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夜话(上)(1/1)

李建安陪着纯歌回去,换了身衣服就去了静思斋,屋子里只剩下纯歌和几个丫鬟。

红玉和绿玉不像琥珀翡翠是陪着纯歌张大的老人,不自觉就有几分拘谨,唯恐说错了话,连累家里的老子娘都不痛快。

纯歌旁边看出来,也没多言。

什么事情,都不能心急。

这两个丫鬟,既然三太太送过来了,当做心腹必然是不能,至少也比李家的人可靠许多。不过也得再看看,万一是些心比天高的,自己还真得防着。

京城地处北边,即便已经是四月上头,还是有一股钻心冷意。

纯歌闲来无事,也不是管家的人,就坐在屋子里,叫琥珀和翡翠去小厨房端了几碟点心和干果过来,自己坐在炕头上绣东西,笑盈盈的听翡翠说话,偶尔去看看红玉和绿玉两个人听到消息时的反应。

差不多时候,几个小丫鬟就各自出去忙了。

红玉绿玉两个,看到纯歌收了绣活,端坐在炕上,一副有话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很知机的道外头要去外头料理事情。

屋子里还剩下纯歌和琥珀翡翠三个。

“夫人,都打听清楚了,薛姨娘是老国公爷手下一个侍卫的女儿,从小在太夫人身边伺候,后面就拨给了国公爷,先是通房。生了文哥儿,才抬了妾。”琥珀说完,看着纯歌,略有些担忧道:“夫人,安姨娘是皇商家的女儿,听那些婆子说,国公爷虽不喜欢安姨娘总爱说钱,小家子气,却常常去安姨娘屋子,柳姨娘又是那边的心腹,薛姨娘生了庶长子,还和国公爷一道长大。”

纯歌明白琥珀的意思,是在说这三位姨娘各有各的依仗。

自己的处境,还真是一团糟。

前头陈纯芳没解决,还有其他的姨娘,加上府里面各色关系。

看样子,现下这等状况,还真就只能先笼络着李建安,再做打算了。

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尊贵如太夫人,今早自己去请安时候,也要看了李建安,再给自己使眼色,倔强如陈纯芳,明明心里不悦的很,还是要笑盈盈的送李建安出门。

纯歌心里满是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琥珀打量了纯歌几眼,张嘴想要说话,转头又咽了下去,还是犹豫不决。

纯歌已经打起精神来,重又拿起了绣活,神色淡淡道:“外头红玉两个,你们注意一些,还有其他的小丫鬟婆子们,你们也要好好看着。咱们刚来这里,可不能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琥珀和翡翠都忙点头应是。

中午时候,用过午食,纯歌躺在床上,昨晚的疲惫和今早的倦怠都悉数涌了上来,不到一会儿,纯歌就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过了几个时辰,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男子说话的低沉声,夹杂着换衣服时候悉悉索索的响声。

纯歌慢慢睁眼,就看到一个身影罩住了自己。

李建安眉眼含笑,坐在床边上,看着纯歌睡醒后脸上红艳艳的,宛若涂了一层朝霞,不禁心旌动摇,就伸手摸了摸纯歌的脸。

“可是醒了,听说足足睡了四个时辰。”

纯歌立时大为羞窘,将头埋在被子里不好意思去看李建安。

就算是在陈家三太太待自己最好时候,自己也不敢就这样放松的睡着。没想到了李家,反而睡起来。

嫁到了别人家里,反而这样惫懒。

纯歌顿觉得紧张,翻身想要起来,却被李建安眼明手快的按住了。

裹着薄薄的云丝被坐在床上,青丝流泻,灯光如注。

李建安看见这样一幅美人娇俏的场景,只觉得口干舌燥,猛的抽手将纯歌团团裹住,板着脸教训道:“还是雪融上头,就搭着这么点东西睡觉。”眼神已经凌厉的看向后面伺候的琥珀和红玉。

两个人立刻屏气凝神,一声不吭低下了头。

李建安的脾气,似乎有些捉摸不透。

刚才那副样子,好像是动了情般,转眼又是疾风暴雨。

纯歌拿捏不住李建安的心思,只得伸了手去拉李建安的袖口,低着头怯怯道:“国公爷,是我错了。”

