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六第十七节 夜雨连绵 无晴却有情（上）（1/1）

外卖的菜送到了，“初人”斟上酒站起来，一脸尴尬张不开嘴，局促得不知说什么好。齐荔迎上来与他碰了杯，提议为过去二年的美好记忆干杯。“初人”一饮而尽，坐下来也不吃菜，鼓了鼓勇气提了一个与喝酒无关的问题——现在的社会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中国的超级富豪已经有好几百万人。社会上的时髦女青年不少人梦想一夜跨进富有阶层，眼睛盯的是豪宅、豪车、名贵服装、宝石钻戒、极品高跟鞋和手提包之类，梦寐以求的是傍上大款、明星、富家子弟。有人说，这是当今开放型青年的通病——还是叫潮流吧！不知道眼前这位现代女青年同意否。见齐荔笑而不语，他又说，人都有自己的目标，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他本人也从青年时代走过，无意贬低当今青年人的理想。但是，他们中的一些人确实太出格了，公然拿人生当买卖做，拿自己的人格和命运当儿戏。你齐荔是他们中的一员，就不想说点什么？”

齐荔放下酒杯，说，既然让她说，只好从命了。在她看来，有潮流就有反潮流。有人以为钱太重要了，自己的生命便以搂钱为终极目标。岂不知，过多的钱即便是正道上来的，也会把人的脊梁压变形。名声、地位是有风险的，地位越高、权力越大、名声越响，就越招风、越成为众矢之的，跌落的机率就越大。有的女人明白这个道理，追求的便不是这些，而是安稳和蔼的小康生活，是可以相互依靠、携手终生、不离不弃的男人，是一个温馨又生动活泼的家。这个家不要太大，不要太高档的设施。有吃饭睡觉的地方，再有一个供思想无限飞翔的小空间，有一台电脑就行了。她不要虚名只要创作，不要显赫只要实在，不要郎才女貌只要恩恩爱爱。这样的生活能够长久又安全，连小偷光顾的概率都低。适当时间再生个可爱的宝宝，夫妻两个一人牵着一只小手，每天到公园、到江边走一走、看一看。老了以后相互搀扶，一个走不动了另一个推着轮椅照样去散心。这种选择很现实，发生悲剧的机率很低，她认为应该去实践。pd、sy朝夕相处二年了，应该知道彼此的品性……

“哎！别只听不吃呀！让我们为这种选择祝福吧！来吧，干杯！”

“初人”又是一饮而尽。齐荔夹了一个块龙虾肉，蘸上辣根儿，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催他吃下。又夹了一块红烧鱼放进去。“初人”机械地点头，机械地吃着。

“夜里没睡好，那就快点吃，吃饱了补点儿觉。”齐荔说。

“不！今天别着忙，慢慢来。”“初人”好像有话没说出来。想了一会才开口：“你刚才说的那个她，她家里有困难，有人想帮忙，是不带任何条件的真心相助，她会不会误解？她能接受吗？”

齐荔说，任何善良的意愿都应该受到尊敬，都不会被误解。她相信别人的诚意，但接受别人的帮助则要慎重，要符合她的原则。比如，她喜欢吃鸡肉，别人不一定喜欢。她就得试试人家情愿不情愿。

说着，她齐荔破天荒地把一块鸡肉送进了“初人”嘴里，接着又斟酒，提议为真心助人的善心干杯。“初人”欣然受之，嚼得挺香。

两个人的脸都有些红了。“初人”也破天荒地站起来，主动斟酒，主动给齐荔夹菜。他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连续挑了好几粒鲜贝送进齐荔嘴里。夹第一粒的筷子抖得厉害，见齐荔欣然受之，便一粒比一粒夹得麻利了。接着又主动敬酒，主动往齐荔嘴里喂鱼。齐荔说，这才真像是一家人，还示意再敬、再喂。她也敬酒，也喂“初人”吃龙虾。一来二去，酒瓶见底了。“初人”要去再拿一瓶。齐荔说她第一次喝这么多酒，不能再喝了，站起来要收拾桌子。

