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1)

萧沐秋被孙彦之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拿过那支梅花仔细看看——不可思议的是,这三寸长的梅枝上带着六朵已经风干了的梅花,每朵梅花竟然是六个花瓣——竟然和郑轩房中发现的那个用血点成的梅花一样。只是梅花的下瓣,竟然是黑色的,仔细闻闻,又是一股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萧沐秋打了个冷战。

南宫峻接过去,一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这枝梅花是从哪里来的?”

孙彦之有点哆嗦道:“是诅咒……真的是诅咒……这……这是……这是我父亲……去世之前,曾经在孙家显现过的诅咒……”

南宫峻也打了个冷战,见过世面,在官场经过大风大浪的孙彦之竟然也吓成这般模样,事情已经变得复杂了。正在这时,却见紫菱跌跌撞撞跑进来:“老爷,夫人,大人,不好了,老夫人……老夫人她晕过去了!!”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六十四章应验结果

本章字数:7944

众人慌里慌张赶到后院的时候,东厢房里已经挤满了人,南宫峻、朱高熙和刘文正守在门外,孙彦之、赵如玉和萧沐秋被迎了进去。萧沐秋进去的时候,见抱琴、芷若正守在床前,坠儿端着净脸盆站在一边,雪梅正拧手帕,擦去老夫人脸上的灰。老夫人已经醒过来,脸色却十分难看,雪梅见她醒过来,眼泪啪嗒落了下来:“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现在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一会儿就回来……”

徐老夫人忙安慰她道:“雪梅啊,不用担心,年龄大了,难免会出点意外。彦之、如玉,怎么把你们也惊动了。”

抱琴和芷若忙让开,孙彦之和赵如玉忙半蹲在床前,徐老夫人勉强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感觉有点累了。”

徐老夫人朝雪梅等人挥了挥手,屋里只留下孙彦之、赵如玉和沐秋三人。门被关上后,孙彦之忙问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徐老夫人摇摇头:“四十年了,没有想到,她又出现了。二十年前,已经出现了一次,不过那时孙家躲过了一劫……彦儿,你还记得四十年前,你父亲去世后咱们家发生的怪事吗?”

孙彦之微微摇了摇头:“母亲,你又乱想了。你平常不是常常教我们说,信奉儒教,不语怪力乱神吗?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怎么还会再发生呢?母亲大人……”

赵如玉忙在旁边安慰道:“老夫人,肯定是您想太多了。要不我让厨子们准备点安神汤……”

徐老夫人微微摇摇头,费力地从怀里拿出一张已经被抓皱的纸递给孙彦之:“我知道你们不想让我担心,书院的柴房被烧毁、郑轩被杀,还有文书被偷,再加上前些日子出现的那些意外……这不是用巧合能解释得明白的。这封信,麻烦你交给萧姑娘还有那两位大人吧……眼下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如果文书再找不到的话,恐怕……”

赵如玉求救似的看着萧沐秋,萧沐秋眼眶红红的,这个看起来十分坚强的老夫人,如今却像个无助的孩子似的躺在那里。她忙安慰道:“老夫人,您不用担心。南宫大人如今已经有了些线索,肯定很快会把文书找出来,你不要担心。”

徐老夫人眼前一亮:“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安慰我这个老太婆吧?”

萧沐秋勉强笑道:“老夫人,那两位大人都是京城来的名捕,西湖谜案都能破了,这件案子当然不在话下。”

徐老夫人的脸色变得好起来,像是自言自语道:“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郎中在为徐老夫人诊断之后,得出的结论让众人松了一口气:她只是因为受了刺激,气血攻心,才会突然晕过去。眼下只需要静养几日,保持心情舒畅即可。

孙彦之把老夫人递给他的那张纸交给了刘文正,萧沐秋凑过去看,却见上面是抄来的北宋欧阳修的一首词:“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花与灯依旧,不见去见时,泪满春衫袖。”就在这首词的左面,是用颜料绘成的、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骷髅头,骷髅头的下面是用粉红色颜料绘成的六瓣梅花,花蕊却被点成了黑色。

萧沐秋看看南宫峻:“又是六瓣梅花。到底是什么人留下的,又是在哪里发现的?”

站在不远处的雪梅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见南宫峻看着自己,忙走过来低声道:“这封信……这封信是在宜芸楼里发现的。老夫人说要去那里找几本书看,我从书院回来之后,就和姨娘、坠儿陪老夫人去了那里。谁料到,在一本书里就发现了这张纸,老夫人看到之后就晕了过去。”

南宫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当时你们都在宜芸楼里吗?”

