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1)

田文勤最终还是把饭盒包好,这么敞开放在这不收拾,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贺衍送衣柜里掏出一套新衣服塞给田文勤,“喏,这是你的睡衣。”

田文勤手足无措,“不用了,我有……”

“让你拿着就拿着,我们每人一件,瞧,像不像情侣装?”贺衍当场就把自个衣服扒了就生个内裤,然后把另一套睡衣迅速套上,往床上一蹦直接躺平,拍着另一边床笑道:“嘿嘿,媳妇快点过来投入你汉子的怀抱,这可是咱们的新婚之夜!”

田文勤直接耳根都红了,以前和工友不是没开过这样的玩笑,可对方是贺衍,怎么都觉得怪怪的。与贺衍相处时间越长,越发觉得对方和自己从前认知的不同,有时候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两个人,否则差距怎么这么大。虽说现在的贺衍还只是个少年,与以后成年的作风不同也是正常,可差距也忒大了。他认识的贺衍是个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十分严肃的,可眼前的贺衍……有点二百五。

虽然形象崩塌,但这样的贺衍让他觉得更真实,也更愿意亲近。

田文勤默默的转过身,本来想着进浴室里换衣服,可又觉得都是大男人哪有这么讲究,他这么做不是反而显得他心中有鬼。以前还和工友一块洗澡搓背呢,有什么大不了的,想来想去干脆也直接当场换衣。田文勤把外衣脱干净只剩下个大裤衩,感受到背后有一股炽热的眼神在盯着他,差点没把他灼伤,让他差点不会穿衣了。

背后好像有一阵风,原本平躺好的贺衍瞬间转移到田文勤的身后,形成巨大的阴影,高大的身躯让他觉得有些压抑,呼吸都不稳了。

粗糙的手指在田文勤背后轻轻划过,如同羽毛一般,贺衍的呼吸变得粗重,温热的气息喷在田文勤的背上,把田文勤激出了鸡皮疙瘩,再也忍不住跳到一米之外,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你干,干嘛?”

贺衍目光暗沉,粗暴的把田文勤掰了过去,让他背对着他。目光死死的盯着田文勤的身体,从上到下,不放走一寸地方。

田文勤咽了咽口水,“怎,怎么了?”

贺衍的声音异常低沉,好似晨钟一声声敲在耳边,“这些伤疤是怎么回事?”

田文勤身上有着许多父母毒打留下的伤痕,还有烟头烫伤的坑。从小到大田文勤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打,加上没有得到有效和及时的治愈,大多都留下的疤痕,加上身上瘦得排骨一根一根,看起来触目惊心。田文勤其实已经快要忘记了从前昏暗的经历,他上辈子上了职高,尤其赚了钱之后就极少挨打了,这辈子也没有让父母占到便宜。加之田文勤不喜欢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所以忘记七七八八。伤痕又在背上,自己又看不到,更是不在意。

可他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看到会不在意。

贺衍家里也不太平,可还是有撑腰的人,不管怎么说贺衍都是贺家的长子长孙。贺衍本身又聪明,那些人也讨不了什么便宜,虽然过得也很艰难,但也没有受到过体罚。加上害他的一直是那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父亲虽然不作为,甚至偏袒,可好歹没有直面的厌恶憎恨过他,也就不会这么戳心。

田文勤平时的轻描淡写,让贺衍也只以为是他的父母只是愚昧和偏心,哪晓得竟然这么狠毒!那些伤疤虽然已经淡化了,却能清楚的看出当时的伤有多疼多重。这样的伤不仅仅上的是身体,还有一个孩子的心。在孩子心里,父母都是最亲近的人,被这样亲近的人如此伤害,怎么不会难过?

田文勤下意识手摸背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没事,早就不疼了,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伤了,现在他们打不到我的。”

贺衍捏着拳头转过脸去,过了好一会才转了过来。表情严肃认真,好像再发誓一般的保证:

“以后不会有人再打你。”

田文勤笑容更大了,“嗯,我也不会傻傻的站那让人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全部送上,明天10:00更新

、第28章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阳光,屋子里漆黑安静正适合睡眠,绵长的呼吸证实着两个少年都睡得十分香甜。白锦秋打开房间的灯,就看到两人面对面躺在一起,脸几乎贴在一起。贺衍的睡姿很霸道,胳膊和腿都搭在田文勤的身上,把田文勤衬得更加瘦小。田文勤则正好相反,十分乖巧规矩的侧躺着,并没有因为身上的重量而被弄醒。

