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秦淮河畔艳生光（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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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叮咚悦耳，让人听着便觉得精神一震。李修谨身子倚在栏边，他突然想起当年与安澜的一曲钢琴合奏，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当年五四汇演的那场钢琴合奏曲，是赵晋阳和另外一个女生的节目，但临到日子，赵晋阳却伤了手，而且不道义的起哄推他上去，作为学校老师同学眼里的优秀学生，他推辞不过。可惜练习的途中，女伴经常三心二意的出错，合不上节拍，又想起每天只要站在自己卧室窗边便能看到安澜每天坐在客厅练琴的身影，他就更没了心情。于是趁搭档的女伴在一场排演中出错，他便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不出意料，安澜成了他的新搭档。然后，他只是拖了些时间，恰好‘顺其自然’的让她发现两人住在同一个小区。
接触中才发现，学校老师同学眼里文静乖巧的优秀学生，很不耐烦场面话的客套应酬，但礼仪语气却越发的温和谦顺；摸到自己熟悉的东西或者谈到感兴趣的话题，一双杏眼便亮晶晶的，闪着动人的光泽。
做起题目，只挑不懂的做，会的便抄一下后面的答案；遇到难题思考时会像个小孩子咬着笔杆。
“修谨，你来了怎么一个人站这儿，我还想今天好好招呼你呢。”
船舫内走出一个黑色西装革履的男子，只见他眉目雅逸，冲着李修谨微微一笑，看上去温和无害。
被人从回忆中打断，李修谨不是太愉快，但看着眼前的男子，却温和一笑，“承宣，好久不见。”
今晚也是朱家老太爷的八十大寿，而朱承宣却是朱家这一代的当家，亦是这座船舫的主人。金陵朱家，前明流传下来的另一支嫡脉，发展到如今，身后究竟有多少身家已数不清，而在这金陵市，朱家就是土皇帝。也幸得当年并未一同迁去京都，否则就没有了今日的风光。
他们当初是在大学认识的。
“今晚要不醉不归，我连房间都已经吩咐人给你准备好了。”
“得主人翁亲自招待，是我的荣幸。”李修谨颔首而笑。
两个同样容貌、气质出色，性情相近的男人，放在人群中，光光那胜人一筹的气场便令人难以挪开惊艳的目光。
朱家老夫人是一个精明却不失和蔼的长辈，拉着安澜亲切的问候了几句，然后招呼了朱家的一些小辈女孩子同她一起，可惜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圈子小姐妹要招待，安澜是个不太会应酬的，最后还是落单了。
朱家老太爷的大寿，来的人都是世交，同个圈子彼此都熟悉的，而安澜却是个陌生的面孔，众人都心里踌躇着不曾上前打交道，有些性情轻佻的世家子弟上前都被她不软不硬的态度拒绝了。落在他人眼里，安澜这温和的态度下竟是拒人于千里外的清高。
李修谨虽坐在角落和朱承宣闲聊，可目光却落在了安澜身上。这个偏厅是船舫视线的死角，他们可以看到外面的人，但外面的人却看不见他们。
“看到那边那个女生了吗？”
朱承宣指的人刚好是安澜。
“沈家上一任掌舵者据说身体不好，已有几年未出现在公众面前，沈容又在日本出差，所以让妹妹来赴今晚的寿宴。”
“妹妹？”李修谨眉宇间有些异样。
“是啊，沈容亲自打电话拜托我，今晚多照顾一些呢。”朱承宣轻轻摇晃了杯中的红色液体，语调漫不经心，“长得虽不是国色天香，倒也清雅怡人呢。”
李修谨低眉敛目，“嗯。”
“我怎么舍得让美人落单，好辜负沈容的托付，难得他求人呢。”朱承宣唇角轻佻的勾起，与温和无害的模样十分不符，招来侍从，“去请那位沈小姐过来。”
李修谨面色不变的道，“你和沈容很熟？”那语气就像是随口一问似的。
“我小时候干坏事总是沈容替我背黑锅，他女儿的妈是我前岳父的私生女。”
李修谨很早就知道朱承宣是批着一张温良无害的皮。
而这时，安澜也被侍从带了过来。她看到圆桌前坐的李修谨目光一惊，很快撇开了眼。但一直注意着她的朱承宣怎么会看漏，“沈小姐，请坐。鄙人朱承宣，是今晚的主人，沈容拜托我今晚多关照你一些，刚刚见你一个人，便请你过来了。”
这番话解释了缘由和关系，语气甚是温和翩翩。又吩咐人给安澜上了一杯蜂蜜柚子水，“解渴，我家里的妹妹都爱喝。”
“谢谢。”
“不客气。”然后，目光在她和李修谨之间转了转，“你们，认识？”
李修谨闻言放下手中的高脚杯，甚是配合，“嗯，意中人。”
“咳咳咳……”朱承宣一口酒没喝利索被呛得直咳嗽。
安澜正握着玻璃杯的手几不可察的抖了抖，李修谨这样不分场合的出招，完全让她没有回手招架的能力。随后淡淡的开口，“时间也不早了，今晚多谢朱先生的款待，我先告辞了。”
朱承宣看看李修谨，再看看安澜，道，“那我派人送你回去。”
“您客气了，沈家的司机在外面等我，不必劳烦了。”
不再多做挽留，招来侍从送安澜下船。待她走了，朱承宣看着李修谨，忍不住大笑，“我以为你李修谨清心寡欲，绝情断爱不近女色呢。”
李修谨面容有片刻的僵硬。
“这种小白菜不是我中意的菜色，所以下次不用急着宣示主权了。”说着，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脸‘你也有今天’的表情看着李修谨取笑，“不过，我要是中意了，我们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况且朱沈两家联姻一定会是金陵一大盛事。”能看到李修谨变色一回，真是太不容易。
李修谨抬眸睨了他一眼，讽刺道：“可惜，她的性子不适合做你朱家的主母。”
朱承宣笑的风轻云淡， “修谨，这世上没有合不合适，只有愿不愿意呢。”
李修谨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