雪梅忙回道:“是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们也怕再出什么意外,所以就一起陪老夫人进去了。”

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沐秋以为南宫峻会检查一下宜芸楼,谁知他却只是让赵如玉把宜芸楼的门锁了,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然后就心事重重地去了芙蓉榭。孙彦之交待赵如玉、芷若和雪梅等人小心地守护老夫人后,也陪着刘文正进了芙蓉榭。孙彦之不愧是曾经在官场里打滚的人,竟然压制住了心里的问号,除了偶尔叹口气外,并没有开口问话。萧沐秋却有点忍不住道:“南宫大人,接下来怎么办?这六瓣梅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南宫峻看看孙彦之,又回头看看竟然正襟危坐的朱高熙,终于开口道:“你们可知道六瓣的梅花?”

沐秋微微皱了皱眉头,摇摇头:“应该是随手画就的吧。梅花不都是五瓣的吗?在一些装饰用的器物,像是铜镜上面绘有六瓣梅花。那大概只是工匠们讲究对称,想像出来的吧?”

南宫峻摇摇头:“可刚刚那的确是六瓣梅花,而且世上也真的有六瓣梅花,以前我只是听说,却没有亲眼见过。萧姑娘,你博学多识,有没有听说过在江浙一带有个报慈寺,那寺里的梅花开的就是六瓣。除了六瓣梅花,还有一种梅叫七星梅,能开出七个花瓣。”

沐秋惊讶地张大嘴巴:“你的意思是说,这梅花极有可你是报慈寺里的梅花?可眼下这个季节,也不是梅花开的时候?”

朱高熙在一边插话道:“这梅花可能是去年采下,风干后保存下来的。只是那支被风干的梅花,又是从哪里被发现的?”

孙彦之回道:“是一个五岁多的小孩子送来的。我已经仔细问过了,他说他是在西湖边和小伙伴们玩耍的时候,一个带着斗笠的人给了他几文钱,又雇了一辆车派他送过来的。可是那人的模样,不管是那个孩子,还是那个赶车人都说不清楚。那赶车的人说根本就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那孩子却说那个带斗笠的人是个女人,穿着很花的衣服……问了半天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就让他离开了。”

刘文正忙插话问道:“当时送来的时候,只有这一枝梅花吗?”

孙彦之点点头:“当时外面还用信封包着,信封我也已经检查过了,只是普通的信封,没有任何线索。”

南宫峻托着脑袋又陷入了沉思,如今发生的这几起案子,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可以合在一起的,可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一时半会又看不出来。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件案子最起码和孙家内部的人有关联。眼下诸多线索之中,该从哪里找到突破口呢?南宫峻正打算开口问话,却见沐秋抢先问道:“孙伯伯,有一个问题……我想冒昧地问一下,老夫人和姑姑的关系平日里怎么样?”

孙彦之没有想到沐秋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问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答道:“这个……我不太清楚。姐姐在没有出嫁之前,对母亲很好,对我也很好。前些年对母亲也很好。可是这次我们从外地回来之后,就很少见她来过,我问过几次,母亲似乎也不太明白。侄女,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沐秋微微摇摇头,看起来徐老夫人的确不想声张,那么大的事情就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说,对这个不是亲生的女儿如此爱护,的确是煞费苦心,可看孙氏的模样,不仅一点儿不领情,反而有点恼羞成怒的架势。

孙彦之看看外面:“眼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几位用过午饭之后再继续查吧?”

吃过午饭之后,南宫峻吩咐张虎和赵大龙去了郑轩家的老宅,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来。他则和朱高熙、沐秋,找到来福,四人一起来到了大明寺,也就是书院后面的山林中。在出门之前,他和高熙、沐秋商量了一下,把要查的一些问题都交给了沐秋,由沐秋发问。提起郑轩,来福仍然不住地叹气,再三称赞郑轩勤快。进了大明寺,萧沐秋装作不经意地叹道:“没有想到这大明寺里的风景这么漂亮,碧溪书院里的学生可真是有福气,不上课的时候找片山林读读书,看看风景,真是不错!”

