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蜀山拜师(1/1)

画骨峰

两年后

白驹过隙,日光荏苒……

一诺仙资极佳,又得白子画倾囊亲授仙术,悉心调〕教,数年间已掌握了大半的仙法,修为日益精进,虽偶尔会用仙术小小的恶作剧,只要不闯大祸,白子画一般只是淡淡一笑,对一诺不再像以前那么严厉了,让他随性成长……

杀阡陌偶尔会过来找小骨出去四处游玩,白子画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两人不过于亲密,保证当天能将小骨安全送回,偶尔出去散散心也是不错的……

笙箫默对白子画的慢慢转变大为惊奇……

日子在一片安逸悠然中,迎来了一诺十二岁生辰,十二岁的一诺,已经彻底摆脱了幼时的稚气,外表俊朗不凡,光洁白皙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与白子画有着相似却又有着不同,白子画性格清冷孤绝,一诺性格随性洒脱……

一诺生辰当天,花千骨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她知道,过了今日,一诺不再是个孩子了,而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该离开父母的怀抱去独自生活了……

花千骨一脸宠溺,心里满是不舍,她知道师父前几日早已差了纸鹤去了蜀山……

云隐如今已继任蜀山的正式掌门,蜀山在他的多年悉心带领下,越来越繁盛壮大,弟子慢慢增多,渐渐收服人心,在蜀山站稳了绝对的掌门地位,名望虽不及当年的清虚,但也足够让手下弟子心服口服了……

清扬清风两位师伯已经退隐,逐渐培养出两名得力的贴身弟子天木,天心,帮着打理日常门中事物……

收到白子画纸鹤传书的那天,他颇感意外,尊上归隐多年,众派流言四起,说法不一,如今特意传给自己纸鹤,必定是重要的私事,他挥手打发了手下的弟子,周围设好结界,慢慢展开纸鹤,淡黄的纸笺上就简单留了几行字,大意是过几日会来拜访蜀山,顺便带来一个孩子,落笔是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白子画,收笔干净利落,毫不拖沓,果然是尊上的笔迹……

云隐看完书信,满心疑惑,尊上处事低调生性清冷,六界之中没有什么事会让他放在心上,如今竟会亲自送一个孩子过来,而且还提前传书告知,想必要送过来的这个孩子,跟尊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莫非……云隐想到这,他突然瞪大双眼,脸色大变,赶紧伸手烧掉了书信,心里慌乱如麻,满脸紧张,不行,此事关系到尊上的清誉,万不可让外人知道……

白子画却从不在意这些所谓的清誉,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是别人的事,只要自己立于天地无愧于心就行,当初带着小骨出来避世隐居,只不过是不想让天下众派,为难小骨和她腹中的孩子罢了,把一诺送去蜀山,是想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有朋友,有师父,有一大堆同门师兄弟,不要一辈子孤单的隐居在此……

白子画伸手抚上一诺的脑袋,薄唇微弯,眸底满是怜爱,十二年前的今天,一诺刚刚出生,抱在怀里是那么的弱小,仿佛一碰就会碎掉,如今长大了,就要离开自己的怀抱独自成长,不免有些黯然……

右手手心翻转,一缕银光划过,手中浮现一柄冰蓝色的长剑,剑身如蓝宝石般晶莹通透,幽幽泛着蓝光……

一诺满脸惊讶,张大嘴巴,惊喜的问道“爹爹……这剑是要送给我的吗……”

白子画微微点头,知道一诺喜欢他的横霜,又恰好修习水系法术,便只身飞往极北苦寒之地,辛苦取来地下深层玄冰,交与名匠精心锻造,终于淬成此剑,比起横霜,少了几分凌厉,入手更为温润,对于一诺便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诺喜不自禁,双手接过长剑,终于可以不再用木剑了,他抱着长剑开口问道“爹爹,此剑有名字吗?”

白子画凝起眉梢,想起一诺出生那晚的月亮特别大,特别圆,亦如与小骨第一次的那晚,尽管当初是为了救她,但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早已情深入骨,不能自拔,却一直在自欺欺人,极力克制着自己对小骨的感情,直到一诺出现的那一刻,他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份感情,所幸一切都还能挽回……

白子画轻轻勾唇,淡淡说道“就叫它望月吧,这是为父送给你的生辰礼物,你可喜欢?”