“初人”也站起来，犹豫了一会，伸手把齐荔拉到客厅。齐荔沏了两杯速溶咖啡，并肩坐着再看电脑上的画面。从第二幅开始一直看到二人在公园的照片。画面的配音是“两年的pd、sy朝夕相处，同吃同住同散步，江边共梦、街心共舞，相濡以沫、情深意篤。人生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怀恋，更值得珍惜，更值得坚守的呢？解放思想，正视现实，实事求是，更新观念吧……”。

“初人”关掉画面，打开下载的电子邮件，念道：“有人说那是一位特正直、特坚强、特具才气、特有心计的女子。她有足够的谋略、准备了充足的手段，足以置你这只夏天的蜜蜂于她设计的蜂巢之中。既然逃不出她的‘魔掌’，何不顺其自然诚心归降呢？何必让她多费心机，让自己饱受折磨呢？别彷徨啦！”他说，他现在他不彷徨了，他想延续那场梦。见齐荔没说什么，也没有异常动作。他又说，他愿意落入“魔掌”，他想做仙姑的掌上玩偶。齐荔依然没有什么表示。他的手颤抖起来，抓住齐荔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齐荔还是没有表示，又他伸出胳膊揽住齐荔的腰，见她的神态如故，索性抱到自己腿上。齐荔倒在他怀里，脸贴在他肩窝里，鼻息吹在他脸上，嘴唇贴在他嘴边。“初人”可算明白了——电影上的男女这时候该接吻了。让他没想到的是，接吻不只是两张嘴相对，还有内含的动作、有吸引力，有说不清的滋味。他的神经像通上了电流一样，导致周身发热、心率猛增、血管膨胀，似乎还在犹豫下面该不该继续。齐荔似乎感觉到什么，贴在他耳边说，男人总归是男人，终究要做主动方。到了该说什么的时候就得说，到了该抱到哪儿去的时候就得抱到哪儿去。那时候的男人据说是应该最温柔又最狂飙；最高贵又最低贱；最体贴又最粗鲁；最强悍又最柔顺；最伟大又最卑微；最聪明又最愚昧的人。据说那是人性最集中的表现；最原始的本能；最高尚的使命；最虔诚的信仰；最美妙的幻觉；最顶峰的展望；最愉悦的体验；最甜蜜的享受；最尖端的技艺；最无私的奉献；最畅快淋漓的交流；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就看这个大男人有能不能解放自我，能不能冲出壁垒，能不能从十九岁的初恋男孩儿，一跃跨进成熟男子行列。无限美好的仙境已经敞开了大门，就看这个大男孩儿能不能披荆斩棘一往无前啦。

此时的“初人”两眼圆瞪，两手颤抖，两颊红胀，两臂痉挛。他说，他要解放，他要开窍，抱起齐荔边走边说：“这就是我的梦，这就是我的浪打浪。这就是那座殿堂，门里就是我的仙姑。我听作妖儿女的劝告，我按电子邮件说的办。我就是夏季蜜蜂，我心甘情愿落入‘魔掌’。我甘愿做仙姑的掌上玩偶，我要冲开壁垒，我要进入仙境……”

窗外的急风暴雨过去了，代之以连绵细雨。“初人”懵懂之中发现身边的人在抽泣，吓了一跳。连忙扳着肩头问怎么了，有什么委曲。齐荔说，怎么会没有委曲呢。这二年的生活尽管全力保密了，还是有同学知道她住在独身男人家里，以为她傍上大款了。散步的时候并肩相搀，也有人指指点点。当面以奇异目光瞅她，背后说她假正经。原本常有人给pd介绍对象，最近一年多一个也没有了，还不是发现了这里金屋藏娇？还不是sy背黑锅？她一个纯情女子，枉担了她最讨厌、最瞧不起的那种虚名，怎么能不委曲。她侧身指着身下的床单说：“你可要看清楚，这是货真价实的处女，被这个大坏蛋给彻底摧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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