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父子(1/1)

刚刚经历过宋金之战的襄阳城略显萧条,虽有高墙深水为阻,还有军队驻扎为护,城内民众依然多显惶惶不安。

原本繁华热闹的大街,现在只有稀疏的人群匆匆而过,有两道慢悠悠的身影在这样的人流中就很是特别,他们四处打量,好似漫无目的的游荡。

“公子,我们以后真的就住在这里了么?”从昨天叶盈盈进了襄阳城,见了此城的情境,这样的问话问了王处仁不知多少遍。

“小盈盈,放心吧,襄阳城不会有事的,再说攻破了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要相信你家公子。”王处仁又一次安慰。

发现王处仁真的一点都不愿意考虑换地方,铁心在襄阳了,叶盈盈只能吐露出自己的真实意思:“公子,在这里买地买屋子太危险了,会被抢了的,我们还是换地方吧。”

王处仁不由止步,无语的拍了额头,他原以为是叶盈盈第一次出大山之外,第一次见战争遗留惨景,让她心中恐惧,哪知却是这般原因,认真的对目视着他的叶盈盈道:“我们可以抢回来的。”

接着又用手轻轻一扫叶盈盈脑袋,笑骂道:“再说,地跟房子又挪不走,人不被抢走就行了,人家要抢死的,我们就抢钱,抢了再去买就是了,你个笨蛋!”

“公子是可以,可我爹爹抢不了啊。”叶盈盈还是担忧道。

王处仁这才想起一行已经有四个人了,不是他当初的单人独行,也不是光现在的两个人,就算让叶盈盈父母迁到安全的地方去,以后依然可能会多出其他的人,而且若是连跑腿的人都没有,岂不是自己将来要事事躬亲,那多掉价,还做什么高手呢,比如当下要找剑魔谷,派手下去多好,难道还自己一个一个地方去问去找么。

心念一转,王处仁又发现了一件自己要抓紧时间去上手的计划,看了眼忧思着的叶盈盈,觉得未来手下应该从孩子抓起,于是蛊惑般的问:“小盈盈,飞来飞去的那个功夫,你学么,你学,我教你的哦,学了以后,要有人抢你爹爹的东西,你也可以自己去抢回来的。”

叶盈盈听了前半句就已经忽视了后半句话,亮闪闪的眼眸充斥满了祈盼,再怎么静的性格都无法平静,自己也可以学那种神奇如神话里的法术,带着兴奋道:“我要学的!”

“好,那我们就先去买房子,有了我们自己的地方就开始教你。”王处仁脑海里对自己的规划又有了新的改变。

“嗯!”少女一时忘掉了自己的担忧,专注于了一件内心更喜欢更觉得有趣的事上。

……

……

在城内的商铺区转了两圈,王处仁找到了符合自己心意的目标,一家开在街头一角占地颇广的酒店,面临大街的是一栋二层酒楼,临着小巷的那面开着一个偏门,以供客人歇马堆货,偏门内里则通着好几个独立的小院,更可贵的是,旁边后面相连的是几家民院,依然有供扩大的余地。

远远驻足观察,留意到酒楼客栈门前都是冷冷清清,人流也无,酒楼大堂内,一个员外打扮的肥胖男子对着几个打扫擦桌的店小二不断指指点点,看样子多半是在训斥泻火,王处仁心中大乐,拉着叶盈盈就往回走。

“公子,是想买这家酒楼么?”跟着驻足良久的叶盈盈,回路上对笑容灿烂的王处仁询问,见王处仁点头,又道:“那酒楼怕是很贵的,而且生意还不好,会亏很多钱的。”

瞥了眼管家婆心态发作的小娘,王处仁捏了捏抓在手中的小手,边走边解释道:“就是酒楼贵,生意不好才要买它,酒楼的房价地价本应该是定的,但假如它生意很好,很能赚钱,那这酒楼是不是要更贵,反过来,生意不好,很能亏钱,那这酒楼是不是要更便宜,现在就是生意不好,那么酒楼的房价地价就该低于它定的价,以后要是生意恢复过来,那么这定的价就会涨回去,若是恢复不过来,就是一直继续跌下去。”

“那酒楼生意为什么不好,是因为金国来打过了,许多人跑了,没人来了,现在襄阳城没被攻破,但许多人还是怕金人来攻城,怕了想走,那些走了的人也怕不敢回来,他们那些人摸不准襄阳城以后会怎么样,担惊受怕的,可我却是知道襄阳城以后会怎么样的,这样包赚不赔的买卖为什么不做呢,明白了么?”

似懂非懂的小娘建议道:“那公子在多等些时候买好了,让那老板多亏点,酒楼多便宜点,那样更赚的!”

有心培养她的王处仁继续教导道:“襄阳城破,许多人怕被金人取了性命或是抢了钱财,所以那些人胆子很小,胆小的人一多,那就带动其他人都胆小,宁可不要将来的钱财,要保住现有的钱财性命,但过一段时间,发现金人没攻进来,襄阳城里的兵将越来越多了,城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了,那么城里就能好赚钱的多,东西越卖越贵,那些人的胆子就会跟着变大,宁可为了将来的钱财不要现在的钱财和性命,其实,在相对不安全的范围下,取人家不敢取的,在绝对安全的范围下,弃人家都想要贪的,才是最可取的啊!”

“哼,满口都是废话,安全,什么时候是安全,什么时候是不安全,兵者,诡道也,安与否,又岂是一言而能枉定。”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两人回头望去,却是有四人走在他们身后一丈处,领头的中年人一身绿色小袖圆领衫,头戴软翅幞头,长须美鬓显得很是儒雅,加上白净的面皮,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和善,此时却有些面带尴尬,旁边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英姿少年,特别是脸上的那一道竖心眉让他看来很是英朗,身后则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个彪悍大汉。

从声音上,加上那少年脸上依然没有消去的嘲讽之色,王处仁一眼就明白刚刚是谁说的那番话了,那少年见王处仁转头过来看他,再次撇嘴道:“哼!”

当余光瞥视到旁边少女那副乖巧娴静的秀丽模样,怪模怪样立马一收,眉毛舒了开来,露出一副很善良,很有礼的表情。

“小儿无礼,冒犯了令兄妹……”中年男子正欲赔礼道歉。

王处仁理也不理,拉了拉一脸不忿之色的叶盈盈,转身就走,口中还不忘辱没道:“当官的孩子不是好东西,当官的更不是好东西。”

“大人!”“爹!”随从和少年皆是大怒。

中年男子摆摆手,示意欲动手的随从不要妄动,看到自己儿子盯着越走越远的身影一脸愤怒,右手重重一拍少年的头颅,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怒道:“为将者,岂可以义气用事,为言语而激,蠢货!”

少年低头挨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