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1/1)

“对了,小安。”白奕辰仿佛想到什么似的道,“你师父那里……要不要我想办法查一下他的地址给你?”

安然闻言随即垮了脸,他愣了半响,摇头道:“算了吧,师父既然不想见我,自然有他的理由。”他看着碗里的小馄炖,突然间没了食欲,“再说,无论如何,是他从小把我带大的,还照顾了我十七年,本就不欠我什么,我也没有必要去给他增加烦恼。”

说着说着,安然突然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也豁然开朗:师父曾经说过,人和人能够相处,其实是一种缘分。师父既然躲起来不愿意见他,可能是觉得他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尽了了,那自己还强求做什么?

再说,他现在身边也已经有了白二哥,生活的很幸福。所以他不能再贪心的霸占着师父,师父已经照顾了他十七年,现在也应该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白奕辰见安然这么说,也就打消了想办法设计两人相见的念头,转而在心里琢磨:炎炎夏日,悠闲的假期,清爽的竹楼,再加上认真工作的爱人,这日子真是美好……

美好个鬼!白奕辰面色如常的坐在诊所窗边的椅子上,看看边给唐宁按摩边,和他小声谈笑的爱人,再看看旁边充耳不闻,一脸镇定的玩着电脑的季景,心里打翻了一坛又一坛的山西老陈醋。

这个唐宁,他自己的男人不是就在旁边吗?怎么此时还毫不心虚的和自己的小安说说笑笑,他就不知道避避嫌吗?都已经三十一岁的老男人了,还想甩了旧爱吃嫩草吗?

还有小安,你给他按摩这也是没有办法,可是你能不能不要一边给他治病,一边跟他聊的连个眼神也舍不得给我啊!针灸加笑容什么的,不应该是我的专利吗?再说你看他看你那眼神,里面全是宠溺和爱护,这哪里像病人看医生的,简直就是长辈看晚辈啊……等等!

白奕辰突然一愣,看着唐宁的眼神也随即变得深邃起来:唐宁的弟弟在襁褓里丢失的事情,是全京城都知道的。当时在唐老爷子的震怒下,其他的几个家族简直是人人自危,消停得不得了,只可惜唐家虽然几乎将京城犯了个底朝天,但最后也没能找回丢失的孩子,而这件事,更是成了唐宁的心病,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话题。

当年高达就是因为心里不忿唐家势大,在一次喝多了酒之后,当面以此事揭唐宁的疮疤,结果被唐宁当众打了一顿不说,最后高家还在唐家的压力之下,无奈的将他送出国外,至今也没能回来。

白奕辰沉吟着:小安和当年唐家的孩子年纪相仿,长相和性格又十分讨喜,这个唐宁该不会是将对弟弟的感情,移情到他身上了吧?

他看了一眼玩电脑玩的认真的季景,在心里摇头否认道:不对,如果真是这样,以季景的脾气,早就跳起来炸毛了,除非……他心里一惊,一个念头突然直接冒了出来,除非小安就是唐家当年丢失的孩子。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白奕辰再看二人的互动,便越看越觉得心中的推测有理。于是本来因为昨晚的亲密而一直很好的心情,也开始变得阴郁起来——如果小安真的是唐家当年丢失的孩子,那他和自己,还有希望吗?

白奕辰在这边心绪起伏不定,唐宁在那边也十分郁闷。

唐家是京城里比较说得上话的家族,因此从小到大,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他见过无数。他此时见从自己进门开始,安然便有意无意的忽视坐在窗边的白奕辰,给自己治疗的时候,更是一反常态的连头也不抬,就连偶尔扫到一眼,也会迅速移开视线。

而且最为可疑的是,时值盛夏,他居然穿了一件高领衬衫,并且最上面的扣子都系的严严实实,如果此时再想不明白二人昨晚发生了什么,唐宁真的可以去撞墙了。

不过唐宁此时的心情也比撞墙好不了多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已经是没办法的事情了——谁让白奕辰认识弟弟在前,而自己找到他在后呢。

其实唐宁心里明白,如果不是白奕辰,自己这辈子找到弟弟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就更不用说有机会治好腿伤了。

而且如果弟弟真的是喜欢男人的话,白奕辰无疑也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虽然白家垃圾了一点,但是他能感觉得到,白奕辰和祖父家并不亲密,甚至隐隐有着敌意——当年盛盈的事情,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可是理解归理解,这并不代表他愿意看着弟弟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实在非他不可的话,自己的弟弟在上面也行啊。白奕辰你这个混蛋,我要告你诱拐未成年!唐宁默默的在心里无声的嘶吼。

一边的季景仿佛感应到了唐宁的怨念,不由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来自己这个爱人在找到弟弟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无可救药的弟控。什么沉着冷静,成熟睿智,在弟弟面前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不过本着两人多年的默契,在不着痕迹的和唐宁对视了一眼后,季景关掉了电脑,对刚刚给唐宁按摩完腿的安然道:“说起来差点忘了,我昨天从外地办事回来,给你带了点礼物,刚才只顾着扶唐宁进来,居然被落在车里了。小安大夫你辛苦辛苦,跟我出去一起拿进来吧?”

安然正在洗手,闻言一愣,随即连忙拒绝道:“不用了,季老板你真是太客气了。”

季景笑道:“我要是跟你客气,就不会天天把唐宁扔在这里让你照顾了。再说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一点土特产,只不过有种类点多,你跟我过去,正好可以挑你爱吃的选选。”

白奕辰闻言,立刻道:“小安,现在外面挺热的,你刚忙完,先休息一会儿,还是我跟季老板去吧。”说着,便要起身跟着季景出门。

安然正觉得和白奕辰共处一室不自在,想暂时避开某人灼热的视线,出去透透气,此刻见这么好的理由自己送上门来,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他立刻道:“不用了,白二哥你难得休息,还是在这里歇一会儿,陪陪唐大哥吧,我和季老板去就行了。你不是也说,想要和他聊聊吗?”

