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公爵的转变（1/1）

会客厅内如坐针毡的卢瑟中将，仿佛经历了自己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天。在布劳德公爵离开的时间里，每一分钟心里都转过无数个念头，每一秒钟都过的艰难无比。中将努力组织自己的语言词汇，想要在布劳德公爵回来的时候，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打动他。但又不可阻止的想到自己的边境山脉之行。想到要在茫茫群山中巡逻穿行，面对可能出现的各种猛兽，神出鬼没的敌人伏兵，以及粗糙的饮食，疲劳的身体，似乎就连辞职逃走，这个在他前半生想都没有想过的念头，都渐渐变得可行起来。

当布劳德公爵回到会客厅的时候，看到精神不振，目光散乱的卢瑟中将，心中对与军令部这次利益交换的底线，出于本能的反应，又悄悄提升了一个档次。

见到终于返回的布劳德公爵，卢瑟中将勉强打起精神，可思维混乱，让他根本组织不起来刚才在脑中已经转过无数遍的各种说辞，只说了“老爵爷”三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作为王国宰相，阅人无数布劳德公爵深知，这是击溃卢瑟中将心里防线的最佳时机。如果今天错过了机会，那么明天的一切都将推倒重来。但是要是今天能够把谈判的基调定下来，那么明天要做的工作自然就事半功倍，只要再确定一些细节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眼见时候已近中午，想要乘机取势的布劳德公爵故意摸摸自己的肚子：“如果卢瑟将军不嫌弃我这里饮食粗鄙的话，就请你品尝一下我家厨师的手艺吧，当然比不上什么山珍海味。我这里还有几瓶酒，都是自家农庄酿的，不知道卢瑟将军对酒品有没有什么偏好？”

卢瑟中将心乱如麻，正不知如何跟布劳德公爵继续提起这个令人难堪的话题，听闻公爵相邀，顿时心中如同开了花一样美丽。如果是平常心态之下，布劳德公爵的这个提议肯定会让他脑海里警钟大作，但在今时今日这个情况之下，他已经顾不得再想太多饮宴之中的含义了。

在管家的带领下，卢瑟中将稍稍落后一步于布劳德公爵，来到公爵府上的餐厅。由于公爵安排了客人，布劳德公爵的夫人并没有来到餐厅用餐，长长的餐桌上只有布劳德公爵和卢瑟中将两个人。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精致菜肴，水果面包，跟公爵口中的饮食粗鄙完全沾不上边。如果仅仅是桌上摆着的这些食物，足以让十个士兵饱餐一顿，可佣人们还在端着各种东西摆满了桌子。鲜花，浓汤，甜品，让卢瑟中将不禁咽了咽口水。一上午脑中乱的如同奔过了一百辆辎重马车的他，这会到了餐厅才猛然感觉自己已经腹中空空了。

落座之后，布劳德公爵优雅的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卢瑟中将敬酒：“虽然我们同属王国官员，但由于工作分工不同，让我们之间的关系颇为淡漠。作为莱斯特尔王国的一员，我对王国军队守卫边境为国牺牲的精神深表敬意。为王国，请。”

卢瑟中将受宠若惊，急忙回敬道：“这都是我等军人应该做的。谢老爵爷。请。”

布劳德公爵杯中的餐前开胃酒只是微微沾唇，而卢瑟中将则是一饮而尽。虽然作为王国高阶军官之一，每年宴会时并非没有同布劳德公爵同时举杯的时候，但此时在公爵府邸受到布劳德公爵的午宴邀请，这在卢瑟三十多年的从军生涯里还是第一次。一杯酒一口倒下，愣是没尝出什么味道来。

佣人们开始分拨菜肴，新鲜的蔬菜沙拉清新爽利，精心烹制的动物肝脏口感细腻，红红的蔬菜肉汤浑厚悠长，细嫩的鱼类和贝类海鲜唇齿留香，香料焖制的上等牛排让人几乎咽下了自己的舌头，用特产红酒和调料烤制的鲜嫩小羊叫人排恨不得连骨头都吃下肚，当面带微笑的女仆将精致的奶油蛋糕搭配着颜色鲜艳的水果放到卢瑟中将面前的时候，自诩为还算见过世面的中将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饭量居然有力不从心之感？险些将“我能不能把它带走？”的话说出口来，拿起仆人倒好的酒杯又是一口干下，终于尝出了一点味道来，舌头在嘴里品味着上好葡萄酒的味道，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举止在布劳德公爵面前太失礼了。

