。
peter对双胞胎很敢兴趣，热情站起来，要跟童恩握手。童恩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金发碧眼的英俊英国小生。本打算不理他的，但突然觉得挺有趣，便伸出了手轻轻握了一下，“你好啊，国际友人。”然后回过头笑嘻嘻地对石鸣说到，“怎么样，我的表现不错吧，要维护我们的国际形象，对吧？”
石鸣无奈地一笑，心想，你这样子还不如没形象呢。
“我也在维护我们英国的国际形象。”peter针锋相对，虽然说得很吃力，但是他现学现卖的本领不俗，倒也顺利说完了。
童恩立刻像噎住了一只苍蝇，脸红一阵绿一阵的，嘴里嘟囔着：“会说中国话啊，怎么不早说呢。”
石鸣忍住笑，说到：“坐吧。”为她倒了一杯茶，“你来有什么事吗？”
“事嘛，倒也没有。就是有一句话想跟你说。”她也不喝茶，用欲盖弥彰的眼神看着他。石鸣预感到不会有什么好事，没敢接腔。
“你就不好奇？”
石鸣赶紧摇摇头。
“你呢？”童恩又转向peter，这事本来跟peter没什么关系，但是好像可以通过他挽回一点面子。但是peter也赶紧摇了摇头。
“你们！混蛋！”
一中一外两个男人对看了一眼，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还挺可爱的。两人的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但又怕惹恼了她，硬是忍着。
童恩更气急败坏了，用脚跺着地，“我，我是来跟你表白的。”说着从包里取出一盒巧克力，“今天是七夕情人节，我特别选在今天来跟你表白的。”童恩娇憨的样子煞是可爱，但是石鸣无福消受。
“啊。”她这一说，弄得两个男人手足无措起来。当然peter很快就若无其事、饶有兴趣地旁观起来，只留石鸣一个人见招拆招。石鸣偷偷作了一个‘你等着’的表情，然后对着童恩把手习惯地***牛仔裤的口袋里，不知如何是好。
“你说，你接受不接受？”童恩把巧克力往石鸣的方向推了推。
面对这种直截了当的表白方式，石鸣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嘿嘿傻笑。
“接受不接受嘛。”
“那个，你听我说啊，我喜欢的人呢，是你的姐姐。你明白了吗？你这么天真可爱，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我不要，我就喜欢你！”童恩撒起娇来，又跺脚又拉手。peter饶有兴趣地继续欣赏，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样子。石鸣朝他使了几次眼色，他都装作没看见。最后他朝peter瞪圆了自己的小眼睛，peter知道他是真着急了，忙上来解围。“国际友人。你看我怎么样？”
“你？”童恩不可思议地再次打量了一下他，还满帅。
“对！”peter用手从上到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材，言外之意就是：怎么样？挺好吧。
“嗯，帅倒是满帅的。可惜啊……”童恩绕着peter走了两圈，“我对黄毛没兴趣。”
“好了，别闹了。”石鸣对童恩完全是对妹妹一样的情感，“你看，快吃晚饭了，快回去吧，你爸妈该着急了。”
他们推推搡搡了一会儿，童恩终于说下次再来，“反正我是不会放弃的。”走的时候，她留下这句话。
看着她出了门，两个男人才松了一口气，一同感叹到“好厉害！”
“今天，情人节？”peter问到。
“好像是，我不太清楚，没过过。”
“表白，你也表白，她会原谅你。”
石鸣看着peter出神想了一会儿，“好，就这么办！”
“嗯？”
“帮我？”
“sure!”
