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再遇夏盈澜(1/1)

周围一群人见到了夏盈澜,顿时松了口气,像是得了靠山一般开口:“夏女侠,快杀了这只妖!”

“是啊,夏女侠!快杀了她!”

夏盈澜不确定地又开口问了句:“是夙溪吗?”

她能察觉到夙溪的气息,却又觉得与以前有些不同,还有另一股陌生强烈的气息带着冰冷的寒意,一时间,夏盈澜也不能确定对方究竟是谁。

夙溪这回总算明白了过来,夏盈澜的双眼,恐怕是看不见了。

“是我。”

继而又道:“还有师兄。”

夏盈澜听见这声音,放下了戒备,她缓缓勾起嘴角,那双眼睛看见与否并不影响她笔直地朝这两人走来。

“多日不见,你去哪儿了?”夏盈澜站立于两人面前后,慢慢伸出手,夙溪松开了宿无逝,牵起了夏盈澜的手。

众人一时间纷纷交头接耳,有个大汉怒喊:“夏女侠,你被这妖勾勒魂吗?!她是妖啊!”

夏盈澜皱眉,顿时开口:“胡说什么,这两位是翎海南仪仙人的弟子。”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好些人都不信:“怎么可能?!卖包子的老张刚才就是被他们打伤的,我们中还有十几人都重伤了,南仪仙人的弟子,怎么会伤害我们无辜老百姓!”

“就是就是!你看那男子的眼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夏盈澜一柄长剑刺入地面,铮铮的剑鸣刺得人耳疼:“不可胡说,夙溪是我好友,我怎么会认错人?这当中定有误会,你们说她是妖,可有证据?”

“老张现在还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这不是证据又是什么?”

夏盈澜闻着血腥气朝老张的方向走去,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脉搏,松了口气:“虽是受了些伤,但并无大碍,休息些时日就好了。”

夏盈澜问夙溪:“他怎么会受伤?”

夙溪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师兄那残暴的行为,不说又解释不清楚,于是还是老实交代:“方才他当我是妖,朝我攻击,师兄为了护住我,这才失手伤人。”

夏盈澜哪里不知道宿无逝的本事,他若只是想护住夙溪的话,这人并不会伤,但对方也没死,且及时服了药,恐怕不用几日就能好。

夏盈澜回想了自己与宿无逝不多的接触,知道这人什么也不看重,唯独看重他身旁的师妹,若老张当真有什么不妥当的举动,他出手伤之,恐怕也是想给个教训吧。

既然是误会一场,又有夏盈澜的作保,一行人大半也就信了,剩下的那些虽说还是有些不信,但终究给了夏盈澜面子。

虽说众人走了,可宿无逝眼底的杀意并未消失,他的手一直被夙溪牵着,若非他在脑海中一遍遍克制自己,告知自己千万不可被魔性控制,这里恐怕早就尸横遍野了。

夏盈澜从方才就一直察觉到了戾气,但她双眼看不见,也不知宿无逝那双金色的同仁正盯着她与夙溪牵着的手死看,只道:“前些日子我碰到了你们翎海的人,他们也不知你们去了何处,夙溪,你们究竟到哪儿去了?”

这话语中,有些许担忧,还有些许责备。

妖界入侵人间这么大的事,众门派都来玄天守城,南仪仙人的弟子却不在其中,不论怎么说都不好听。

夙溪道:“去了趟妖界。”

“什么?!你……”

夏盈澜本想说难道你真的与妖有关系?可话在嘴边,没吐出来,她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夙溪:“我与师兄本在棉城抗妖的,后来卞舞华被妖捉走,我也一同被捉了过去,师兄与牧城主前来相救,在妖界发生了些事,我们才得以回来。”

夏盈澜点了点头,难怪她觉得这两人的气息与过去不同,原来是在妖界呆了一段时间,听闻妖界的禁地之口大开,妖气冲天,恐怕他们身上多少都沾染了些,才会被人误会。

夙溪三次朝夏盈澜的双眼瞧去,她的眼睛恐怕瞎了有一阵了,瞧她的举动毫无不自然,应当是习惯了。

“你的眼睛……”

夏盈澜眉头微皱,惆怅地叹了口气:“在鸾鸣山中了逍遥派的毒针,回到苍冥后,我的眼睛就不好了。”

她说得很轻,但其中经历了什么,也就她自己还记得。

那日她中的毒哪有那么轻,乱人心志的毒针几乎要了她的命,回到苍冥后,师尊费力相救,才保住了她一条命,但这双眼睛始终是废了。

想到那些事,夏盈澜便觉得心头不悦,她摇了摇头:“好了,不说这些,好在我修为还在。”

夙溪点头,虽然有些可惜,但至少保住了命。

夏盈澜问:“你们住在哪个客栈?”

夙溪说了客栈名,夏盈澜便笑道:“正好顺路,我住的离你们不远,不如一道回去吧。”

夙溪点头,随后反应对方看不见,于是嗯了一声。

夏盈澜笑了笑,她虽然瞎了,但就在自己身边的人有什么动作,她凭着风声也能判断出来,她与夙溪是好友,心里感激她的贴心。

三人以怪异的手牵手姿势一道回了客栈,在客栈门前,刚好碰见几名苍冥的女弟子,其中一个夙溪还见过,当初在醒世山庄有过几面之缘。

那几名女弟子瞧见了夏盈澜,眼神中毫不掩饰的鄙夷,甚至有两个直接抬着下巴哼了一声,毫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夙溪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两行人就要擦肩而过,夙溪听见对方人群中,一声不大不小的:“瞎子。”

她停下了脚步,回头朝那人瞧去,心里有些不解,当初夏盈澜在苍冥是众多女弟子追捧的对象,更是佼佼者,如今即便目不能视,但道行犹在,怎么差别待遇相差这么多?

