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干部与群众（1/1）
二十二：干部与群众
许心农开完了干部会，心事重重地回了到家里。海百川身上的伤势尚未全愈，行动有些不方便。他看表哥回来了，挣扎着意欲站起身来为表哥倒水。许心农急忙用手把表弟按了一下道：“我自己来，你别动。”说着他给自己和表弟都倒了一杯水，便和海百川面对面地坐在小饭桌傍边。
海百川关心地问表哥道：“干部们听了你江南考察报告后反响如何？”
许心农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哎，别提了。咋说呢？有些人听我介绍了华西村后，感到非常惊奇。不相信世上竟然有像华西村这样的天上人间？有人说我胡谝哩！当我列举了大量的有关华西村的先进典型事迹时，有人还是半信半疑的。会上，当我提出了学习华西村的精神，向贫穷宣战，开发梨木湾时，你猜他们有的人是咋说的？”
海百川看着表哥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说的？”
许心农哭笑不得地道：“有人竟然说我是赶着鸭子上鸡架哩；还有人说咱哪儿有人家华西村人那么大的本事呀？人家生到福窖里了，能不过上好日子吗？咱梨木湾人，生在这穷山村里了，一辈子是钻山旮旯的命，只要有包米面馍吃，有洋芋糊汤喝，就不错了。还想咋哩？”
海百川呻yin道：“看来梨木湾有些干部，胸无大志，甘愿受穷。”
许心农道：“这种懒汉懦夫思想由来已久，根深蒂固。人常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想一个考察报告就把他的思想改变过来，哪能那么容易？”
海百川接着道：“所以，今天在会上，发生的这些情况是很正常的，是预料中的事情。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把干部队伍中这种因循守旧、不思进取的思想改变过来，村委会今后怎么开展工作？如何深化改革，开发经济？”
许心农若有所思地道：“这种思想是改革开放道路上的拌脚石，必须把它踢开。看起来这是一场硬仗，非打攻坚战不可！”
他二人正说着，许心兰用一个红油漆木盘把晚饭端上来了。海秀英也笑吟吟地从上房走了出来，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吃饭。海秀英不断地给侄儿碗里挟菜，她问侄儿道：“百川，咱这儿的粗茶谈饭，你吃得惯吗？”
海百川道：“我现在已经适应了，我觉得农家饭挺好的，有特色。”
许心兰把咀一噘道：“表哥真会说话，哪儿有你们城里人的饭好吃？鸡鸭鱼肉呀，白米细面呀，各种时令鲜莱呀，那多香呀？我们山村人一年四季吃酸菜哩，酸菜都是挖来的野菜窝的，韭菜也是在山上割的野的，小蒜也是野的……”
海百川道：“野菜好，一没施化肥，二没喷农药，都是绿色食品，对人体健康有好处。这些菜在城里用钱买都买不到哩！”
许心兰笑了道：“表哥真好逗，专拣人家爱听的说哩。”
海秀英笑了，责备女儿道：“贼女子，再别胡说了，看来还是你表哥的适应能力强。”
许心农和海百川听着母女二人的对话，不约而同地爽朗地笑了。
吃完了饭，许心农和海百川坐在一起促膝相谈。海百川道：“哥，我向你透露一点信息。”许心农睁大了眼睛看着海百川，谛耳静听。海百川接着道：“这几天，群众要求开发梨木湾的愿望相当强烈，人们把谈论的焦点都转移到改革开放，开发经济的主题上来了。”
许心农惊问道：“群众都说了些啥？”
海百川便把他在筛珠洞里洗澡时，群众热情地舆论开发梨木湾的谈论，一一向表哥说了出来。
许心农听得心潮涌动，他一拍大腿兴奋地道：“好呀！看来群众反倒走到干部前面了。”他两只粗大的手在一起搓着，显得很舒心。
海百川道：“群众的热情太可贵了。哥，下一步应该放手发动群众，向群众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宣传华西村这面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旗帜。群众一旦发动起来了，形成了群众推着干部走，事情就好办了。”
许心农伸出了个大姆指夸奖道：“高见，不愧是大学毕业生，要是叫你当上这个村主任，保险是呱呱叫的好干部！”
海百川道：“那倒未必！”
正说着，李根柱把许心农叫走了。许心农刚走，山凤容来了，她坐在海百川身边虚寒问暖，关心备至。俩人多日不见，心里好像都憋了一肚子话要向心上人倾诉。可是，见了面倒不知从何说起，他们静静地坐着，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这时，许心兰朝这边走来了，当她快走到房门口时，听见了说话声，她朝房里边一望，见是山凤容和表哥在一起。她不愿意打搅他俩个，便悄无声息地又走开了。她衷心地希望表哥和山凤容好，她回到上房伴母亲去了，免得母亲走出来看见了表哥和山凤容在一起，肯定会起疑心，肯定不会同意表哥找山村女人，弄不好把好事就搅黄了。
海百川对山凤容道：“这几天闷在家里心里急呀，咱俩个出去走走好吗？”
山凤容点了点头，她把海百川扶了起来道：“慢点！”
俩个人走出了家门，朝村外走去。海百川和山凤容刚走不久，萧望月来了。她一看，不见海百川了，便失火燎乱地在许家前后院子乱找。结果惊动了海秀英母女，海秀英问萧望月怎么了？
萧望月道：“今天，我来回跑了三十多里路，到李家坪专门找祖传外伤孙医生，给海百川买了几包刀箭药，专治红伤哩，效果好得很。怎么不见百川人了呢？”
海秀英听了道：“难得你这样关心着百川，可——”
萧望月打断了海秀英的话道：“百川救过我的命，还为我捏足疗过伤……就凭这些我能不关心他吗？”
萧望月话中有话，她是有意说给海秀英的。言外之意她已经是海百川的人了，让海秀英别干涉她接近海百川。
海秀英焉能听不出萧望月的弦外之音。她最近本来对萧望月就有些烦，只是不好说什么？这阵听萧望月这么一说，心想糟了，侄儿惹上麻烦了。顿时感到很闹心，便回头问女儿道：“你表哥哩？”
许心兰估计表哥可能和山凤出去了，她不想给他俩个惹麻烦，便佯装着不知道。
萧望月扑了个空，很不甘心，便道了声再见，出了家门向村中走去，寻找海百川。
海秀英望着萧望月的身影，忧心肿肿地叹了口气。许心兰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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