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1)

江水滔滔,漫天江水滔滔不绝的绵延向西,站在船头,和煦有些燥热的威风,混杂着淡淡的水汽迎面扑来,反而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顺流而下,加上划船,只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便可以达到扬州。

荣玉书悠闲的站在了船头,感叹着从洛阳达到扬州将近一千多里的距离,居然短短的三天就可以到,京杭运河周边的风光,也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美不胜收。

周福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在他的旁边有些感叹的说道:“很美对不对,若是在以前的时候,从洛阳到扬州,车马劳顿,也要十多天的时间,如果走水路的话,只需三天的时间,便可以到达。有了这条运河,我们做生意的不知道有多么的方便。”

荣玉书笑了笑,道:“确实是,不过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当年的隋朝一定也花了不少的钱。”

周福爷的眼角带着皱纹,眼神有些沧桑的说道:“呵,运河虽然耗费多,但是也绝对没有动了隋朝的根本啊。”

周福爷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人,见证了一个朝代到另外一个朝代的转变,他说出来的话,那些故事,总是那么让人感兴趣。

荣玉书竖起耳朵听着,却看见周福爷眼神有些贼兮兮的瞧了瞧四周,道:“你真的想知道?”

荣玉书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说道:“就我们两个人悄悄的说,不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那位崔公子。”崔公子虽然长得俊美,可是总让人觉得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周福爷嘿嘿的笑了笑,船上有些哀愁的气氛好像冲淡了一些,双手背立,声音低缓的说道:“现在世上都说,皆是因为隋炀帝荒淫无道,将隋朝的库存全部挥霍完了的原因,你真的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荣玉书摇了摇头,他读过历史,但是也知道的是有些时候,历史是有着胜利者书写的。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就是规矩。”

周福爷笑了两声,眼神中有些欣慰,语气也放缓了一些,道:“说的没错啊,都说隋朝落败,太宗的贞观之治繁华,可是说到底,还不是吃着隋朝的老本,隋朝,也还不是吃着文帝留下来的老本?只有经过那个时候的人才知道的是,隋文帝在的时候,也是不差的,车流如潮,南来北往。”

荣玉书继续的问道:“那怎么在隋炀帝的时候,就落败了呢?”

周福爷摇摇头,笑了笑,示意似乎没有说对,道:“倒不是落败,只不过那个时候,隋炀帝提出想要修建一条连接南北的大运河,就是我们脚下的这一条。却在修建的时候,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人们总是以为看到了一个朝廷的富裕,便觉得了不起,却没有看见的是那些大家族手里面握住的财富。他们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朝代,积累下来的财富,聚集起来,已经不仅仅是富可敌国了,那价值,甚至可以超过好几倍的国库的金银,便是全盛时期的隋朝都不能比。”

荣玉书的眼睛睁大,有些惊讶,道:“真的?那么有钱。”

周福爷点点头,继续说道:“便是脚下的这华船,你乍一眼看上去似乎觉得惊艳,其实,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对于清河崔家来说,只能算是九牛一毛而已。便是之前你看见的吴老爷,或许他再奋斗三辈子,都不可能赶上崔家。”

荣玉书的眼睛挑了挑,眼神往下,心里面不免的有些不是滋味,切,可不可以让他们用一根牛毛把他砸死啊。

“隋炀帝千不该万不该,就不应该把主意打到那些士族大家上面,他便是皇帝又如何,水能覆舟亦能载舟......”周福爷的语气有些激动,但是突然卡壳了一下,荣玉书有些反应不过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周福爷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激动,勉强的笑了笑,接着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讲这么多如何,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荣玉书看出来周福爷的脸色有些不好,连忙的说道:“周伯伯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下次再说也是一样的。”

周福爷勉强的笑了笑,同意了,看那样子,摇摇晃晃,似乎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

荣玉书不禁有些担心,本来想要送他回去,却被他摇摇手的拒绝了。

荣玉书也不好勉强,只有嘱托着要好些休息,自己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周福爷讲到前朝的事情会那么的激动,早知道就不问了。