夏盈澜拉了拉对方的手:“算了,由她们说吧。”

结果那人听见这话,也停了下来,回头一脸嘲讽道:“我也没说错吧,你可不就是个瞎子吗?”

嘴太毒了。

“还是说,我要用另一个称呼?我想想啊……绝代佳人如何?”那女子说完,周围一人问:“师姐,你这么夸赞她,她当得起吗?”

女子哈哈笑了起来:“当得起,这世间,恐怕只有她当得起,一只不能下蛋的母鸡,绝了代,光有张脸,不是绝代佳人又是什么?哈哈哈哈……”

夏盈澜的脸色骤变,就连唇色也一同消失了。

夙溪也听出这话中的意思,夏盈澜不能生育?她朝对方瞧去,只见夏盈澜咬着下唇,肩膀一个劲儿地发抖。

“师姐真是博学,这么秒的称呼都想得出来!”

“哎呀,这位绝代佳人啊,可是丢尽了我们苍冥的脸,师尊废了好大力气才将她救回来,你猜她怎么着?她跟一个唱戏的私奔了!”女子掩面笑着:“夏盈澜,你还有朋友啊?我以为已经没人能和你这么下贱的胚子走在一块了呢!”

“你的那些下作的事,我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女子朝着夙溪与宿无逝开口:“两位,你们恐怕不知道吧?当初啊,夏盈澜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道行暂被封住,留在山下养伤,刚好有个戏子路过,见她漂亮,骗她说自己是无上城城主牧崇音,早就倾心于她,你猜怎么着?短短一个月,这两人就要私奔啊!”

“住嘴!”夏盈澜将自己的手从夙溪手中抽回,神情恍惚:“别说了!”

“为何不能说?这事苍冥的人都知道,你给师门脸上打了这么重的一耳光,为何不让人说!我偏要说!你就是与那戏子在苍冥山脚下干了些不能见人的勾当!说你也是蠢,人家无上城城主怎么会看得上你?!眼瞎了,心也跟着一起盲了!最好笑的还在后头呢,她啊,当真是爱惨了那戏子,主动透露自己因为修仙的原因损了身体,不能受孕,结果那戏子一听,顿时将她抛弃,还把这事大肆宣扬,哈哈哈,真是好笑!”

夏盈澜一掌朝对方拍过去,因为心绪不稳,偏了方位,被那女子挡了下来。

“怎么?!你还想残害同门吗?!”

一句话震得夏盈澜住了手,她讷讷地收回了招式,回想起当初那一个月的时光,当真是可笑。一颗真心付之东流,被人欺骗,被人践踏,那人的声音与牧崇音竟然一模一样,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认错人?

所有加在她身上的骂名,都是她咎由自取,那个骗她的男子,被她找到后,亲手葬送,最可笑的是在他死之前,竟然用牧崇音一模一样的声音,带着哭腔求饶,那么恶心。

夙溪听了这些,并不觉得好笑,反而觉得寒心。

夏盈澜是被人骗了,这骗子玩弄人的感情,应当千刀万剐,最可恨的却是这些与她一同长大的师姐妹们,非但没有站在夏盈澜的身边为她着想,安慰她,反而给的是嘲笑与讽刺,贬低与侮辱。

夙溪很生气,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稳,她看见夏盈澜垂着头,早就没有往日温婉风采,她当初还想这人姿貌当是仙女了,可如今……心里更加不悦。

宿无逝察觉了夙溪的情绪,他凑到对方耳边,问了句:“师兄帮你杀了她们?”

夙溪一怔,立刻摇头:“不可。”

宿无逝眉毛稍挑,轻声道:“那就拔了这歹毒的舌头。”

话音刚落,未等夙溪阻止,便听见那苍冥女弟子一声尖叫,众人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便见方才还在那儿大放厥词的女弟子已经捂着嘴倒在了地上。

她蜷缩成一团,嘴里不断涌出鲜血,这模样若再不治疗,怕是立刻就能死去。

一条鲜红的舌头躺在血泊当中,其余几名女弟子见状,立刻封住了她的穴道,暂且保住一命。

宿无逝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真是脏了自己的手。

夏盈澜听见这声音,心下大震,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又听不见那名女弟子的声音,她哑着声音问:“死……死了?”

夙溪道:“没有。”

虽然说这么做有些残忍,但夙溪觉得,也很解气,索性没杀人,换做是她,她没这个勇气去报复对方,恐怕也只会像夏盈澜一样,独自一人承受着谩骂。

从另一方面来说,宿无逝出手虽然狠毒,但至少办了件爽利的事。

夙溪轻轻牵起了夏盈澜的手,鼓舞一般地用力捏了捏,随后开口:“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夏盈澜似乎有些犹豫:“你……”

“我们是朋友。”她打断了对方的话,知道那犹豫从何而来。

她怕自己与那群人一样,听了她的事迹,会嘲讽她,耻笑她,事实上,夙溪从未如此想过,夏盈澜是个好人,她知道。

有夙溪这句话,夏盈澜的脸色才终于好转,她微微一笑:“明日我来找你。”

夙溪一顿,明日,她就要与宿无逝一起回海角天边了,见对方欣喜的神色,她还是没开口,只嗯了一声。

明日早上与她见一面,告别了,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