公爵完全没有在乎卢瑟的失礼，要是想看精致礼仪下的用餐动作，王国想在宰相面前表现一下自己良好教养的贵妇足可以排队排出王都，示意女仆继续给卢瑟倒酒，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面前的食物：“不必在意，军人用餐自然就是如此，我这是多年习惯，改不过来了。将军喜欢，就多喝几杯。这种葡萄酒是我领地的庄园自己酿造的，味道很好，在市面上是买不到的。”一边再次举起自己的酒杯，向卢瑟中将示意。卢瑟中将赶紧举杯，一边向布劳德公爵致谢，一边再次一饮而尽，看着精致的银酒杯，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满足的微笑。

放下酒杯，布劳德公爵慢慢的重启话题，仿佛有了几分酒意，话语中微露口风：“这次的事件的确让人着恼，原本年轻的陛下想要亲自提拔一下——那个菲利克斯，可那个同样年轻的孩子资历实在太浅。军令部碍于陛下的面子，勉强答应这次的提前授衔，结果还偏偏出了事故。不但那孩子自己丢了性命，还连累王后的好友郁郁而终，最后王后大怒，不顾一切的想要封爵，作为对菲利克斯的报复和对闺中密友的补偿。结果却是要我们来承担最后的责任。你说，说到底是不是就是这么回事啊？”

“老爵爷说的一点也没错，事实就是这么一回事。”虽然连喝数杯，但这点酒量对于王国中将来说根本不是问题，眼见公爵缓慢沉稳的重启话题，卢瑟中将的全身毛孔几乎都化成了耳朵，仔细的倾听的布劳德公爵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生怕错过这最后一次的机会。虽然公爵阁下以酒挡脸，说出了对国王和王后稍有不敬的词语，但在最后那个“我们”，卢瑟中将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自动忽略了公爵话述中对国王和王后的那几个形容词，自己只需要记住这两个字就足够了！即使再喝一桶葡萄酒卢瑟中将也坚信自己决不会把它忘掉。

“这个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布劳德公爵轻晃着面前的银杯，轻皱着眉头，仿佛在沉思着如何运作这件事，“首先，要震慑所有可能出现的反对声音，把所有可能出现的反对者全部扼杀在摇篮里。”听到布劳德公爵这么一番刚猛的说辞，让卢瑟中将心中一紧，最大的反对者？不就正坐在自己对面吗？仿佛看出了卢瑟眼中的惊疑，布劳德公爵继续缓缓说道，“并不是真的要杀死，而是让他们没有理由再反对。需要有一个绝对够分量的人发出声音才能够压服他们。不要看我，我也没有那个分量。——我都跟你这么说了，我还能是你们的反对者吗？！”

“老爵爷，您的恩情军令部将永远记在心里。我向您保证！”卢瑟中将又惊又喜，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布劳德公爵仿佛没有听见这句话，轻啜一口手中的葡萄酒，非常自然的微微低头，似乎卢瑟中将说出的话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而卢瑟中将在看到布劳德公爵喝酒时的微微低头动作，却立即站立起来躬身行礼。

“再一个，就是让支持封爵的那些人冷静下来。不要再议论纷纷的讨论这件事情，尽快让无聊的人们转换话题。只有把这件事情封冻起来，才好运作。不能让其他人以为这种事情以后会成为王国的常态。那样的话，雅尼克陛下，卡罗琳王后，还有我们，都将成为后世子孙的笑柄。贵族和军队支撑着的国家威望就会崩溃。没有人会对一个拿军衔和爵位不当回事，轻易封受的国家抱有忠诚的信念，这是在毁灭自己国家的根基。”布劳德公爵面色严肃，卢瑟中将则一挺胸脯：“控制议论纷纷的人群，军令部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回去就马上执行，请爵爷放心。”

“还有很重要的一项，嗯...所封的这个爵位能不能再低一些了？侯爵？！太扎眼了呢！”布劳德公爵特意突出了重要这两个字的语气，让卢瑟中将眼露凶光，但听到公爵后面说的内容，又无奈的松弛了下来。苦着脸说道：“老爵爷，不瞒您说，军令部长布鲁姆.菲尔德上将亲自进宫去跟国王和王后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卡罗琳王后一口咬死，就必须要册封侯爵！说菲利克斯就算在边境打一辈子的仗，也封不上个侯爵，她偏要给那个叫莱昂的，襁褓中的孩子册封一个侯爵，以表示菲利克斯奋斗一辈子都比不上自己儿子的爵位。说让菲利克斯即使死了也要永远记得，自己永远配不上玛薇夫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您也知道，菲尔德上将奋斗到现在也才是个边境总督伯爵爵位，那个孩子出生就封侯爵，让上将气的几乎当即辞职。唉，要不是雅尼克陛下在旁边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他，菲尔德上将当时就能撕碎自己的军礼服辞职走人。”

