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1/1)

你说错了,紫禁城的天空虽然是有限的四角,却并不压抑沉重,我觉得它是那么蔚蓝明亮,让人心向往之。

皇长子虽然是个莽夫,却并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因为他有一颗直来直去的心,站在他的对立面就是他不遗余力也要战胜的敌人,站在他这面的就是他会献上真诚的朋友,你一句简单的“将来会输,不值得关注”的标签并不足以标记他。

以及,很抱歉,没能如你所愿,去重点结交皇四子胤禛,暂时和太子虚以为蛇,虽然当初是为了和你的命令做对才特意结交的皇长子,但现在我觉得我当初做了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对了,皇三子也不仅仅是个掉书袋、空有野心的傻子,皇四子也会笑,还能笑的很大声,皇五子、皇六子以及皇七子也不是很没有存在感的小透明,皇五子虽然与世无争但其实看的比谁都通透,皇六子……是个奇妙到无法用一句话来概括的人,皇七子虽然脚瘸了,却没有自卑或者自怨自艾,他最大的心愿是去战场上当大将军。最后,皇八子将来到底是温润如玉还是腹黑狡黠我不知道,我知道他刚刚尿了我一身还敢理直气壮的笑,跟小婴儿真是处不到一块去!

……虽然查理很想这么回信给穆图,但也就是想想,这次他的信依旧规规矩矩:宫里一切正常,没有大事发生,乌库妈妈的身体很好,皇太后也很好,皇长子还在和皇太子较劲,惠妃娘娘抱养了皇八子,德妃和皇贵妃都快要生了,也不知道这胎怀的是男是女,皇上据说会五台山,随行队伍没有我,以上,完毕。

查理没有对皇长子说的是,这次的事件里,即便没有他对孝庄说查理的事情,以康熙的智商查出来事情的始末也是早晚的事情,那个叫阿福的宫人做的太过刻意了。

而一旦康熙查出来真相,倒霉的可就不止佟佳氏一人了,因为从对佟佳氏的怀疑上康熙很有可能会举一反三同样怀疑到惠妃身上,哪怕这事儿真的只是胤褆一人的主意,康熙也是不会信的,到时候惠妃纵是有千百张嘴也再难解释清楚,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下次不要那么冲动了,恩?对自己兄弟动手前记得先跟我商量一下。”

“恩,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再对我的兄弟出手了,你不知道胤禩小脸通红的时候我有多难受,这种感觉一次就够了,竞争是竞争,但兄弟还是兄弟,对吧?”

你这辈子都学不会听别人话里的重点,是吧?我说的是跟我商量,不是不让你对兄弟动手啊魂淡!怎么办,好像一不小心把皇长子矫枉过正了……

“以及好郁闷啊,这次去五台山皇阿玛带了太子却没带我。”

“你也想去五台山?”

“你怎么听不明白重点呢?重点是带了太子,没带我!五台山有什么好去的,我早就去的不耐烦了好吗?!”

“……”也许我应该收回前言,这个皇长子真是神烦!

同皇长子一样在纠结能不能去五台山的还有胤祚,一直到临行前的一晚他还是不能做到晚上不关灯就睡觉,但他真的很想去五台山。

于是乎第二天一早,胤祚顶着两个堪比国宝大熊猫的黑眼圈上了康熙的龙辇,他杀气腾腾的对康熙表示:“不要和能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硬生生待一晚上的人做盆友,因为我们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出来!”

顺便的,胤祚果断给自己的急智点了32个赞,恩,我真的很能干呢,不就是怕黑嘛,那就别睡了呗!【喂

康熙哭笑不得的看着胤祚,他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儿子,其实他早就把他放在随行名单上了?这对出去玩是有多执着啊,长叹一声:“好吧,这次算皇阿玛错了,以后再也不跟你提这种条件了,恩?你赶紧睡会儿。”

“恩。”胤祚这么回答的时候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

康熙一边拍着儿子的背哄儿子睡觉,一边小声说:“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熟起来呢?”

