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格局(上)(1/1)

李家的人赶去报消息的时候,李建安正搂着纯歌倚在软榻上看樱花。

九华山上遍植樱花,白色,粉色,在初春的日子里微微抖动。

李建安叫人在院子里摆了紫檀木葫芦纹短四角美人榻,又叫人摆了香几,上面放了时鲜的水果和点心,就搂着纯歌赏景。

纯歌从来没想过像李建安这样的人,还会有这样雅趣的心思,脸上就写满了意外。

李建安却微微笑起来,不发一言,对纯歌这种神情很有几分自得。

自己的确是个武将出身,当年却也做过皇上的伴读,跟着皇上学过红袖添香的故事。

怀里这个小姑娘,如此甜蜜柔软,想必对这样风流雅趣的事情很是喜欢。

粉色花瓣飘落的时候,李建安就有些出神。

当年这樱花林,还是陈纯芳和自己一块来看着人种下的。

樱花依旧在,人面早已不知何处去了。

明明是天真娇憨的女子,跟怀里这个傻丫头一样,为何后来就偏偏变成了那副样子,弄得府中上上下下都不得安宁。

纯歌本来很是欢喜,看到李建安眼底一闪而过的郁色,就收起了和李建安说话的心思。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为了不让人看见两个人时候的亲昵,李建安早就将院中的下人都叫出去了。

纯歌立时就从李建安怀里站起来,整理了衣襟,又给李建安拍掉了身上的樱花瓣。

李建安神情郁郁,等着人进来。

童妈妈就带着几个丫鬟,先请安行礼。

看见来的人是童妈妈,李建安缓和了深色道:“出什么事了!”

童妈妈犹豫的望了一眼纯歌,纯歌就轻轻的点头。

童妈妈就躬身道:“国公爷,兰家那边来找夫人,说是让夫人帮着八姑奶奶请个太医过去赵家。”

陈纯荔让人来找自己帮忙请太医,却是去赵家?

这是怎么回事!

纯歌心里一跳,就想到了李建安先前的安排,忙问道:“十姐姐是不是不好?”

童妈妈忙解释道:“夫人放心,十姑奶奶好好的,就是八姑奶奶在赵家摔着了,一般大夫怕是不得用,就想请夫人帮忙请个太医过去瞧瞧。”

“八姐在赵家摔着了?”

这一下,纯歌是真的惊愕了。

事情似乎越来越让人糊涂。

纯歌有心想要仔细追问,又想着李建安还在这里,就睃了一眼李建安。

李建安看到纯歌的样子,就淡淡道:“我去书房。”

然后叫来小厮和丫鬟服侍着去了别院的书房。

纯歌这才仔仔细细的问话。

“说是八姑奶奶去了赵家,看见十姑奶奶的样子,心里不忿。去赵老夫人的院子里质问,结果赵老夫人还是拖延,八姑奶奶就说要回去接十姑奶奶走,赵家几位夫人都上去拦,还有一大堆丫鬟婆子,不知谁下的手,八姑奶奶就摔在了地上,一个劲喊痛,也不知道是伤到了什么地方。就有丫鬟去国公府,太夫人听了消息,已经拿了名帖去请了相熟的太医过去,就找人来送消息,想问问夫人的意思,要不要再亲自去赵家看看。”

纯歌听完,鬓角胀痛。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没想到李建安将事情交给了兰康,陈纯荔居然会这样处置,闹的满城风雨,不仅是赵家丢脸,陈家也一样丢脸之极。

纯歌揉了揉眉心,忽然觉得不对。

依着陈纯荔这样的性子,怎会这样莽撞行事。就算是不在乎陈家如何看,难道就不在乎会不会影响兰康!

脑海中一道光芒乍现,纯歌忽然就明白了陈纯荔这样做的用意,嘴角就浮现出一丝微笑来。

童妈妈看着纯歌笑盈盈的模样着急,“夫人,您快拿个主意吧,否则连您都要被人笑话了。”

纯歌就摆摆手不以为然道:“不用放在心上。既然都叫了太医过去,那我先去问问国公爷的意思,再去赵家。”

童妈妈急得跺脚。

这样丢脸的事情,怎能还一五一十的去回国公爷。

不过不说也不行,这件事定然是要传出去的,怎么瞒也瞒不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纯歌去找了李建安。

李建安听说纯歌说完事情的始末,明亮的眼睛里就藏着些许笑意,赞赏道:“兰康不错。”

纯歌心中敞亮。

看样子,陈纯荔这样做事,的确是经过了兰康的授意。

也许皇上对李家的信任和宠爱没有外人看到的那样风光,所以连李建安的心腹手下,都需要时不时的坏一坏名声,才能安全无虞的升官。

难怪陈纯荔那样闹。

一举两得,又不用做那样明目张胆得罪邹家的事情,还能拿捏住赵家的把柄,逼得赵家不得不妥协退让。

陈纯荔自从嫁了人,越来越聪明了,知道选择轻重。

纯歌就嗔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李建安倒:“国公爷也真是的,这下子可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只怕人家都要说我是泼妇了。”

真是聪明。

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话里的含义。

李建安就走过去抱着纯歌,狠狠亲了一口,大笑道:“你是国公夫人,谁敢说你是泼妇。”

纯歌就嘟着嘴道:“那人家在心里骂我。”

李建安拧着纯歌鼻子,“就算你不是泼妇,以为别人就不会背后说你,知足吧。”虽是安慰,话语中又藏着深深的讥讽。

纯歌知道李建安这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就笑而不言。

两人静默了片刻,纯歌才跟李建安商量道:“国公爷,您说我要不要去看看八姐,听说摔得不轻呢。”

李建安想了想,扬着唇角,“不用去了,想必这个时候兰康也收到了消息,把你八姐接回兰家去了。你等明日和我下山料理好了宴席的事情再去赵家。”

纯歌就似懂非懂的望着李建安。

这是想要拖着赵家,还是有其他的准备?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衬着赵家最为难的时候快刀斩乱麻,难不成还要给赵家喘息的时候,商量好对策?

李建安对上纯歌困惑的目光,心头微动。

的确是够聪明,但终究是绥南那边长大的,对京里各家的关系,也不是很清楚。看样子今后要常常给她说一些各府的事情,处理起事情来也能更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