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妾心(中)(1/1)

现在却……

梅香院是五千两,自己的姨娘,只能五十两五十两的攒,还是因伺候的好,赏下来的!

文哥儿顿时觉得心里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不露声色的点了头,又宽慰了薛姨娘几句,正好王嬷嬷回转身催促,就看着薛姨娘慢慢走了,文哥儿才转身大步离开。

文哥儿刚一走,薛姨娘马上沉着脸,先前委屈的神色都消失不见,就站在廊口,望着梅香院的方向发怔。

李家今日因要送殡,家中下人们跟出去了大半,剩下在家里的,也多是一些积年的老嬷嬷和各处管事。看见薛姨娘站着,眉眼不抬,就匆匆走过去了。

薛姨娘瞧见了,也只是面色漠然。

等周围都安静了,薛姨娘就问如意,“你说等国公夫人出殡回来,国公爷还会不会只歇在梅香院?”

如意心里就直打鼓。

梅香院那位小夫人,马上就要成为正经的国公夫人了。

虽说先头没了这位,是正室原配,又是新夫人的堂姐,论理新夫人要服九个月的孝期,可大功九月,也只是说要茹素清淡,穿素净的衣服,可没有不能同房的规矩。

依着前一段时日国公爷宠梅香院的状况,定然是不可能分房九月睡的。

但姨娘这样问,分明是想趁着这段时日分些宠爱。

说实话,还是顺着姨娘的意思?

如意就觉得惴惴不安起来。

薛姨娘等了片刻,只看到如意惨白的脸,不由嗤嗤笑了一声,不屑道:“瞧你这副样子,怕成这样,难怪你……”

难怪只能一辈子当个伺候人的奴婢,而自己,当年就是胆子够大,才能够生出大少爷,坐稳这个姨娘的位子。

若不是陈纯芳一直生不出来,自己先生了庶长子,奴婢出身的自己,只怕一辈子都只能是国公府的一个通房丫鬟!

所以人,还是得靠会算计。

薛姨娘心中腹诽了几句,叫如意扶着往会走。

在经过百香亭的时候,就听见了安姨娘清脆的娇笑声。

像是画眉鸟叫声一样娇媚,薛姨娘不自禁皱了皱眉,脸上堆出了几分笑意。

等看到安姨娘穿着一身茶色的撒花裙子,脚上的茶烟罗缎子鞋上还各镶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珍珠,在日光下耀眼无比的时候,就微微怔住。

安姨娘顺着薛姨娘视线看见对方望的是自己的绣鞋,就朝前又走了几步,柳腰款摆,身段中显出十分妖娆。

薛姨娘笑意越来越大。

安姨娘就哼了一声,惊讶道:“薛姨娘往日晨昏定省去给国公夫人请安,总是最早的一个。我以为今日夫人出殡,你是最难过的,没成想,还能笑出来。”

薛姨娘笑容僵住,片刻后淡淡道:“不过是苦笑人生无常罢了。”

安姨娘就看着薛姨娘冷笑,一把扯住身后的三娘,扬开嗓子道:“听说今日大少爷也去送殡了,可惜了,一般的庶出,就因着大少爷是儿子,又在夫人面前卖命跪了几天,就能跟着去送殡。咱们三娘,却没了这个机会。”口吻中,藏着尖锐的嫉恨。

安姨娘早年得宠,李建安对她暧昧不明的态度,让薛姨娘和柳姨娘一直心有顾忌,甚至陈纯芳都不得不瞻前顾后几分。

薛姨娘早就习惯了安姨娘这样挑衅的态度,不管安姨娘说什么,都只是面容不改的淡淡以对。

安姨娘说了几句,就觉得没意思。

跟人吵架时候,不怕别人声调高,口气狠,就怕一拳打在棉花上,怎么都使不上力。

没多久,安姨娘就自觉的汕然,闭嘴不说话了。

反而是跟在身边的三娘,看到薛姨娘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心中大急,频频给安姨娘使了眼色,见安姨娘都不理会,只能在旁边暗自着急。

薛姨娘一边瞧见,心里惊诧,还是没说话。

薛姨娘一走,三娘望着安姨娘一副还愤愤不平的样子,气的眼泪直掉,埋怨道:“姨娘这是做什么,是要把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得罪干净才高兴是不是,您就算不为您自己想,好歹也替我想想。”

安姨娘就睁大了眼,瞪着三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还不够心疼你,你舅舅那头每年送来的好东西,我都是舍不得自己用,全往你屋子里头搬,你还说我不为你想,你也不瞧瞧,这家里,除了武哥儿,哪个吃的用的,能比得上你。”说着就有几分得意,“就是四房和三房那几个嫡出的,也比你不上。”

三娘气的直跺脚,看见旁边没人,哭道:“姨娘好糊涂,您既然也知道我是庶出的,怎能老是往我屋子里送那些好东西,让父亲和太夫人看见了,该想些什么。父亲一直不乐意您跟安家来往密切,您还常收了那边的东西。”

安姨娘就怒道:“什么安家,那是你舅舅家里。”

三娘板着脸道:“我舅舅家,是陈家!”

安姨娘一生最恨的,就是陈纯芳,听见三娘这么说,举起手,差点打了下去,到了最后,还是无力放下道:“连你也看不起安家。”

三娘见到安姨娘这副样子,也不禁有几分心软。可是今日这番话,她是早就想说了。否则,她真怕自己,最后连蕤娘的下场都不如。她是年龄小,可这么多年庶女的生活,她看的很清楚。

“姨娘,您别怪我说您,我就只有这么小的年纪,也知道轻重,可您为何还看不清楚如今家里的局面。梅香院的母亲,马上就要成正室了,她又得父亲宠爱。您上次就惹了她,本就已是不好了。加上父亲素日里对您不冷不热的,您如今又得罪了薛姨娘,我知道您瞧不起她只是个奴婢出身的。可她生了父亲的庶长子,将来分了家,还能被接出去过,我不过是一个女儿家,没有能帮得上您的地方。您这样下去,我实在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