又只剩下了一个人,船面水花不停的翻滚如同白浪,远处平静的水面上时不时的有着一两条鱼儿冒出头来,看的荣玉书是神往不已,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这江水里面的鱼儿,吃起来味道一定很好,可是自己又不能去做,好惆怅。

荣玉书感受着微风,感觉到滚滚江水向东流逝,一时间不禁想起的是上辈子的时候自己曾经背过的诗歌,脑袋瓜子刚刚一转下来,口中就脱口而出了。

杨柳青青江水平,

闻郎江上踏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

道是无晴却有晴。

荣玉书的声音不大,又被这风声所掩,但是却仍然听见的是后面一阵的掌声,荣玉书回头,发现正是崔公子斜斜的靠在栏杆上,嘴角含笑。

一双手掌白皙纤细,姿态优雅,风姿绰约,这么一会的时间,居然又换了一身宽松的白衣服,堪堪的露出锁骨,带着一股禁欲的美感。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其实是最好的装饰品,只是略微的扎起来,像一块完美的墨玉。

起身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荣玉书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艳,接着回归了正常。

崔公子嘴角带笑,说道:“荣公子这首诗上半部分倒是和我们现在的情景有些相似,闲适优雅,照理说这样的文采,算得上是上品,是公子自己做的?”

荣玉书毫不犹豫的说道:“怎么可能是我自己做的,当然是从别处书上看见的,抄的。”

荣玉书承认的爽快,出乎意料,崔品迁脸上一僵,但是马上恢复了正常,继续的拉扯道:“公子在哪里看见的,哪一天我也去买一本。”

唐诗宋词三百首,你哪里都买不到。荣玉书心里面这么想的,但是脸上还是诚恳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人无意中在家翻书的时候看见的。”

崔品迁渐渐的走到了这边,眼神似乎上下打量了一下荣玉书,渐渐的将目光放在了脸上。

荣玉书被看的有些不习惯,这眼神看上去就像是在看一头猪一样,评头论足。

崔品迁突然开口说道:“我一向精通卜算之道,看公子的容貌异常,不如把公子的手给我,让我为公子看一下公子的命如何可好?”

崔品迁说这话的时候笑意妍妍,让人生不出拒绝他的话来,荣玉书思考了一下,将手递出去,崔品迁倒也真的像是算命的一样,仔细的观察着手上的纹路。

荣玉书无聊,心里面开始想的是这人之前说的话,精通卜算之道,古代人都这么的浮夸吗?太不谦虚了,哪里像是他啊。

崔品迁看的是手,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又是另外的一番话。

“公子的手似柔夷,柔软胜过柳枝;肤色白皙,却又不像是白瓷剔透,是上好的梨花白;面如冠玉,让人看上去温和安详.....”

这话好像是夸他的,荣玉书的眼角却抽了抽,好像自己应该道谢,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啊。

崔品迁笑了笑,继续的说道:“人面桃花各相红,不及天然玉做作容。公子的容貌,倒是真的衬得起公子文玉的字。”

放下荣玉书的手,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问道:“公子的文采不错,读过书,可否中过举?”

荣玉书点点头,老实的回答道:“中过举人,明年打算参加明经的考试。”

崔品迁点点头,似乎对荣玉书特别的满意,继续的说道:“公子今年年方几何?”

荣玉书心想,打探的这么详细,难道是要给他介绍对象?不过年龄这种事情随便问一问都知道,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遂还是说道:“虚岁十八。”

崔品迁笑了笑,继续的说道:“照我看来,公子自幼聪慧,只是少年略微坎坷,却可以遇贵人,借势而起,金榜题名也不在话下。”

看着荣玉书的表情,崔品迁又笑了,说道:“看公子的表情,似乎不信?”