李建安登时哭笑不得。

方才不过是想掩饰自己的失态。宠她倒是宠她,还是一个小丫头呢。不过在奴仆面前,却不能显出端倪,也免得内院人踩低拜高,不将陈纯芳那边放在眼里,更不能让这丫头恃宠而骄。

可这小丫头,也实在太娇气了。

不过是冲着两个丫鬟发脾气,她也能害怕成这样。

心里这样想着,不知道为何,李建安却颇为享受这样的亲昵,就挥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去,自己脱了鞋,上床连着被子和人把纯歌一股脑抱到了怀里。

纯歌不自在的动了动,没有效果,干脆倚在李建安怀里不动了。

李建安似乎很满意纯歌的乖巧,就笑着摸了摸纯歌的脸,舒适的靠在床边高枕上,语气悠然着和纯歌说话。

“你身边这几个丫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纯歌不知道李建安为什么这么问,只能老老实实回话。

“琥珀和翡翠照顾我七年了,红玉和绿玉,是母亲给我的陪嫁丫鬟。”

从小一起长大,和陪嫁丫鬟可不是一个意思。

听出来这其中的亲疏远近,李建安也只是沉吟了一番,没有多说,却正色道:“不管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情分,她们都只是你的奴才,买回来伺候主子的下人。你喜欢,就多赏些银子,不喜欢,就打发出去。身为主子,有功必赏,有错必罚才是应该有的体统。”

这是什么意思?

纯歌就抬头眼神一闪一闪的望着李建安。

弯月一样妩媚的眼睛,总是藏着笑意,简直能把人心神都勾过去!

李建安心里感慨,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你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也是今后要管家的人,不能太心软了。”

原来是在教自己怎么震慑下人!

纯歌突然觉得有些想要发笑,又有些感动。

像李建安这样的人,肯定从未跟谁这样耐心细致的说过话,讲过道理。

看样子,李建安对自己真是不错。总是说自己是小姑娘,因此多了几分怜惜和照顾。

他既然这样说了,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软弱可欺,都要领这份心意。

纯歌就乖巧无比的点了点头。

瓷白中透着红晕的肌肤,看上去神采飞扬,明丽照人,五官灵秀动人,还咬着软嘟嘟的唇,一副听话的不得了的样子。

李建安忽然就想到那日在陈家时,纯歌说是要找京巴犬的事情,不由愉悦非常,猛的抱住了纯歌,就俯身狠狠亲了一大口。

纯歌怔住,完全不明白李建安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李建安看着纯歌迷糊样,却更加欢喜,哈哈大笑起来。

屋子外面伺候李建安十几年的莲枝和琉璃两个人,听见了李建安这样愉悦的笑声,彼此就交换了一个讶异的神情,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神复杂。

李建安抱着纯歌,身上暖意融融,心里也觉得畅快,干脆眯了一会儿,才叫人进来伺候着换衣服,又叫人摆饭。

纯歌见到众人进来时那种探究打量的眼神,硬着头皮穿了衣裳,跟李建安一道吃饭。

李建安见她手脚好像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又笑了几声。

纯歌只是闷着头,不出声。

李建安觉得这份感觉真是舒适,吃晚饭,看了会书,就躺到床头上看纯歌在灯下绣东西。

烛光下的纯歌,肌肤细腻平滑如镜,眉目婉约中透出娇俏。

李建安只觉得身子火热,就轻轻咳了一声,暗自警告自己昨晚已是有些孟浪,今晚却不可如此了。

可昨晚还抱在怀里的小东西,娇娃娃,忽然就消失了,不知道为何,李建安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纯歌一直觉得李建安在看着自己,绣起东西来也慢的很,干脆抬了头,笑看着李建安道:“国公爷,我想跟您说说话。”

说说话!

李建安不由得怔住,这么多妾,还有陈纯芳这个正妻,还从来没有人这样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说想要说说话。

看着纯歌那副紧张等待的样子,李建安就笑着拍了拍旁边的空地方。

纯歌先是不舒服,和李建安毕竟不是很熟。

转眼又觉得自己矫情。

都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

纯歌就放了手里的绣活,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到了李建安空出来的怀里。

被子的一半,还是冰凉的,可李建安的怀中,却温暖如同火炉。

于是明天继续这样更,一定补上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