白锦秋心底有些好笑,贺衍什么性子他很清楚,平时最不喜欢别人亲近,就连跟他身体都不会太过亲近。偏偏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不点入了贺衍的眼,让他侵入自己的地盘,占据身边的位置。白锦秋想到什么,顿时摇了摇头,把不三不四的想法挥走。

贺衍被光亮闹醒,搓着眼睛坐了起来,田文勤也被动静闹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贺衍皱着眉抱怨道:“舅舅,干嘛吵醒我们。”

“现在都六点了,再睡下去晚上你们哪里还睡得着。赶紧起来,一会出去吃大餐,给你的小伙伴接风洗尘。”

“叔叔好。”田文勤这时候也醒了,赶忙从床上跳下来问好,这瞬间过程还不忘把自个的衣服和头发打理好,整个人站得笔挺笔挺的,跟站士兵等待长官阅兵一样。

白锦秋失笑,“你就是田文勤吧?早就听我们家贺衍说起你,来叔叔家不用拘束,就跟自己家一样。”转而又叮嘱贺衍,“我出去等你们,动作快点,这时间点最堵车,到地方都不知道几点了,别第一餐就把文勤给饿着了。”

白锦秋把门合上,田文勤就火急火燎冲进浴室里洗漱,跟火烧屁股似的。

贺衍无奈,真怕他不小心让牙刷给捅了,“悠着点,不用这么急。”

田文勤笑笑,可手上的动作依然十分迅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让贺衍叹为观止。“你这速度赶得上超人了。”

不管是前世今生田文勤的时间都排得十分紧凑,做事情得十分迅速才行,所以都练出来了。田文勤弄完,贺衍都还没下床。贺衍的速度也不慢,就是刚发了一下呆,都是男生没这么多讲究,不像一些女生出门化个妆都得大半个小时。

客厅里除了白锦秋还坐着一个人,白锦秋头枕在那人的腿上,特别悠闲的看着电视。

“舅舅,顾叔好。文勤这是我舅舅的朋友顾叔,他家就在隔壁,我们家露台就能穿过去到他家,平时我舅舅经常去他那混,顾叔这是我的好哥们田文勤。”

顾叔叫顾常瑞,人给人感觉很严肃,一板一眼一派精英范,身材高大,气质凌厉,被扫一眼让田文勤倍感压力。而白锦秋则正好相反,身材修长,面容白净斯文,嘴角带着笑,一看就是好相处的。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在一起却并没有让人感觉画面怪异,反而有种和谐感。在这两个十分优秀的人面前田文勤有些拘谨,不似在贺衍跟前一样放得开。

田文勤对顾常瑞并不陌生,顾常瑞是g市的名人。他是顾氏集团的董事长,顾氏集团名下包含商业地产、高级酒店、连锁百货和娱乐影视四大核芯产业,g市最繁华两处商业广场都是顾氏建造的,身价几十亿。田文勤曾经还在顾氏集团旗下的超市做过搬运工,后来才到了贺氏的建筑队的。

这样的风云人物让田文勤知晓并非他本身,而是因为贺衍。贺衍当初能坐上贺氏总裁的位置,也有顾常瑞一份功劳。后来因为他的死引发的一系列危机,顾常瑞就曾站出来明确支持贺衍。原本田文勤并没想这么多,只以为是正常商业来往,现在看来估摸还有白锦秋的关系。

顾常瑞朝着田文勤点了点头,面部表情没有什么变换,一副严肃的模样,让人不由自主的站直身子。

白锦秋笑说:“文勤别怕,老顾就是这样,有些面瘫,其实人挺好相处的。”

顾常瑞配合的点点头,想扯出一抹笑,最终还是宣布放弃。

贺衍也笑道:“顾叔人挺好,不像外面传的那样,人很好很随和。”

田文勤只是笑笑,毕竟第一次见面想彻底放松不大可能,不过确实能感受到大家的善意,并没有因为他的来访而有负面情绪,白锦秋对他的到来十分欢迎,这让他心底松了一口气。

“走,我们去吃点东西,给小田接风洗尘。”白锦秋转向田文勤,“小田,听贺衍说你也很能吃辣?我们去湘菜馆怎么样,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味道很不错。”

顾常瑞微微皱眉,白锦秋瞪了过去,最终还是没吭声。

田文勤看不出两人之间的交锋,他对去哪里都没有意见,“我都行。”