废话!就自己这个水平,明年要是考得中明经的话,都是运气了。

崔品迁看见荣玉书这个样子,就知道是没有听进去,也不恼,一路上的路程还长的很,不着急这一会的时间,于是转移了话题的说道:“这江中生长的野鱼儿味道最是鲜美,公子一相对吃精通,正好厨房新做了几道菜,不如跟着我去瞧一瞧。”

荣玉书的眼睛一亮,崔品迁就知道有戏,笑了笑,转身先行。

荣玉书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人家都先走了,自己再不跟上,就有些不够意思了。

精致的菜肴摆放在白玉盘中,光是看着外表都是一种愉悦的欣赏。

不大的精致的榻上,大大小小摆放了几样,大多数都是比较清淡的菜肴,做工精良,其中的一样清蒸石首,就是普通的黄鱼,中间的夹缝处夹上火腿,鱼肚子中还有的是笋丁。放上黄酒一起蒸着,鱼肉的鲜味混杂着黄酒的味道,鱼肉坚实鲜嫩,酒香扑鼻,要是雪娘在的话,她肯定特别喜欢这道菜。

荣玉书反而对另外的一样红烧鱼漂比较的感兴趣,他虽然喜欢吃鱼,但是却不喜欢有刺,特别是那些有着密密麻麻的小刺的最不喜欢,不过汤还是不错的。

像这种鱼漂,只有那种大鱼身上的一小块,还是肚子上最精华的一块,是最喜欢的,口感绵软,像是肥肉,却又没有肥肉那么的腻人,配上其中的木耳和其他的蔬菜,酱汁浓郁。

除此以外,还有一样雪白的点心,初看之时荣玉书还以为是普通的白糖糕,不过马上发现自己居然这么的愚蠢,在这艘船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廉价的东西了。

这鱼糕是最让荣玉书称奇的,鱼肉腥味,一般来说是不好做甜品一样的东西,但是这份鱼糕,中间没有腥味,但口感确确实实的是鱼肉,嫩的很,还带着一丝丝的甜味和不知道是什么花草的香气,应该是加进去除去了腥味的。

荣玉书多吃了几块,却仍然没有尝出来,想问又觉得不好的,于是又多吃了几块,就这么着,一份鱼糕就几乎去全部的进了他的肚子里面了。

荣玉书恍然才觉得,心中一转,连忙和着崔品迁多说了几句,意图转移注意力。这些菜不过是四五份,现在离着饭点还早得很,估计是厨子新做出来的菜,试吃一下。荣玉书发挥了他尖酸刻薄挑剔的所有一面,给着崔品迁的菜肴提着意见,东拉西扯,天南地北,争取将目光从那份空空如也的盘子中移开目光。

崔品迁倒是很认真的听着,一时间好像被迷惑过去了。

荣玉书松了一口气,哎呀妈呀,太丢脸了,吃货就是伤不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扬州路上遇熟人(一)

这走上水路,果然是要快上许多了。

不摇不晃,路途中的时候还可以看一下周边的好风景,睡得是最柔软的羊毛毯子,就是走在走廊上面,脚底下踩着的都是柔软的地毯,仿佛踩在云上一样。

最重要的是,马车颠簸,哪里有水路安稳舒适啊?

两天时间不到,今天问了服侍的侍女,说是最多午时,便可以达到扬州了。

荣玉书靠在床榻上面,放着一个木制的小架子,上面放着一套酒具,零散的还有其他的干果松子一样的东西。

他是不怎么喜欢喝酒,但是这梅子黄是在梅子正好的时候,采摘下来的,放入麦烧酒中侵泡而成的,古代的酒水度数并不算很高,同时具有了酒的浓烈还有梅子的香气,更重要的是,喝道口中还有淡淡的甜味。

