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1)

那会水雾多,也有可能看错了。

究竟是不是那颜色,还需要亲眼再看一眼,不然卡在心底总会不上不下,不得劲。薛远得像个办法,得让顾元白在他面前把裤子脱了。

怎么才能让顾元白在他面前脱裤子?

直接给扒了?

薛远一边想着怎么扒,一边抬步迈进了玉件店铺之中。玉店的老板忙迎上来,“官爷想要什么样的玉饰?”

薛远身上还穿着侍卫服,殿前都虞候的衣服同之前所穿的侍卫服也只是细微的不同,挺拔又英俊。他往店中的玉饰看了一眼,没看到想要的玉件,于是眼皮一挑,看着老板说道:“有没有细长带着粉意的玉件?”

老板懵了,“细长带着粉意?”

薛远随后比划了一下,然后问道:“有吗?”

老板尴尬地笑了一下,带着薛远走到了内室,然后拿出了一件精致的木雕盒子。这盒子看起来很沉,也很崭新,薛远看了一眼盒子,再抬头看了一眼老板。

老板拿着巾帕将盒子给擦干净,再放到一旁的高桌上,盒子打开,里头的东西正对着薛远。

那是从细到粗的一根根细长的玉件。

白玉通透的颜色,最细的不过手指粗细,最粗得则是犹如拳头般大小。

薛远从中随意拿起了一个,觉得触手冰冰凉凉,不似凡品。

这东西除了不是粉色,几乎就符合了薛远说话的那些要求了。薛远问道:“这是什么?”

老板道:“官爷,这是玉势。”

薛远沉吟了一番,“玉势?”

老板满头大汗,详之又详地给薛远讲了一遍用途。

一边讲,老板一边心里纳闷。这官爷连玉势都不知道,是怎么想起来买这个的?

确定春猎日子之后,这几天顾元白有意将工作政务放缓了一些,他的脾气温和了,下达的政令舒缓了,各个机构忙碌之余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前些时日见到御史中丞和齐王处境的大臣和宗亲不是没有唏嘘发寒之人,如今才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大臣们和宗亲自觉保持了距离,宗亲的钱更别说接了。这不是钱,这是催命符。

比他们更松一口气的,就是太医院的御医。

顾元白的身体需要定期的诊脉检查,补药养着,喝多了也就不苦了。但御医医术再高明,也比不得圣上自己心宽。

第二日薛远上值的时候,就见到御医正在寝宫内为顾元白把脉。

顾元白还未起身,他躺在床上,殿中的门窗紧闭,熏香烟雾浮浮沉沉。

前些日子格外紧绷,陡然放松下来之后就觉得身子上下都很疲惫。顾元白瞌着目,也看不出是不是睡着了。

薛远见他这幅样子,眉骨一突,问田福生道:“圣上怎么了?”

田福生的神情倒是还能稳住,他叹了一口气:“圣上应当是前几日累着了,要么就是被齐王给气到了。如今这一口气放下来,今日卯时就觉得有些头疼。”

薛远:“御医怎么说?”

田福生忧心道:“还未曾说呢。”

薛远脑子突然灵光一闪,表情怪异了起来。

总该不会因为昨日在泉中那事才头疼的吧?

……这也实在是太体虚了。

同一时间,闭着眼的顾元白也有些尴尬。

昨日下午洗澡的时候给了顾元白自信心,三年没爽过的男人惹不起,他昨天晚上于是又自信心爆棚的撸了一把。

爽是爽了,早上一起床就头疼了。

御医稍稍把脉,就品出了怎么回事。大内没有宫妃,也未曾听过有宫女侍寝,御医稍稍一想,总觉得这话要是直说出来便会伤了圣上的颜面,于是措辞了许久,才含蓄道:“圣上身子骨稍弱,切记不可着急。时日相距太近,又是睡前,难免受不住。”

顾元白表淡淡,“朕知道了,下去吧。”

御医退下,田福生走上前追问:“太医,您所说的某些事不可急指的可是政务?”

御医想了一想,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田福生心中了然,他将御医送了出去,回来就道:“圣上,小的听说京城里的杂剧院排了一出新戏,不若今日请到宫中一观?”

“新戏?”顾元白,“哪家的杂剧?”

“似乎是京西张氏。”田福生道。

顾元白起了兴致,他等了京西张氏已经很长时间了。这段时间他们却一直静悄悄的不动,顾元白本来以为他们是在待价而沽,或者是没有想成为皇帝手中的钱袋子的想法,但现在看来,却是他想差了。

实际上,张氏都快着急死了。

张氏商人起家,再有钱背后也没有人,单说把族中弟子张好塞进成宝寺,大人物们说一句话的事,张氏就塞了大把的钱财外加卑躬屈膝才把人塞了进去,即便是这样,寺中的弟子也看不起出身商户的张好。

背后没权没势,任谁都能在张氏身上扒下一层皮来。有钱却没势、备受欺辱的日子张氏族长已经受够了,他们本来就准备通过哪个高官的手去向圣上示好,看能不能承办圣上打算建的商路一事,即便是一分钱也挣不到,往里面贴钱他们也想做。

只要能替圣上做事,他们就已经觉得足够了。

然而这个时候,在成宝寺当俗家弟子的张好就带回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整个族中的人都惊喜坏了,他们让张好将圣上说过的话一字一句的重复了几十次,虽然猜不透圣上的意思,也并不明确圣上是否与他们有合作的意向,但他们全族上上下下商议了一天,最后还是毅然决定,全族回京城,一定要见圣上一面!