“等我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胤祚幽幽的如是说。

“……”

五台山是天朝四大佛教名山之首,世界五大佛教圣地之一,相传是文殊菩萨的道场。位于山西省东北部的五台县,自东汉永平年间起,一直到清代,在山上修建的寺庙鳞次栉比,佛塔通天,由于特殊的历史文化,这里是天朝唯一一个青庙(汉传佛教)和黄庙(藏传佛教)并存的佛教道场,是世界文化景观遗产,国家aaaaa级旅游景区。

咳,当然,后面那句介绍需要放在现代才有效。

事实上,五台山并不是一座山,它是一系列山峰群,康熙常去地方是位于台怀镇(五台县最北端)显通寺北侧的灵鹫峰。

对,灵鹫峰,你没看错,就是天山童姥灵鹫宫的那个灵鹫,但此灵鹫非彼灵鹫,灵鹫峰又名飞来峰,是五台山群中五大峰之一。

灵鹫峰上的寺庙叫菩萨顶,又名真容院、大文殊寺,是五台山上规模最大的黄庙(藏传佛教)寺院,极具皇宫特色,它实际上也确实是皇室寺庙,地位在五台山的众多寺庙中是极其尊贵的。康熙每次来五台山都会宿于此,牌楼中门大匾上还有康熙御赐的“灵峰胜境”四个鎏金大字。

胤祚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那个叫行痴的藏僧,前方是一百零八阶代表着人世凡尘一百零八种烦恼的台阶。

“皇……”差一点,胤祚那一声皇阿玛就要脱口而出了,幸好,也就是差一点而已。

、好好活着第二十三步:

好好活着第二十三步:父与子的一种相处方式。

巍峨庄严的大照壁下,钟灵毓秀的稚童与红衣藏袍的僧人。

稚童问僧人:“你穿的僧袍上的黄色为什么会和别人的不一样?”藏传佛教的僧袍主基调都是红色,不过由于藏传佛教分很多教派,不同教派的红色僧袍外会有不同的颜色点缀,清朝皇室更加倾向的就是戴黄色僧帽的格鲁派,别称黄教,活佛转世制度(达赖和班禅)就是始自黄教,也是唯一一个不能娶妻的教派。不过,虽然黄教僧人的僧袍上会出现黄色,却绝对不会是属于皇上的明黄,哪怕是太子的杏黄也不可能,最多和王爷持平,历朝历代对于服饰上的颜色都有很大讲究。

所以当一个僧人穿着明显有别于别的黄色的袍子时,是十分扎眼的。

僧人笑着说:“当然是为了让你在凡尘俗世中一眼就认出我。”

“出家人不打诳语哟~”

“你又怎么能确定我在骗你呢?”

因为我太他妈的了解你了!每次你想骗小孩的时候都是这么一副再严肃正经不过的表情,但眼睛里却肯定充满了“猥琐”的笑意!上了六年当,你以为劳资还会信吗?!

以及……你个大骗子,我就知道你没死,骗人很好玩吗?!骗自己儿子你死了很有意思?!胤祚真的很想这么大声质问眼前的行痴大师,又或者是曾经的顺治傻爸。

但到最后,胤祚也还是什么都没问,他只是站在那里,仔细打量着顺治,不发一言。

现在的顺治傻爸已经剃掉了头上的三千烦恼丝,有了一个锃光瓦亮的脑门,变成了行痴大师,他褪下了威严的明黄龙袍,换上了红黄相间的喇嘛僧袍,但岁月好像特别优待他,让多年后他的容貌还能如二十年前那般丰神俊朗。

行痴几步走来,俯身蹲在胤祚眼前,柔声问他:“你怎么了,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胤祚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抬手擦干眼角的泪水,带着鼻音倔强的回答:“你才快哭了呢,你一籍帐(古代的户口本)都快哭了!本皇子只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胤祚,不得对大师无礼!”康熙终于找回了从看到顺治之后就消失无踪的声音和嘴巴,赶忙训斥胤祚道。这次来五台山康熙根本没想着真能见到顺治,就像他前面明里暗里来的那无数回一样。结果谁知道他只是带着两个儿子一切从简的来大照壁前饭后散步,却反而轻易的就给撞上了,这触发几率也太微妙了。

“无碍,皇子殿下这般快人快语才招人喜欢,”顺治这话虽然是对康熙说的,但眼睛却从未没离开过胤祚,之后甚至对胤祚发出了很直白的邀请,“介意小僧请殿下来舍下喝杯茶,当赔罪吗?”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我就勉强答应你好了。”每个被父母娇宠的孩子好像总是特别容易化身傲娇,因为孩子知道,无论他们说了什么,父母都不会真的生气。

