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1)

“你以为孤就很喜欢你吗?”太子上上下下打量了皇长子一遍,那眼神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校场见!”

“要战便战,怕你吗?!”

于是,在康熙那边还在得意的想着果然是他教育出的乖儿子,根本不会被身边那些个邪佞小人蛊惑,玩什么手足相残的时候,有小太监来报,太子和皇长子在校场一言不合,打起来了。

“……”

“果然是小孩子啊。”胤祚在一边如是感慨,他刚刚也在来着,今天胤祚讲经特别放假一天,他有大把的空闲看热闹。

康熙毫不客气的开始蹂躏儿子的包子脸:“身为小孩子就给朕说点小孩子该说的话。”

“乃欺非人,我不跟乃玩!”话又走调了。

康熙心满意足的拍拍儿子的头:“这才乖,不过,不能骗皇阿玛说不和皇阿玛玩的话哟,撒谎的孩子是要被扣俸禄的。”

“总似来这早,太糟糕!”

心满意足的康熙终于抬脚去收拾两个儿子打架的残局了。等康熙去到校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太子和皇长子一点皇子形象都没有的并排躺在尘土飞扬的土地上,衣服也脏了,头发也乱了,正像两个没心没肺的神经病笑的分外开朗、

“我这个人呢,有一说一,我不爽你,只会跟你真刀实枪的干,学不来你背后阴人那一招的。”当年小八生病的教训已经足够深刻,让皇长子不会再想来第二次。

皇长子也是在通过这种表达方式希望太子能够知道,他虽然讨厌他,却从未想过和他分庭抗礼,去争夺那个位置,讨厌归讨厌,夺储归夺储,兄弟归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明珠和索额图之间的争斗是他们的事情,与他无关!

“我这个人呢也是公私分明,学不会你连小孩子都要迁怒的那一套。”太子也用差不多的话回击道,顺便告诉老大,他才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蒙蔽自己的眼睛。

相互嫌弃的兄弟俩歪头对视一笑:“我真的对你喜欢不起来。”但也不会因为这份不喜欢就去做些什么危害这个国家的事,你做得对我就支持,你做错了我就毫不留情的骂死你!就像在对待沙俄的事情上一样,小事他们可以争一辈子,但在大方向上他们是绝对不会出错的,怎么可能在情操方面输给对方那样的人呢?!

康熙欣慰的点点头,虽然表情上还绷着身为皇上的高深莫测,但其实总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你要是觉得高兴就笑吧,忍着多辛苦,没人会笑话你的皇阿玛。”胤祚在康熙身边努力找死着。

“朕说过了,身为小孩子就给朕说一点小孩子该说的话!”

胤祚的脸再一次遭到了惨不人道的辣手摧残,这个糟糕的世界干脆毁灭算了!

事后,康熙不仅处罚了索额图和还在为儿子伤心的明珠,也下旨罚太子和皇长子一起跪了奉先殿,去跟祖宗牌位们彻夜长谈关于他们仪态不整,给皇室丢了脸的事情。

胤祚在太子去罚跪之前跟他二哥说了很多注意事项,很显然,在这方面他特别有经验。

六月中旬,对沙俄的战事因为沙皇彼得一世和摄政王苏菲亚公主的兄弟抵达前线而出现了一些波折,一路高唱凯歌的清军终于尝到了失败。

这让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在朝廷内部再一次出现了议和的声音,皇长子又一次主动请战,甚至甘愿当一小卒,也要上战场,以壮大清声势。对方可以上一个沙皇的直系亲属,他们也可以,而且那边还不过是沙皇同父异母的兄弟,胤褆则是康熙的大儿子。

康熙左思右想之后,终于还是同意了胤褆的请求,只不过随胤褆一起上战场的还有裕亲王福全。

也是到了派真正的皇亲国戚上战场的时候了,这些都在康熙的计划里。

因为这场有点危机的战事,胤祚不得不拖延了前往五台山的日期。

七月份,巴林淑惠长公主阿图来信,对孝庄诉说了她所居之地年景不加,牛马羊多染疫倒毙,田禾亦不收货的困境。

阿图是孝庄的二女儿,穆图的二姐,早年下嫁蒙古巴林草原,一直都生活的很低调,这一次她来信诉苦,看来是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否则她断然是不会开这个口的。