听闻卢瑟中将爆料出这么内幕的消息，就连布劳德公爵都瞪大了眼睛。随即又垂下眼皮，似乎在盘算下一步的打算。而其实他是在评估卢瑟爆出的消息有多大成分的水份。

每个人在理解另外一个人的话语时都会出现细微的偏差。场景不同，环境不同，语气不同，以及词语的先后顺序，都会影响另一个人对他词句的理解。而菲尔德上将面对卡罗琳王后的那番话时，是否真的气愤的几乎辞职不干呢？布劳德公爵表示怀疑。与菲尔德伯爵打交道多年，深知他对权利的向往和热爱不输自己，作为军令部总长的他，这个位置他苦熬多年才刚刚上任不久。是雅尼克陛下登基之后才把他提拔上来，代替老总长的。因此才有了越级提拔菲利克斯的勉强通过。放在以往老总长在位的时候，巡察官职务是军令部上校升任准将的标准程序，都是履历雄厚的老油条上校才有的资格，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毛头小子来做巡察官了？还破格进衔，更是想都不要想。既然如此，那么对菲尔德伯爵提条件的底线就必须再提高一个档次，理由很简单，菲尔德被王后的话语刺激到这种地步都舍不得辞职滚蛋，那自己对他即使再把刀磨快一点，他也得捏着鼻子不吭声。

挤出水份之后，那么其他的消息应都是真的了。国王对册封爵位的默许，王后坚定不移的非侯不封，以及对已死的菲利克斯牵连自己好友玛薇所发生一切的深深记恨。想到王后的记恨连死人都不放过，都要重新羞辱一番，布劳德公爵对自己暗暗提醒，千万不要被这个小心眼的女人记恨上。

既然封爵不能讨论，那就只有对爵位的实权给予大力削弱，不过在这一点上，还算有点理智的王后没有得寸进尺，让事情还有勉强运作的余地。封地只有玫瑰城堡一座要塞式城堡，而不是通常侯爵级的封城，土地也只是归属于城堡农庄的附近少量可耕地和一些林地，一个小湖，一条注水入湖的河流和这个河流的另一条分支，再有就是附近的部分山地，其实真正可以说是价值的，其实是因为它是一处不错的家族休闲庄园，既没有什么特产，也没有什么资源。风景虽美但换不了金币，除非奥古斯特能拉的下脸来把城堡向富商出租。最让布劳德公爵感到高兴的是，这个城堡是奥古斯特家族的一处产业。一想到将要用它来分封王国贵族，虽然这个侯爵的年龄实在是小了一点，让人不快。但想起奥古斯特那张苦闷的脸孔，布劳德公爵心情又愉快了不少。

王后自己负担孩子的一切成长费用，不用王国内政部按照侯爵的爵位每年发给俸禄和赏赐。这让布劳德公爵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内政部的内部问题基本可以勉强解决了。

与卢瑟中将逐条讨论一番之后，此事的运作方向问题大致都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敲定部分细节和整合所有方面的意见了，那些都是收尾方面的事了。两个人不禁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分工合作阶段自然由老谋深算的宰相大人分配任务，军令部负责通报国王和王后，将此事冷淡处理，将册封的封地，爵位，每年的俸禄赏赐都敲定，不许王后翻脸更改。另外还要控制议论的人们，禁止谈论此事。与其禁止，不如让人们自发的换一个话题。宰相贴心的建议：临近秋日丰收，不如在王都办一个丰收节，给与一些商税上的鼓励减免，来吸引人们的话题。这样也显得内政部为君分忧，军令部的禁令不那么生硬，到时候往来车辆增加，军令部自然多派人员上街巡查就是了。卢瑟中将对布劳德公爵转眼想到的妙计大感赞叹。军令部内部的反对人员（如果有的话，全部派往边境山脉增援），让菲尔德上将和卢瑟中将自己处理，同样的内政部的问题自然由布劳德公爵处理，双方都没什么意见。关于对奥古斯特的说服计划，布劳德公爵心怀恶意的建议，让我们的王后陛下回家先劝服公爵夫人，此事自然就会水到渠成了。卢瑟中将眨巴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布劳德公爵对奥古斯特公爵的夫人这么有信心。盘算到最后，卢瑟中将猛然想起来一件事，急忙说到：“老爵爷，您说的那个重量级人物是谁啊？他能压服所有的反对贵族？别把这个事忘了啊？”老公爵诡异的咧嘴一笑：“放心，忘不了的。这件事只有她能办。也只有她亲自出手，才能压服所有的贵族。”

最终，圆满达成协议的卢瑟中将酒足饭饱，心满意足的告辞了。临出门之前，将王后威胁军令部军官们，意欲将其外放到边境山脉巡山的话，也在同布劳德公爵最后的致意之中顺嘴吐噜了出来。这让布劳德公爵内心中窥人隐私的小情节再次大大的满足了一下。在心中又一次提高了将对军令部菲尔德上将提出要求的底线之后，与卢瑟中将挥手告别。 ,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如果20分钟内没解决请发给我们。谢谢书迷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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