来福接过话道:“那是当然了。老夫人曾经说过,这里是扬州的福地,又是千年宝刹,让人心静,不容易胡思乱想,所以经常让学生们来这里读书。寺里的平山堂、谷林堂,都是主持特意让僧人们打扫出来,让学子们念书的地方。老夫人也经常来这里,给学生们讲欧阳忠公和苏东坡在这里的故事,鼓励学子们向他们学习呢。每年春天,新入学的学生们,还都会由先生们带着到大明寺里野炊呢。”

萧沐秋忙点点头:“那学生们是经常来这里吗?”

来福笑笑,又摇了摇头:“虽说是经常来,但也不是一窝蜂的都过来,书院里那么多人,年龄大的小的都有,都来的话,还怎么读书呢。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时候,今天你们来,明天我们来,都是有顺序的。差不多每个月每个人可以来一次。”

这句话说得萧沐秋满脸的问号:“恩?我有点听不太明白。是可以一个人一个人的来吗?”

来福耐心地解释道:“小姐,不是这样的。他们每次来只是一个班,大概就十几个人,每个月轮流来。这样大家可散了读书,彼此之间又互相不影响。不过那些启蒙班的学生嘛,就很少来这里,年龄太小,先生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他们又贪玩,这里水池多,怕出了意外。”

萧沐秋点点头:“那郑轩也经常来这里吗?”

来福忙回道:“是啊。据说每次到这里之后自己都会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读书。很多时候不像别的学生似的,三五结伴在一起读书,切磋文章什么的。”

虽然大明寺里风光无限好,南宫峻却让来福带着沿着书院的外墙绕了一圈。书院外、大明寺里,竟然有一条可以供两辆马车通行的路,弯弯曲曲可以通到大明寺的山上。路的两旁种满了树木。一路走路并没有特别的发现。南宫峻忙问来福:“这条路上,有没有专门种花的地方?而且种花的地上是那种有粘性的泥,北方叫胶泥的那种土?”

来福惊奇地看着南宫峻:“大人,您是不是以前到过大明寺呢?您可真是问对了,别的地方不知道,不过在这书院的后面,有一处地方泥土很适合种花养草呢,那里也种了一些花,寺庙里的和尚们还在旁边搭了一座茅草亭呢。不过这大明寺里的景色太多了,所以去那里看花的人很少。”

又走了一会儿,在绿树掩映间,一座简陋的亭子显现出来,果然边上种满了绿草和花,眼下已经过了花季,只有几丛ju花怒放。不过那亭子却是建在树林之中,花丛中留下了一条仅供一人宽的小路,小路上没有铺石子。路上长满了草,这些无疑印证了来福的话:这里的确很少有人来。

萧沐秋忙又问道:“平日里郑轩都会来这里读书吗?”

来福微微摇摇头:“那就不太清楚了,也许可能吧。我没有亲眼见过。”

南宫峻来到亭子里,亭子里面设有桌椅,大概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所以亭子里面还算干净。南宫峻仔细地上,虽然少有人来,但不代表着没有人来,地上的脚印有些凌乱。他仔细看了看,亭子前面似乎就是碧溪山庄的后面。高大的围墙把山庄围得严严实实,如果想从这里翻墙过去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围墙一边高,但往东却矮了下去,最靠近东面的地方还有很明显的蹬踏的痕迹。南宫峻指着那些地方问来福:“那里是书院吗?”

来福叹口气:“可不是嘛。那些十一二岁的毛孩子,正是捣蛋的时候,一眼看不到,就从那里翻墙来大明寺里玩,寺庙里的师傅们说了好几次,可是他们就是贪少走几步路,说了也不顶用。”

南宫峻又指了指亭子的正前方:“这里就是山庄的后院吧?怎么看不见屋脊?”

来福笑笑:“回大人的话,这里就是山庄的后院,当初修围墙的时候,老夫人说后院里住的都是女眷,万一有人翻墙过去就难看了,所以就让工匠们把围墙垒得高高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这山庄是倚山建的,山高房子低,如果围墙建得矮了,肯定就像书院一样,免不了有人会看到。”

正说着,却见一个小和尚扛着锄头过来给花松土,放下锄头几乎是惊叫道:“不是吧?又少了一朵粉ju花?是谁这么缺德?”

来福忙过去问道:“这不是智明小师傅吗?又来给花松土?”

智明和尚点点头,又反过来责问道:“孙施主,你看看,我种的ju花,又少了一朵粉色的,肯定又是你们书院里的学生摘了,你们可得好好管教管教那些学生。”

来福忙陪笑道:“真是对不住,对不住,还请小师傅您多包涵。”

智明冷笑道:“包涵?我辛辛苦苦种的花,他们说摘就摘了,还让我包涵?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以前也就算了,年龄小的摘了也就摘了,师傅说他们都是小孩子,让我不要跟他们一般计较,可是上次连个大男人也跑来这里摘花,还跑到这里偷偷约会,你们再不管管,只怕你们书院了要闹出笑话了。”

南宫峻一愣,忙问道:“你是说书院里有学生来这里约会?”