“那就这么定了。”白锦秋潇洒的打了个响指,四人一同下楼坐车。

田文勤望着前排的白锦秋发呆,贺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田文勤这才回神,尴尬的笑了笑,“没什么。”

贺衍狐疑的盯着他,田文勤也没多做解释,直把目光收了回来。他总不能说看到白锦秋完全和贺衍在信里说的不像是一个人,觉得有些诧异吧。白锦秋虽然现在已经快四十岁,可保养得好看着只有二十多三十左右。怎么看性格都是温和斯文,一点也找不到他暴躁无赖的痕迹。这样的人竟然能做出那样的事,让田文勤怎么也联想不出来。

上下班高峰期,正是最堵的时候,他们又需要穿越市中心,这个时候除非开警车和救护车,谁都牛气不起来。所有的车子都跟蚂蚁似的,密密麻麻排成一行,人行道上走路的人都比他们速度快。

车子好不容易动起来,可一辆跑车不要命似的突然冲到他们前面,赶在红灯亮起的时候穿过马路。

原本一直温文尔雅的白锦秋早就等得不耐烦,被这么一闹瞬间爆发,头伸出窗外,朝着那辆车破口大骂,“我艹你妈!竟然敢抢老子的道,赶着去投胎啊!”只那么一会就被顾常瑞迅速拉回车厢,“危险。”

白锦秋火冒三丈的冲着顾常瑞发火,“老顾,你还行不行啊,竟然被人抢道。给我追上去,看老子不把他大卸八块。”

田文勤心底的形象彻底坍塌了,那个撸起袖子要干架的真的是看起来斯文温和的白锦秋?!

顾常瑞拍拍白锦秋的肩膀,“不急,安全第一。”

白锦秋依然不忿,顾常瑞又道:“我记得车牌号了。”

“我没这么小气。”原本火山爆发的白锦秋瞬间恢复平静,但仍不甘心的撇撇嘴,“妈的,开豪车了不起啊,老子明天组个车队闪瞎你的眼。”

“要换车吗?”

白锦秋摆摆手,“我就这么一说,我觉得我这辆车子挺好,被撞了也不可惜。咱开的是内涵是素养,不是钞票。”

白锦秋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脸目瞪口呆的田文勤,这才回过神他突然变身把人小朋友吓到了,清了清嗓子,“那啥,叔叔刚才只是太愤怒了,其实叔叔一直是个很有涵养的人。”

贺衍噗嗤一笑,用肩膀推了推田文勤,“跟我说的一样吧,我舅舅就跟大孩子一样,一点都没有一个成熟男人该有的模样。”

白锦秋瞪了贺衍一眼,“你这小子原来早就拆我的台,白养了你大半年时间。还想把你舅舅赶出家门,亏你想得出来。”

贺衍老神在在,“我这不是在称你的意吗,再说了也就是把你赶到顾叔那,从露台那就能回来了,屎拉完还能跑过来尿尿。”

白锦秋一脸嫌弃,“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也太粗俗了!”

顾常瑞悠悠冒出两个字,“学你。”

白锦秋噎住了,这话确实是他平时喜欢说的来着,尤其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

白锦秋突然想起什么,整个人蹦了起来,原本沉稳斯文的形象在田文勤心底是烟消云散,“不对,你刚说什么趁我的心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衍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不是一天就想跑到顾叔那边吗?成天给我找借口,你不嫌烦我都听腻了。我又没说什么,用得找说胡话骗我吗?大半夜去顾叔那探讨人生,这种白痴的借口相信了才正的白痴。”

白锦秋吞了吞口水,“你,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根本没有住我们现在的地方,都是在顾叔那边安营扎寨。我过来之后,才搬回来的。其实也没搬回来,半夜又溜去骚扰顾叔了。”

“你都知道啦?”脸皮奇厚的白锦秋难得紧张尴尬,跟火烧屁股似的坐都坐不稳,心里十分忐忑。虽说他不觉得有什么,各人有个人的喜好,他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但他还是怕贺衍接受不了,这个世界上跟他最亲近的亲近就是贺衍,不希望对方瞧不起他,哪晓得贺衍早就门儿清。

贺衍看了他一眼,挑眉道:“舅舅,你这么大年纪也喜欢玩游戏这种事,说出来我也不会嫌弃的。”