“还有可人。”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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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陪着童心远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是无聊的肥皂剧，家长里短地演得没完没了。但是童心远看得津津有味，有几处竟淡淡地笑起来。
“以前没有发现，电视也是很好看的。”电视的光亮到童心远的脸上时已经很微弱了，但是还是一闪一闪的。不知道是由于光亮还是病痛，童心远的脸像瓷器一样光滑却没有血色。这让她拥有一种空灵的气质，像不真实的个体。姑婆去世了才一个月，她心里的痛决不亚于童话，她却像超脱了一般，除了偶尔发呆之外，平静得让人担心。
“是啊。”童话答应到，她不想去提起那个敏感的话题。虽然现实时刻提醒着自己，但她学会了克制。现实给予她们的病痛或许无法避免，但她们至少可以选择让自己少痛一点。
陈平不太能够理解这对母女的心理活动，在她看来家里出了一个得绝症的病人，天都塌下来了，怎么还能够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看着电视呢。她像所有中年妇女一样不理解地扁了扁嘴，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发现他没有什么反映，摇了摇头。
“妈，过两天我要去可人家的花店上班。”童话像扯家常一样说着。
“哦？做什么？”
“叶莹姐辞职了，我接她的位置。妈，把服装店关了吧。”童话作好准备要和妈妈辩论一番，她想妈妈是不会愿意放弃经营了近二十年的小店的。那是她的心血，甚至是她的寄托。
“好。”童心远微笑地看了看童话，她双腿交叉放在沙发上，身体向后倾摆出优雅而略显慵懒的姿势，让人想像不出是一名垂危的病人。童心远的态度显然出乎童话的预料。若是以前，她会忍不住反复想着为什么，但现在她却很快明白了母亲的用意――她不过是尽最大的能力多和家人在一起罢了。时间对于童心远来说就像穷人手里的钞票，怎么算都是不够用的，于是每分每秒都要用在刀刃上：不能用于无谓的痛苦上、不想用在无效的治疗上。
看完电视剧，天色还早，童心远提出要和童话到楼下走走。
“你长这么大，我几乎没有和你一起散过步。”
转眼秋天就来了，天气开始舒服起来。天空变得异常高远，像被水洗过的蓝色绸缎一样赏心悦目。太阳已经落到了山的那一边，满天的彩霞随着太阳的余辉不断变换着颜色。折射到大地上的柔和光线在每个人脸上印出平和幸福的笑容。童心远和童话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在夕阳中并肩行走。
“现在不就在散步了？！”童话露出可爱的笑容，脸颊两边的酒窝立刻露出来。
“但时间毕竟是有限的。”童心远并没有露出感伤的表情。
“妈！”
“你真的准备再也不理石鸣了？”
童话没回答，低着头踢地上的小石子。
“唉，傻孩子。”童心远拍拍挽着自己的女儿的手，“想想我和你爸爸，你难道想等到再也挽回不了的时候才后悔。”
童话停住了脚步，童心远也跟着停下来：“乖孩子，听妈的，去找他吧。”
“妈，你知道……姑婆她……”一想到姑婆，她的心就无法安宁，养育她二十年的可亲可爱的姑婆就这样走了，情何以堪啊。
“我知道，这件事情不怪他。相信妈妈，姑婆的心情和妈妈是一样的。”
“妈，我可能还需要时间。”
“时间，有时间的时候总是觉得需要时间，没有时间的时候呢？”时间对于童心远来说真是一个奢侈的词语。童话无言以对。“好了，听妈的，只有看到你们和和睦睦地在一起，我才能放心。”
童心远不希望当她走后，童话孤孤单单地留在这个世界上。童家宝虽然会担起亲人的责任，但毕竟是二十年后才重逢的陌生的亲人。真正能够照顾好女儿、了解女儿的心的人是石鸣。人生，说到底，只有伴侣是能够陪伴自己一生的人，父母、子女，最终都不可避免地要离开自己。石鸣对于女儿来说太重要。
她们在楼下绕着圈走了好几个来回，童心远说了许多话，像感情的闸口突然打开，曾经压抑的、现在想到的、未来可能会发生的，她都为女儿想到了。
童话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自己是否真的如母亲说的一样，认为自己的时间足够多而随意挥霍。但是姑婆，姑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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