智明冷冷道:“可不是嘛,真是太可气了,还挑天黑的时候,竟然还带了个女人,连问都不问,折了一朵ju花就往那女施主的头上插,还真把自己当情圣了。”

萧沐秋一激淩,几乎脱口而出:“那人是谁,你见过吗?”

智明为这句话问得一愣,半天才讷讷地开口道:“那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看不太清楚。他说他是碧溪书院里的郑轩。因为以前见过他几次,只是说了几句,就见他搂着那个女人走了。”

南宫峻忙开口问道:“那女人是谁,你见过吗?”

智明想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好像没有见过……我想想,哦,对了,郑轩叫她琴儿……”

南宫峻、沐秋和朱高熙几乎是对视一看:一个名字同时在三人心目中闪现:抱琴!!

他们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了碧溪山庄,指名要见抱琴,抱琴却把自己反锁在东面的耳房内,怎么叫都不应。一丝不祥的感觉浮上南宫峻的心头——果然不出他所料,等撞开门之后,发现抱琴已经躺在卧榻上死去,头发散乱地倒在地上。在卧榻靠里面的小几上,是一枝新鲜的梅枝,上面开满了几朵五瓣的梅花,只是梅花的下面,却沾满了鲜血。

【第三卷】 幕后黑手 第六十五章头绪在哪?

本章字数:6426

跟芷若一起守在耳房外面的雪梅,看到屋里的情形,惊得瘫在了地上:“为什么会这样?抱琴?抱琴?你怎么了?”

芷若拦住了想要挣扎着进去的雪梅,费劲力气拖着她去了西面的耳房,闻讯而来的刘文正和孙彦之,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萧沐秋出来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她已经死了。我去通知外面的衙役过来。父亲,伯父,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暂时恐怕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又怕影响了老夫人休息。”

孙彦之忙又低声问道:“为什么抱琴会突然这样?难道是……”

萧沐秋看了看左右,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们追查了半天,发现抱琴可能与文书被窃案有关,而且极有可能跟郑轩之间也有来往。眼下还不好说,只能仔细检查之后才能下结论。南宫一会儿初步检查,可能还要把抱琴的尸体送回衙门的验尸房,让仵作仔细检查一遍。”

在萧沐秋没有从外面叫来衙役之前,朱高熙就守在耳房外,南宫峻先仔细检查了一下屋里。耳房的窗户都是封死的,上面可以推开的小窗也从里面拴着。南宫峻试了一下,以自己的身高,站在地上根本就够不着上面的小窗——这样一来,以东厢房作掩护,避开守在门口衙役的监视,从窗户里进入,行凶后再逃出去的可能性就被排除了。当时撞开门的南宫峻和朱高熙,他们当时已经确认门的确是从里面拴上,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进去。耳房的门只有一扇,上面是铜做成的搭扣,另一面是个细细的铜链,只要把那链子的一头搭上去,外面的人就不可能进来。如今那搭扣已经被撞得变了形。南宫峻拍了拍耳房的门,不由得抿了抿嘴角——的确是有钱人,连耳房的门相当结实,如果不是搭扣嵌得并不深,恐怕还要用斧子把门劈开才能进来。

很快外面就派来了衙役守在耳房外面,萧沐秋守在门外,仔细看着院子里的人。眼下留在后院的女眷,除了仍在熟睡的老夫人之外,都聚集在西耳房门口,不时窃窃私语。让她有些奇怪的是孙氏竟然也带着两个儿媳待在西面耳房的门口,与赵如玉等人明显分人成了两派——她来这里做什么?

