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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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灯灭了，里面传来噪杂的声音。随着简陋的木门撞开，一把椅子飞出来，砸在地上时发出沉闷的一声“呯”。

富贵探出头一看，十几个人影从窗口慌慌张张地翻出来，眨眼的时间就闪进了黑暗中。

富贵举起枪，瞄准了那个一直在门后鬼鬼祟祟向外探视的家伙扣动了扳机，呯的一声，那人一头栽在门槛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富贵正要寻找下一个目标，可隐隐觉得有一支枪在暗中对着他，他下意识地闪了一下头，一颗子弹打在掩身的旧机器上，发出一串闪亮的火光。

富贵惊了一身冷汗，他蹲下身扶了扶头盔，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靠在机器上稍微镇定了一下，回身对焦骥打了个手势，要他和金辉他们会合。

焦骥走后，富贵从机器的缝隙中仔细寻找着子弹飞来的方向，按照弹痕，子弹应该是从那座黑沉沉的高大建筑物上打过来的，可是，他看了好久，那里没有一点动静。

从房间里跑出来的那些家伙此刻全部隐身在空落落的院子里，不断向金辉他们藏身的墙角射击，雨点似的子弹打在墙上，溅起阵阵粉尘。

富贵有点焦急，他知道刚才的那枪是金辉放的，他们几乎是赤手空拳面对这些匪徒，如果这样下去，他们三个就成了那些匪徒的活靶子。

他不再等了，从机器的缝隙里伸出枪，瞄准躲在水泥墙后的那个晃动的头颅开了一枪，那人身子一歪就软软地栽下去了。

那些人看到同伴被击毙，纷纷掉转枪口冲富贵的方向疯狂射击，子弹打在旧机器上发出“砰砰”的声音。富贵被子弹压住，他只能蹲下身子，蜷缩在机器后面。

从墙角那里扔过来一粒石子，掉在富贵身边，富贵抬头看到金辉躲在墙角焦急地向他打手势，要他掩护他们，富贵会意地伸出两根手指，接着把枪的按钮拧为连发，在金辉窜出去的瞬间，他猛地探出半个身子，冲向他开枪的那些地方就是一梭子。

金辉连着翻滚了几下，在一具尸体旁捡起一把枪，蹲在那里几个点射，又有两个人影应声倒下。

富贵急忙冲到墙角处，藏着半个身子不断地冲那些人隐身的地方射击，金辉在他的掩护下，很快地返回来，手里提着两把枪，扔给曹明华一把说：“他们人太多了，咱们的子弹不够，照这么下去，吃亏的还是咱们。”

密集的子弹不断飞过来，身边齐腰的蒿草在簌簌飞溅。

富贵心里很清楚，每一颗子弹都没长眼睛，它们的落点要是在人身上，那就会有鲜活的生命永远地停止呼吸。金辉说的也正是他一直担心的，尽管他对自己的枪法很自信，可是，他绝对无法把握一颗子弹就能消灭一个敌人，何况，那个躲在暗处的狙击手至今没有一点动静，那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焦骥忽然问：“这是什么？”

富贵顺着他的眼光，看到曹明华脚下的一个黑皮箱。

金辉得意地说：“还能是什么？他们交易的货呗，被我们抄了。他们没有了货，就是想逃跑也不肯了。”

曹明华突然把枪递给焦骥，从腰里掏出匕首说：“这样不是办法，我去捡把枪，你们掩护我。”

富贵一惊，急忙拉他：“不行，那样太危险。”

朦胧的月光下，曹明华扶了扶头盔，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们掩护我就可以，你们看，”说完指着不远处水泥矮墙说：“那里有个人，落单了，我过去就能把他的枪拿回来。你们掩护我。”说完弓着身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那个矮墙后面是有个敌人，可能胆子小，一直躲在墙后面不敢露头，借着月光，只能看到他头的影子不断晃动。

富贵举起枪，可瞄了几次都无法准确地瞄准，他回身和金辉商量说:“我也过去，帮他消灭了那个人。”

富贵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就隐藏在那个破旧的机器后面，他看到曹明华差不多已经靠近了那堵矮墙，只是他的动机被发现了，子弹不断地射向他的藏身位置，他不得不停下来，窝在一堆石头后。

富贵站起身，迅速地瞄准一个目标扣动了扳机，那个人惨叫一声，在地上不断地翻滚。富贵遗憾地摇摇头，光线太暗了，他无法瞄准对方的要害。

好在他的枪声把那些人的目标吸引过来了，他靠在那台机器后，听着子弹不断地从头上呼啸而过。

曹明华终于翻过了那堵矮墙，接着就抱着一把枪借着那堆石头的掩护弓着身跑过来。富贵把他按住，望着他问：“你没事吧？”

曹明华的笑容想必很灿烂，富贵能从他的声音中猜测出他一脸的骄傲，曹明华拉着枪栓得意地说：“没事。你瞧，崭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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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正查看着敌人的位置，从他们的火力点分配上来看，这些人绝对不是乌合之众，他们的分配很合理，而且死死地堵住了他们的退路。忽然他感觉自己的手沉了一下，他回头看到曹明华捂着左肩，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吃了一惊：“华子，你怎么了？”