在畅春园和康熙一起避暑的孝庄不得不再一次为了女儿去和康熙讨恩赐,幸好,康熙是个很孝顺的孙子,虽然对于穆图这位长公主没什么好感,但对阿图这个一直不给他找麻烦的姑祖母还是有不错的印象的,当即康熙拍板决定遣侍卫武格带去马驼粮米前往巴林草原以作赈济,并将巴林淑惠长公主阿图接到了北京。

胤祚和阿图之间上一世也是全然没有交集的,在胤祚以天祚的名字出生后的六年间,阿图从未对孝庄开口过一次难处,只是年年写信回来报喜不报忧,想尽办法为巩固巴林草原和皇室的关系做着努力。

阿图和穆图就像是完全生活在两个时代中的公主,一个矜矜业业努力完成着她身为公主联姻的重责,一个肆意张扬用坚船利炮为这个国家作出了属于她自己的贡献。

你无法指责这两个人中谁是完全对的,谁又是完全错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阿图很讨厌穆图的出格叛逆,穆图也不喜欢阿图的因循守旧,她们代表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女性。

52好好活着第五十二步:

好好活着第五十二步,那个叫阿图的女人,其实性格很恶劣,

“阿图,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穿着红色蒙装的小女孩走到穿着满装的阿图身边问道。

“因为这里的花很漂亮,阿姐。”九岁的阿图蹲在姹紫嫣红、竞相绽放的花圃边,好像真的是在欣赏花朵迎风摇曳的娇美样子,沉醉其中,连裙角拖地,蹭到了泥土也没有注意到。

能被阿图真心叫姐姐的人,自然就只有孝庄生的第一个女儿,也就是皇太极的四女雅图,孝庄很喜爱这个长女,但皇太极却不怎么关心她,他的女儿已经够多的了。但无论是额娘的喜爱,还是阿玛的不在意,雅图永远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淡雅样子,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雅图陪着妹妹一起蹲在花圃边:“我马上就要嫁给弼尔塔哈尔了,难道你真的打算在我离开之前都这么跟我说话吗?”

也许别人会觉得阿图真的只是喜欢看这些花,但雅图知道,她其实是在闹别扭。

作为生在中间的孩子,还是女儿,阿图既没有孝庄的喜爱,也不得皇太极的眷顾,甚至有时候皇太极都不会太会记得她的名字,总是把她和侧妃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生的皇六女搞混。但在阿图还没有成为帝国公主的典范之前的孩提时代,她还是很健康的成长为了一个任性的小女孩,被她的姐姐雅图宠出来的。

“你就要离开我了,但是你只有12岁,你比我大3岁,也就是说,我们只相处了9年,再刨去我开始记事之前的时间,我们只认识了不到5年。”阿图冷硬的回答。

“你的数学很好。”雅图始终在努力微笑着,就像一株向日葵,永远追逐着阳光,即便她的人生并不明亮,“我也不想这么早离开你,这你应该是知道的,但……嫁给谁,什么时候嫁,从来都不是我能够说了算的。”

“我知道,”一提起这件事情阿图就会很暴躁,“所以我只是在迁怒,我真正生气的是阿玛、额娘以及福临没有任何一个人记得我的生日。”

雅图递上了她早就准备好了的礼物:“福临还小,但我记得。”

“只有你记得。”阿图接过礼物,“同样是排行在中间的女儿,阿玛都能叫错我的名字,记不住我的生日,但有些人偶感风寒却能迅速把阿玛从病重的关雎宫宸妃娘娘那里叫过来,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对不对,阿姐?”

“你说的那个‘有些人’是你的一母同胞的妹妹,阿图。”

“我知道,要不是因为她是我妹妹,我早就掐死她了。”又或者是在知道她杀死了宸妃海兰珠的儿子时去阿玛面前告发她了。

……

胤祚觉得,刨去穆图对他有可能的杀意,以前的他大概会比较欣赏穆图那样有自己独立思想的新世纪女性,她们自强自立,永远都把自己过的像个女王;但现在对比了穆图和阿图在孝庄年老后的所作所为之后,他开始倾向于阿图,因为只有阿图会记得时时给年迈的母亲写信,关心她的晚年生活与喜乐,努力做到不给母亲添麻烦,而不是把年幼的儿子说扔就扔给母亲,然后一走多年,让母亲继续替她收拾烂摊子。

也许穆图曾经叱咤风云,威名响彻整个亚洲,但谁又能想到孝庄在这背后的默默付出呢?她为她顶住了来自朝臣和舆论的多少压力,倾全国之力助她完成了一个很多人都会觉得残忍的事情,她信任她的女儿,无条件的支持着她,结果呢?