里面南宫峻正仔细检查着耳房里的情形,朱高熙警惕地守在门口。抱琴躺在里间靠北面的那张卧榻上,站在门口就可以看到,虽然躺在卧榻上,但头却已经搭在榻沿上,这样散乱的头发就搭在地面,吓得沐秋尖叫的就是她的一双眼睛竟然惊恐得睁得大大的。垂在地上的右手食指和拇指变得肿胀不堪,已经变得青紫,除此之外,在她的身上并没有发现其它伤口。虽然她的头发有些散乱,但身上的衣服仍然十分整洁,只看她的打扮,能猜出抱琴平日是个很小心,至少对自己很用心的人:嫩绿的半旧外衣,腰间系着淡绿色的腰带,腰带在腰前打成了蝴蝶结。下面系着半旧的草绿色的裙子,里面八分新的淡绿色的肚兜,裙子里面穿的是绿色的灯笼裤。脚上的鞋子整齐地摆在地上,鞋子也是绿色的,上面绣着几朵粉红色的ju花。鞋子的东面,是被打翻在地上的箩筐,里面的针、线、剪刀被扔了一地。南宫峻把那些东西小心地拨开,却见干干净净的地面上竟然有一片小小树叶。这一发现让南宫峻又是一愣,同时心里也在暗暗思考:这是自杀?还是他杀?为什么穿得这么整齐头发却变得散乱?为什么会这样这么奇怪地躺在这里?如果是他杀,落在房里的梅花就很容易能解释得清楚,如果是自杀,无论是时间、地点都让人生疑。

带着心中的疑问,南宫峻对抱琴的身上也做了仔细的检查,在她的膝盖和后背上分别发现两块瘀青,像是不久才刚刚造成的。南宫峻心中暗暗惊奇,抱琴不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女之一吗?怎么看也都是有身份的人,断然不再会做粗活。再看看她的左手,细嫩光滑,不像是干过粗活的痕迹。

朱高熙和萧沐秋对了对眼神,由他负责对女眷们逐一盘问:南宫峻在离开这里之前,曾经嘱咐所有的人都要守在这里,不能离开,这样留在院子里的人除了喝完药已经熟睡的徐老夫人外,还有赵如玉、张芷若、坠儿、紫菱、雪梅、抱琴,还有之后过来的孙氏、花非烟和她的大儿媳。孙氏本来带着两个儿媳准备辞行的,却被守在门外的衙役们强留在这里。

最先询问的是守在后院垂花门外的衙役,虽然他们守在这里,可是毕竟男女有别,这后院里住的都是孙家的女眷,他们就不得不守在垂花门外。从南宫、朱高熙、沐秋众人离开,到回来之后发现抱琴死亡之间,除了孙氏和她的两个儿媳之外,只有刘文正和孙彦之进去过。院子里也没有发生什么可疑的情况。但院子里时不时有人走动,这也是难免的。

第一个被询问的孙家人是赵如玉,朱高熙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下巴,还没有想该怎么开口,却听赵如玉淡淡道:“大人,您有什么话就问吧。实在没有想到,我家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希望大人们能赶快把案子查出来。”

朱高熙点点头:“夫人在我们离开之后,都做了什么事情?有没有进出过耳房?”

赵如玉仔细想了半天,才回道:“我和雪梅服侍老夫人喝下安神汤后,在老夫人的房里守了一会儿,等老夫人睡着,我就去了东厢房,就是这东厢房里最靠北面的一间,昨天睡得晚,所以我就眯了一会儿。中间好像是紫菱去我房间,问中午吃点什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谁还吃得下去,就让她出去了。”

朱高熙忙问道:“夫人您确定一直都在屋里是吗?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赵如玉想了半天,摇摇头道:“那可真就不知道了。大概因为昨天晚上忙到太晚,虽然只眯了一会儿,却睡得很死,后来是雪梅过来把我叫醒,说你们又回来了,要找抱琴,我这才起来。”

朱高熙点点头:“夫人最后一次见到抱琴是什么时候?”

赵如玉想了想,才回道:“是在老夫人的房间里,好像是在服侍老夫人喝药之前。老夫人有些心烦,打发紫菱、坠儿和她三个人都出去了。当时抱琴看起来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有话想对老夫人说,老夫人只是挥了挥手,让她们一起出去了。”

朱高熙本来想从赵如玉那里得出更多关于抱琴的信息,可是赵如玉却说不太清楚,抱琴一直跟着老夫人,说是主仆,反倒不如说是母女来得更贴切。平日里老夫人有什么事情,都是由抱琴、钱嬷嬷和雪梅三个人处理。抱琴大部分时候负责给老夫人梳头,去书院的时候,抱琴也都陪着。抱琴平日里娴静少言,偶尔绣绣花,有时候老夫人也教她们念念《烈女传》之类的书。赵如玉唯一可以肯定是,平日里抱琴和雪梅关系比较近,以前两个人同起同坐,雪梅嫁给孙兴之后,两人之间的来往才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