说完,便擦干净了手,向季景走去。而季景则故意将手搭在安然的肩上,摆出一副亲密的姿态,带着安然出了诊所。

一边的唐宁,冷眼看着白奕辰用喷火般的目光,目送着爱人和弟弟走出诊所,对他可以光明正大表现出占有欲感到有些吃味,于是便开口道:“原来白二少有话想要对我指教?现在没有人了,有什么话,唐某洗耳恭听。”

白奕辰闻言,转头看向唐宁,二人对视的瞬间,一股火药味隐隐在空气中弥漫。

白奕辰先是一笑,道:“指教谈不上,请教倒是真的。虽然唐少您这几年不常露面,但是我对您的为人还是相当佩服的。不说别的,单看您身边能有季老板这么优秀的人相伴,便可知您的魅力依旧是不减当年。”

唐宁闻言皱眉道:“你也不必兜圈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白奕辰笑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请教唐少,像季老板这么优秀的人,你是怎么追到手的?”他装模做样的叹气道,“也不瞒你说,我和小安其实也像你们一样。只是他似乎年纪太小,所以很多时候都有些放不开。”

白奕辰无视唐宁瞬间黑下来的脸色,道:“其实很多事情也是情之所至,实属正常。可是你也看见了,这大夏天的,小安为了害羞,居然把自己捂得那么严实,还要辛苦的给你治病,我看了实在心疼。”

他暧昧的朝唐宁眨眨眼,露出一个“其实你我都明白”的表情,欢乐的继续刺激他道,“不知道当年唐少你是怎么让季老板放下顾虑,如此自然的和你出双入对的?”

白奕辰的这番话,其实就是想要告诉唐宁,不管小安是不是你唐家当年丢失的孩子,他现在已经是我白奕辰的爱人。而且我们之间也已经有了十分亲密的关系,所以你唐宁现在就是想反对,也来不及了。再说你自己的爱人本就是个男人,此刻也就更加没有立场对我和小安的事情指手画脚。

果然如他所料,唐宁闻言气的牙根痒痒,他忍无可忍的道:“白奕辰,我要提醒你,小然他还未成年,所以你的这种行为,可以让我有足够的理由将你送上法庭。”

白奕辰闻言,微笑道:“唐少您糊涂了么?小安他今年十八岁,并非你说的未成年。”他看着唐宁,意有所指的道,“再说,我是小安的爱人,而你只是他的病人,你把我送上法庭,他心里会是什么想法?你说,到时候,他会更加倾向于哪一边呢?”

唐宁被他说得心头一窒,随即懊恼的抿了抿唇:看来,白奕辰是猜到小然是唐家的人了。而且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提醒自己,如果自己反对他和小然之间的关系,会造成小然对自己的反感——这是他此时心中最大的顾虑,也是他迟迟不敢将小然是自己的弟弟这件事情,告诉爷爷的原因。

因为以他这些日子以来对安然的了解,在素未谋面的亲人,和相濡以沫的爱人之间,小然会选择哪一个,是再明显不过的问题。所以他真的没把握,要是唐家不接受他和白奕辰的恋情,小然他还会不会认自己这个哥哥。

于是,他干脆将事情挑明了,没好气的问道:“你想怎么样?就直说吧。别再拐弯抹角的了。”

见他态度直接,白奕辰便也不再打太极,他不客气的直接道:“那好吧,我问你,小安是不是你唐家丢失了十几年的孩子?”

唐宁闻言,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面色铁青的点了点头。

饶是之前已有猜测,此时白奕辰仍旧被安然的身世惊得倒抽一口冷气,他再也顾不得其他,而是追问道:“当年的事情,到底……”

唐宁闻言叹了口气,慢慢的将当年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唐夫人年轻的时候,身体便十分不好,在生下安然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唐家彼时还未在京城站稳脚跟 ,而且正和身为激进分子的张家针锋相对,于是襁褓中的安然,便一直由时值十五岁的唐宁照看。

谁知他在一岁生日过后不久,便突然发起了高烧,而且恰好赶上大人不在家,唐宁无奈之下,便将唐苒留在家里,自己一个人抱着小小的安然去医院看病。由于当时两家的矛盾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所以他一出门,便被张家的人盯上了。

唐宁再怎么少年老成,毕竟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于是一个不察之下,安然便被人抱走了。虽然后来唐老爷子暴怒,拼尽全力将张家拉下马,可是翻遍了京城,却没有找到孙子的下落。当时唐家人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都隐隐感觉孩子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虽然唐家大人并没有责怪唐宁,可是他始终认为弟弟会丢失,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的缘故,于是在自己有能力之后,便一直致力于儿童的慈善事业,甚至专门开设了基金会。目的就是能够帮助那些在幼年时期,便遭遇各种不幸的孩子,而他也会偷偷幻想着,会不会有一天,这个基金会可以凑巧的帮助到自己的弟弟。

在初见安然的时候,唐宁便隐隐有种亲切感和熟悉感,在联想到他孤儿的身份之后,他也曾一度十分激动。可是年纪的差距和安然被人捡到的地点,让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派人深入调查一下,因为这么多年来的失望,他已经不敢轻易再给自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