贺衍也去过顾常瑞的家,顾常瑞的家比他现在住的要宽敞得多,估摸能有四百多平米,拥有大面积落地窗和大露台,能三百六十度看到g市风景。其中有一间房间是专门的游戏房,里边都是最先进的游戏设备。白锦秋给贺衍介绍的时候,还特意告诉他这里可以过来玩一玩,但是绝对不能玩物丧志。

白锦秋差点没从座椅上滑下来,干笑道:“哈哈,对,那啥,我就是喜欢游戏。哈哈,年纪大也喜欢。舅舅不是怕你笑话吗,所以才这么偷偷摸摸,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以后我就不用这样了,呵呵。”

白锦秋明显舒了一口气,终于在位置上坐老实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田文勤觉得顾常瑞反而变得不大高兴。但是顾常瑞的面部表情实在太稀少,田文勤对他又不熟悉,只以为是错觉。

贺衍眯了眯眼,意味深长道:“舅舅,只要不是贪赃枉法的事,你做什么我都不会介意,我们是家人,不是吗?”

白锦秋怔了怔,“你个小家伙,突然煽什么情啊。”

贺衍耸耸肩没再说话。

白锦秋挑选的湘菜馆装修并不奢华,但简单干净,服务也十分周到,让人感觉很不错。

菜单上有所有菜的图片,看起来非常诱人,白锦秋将菜单递给田文勤,“想吃什么自个点。”

田文勤连忙推了出去,“你们看着办吧,我不太懂。”

田文勤并不是谦虚拘谨,而是真的不懂。在家的时候吃的东西就不用提了,出去打工不是随便找最便宜的盒饭果腹,就是在工地的食堂里吃。一直秉承经济实惠,极少会下馆子,对什么湘菜川菜粤菜等都不了解。给他个菜名就算知道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菜系的,对吃的东西并不大不讲究,能填饱肚子就行。这辈子为了养好身体,才上了心。

贺衍也把菜单推了出去,“舅舅,这里你熟,就上他们的拿手菜吧。”

白锦秋也没客气,一口气点了一串,末了才问了顾常瑞一句,“还要加什么吗?”

顾常瑞摇头,修长的手指划过点菜牌上几道菜:“这几个少辣。”

白锦秋一看都是他喜欢吃的,“不行,得要重辣,少辣味道都差了一大截。”

顾常瑞却并不理会,把点彩牌递给服务员,“按照我说的做。”

兴许是气场太过强大,服务员完全不顾白锦秋的大呼小叫完全听从顾常瑞安排。

白锦秋气恼,“我都多久没吃辣的了!好不容易吃到一次,你还给我这么弄。湘菜不够辣根本没味道,况且我们这顿是给文勤接风洗尘,你这么做太霸道了,能不能尊重一下小客人。”

顾常瑞却毫不动容,“另一半的菜是重辣,你胃不好,少吃辣。”

白锦秋看他铁了心,只能讪讪作罢。原本还想点酒,也被顾常瑞阻止了,更是让白锦秋气愤不已,等待上菜的时候,说话聊天完全把他扔在一边完全不搭理。顾常瑞依然面无表情,原本就不多话,此时更是半响不张一次嘴。

这家饭店上菜的速度很快,闻着味都能感觉到味道很不错,大部分的菜都是红通通的,让嗜辣的田文勤顿时胃口大开。

白锦秋举起杯子,“来来来,先干一杯,祝大家心想事成。”

四人一起举杯碰撞,白锦秋唯独绕过顾常瑞的杯子,动作十分明显,让田文勤都觉得有些尴尬。可顾常瑞却并不在意,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对白锦秋十分包容。田文勤没想到这个严肃的老总的脾气会这么好,果然像白锦秋说的,看着严肃其实人很好。

田文勤记得上辈子顾常瑞在他死之后都没有结过婚,一直是单身,也没有孩子。从没传过他和哪个女人有绯闻,一直洁身自好,这让无数人都十分好奇,甚至暗自揣摩顾常瑞是不是不行。顾常瑞对此并不回应,也没有因此而困扰非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每天准时上下班,从不出入乱七八糟的场合,偶尔会和朋友一起出席宴会,平时大多数都在家里。

田文勤原本想着有钱人估摸都有些怪癖,但是现在看,顾常瑞人挺好,脾气也不古怪,一直没结婚难道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想想白锦秋,田文勤不由感叹,这黄金单身汉都混到一块去了,估摸都互相影响了。在田文勤的想法里,人还是得找个伴成家的,否则一个人多孤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