淡淡橙黄色的酒在青瓷杯中,荡起的白色泡沫,看上去甚至觉得有几分可爱。

对于这种果酒带些甜味,荣玉书其实是并不反感的,躺在床上就像是无骨熊一样,白皙的脸上染上一丝红晕,感叹着果然这几天好吃好喝的,都快将自己的脾气都给磨没了。

突然让自己想起了大学时候,自己没事干,也是拿一张小桌子放在床上,吃的电脑什么的全部都在上面,可惜现在那都是回不过去的回忆了。

到了午时,外面渐渐的喧闹起来,荣玉书知道了差不多到了扬州的地盘上了,慢悠悠的整理了衣裳,走出来了。

一出门,入目的便是鳞次栉比的青色房屋,错落有致的排列起来,头顶的青灰色的砖瓦,迎面扑来的便是一阵厚实的江南风情。

柳条微展,大桥小桥连接两边的居民住宅地,玲珑别致,倒不像是洛阳城内的风格各异,反而带着一种江南独有的风情。

荣玉书站在船上,这里的河倒是不窄,便是三艘船一起同时过,都可以容得下,说的船可不是那种普通的一人便可以支撑的小船,而是这种大船。

看来到了扬州城,船却还是在向前开着,应该是还没有达到目的地,越往里面,视野也是越开阔了起来。

有些时候离得近,街上是人来人往,多是一些穿着良好的翩翩公子,身后还带着几个仆人,或是一些小姐,头戴面纱,看不清楚容貌,穿着粉色高腰襦裙,上面的碎花精致,夹带着蓝色的轻纱靓丽的让人离不开眼睛。

这扬州从来都是出美女的,虽然现在还没有后世的明清时代的扬州瘦马的说法,但是骨子里面的柔柔弱弱,却让人忍不住的心生怜惜了起来。

随着河流越往里面走着,周围的房屋也变得精致了起来,与洛阳的大气豪华不同的是,这里的亭台阁楼显得更为低调有内涵,玲珑俊秀,简练雅致,很好的与周围的青色融为一体,心情愉悦。

就是华船,除了自己身下的以外,自己也看见了好几艘,皆是轻纱蔓延,稍多了几分精致柔美,其中也不乏大气辉煌。

雪娘在一旁解释说道:“扬州的水多,花魁节,几乎就是在水上举行的。每到这个时候,每一家参赛的青楼画舫,都会有自己的一艘花船,精致装扮之下,罗城中间的保阳湖上紧靠岸边,搭上台子,有钱的人皆可以上船去喝酒品茗,再有钱的,还可以请上几个姑娘,在旁边作陪。”

“每天的时候,船上都会有招牌的姑娘在上面表演自己的才技,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那种压轴的姑娘啊,一般都是这次各家推选出来的花魁了。用特殊的方法,选择出最受欢迎的姑娘,在最后的时候,在专门的花魁船上相互比拼,谁的人气最厉害,就是扬州的花魁的,总的时间,要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

荣玉书可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玩的古代选秀,有些兴奋,不过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疑惑的问道:“各城不是都有宵禁的吗?扬州难道没有?”

雪娘笑意妍妍说道:“当然有,可是这花魁节可不比其他往常的节日,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晚上都是可以随意走动随意玩的,只要不出什么大的事情,就没有宵禁的说法。”

荣玉书更加惊讶了,道:“那么好?”

雪娘看着荣玉书的眼神有些天真,但是还是解释道:“当然,你以为花魁节就是专门拿来看美女的?自古英雄爱美人,到了这个时候,每年从外地来的都有数十万人,各家青楼都鼓足了气劲想要捞钱呢,这收入中的四层,可是归官府所有呢,那可是要交税的。扬州城这么十多天的收入,都可以抵得上官府平时半年的税收了。他们还巴不得多搞几天呢,还宵什么禁啊。”

荣玉书:......

我去,怪不得呢,这就是所谓的旅游效应啊。平时白日的时候大家应该都没有空,晚上才得以空下来,看着这人来人往的样子,一眼望过去,大多数的人都穿的衣冠楚楚的模样,荷包里面一定有不少的银两吧。

雪娘在一旁感叹的说道:“办一次什么花魁节,看着花船消耗的也多,但是收入的也多,如果不是提前预定的话,现在这扬州城估计都找不到住宿的客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