曹明华呲了一下嘴说：“被打中了，真他妈倒霉。”

富贵帮他把衣服撕开，看到鲜血还在顺着他的肩胛流着，他正要帮他包扎，一颗子弹飞来，曹明华的胸部突然喷出了一串血雨，殷红的鲜血喷在富贵的脸上，热乎乎的。

富贵急忙抱着曹明华翻到一边，看到他嘴角沁出了一丝血迹，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着。富贵帮他擦去嘴角的鲜血，紧张地问：“华子，你怎么样？”

曹明华的气息很微弱，他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手，满是殷红的鲜血，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哀伤地问：“富贵，我……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富贵摸了摸他的颈部动脉，跳动的很有力，他放下心来，摇摇头说：“当然不会，你要坚强点，知道吗？”

他躺在富贵怀里，长出了口气说：“我……我会坚强的。”

富贵帮他包扎了一下，胸部还在出血，按照受伤的位置，他应该肺部受伤了，富贵知道现在必须要帮他止血，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他打手势把金辉他们招过来，金辉看到受伤的曹明华紧张地问：“怎么了？华子伤着了？严重吗？”

富贵正要说话，突然感觉腿上麻麻的，接着一股热乎乎的液体顺着腿往下流，富贵悄悄摸了一下，粘粘的，他知道自己中弹了，他伸了一下腿，尽管疼，但不影响走路，应该没伤到骨头。

“你也受伤了？”还是金辉眼尖，一看到了富贵手上的鲜血。

富贵打手势让他止声：“嘘，没有，是华子的血”因焦骥一直在护理曹明华，富贵知道此地太危险了，他不想因为自己受伤而影响这两个年轻的战友的士气。他建议道：“这样吧，华子现在急需止血，就让焦骥把他背走，这里有我们两个就足够了。”

金辉皱了皱眉头为难地说：“那你……”

富贵强忍着疼痛笑笑说：“我没事，焦骥，你过来。”等焦骥过来，富贵指着距他们不远的那辆车说：“看到那辆车了吗？等会儿我和金辉把他们的火力吸引走，你和华子抢一辆车，把那箱鸦片带上，撞开大门赶紧走，找地方给华子止血，明白了吗？”

焦骥脖子一拧，不满地说：“我不走，我要和你们一起。”

富贵知道现在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他瞪着焦骥厉声说：“你必须服从命令！没时间和你磨叽了。金辉，”他刚才一直在观察远处那个高大建筑的动静，尽管那里可能埋伏着狙击手，可照现在的形势来看，他们人少，必须要找一个黑暗的地方，把对方暴露在明处，那样他们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和对方周旋，一直等到援兵：“我们迅速分开占领那个建筑，你要注意，那里可能潜伏着狙击手。”

等他移动到那个高大的建筑里，鲜血已经把他的裤腿紧紧地贴在了腿上，鲜血还在“汩汩”地流着。他隐藏在一个水泥矮墙后，过了好一会儿才能看清楚里面的环境。这里是一座遗弃的厂房，有四层楼高，中央是一台巨大的研磨机，周围有好多水泥台阶，围着这所建筑一直通向顶楼。十几条黑黝黝的铁链从上面的水泥横梁上垂下来，摇摆时发出“叮当”的声响。

富贵撕开裤腿，看到腿肚上一个血洞还在流血，还好，没伤到骨头。他咬着牙把伤口周围的泥渍清理了一下，从包里掏出绷带草草包扎了一下，探出头查看了一下，发现一个黑影在宽阔的院落里悄悄向焦骥的位置移动，他端起枪瞄准那个黑影的头部开了一枪，那个黑影随着枪声蹬了几下腿，伏在地上不动了。

那些人的枪口立即向他转过来，子弹打在他身边的水泥墙上，溅起的水泥碎粒纷纷落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富贵抱着枪躲在矮墙后，心里有点焦急，此时是焦骥他们逃跑的最佳时机，可他一直没听到汽车的引擎声，他真担心焦骥也出了意外。

他不由地站起来，悄悄地查看外面的情况。朦胧的夜光下，他看到焦骥已经搀着曹明华走到了那辆车的后面，可是还是有人在朝他们开枪，子弹落在车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富贵迅速端起枪接连打倒了几个朝焦骥他们开枪的家伙，那些人都躲在掩体后面不敢伸头了。

富贵终于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巨响，那是他们开车撞门的声音。随着汽车马达声渐渐远去，脸上露出了微笑。他蹲下身子躲在水泥墙后面，正想喘口气，却看到蜿蜒的楼梯上，一个黑影正举着枪向他瞄准，他虽然看不清那个人的面目，但他能想象出那个人脸上狰狞的笑，在那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他的意识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只感到自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无奈地等着敌人肆意的屠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