果然,听见胤祚这么说,顺治显得更高兴了,甚至还很配合朝着胤祚伸出了手:“殿下请。”示意胤祚先走。

“我又不知道你住哪里,你前面带路吧。”傲娇也是有个限度的,真让顺治跟奴才似的走后面,哪怕是康熙答应了,胤祚也不能答应啊。

“好。”顺治面白无须的脸上是从始至终无论胤祚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宠溺表情。

然后,康熙就和胤礽一起看着大清的前代先帝顺治领着胤祚,他名义上的孙子,犹如父子一般的走进了顺治从来没有邀请康熙进入过的禁地——顺治出家后的僧侣宿舍【喂

而这些还不是最苦逼的,最苦逼的是当康熙也想跟着进去的时候,顺治闭门谢客了!康熙作为这片土地上权力最大的人,却也只能生生的受了,然后还要领着儿子乖乖等在门外,那恭顺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一个已经掌握帝国权柄二十余年的帝王。

胤礽已经同康熙来过好几回五台山了,这样的频繁来访,足够他明白眼前门里那个敢把门甩在他皇阿玛脸上的大师到底是谁,即便没谁明确的告诉过他那里面就是他本应该早就驾崩了的皇玛法,他也还是很神奇的自我领悟了。

于是,年轻的胤礽有了一个不解的问题,“大师对弟弟好像特别和善……”这可是连他这个太子,又或者是他皇阿玛都没有过的待遇。

康熙默默地在心里想,朕能说这是朕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吗?随着胤祚一天比一天肖似四弟天祚,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是天祚的翻版,康熙就越来越担心让顺治看到胤祚,因为谁也不知道当年会由于爱人儿子双双病逝就差点发疯的顺治能干出什么来!是觉得胤祚的肖似而把他当做天祚来宠爱,还是……毁掉这个他儿子的山寨盗版。

目前来说顺治的反应应该是前者,这让康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小胆战,生怕他这个从来都不走寻常路的皇阿玛一声令下真押胤祚在五台山上陪他青灯古佛。

不管康熙是何等复杂的心情,屋内胤祚和顺治倒是玩的挺开心,对,没错,就是玩,一如很多年前那样,父子or祖孙二人正很happy的下……五子棋。

“不能再耍赖了啊。”顺治如是说。

“求你了,皇……黄色僧袍的大师,你就再让我一回吧,啊,最后一次了,大人不能欺负小孩!”胤祚在该使用小孩的特权时从来不手软,一点他其实有个早就不知道成熟多少年的成年灵魂的自觉都没有。

“好吧,但你要告诉我你刚刚为什么哭。”顺治对刚刚的事情有点不依不饶,他就是见不得眼前的孩子哭,“不许说被沙子眯了眼,刚刚根本没有风,你要是受了委屈,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你伸张正义。”

“因为阳光太刺眼了!”完全不假思索,胤祚发现穿越这么多年以来,他别的本事没怎么长,但张口就能说瞎话的本事倒是得到了不少加持。

“还真是你能回答出来的答案,”顺治一笑,摇摇头表示不再追究这个问题了,只是换汤不换料的又问了一个新问题,“那你最近有什么烦恼吗?”

“你能算命?”

“不能,但我就是知道你最近正在被什么烦恼困扰着。”这种表情顺治实在是太熟悉了,那是他曾经为之努力奋斗了整整六年希望不要再出现在那孩子脸上的表情。

“好吧……”胤祚好像再一次回到了上一世,在西暖阁的东窗下,一边和顺治傻爸玩游戏,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一天的生活,这是他和康熙之间绝对不会出现的场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跟康熙就是说不出来这些废话,但是和顺治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是他今天走了多少步都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出来。

胤祚把关于阿福和佟佳氏的事情前前后后事无巨细的都跟顺治说了一遍,之后又顺便抱怨了一下康熙不让他晚上点灯睡觉的事情。

“小傻瓜,你皇阿玛说的对,长大以后你就明白了,你根本不用担心什么会有妖魔鬼怪躲在帷幔外面的事情,因为魔由心生,妖怪一直都藏在人们的心里。”顺治一语双关,出家多年,他也终于像是个方外人士,拥有了偶尔说一两句禅语的高端技能。

不过,胤祚还是要说,这是作为一个得道高僧该说的话?!我算是明白康熙爱吓唬儿子的毛病源自于谁了!