为了表达诚意,上上下下的族人都从各省赶回京城,不管皇上见不见族人,他们至少得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全族汇聚在了京城之后,张氏就开始以各种手段去结交高官,只希望高官们可以给他们引荐一番,但是他们的运气不好,正好碰上了朝廷极度紧绷的日子,自从圣上整顿御史台并有反腐计划后,朝中大臣人人自危,谨言慎行,别说给张氏引荐了,收礼都不敢收。

张氏铩羽而归,各个路都通不了,只能一边着急一边在京城发展着生意,急得人人心中惶惶不安,最后便搭出了权贵们最喜欢的杂剧,指望用此来结交一两个权贵,可以让他们能有面圣的机会。

“他们这个杂剧院也是后来居上,”田福生道,“圣上可有心情?”

顾元白坐起身来,“宣入宫看上一看。”

田福生心喜道:“是!”

清风扬扬,顾元白坐在阴凉之中,看着对面的戏台子。

身边摆放的是新鲜娇嫩的水果,清茶香味袅袅,顾元白被熏得昏昏入睡,半眯着眼看着对面的杂剧。

给皇上看的戏,肯定要拿出压箱底的功夫,上面的人各个精神抖擞,唱腔能转出一个十八弯。不用多说,都是高手。即便顾元白是个被各种娱乐充斥心底的人,也知道演的好、唱的厉害,真品出几分趣味。

顾元白看的认真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凉凉。他回头一看,就见薛远在盯着他的后背出声,顾元白道:“都虞侯在想什么?”

“扒——”薛远回神,翩翩君子一笑,“臣在想怎么给圣上剥荔枝。”

薛远经过一夜的缜密思索,还是不相信顾元白这么狠的人那处能这么可爱,为了证实他的想法,他也一直在想着怎么能扒了圣上裤子验证一番。

要是别人,薛远有这个想法早就直接上手了,但小皇帝不行,小皇帝连香味都能被呛到,太弱了。他要是强扒了,估计顾元白又得生气了。

越想越烦。

强硬手段没办法,哄骗?

再装个乖?

顾元白让他走近,将放着一串红彤彤荔枝的瓷盘推到了薛远面前,在薛远想要伸出手前,不忘问一句:“手干净吗?”

薛远将手翻了面对准顾元白:“圣上,您瞧。”

他掌心满是粗茧和细小的伤口,糙得掌纹都是无比的深邃而有力,骨节大,而又修长,看着就是极为有男人味和安全感的一双手。这双手摸在身上的感觉顾元白还记着,就像是跟块石头在身上磨的一般。

但这双手不知道已经杀过了多少的人,拎过了多少人的头颅。

顾元白,“都虞侯手是干净了,昨日拎着头颅的样子朕却还记着。”

薛远一边剥着荔枝,一边悠哉哉道:“圣上,那头颅可不便宜。”

顾元白直接道:“朕记得赏给你的东西也都不便宜。”

薛远没忍住笑了。

台上的戏又唱了一会,晶莹剔透的荔枝也被剥满了整个瓷盘。顾元白尝了一个,甜滋滋的美味就溢满了整个口腔。

吃着荔枝,想着糖拌番茄。

唉。

等台上的人唱完了这一个曲目之后,田福生询问圣上还要不要再看,顾元白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台上的人又再耍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有宫侍手捧着一丛碧绿玉珊瑚走了过来,轻声道:“圣上,这是杂剧院中献上的玉件。”

这碧绿珊瑚绿得幽幽莹莹,通透深沉,顾元白抚了一下,“送玉的人何在?”

宫侍便退下将人领了上来。

跟在后面的是个中年男人,神情激动举止拘束,来到顾元白面前就行了一个大礼:“草民拜见圣上!”

这人正是京西张氏的人,顾元白问道:“这玉是你献给朕的?”

张氏人拘谨道:“草民族中有一族人偶然之间远行海边,巧合之下发现了如此美玉。这珊瑚群并非雕刻,而是天然长成。此等东西,献给圣上才能彰显其不凡。”

顾元白微微一笑:“你就是京西张氏的族人?”

张氏人紧张得满头大汗,背上的汗水浸透了衣服,“草民正是。”

顾元白摩挲了下玉珊瑚,笑了,“巧了,朕正好想同你们谈一谈生意。”

顾元白知晓没有利益的合作不会长久,他既然提出了合作,自然也会让张氏有利可图。

而他让张氏做的事,就是同边关游牧民族建起一条商路。

卖给他们大恒的粮食、茶叶、布料、食盐等,再低价购买他们手中的牛羊骏马。

这条商路将会被顾元白垄断,安全被顾元白保证。买来的良马运往军中,培养轻骑兵和重骑兵,劣马和牛羊高价卖向内陆,牛羊之中也会分出其中一半,同样运往军中给士兵们添添荤腥。

顾元白牢记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要想要兵强力壮,饭食上就是大笔大笔往外流的银子。

但不能不养,兵马是一个皇帝让人惧怕的根本,是掀桌子的底气。而当一个皇帝没有掀桌子的能力时,他也就不是一个真正的让人敬畏的皇帝了。

只要张氏做好了这条商路,军中就会省了大笔的银子,朝廷也会因为高价的贩卖牛羊和劣马而赚到白花花的银子。

而朝廷有了银子,就可以做很多事了,最先要做的就是修路和建设。

张氏自然不肯要圣上分出来的这些利益,他们本来就打算倒贴钱也要做成皇帝吩咐的事,现在知道不必贴钱之后,已经很满足了。

顾元白却道:“朕占八分,你们占二分。”

张氏推辞了几次,最后还是在顾元白的坚持下接受了。心中不免惶惶,顾元白发觉了他不安的神色,温声安抚道:“你们也是朕的子民,大恒律法之中就写了贪污处置的律法,朕应当以身作则,岂能以身犯法?你们如此辛苦,朕总不能让你们白做事、白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