这些穆图根本都不知道,她也不关心,她在乎的好像从来都只有自己的愿望和喜乐。

相反阿图,她能不给孝庄找麻烦就绝对不会提起自己生活的艰难,都说满人的公主在草原上有很大的权利,在政治地位上与丈夫平起平坐,但是再厉害又能怎么样?他的丈夫因为他妹妹的表现而忌惮着她,揣测着她,觉得她也许也是穆图那样野心勃勃的女人,她几乎被她的妹妹毁了整个婚姻,她牺牲了那么多,才有了如今的生活。

这次来京,阿图探望刚生过一场大病的孝庄的目的,远大于她想从康熙这边打秋风。

事实上,在日后当巴林草原重新水草丰美的时候,她把康熙给她的支援全部都还了回来,甚至超出了康熙给她的。

而穆图连一句问候的信都没有,她还在和她的额娘因为查理的事情置气,她觉得就是因为她额娘没有照顾好查理,又或者是忽略了他,才致使他一个人乘坐着商船偷偷跑回了英国,那有多危险谁也不知道,要是万一在路上查理出事了呢?

同样是孝庄的女儿,做人的差距却大的无法想象。

好吧,这其实也只是胤祚结合一部分事实,自己推断出的对于这两姐妹不同的理解而已,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

就好比阿图……胤祚慢慢发现,她和他想象的那种贤良淑德的帝国公主有很大区别。

畅春园西花园内。

“咱们胤祚真是个乖孩子,愿意陪我这个老太婆来这里看花。”已经五十五岁的阿图穿着一身暗色调的蒙装,体态偏胖,一看就是被供奉的很好的老佛爷样,和蔼可亲。

“恩,因为这样可以逃课。”胤祚也笑着回答,然后在心里疯狂吐槽,你以为我很愿意陪着你曝晒在起码有三十几度的高温下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被阿图一说就跟着她走了,能掌管巴林草原这么多年的女人,果然很可怕!两相一对比,连背书都变得幸福起来了,但这些话胤祚也就是在心里说说,表面上他还要继续尊老,“姑祖母您才不是什么老太婆,您这样说让乌库妈妈该怎么办啊,您一直都是乌库妈妈的宝贝女儿。”

“哈哈,怪不得皇上喜欢你,嘴就是甜。”阿图的笑容加深,就没有哪个女人不爱听别人夸自己年轻的,“你去过奉天的宫殿吗?”

胤祚摇摇头,无论是哪一世,他都很遗憾的没能去参观过盛京的皇宫。

“那里很多地方用的都是琉璃砖,砖上雕着蓝色的行龙,再配上五颜六色的花朵,风景如画。”在12岁出嫁之前,阿图都是在这样美不胜收的奉天皇宫度过的,所以等她嫁去巴林草原时才能对比出现实那份残酷与无理取闹。

有时候我们觉得痛苦,并不是因为我们真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而是因为我们对比了更好的生活,那便成为了永远不知足的欲望,折磨着我们的心灵。

阿图花了很多年才调节过来,把痛苦的欲望转变成能为之努力奋斗、一想到就会觉得幸福的理想,她想在巴林草原上重现她的奉天皇宫。

“真想去看看啊。”胤祚其实不太会和上了年纪的人说话,因为她们总是在讲一些胤祚听不懂的过去,倒不是说胤祚不喜欢听这些旧故事,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单纯的赞叹感觉很敷衍,但说别的他又没见过,不知道该如何插话。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去看。”阿图却给出了一个她自己完全不意外,却让胤祚很诧异的回答。

“为什么?”胤祚疑惑的看向阿图。

因为奉天皇宫没有紫禁城、畅春园漂亮,你的起点太高,看了反而会失望。“因为这些东西美则美矣,却有可能带着剧毒,你想过这种可能吗?明明是两种、又或者是三四种完全无害的东西,分开来看很漂亮,合在一起也很漂亮,却能够形成别人意想不到也注意不了的剧毒,杀人于无形。”

“……”你吓到我了,你知道吗?胤祚还真没想过琉璃和花朵会产生化学反应,也没想到慈祥的阿图也有说鬼故事的天赋,他缓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嘴,“就像食物中毒一样?”