下完棋之后,顺治就递给了胤祚一本《棋经》,他表示:“好好学学下棋吧,难不成以后和别人下棋时你也一直这么悔棋,会让人笑话的。”

默默的收起那本来自上任皇阿玛不靠谱的关心,胤祚这才回答道:“第一,咱俩下的是五子棋,你给我的《棋经》总不能是教人如何下五子棋的吧?第二,我以后会谨记不跟比我地位高,或者跟我同等地位的人下棋的。”

“怎么讲?”顺治有点疑惑。

“我就不信地位比我低的人敢赢我!”胤祚说这一句的时候那叫一个豪气万丈,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你总能从一个很奇妙的角度给我看到世界不同的面,不过,你只是一个皇子,地位比那你高,爵位比你高的人不知凡几,你总不能每个人都躲得过,而且,那么多人不能下,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要我帮忙吗?”

“你打算帮我作弊?”

顺治的表情明显一僵,很显然胤祚又为他打开了一个看世界的新角度。

和顺治一天的相处下来,胤祚感觉他和顺治好像又一次回到了过去,在他还是天祚时和顺治的相处模式,虽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对顺治表明身份,但他希望顺治最起码能够以为他是他的转世,他倒不是想从顺治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只是想顺治能够得到一丝安慰,让他不要再为他的死伤心了,我回来了,顺治傻爸。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这里,看这里,请不要忽略《棋经》的重要性,简单来说就是恭喜玩家得到重要任务道具~~赶快展开你搜集龙珠的征程吧【喂

、好好活着第二十四步:

好好活着第二十四步:父与子的另外一种相处方式。【祝亲们圣诞快乐~】

胤祚怎么都没想到,顺治傻爸想到的提高下棋胜率的方式可要比他提出的作弊要凶残且赤裸多了,他说:“不,我能帮你提升地位。”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还真是个好办法呢。”胤祚觉得他总算是是为他过于跳跃的大脑找到了原因,怎么想都是顺治傻爸那条传给了董鄂额娘的祖传染色体的错啊!他是无辜的,遥想没有穿越的当年,他还是一个多么正常的天朝好青年啊,再看看现在!【喂

“那你是答应了?”顺治笑的更开心了。

“我还怕你又打诳语呢,大师!”顺嘴胤祚就说了这么一句,和顺治傻爸抬杠成自然什么的实在是……

“出家人不打诳语。”顺治表情笃定,很显然他是真的打算帮胤祚升职。

“啊,不对,不行!”胤祚这才回过味来,顿悟自己和顺治到底约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赶忙试图阻止挽回,“我现在年纪还小,当个光头阿哥最合适。”

总结极其不成功的上一世,芙蓉祥的点心和年幼就身居高位是胤祚目前最避之不及的东西。

“我保证这次一定会处理好,不再让你为难。”顺治说的极其顺嘴自然,并且满怀期待。

胤祚却因为那一个“再”僵硬在小榻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顺治,有点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然后,顺治紧接着说:“这次要拉钩吗?”

……很多很多年前的顺治年间……

“下次真的真的真的带我出宫去吃芙蓉祥的点心?”彼时的荣亲王天祚可要比此时的皇六子胤祚……圆润了不少,他鼓着一张包子脸仰头看着顺治,狐疑的打量着这个总爱骗他的傻爸,“说话算话?大人不能骗小孩。”

“说话算话!”顺治重重的点了点头,加强语势道,“真的真的真的会带你去吃的。”

“拉钩?”天祚还是有点不那么放心。

顺治主动俯下身,与自己的宝贝儿子持平,伸出小拇指和儿子的小拇指勾在一起,眼角带着宠溺的笑容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谎的人要吞千根针!”天祚找急忙慌的又加了一句,然后向上按下自己的大拇指,与顺治的大拇指完美贴合在一起,像是印了一章似的,完事后这才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好像这样就真的万无一失了。

……回忆结束……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谎的人要吞千根针。前半句是每个天朝人童年期必不可少的誓言,后半句则是胤祚中二期极其热爱的11区动漫中总会出现的约定方式。

胤祚感觉自己的整颗心好像都随之被揪了起来,他怔怔的看着顺治,满脑子里只充斥着一个问题,他到底是看出来了呢,还是没有。

顺治再一次主动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勾上了胤祚稚嫩的小手,笑容未变,声音却难免带着颤抖:“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那就是像是一个在确定什么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