相生相克什么的。

“是的,你还想去盛京吗?”阿图问。

胤祚摇摇头,他更想好好活着。

“你真信了?!”这次轮到阿图感觉意外了,紧接着就是她很不客气的捧腹大笑,“你真的是那么精明的皇上的儿子吗?说真的,你更像是我……我弟弟的儿子,你知道我弟弟吗?先皇,你皇玛法,小时候无论我们姐妹几个跟他说什么,他都会这样傻兮兮的上当,连你们此刻的表情都一样,天哪,你说,你们是不是把多余的智慧都长在了脸上?”

胤祚的漂亮是毋庸置疑的,那种全身上下无一不完美的感觉,让阿图有时候都会觉得嫉妒,这世界上真的能有人长成这样吗?

你真的就是传说中帝国公主的典范?胤祚一头黑线的看着眼前笑的放浪形骸的阿图,总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他表示,我算是知道我顺治傻爸长大之后爱骗儿子的糟糕性格是从哪里培养出来的了。

“咳,是姑祖母不对,姑祖母不笑了啊,你别生气,逗你玩的。”

胤祚不开口。

阿图拍拍手,跟在她身后伺候的几个宫女立刻主动递上了一香囊很可观的金锞子:“姑祖母这个赔罪有诚意吗?”

“!!!”胤祚很努力的想要表现的勉为其难一点,然后他说,“我是因为信任你,才会上当的,才不是因为笨。”

“信任我?”

“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阿图久久的看着一脸认真的胤祚,全然没了笑容,眼神却还是在笑着,好像在回忆什么很幸福的事情:“我姐姐以前也爱这么跟我说,福临是因为信任着你们才总会被骗的。是的,我们是一家人,抱歉,姑祖母以后都不骗你了。琉璃砖和花朵不会互相作用,也作用不起来,要不我们以前还怎么生活在奉天皇宫?但说不准别的东西会,这个我可没骗你。”

胤祚总觉得阿图是想要告诉他什么,却说的极其隐晦,让人摸不着头脑。

巴林草原遭灾,康熙却很高兴,不是幸灾乐祸,而是觉得这简直是天赐良机,草原的遭难总是连带性的,遭灾的不可能只有巴林草原,去年康熙只说动了一部分有野心的蒙古贵族出兵沙俄,因为更多的老爷们养尊处优到既不会和大清开战,也不想对沙俄动武。现在天灾来临,康熙倒是要看看他们还怎么养尊处优。

往年草原的灾年,都会让康熙分外头疼,赈灾,以及防范叛变,现在嘛,想要吃的喝的?北方有的是,任君采摘。

人类在为了生存方面总是有着比野兽还要泯灭人性的狠劲儿。

历朝历代都这样,这些追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一遭灾,住在边城的天朝百姓就要经历一场生死劫,就像是一个食物链,大家都形成了惯性,觉得唯有南下才能获得好处,殊不知在比他们更北的地方也生活着很富足的沙俄贵族,反正都是打劫,劫哪儿不一样?

沙俄是难打一些,但当初他们满蒙合作,还不是把最难打的明朝攻克了,又有穆图当初攻打东瀛培养起来的海军,再有探子回报,沙俄宫廷其实早就为了沙皇的位置争得不可开交,各自为营,正是趁你病,要你命的好时机。

以战养战,一定会有奇效。

53好好活着第五十三步:

好好活着第五十三步,那个叫阿图的女人,胤祚表示,绝逼要和她拆伙,

因为外蒙的天灾,康熙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又去巡幸塞外了。胤祚……还是没被带上。

——他能说他早就猜到了吗,以及,前不久老大才和福全一起上了战场,这次康熙又带着太子去了塞外,他们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有可能会被敌方一网打尽包了饺子吗,,by,吃不到葡萄坚持认为葡萄是酸的胤祚。

最近,胤祚又找了一个玩伴——阿图长公主。

自上次西花园之后,胤祚和阿图就培养起了很奇怪的深厚友谊,最起码阿图单方面是这么认为的,她总会三不五时的拐着胤祚翘课,拉着他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好比顶着烈日看鲜花,又或者是大张旗鼓、费尽人力的下鱼棋。

鱼棋是一种只有皇室才能够消费的起的其实很神经病的游戏,由专人训练红黑两种锦鲤,让它们变得像手里的棋子一样灵活听话,然后用它们在观赏池里充当棋子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