一诺拼命点点头,看着手中的长剑简直挪不开眼,如此好看的剑,自己怎会不喜欢……

“为父再教你一套新的剑法,名为镜花水月,此剑法不用来对敌,用来修身与清心,对提高内力大有裨益……”白子画淡淡说道,转瞬飞身立于峰顶奇石之上,一袭白衣胜雪,淡淡金色光晕环绕周身,随风而动,白衣翩然,黑发如瀑,手中无剑,却胜似有剑,剑气一指,飞花碎玉……

片刻后,白子画收回云袖,负手而立,衣袂飘飘,神色淡然“都看清楚了吗……”空灵的声音,仿佛从山间响起……

一诺连忙收回看呆的目光,结结巴巴道“看,看清楚了……”

他从来不知道,爹爹舞起剑来,竟可以这么好看,如此超凡绝俗之姿,六界恐怕找不出第二人了……

白子画看着一诺神魂游离,心不在焉的样子,轻叹了口气道“一诺,过了今日你就不再是个孩子了,为父打算今日就把你送去蜀山拜师,你一定要心无旁鹜,潜心修仙,不求你将来能斩妖除魔,只求你凡事无愧于心……”

一诺嘟着小嘴,脸上有些不情愿,不满的撒娇道“爹爹……为什么一定要去蜀山呢?我还是想上长留……”

白子画俊眉紧锁,耐性劝道“长留旁系分支太多,过于复杂,礼节规矩甚多,为父怕你应付不来,蜀山比起长留要简单许多,而且,你娘亲以前就是蜀山掌门,对蜀山颇为熟悉,去蜀山修仙有什么不好……”

一诺一脸好奇,左右看了看娘亲和爹爹,开始猜测起来“娘亲……你以前是蜀山掌门?那为什么会跟爹爹在此隐居呢?噢……我知道了,定是你们私下相恋被赶出蜀山了……”

“咳,咳……”白子画被一诺的话呛得不停咳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眉间满是尴尬,他轻斥道“一诺!不许胡乱猜测,有些事情,为父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

花千骨羞红了脸,脸色尴尬万分,她柳眉一拧,伸手拉过一诺小声训斥道“一诺,不许胡说……”

眸光一转,她赶紧转移话题,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细心叮嘱道“一诺,这包袱里面有你日常的贴身衣物,娘亲都给你洗好熨平了,还有一些跌打伤药,还有一些你爱吃的糕点,一定要记住每晚盖好被子,不要跟别人起争执,好好听云隐掌门的话……”

“好了,一诺去了蜀山又不是不能再回来了,不要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白子画凝了眉,眼底渐露哀伤,轻轻打断了小骨的话,自己何尝不是满心不舍呢,只是为了一诺将来能正常的生活,不得不狠心将他送走……

一诺听着娘亲的嘱咐,不由鼻子一酸,眼圈开始泛红,屈膝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哽咽“爹爹,娘亲,一诺要去蜀山拜师修仙了,希望你们好好照顾自己,一诺感谢你们多年的悉心哺育和教导,你们放心,一诺一定好好修仙,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接着,一诺连磕了三个响头,小骨早已哭成了泪人,双手抱着一诺继续叨叨着,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手养大,看着他哭,看着他笑,看着他调皮,看着他闯祸,看着他在自己手中一点点的慢慢长大,突然就要离开自己,心里各种不适应……

白子画面色平静,但心里早翻腾不已,极力掩饰着内心郁闷的情绪,修长的大手轻轻抚上一诺的脑袋,心中五味杂全,从不知离别竟是如此滋味,他轻轻说道“好了,一诺,该走了……”

白子画转头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小骨,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带着一诺御剑离开……

花千骨泪眼婆娑,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这么消失在眼前,感觉心里顿时空了一大片……

蜀山

蜀山与画骨峰距离遥远,为了不耽误行程,白子画带着一诺共乘横霜,一路御剑,一诺从没飞过这么高,有些紧张,他紧紧抓住白子画的衣角不肯松手,看着脚下飞快的掠过群山峻岭,湖泊大海,耳边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声,一诺害怕的闭上了双眼……

白子画垂下眼帘,看着紧贴在身前的一诺,身体在微微颤抖,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紧紧搂住了一诺……

只是半日,两人便到了蜀山境地,从空中俯视蜀山,只看见山脚下蜿蜒而上的灰色石阶,峰顶的九霄万福宫前的广场上,密密麻麻全是正在练剑的蜀山弟子……

白子画没有进入蜀山,甚至没有靠近外围的结界,而是寻了蜀山附近山坳一处幽僻的地方,缓缓收剑落地,一诺正奇怪爹爹为什么不进蜀山,却看见爹爹抬手一个念指决,掌心放出一只纸鹤,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片刻后,一个陌生的身影飞身而来,缓缓落在眼前,一诺定睛一看,此人一身月白长袍,长相俊雅,头戴掌门发冠,神色紧张,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道“蜀山掌门云隐拜见尊上……”

一诺蓦的瞪大双眼,满脸惊奇,尊上?这人为什么要叫爹爹尊上,如果说娘亲曾经是蜀山掌门,那爹爹看上去比掌门的地位还要高,爹爹到底是什么人……

白子画面露窘色,轻轻抬手,示意云隐起身,他淡道“云隐,我已归隐多年,不必如此拘礼,今日我单独前来见你,也是不想将此事太过张扬……”

无论眼前的白子画,是否还是长留掌门尊上,其在六界的强大威慑力,和定海神针般无人撼动的地位永远都不可改变,何况尊上亲口嘱托的事情,自己更加应当尽心尽力去完成……

云隐连忙低头抱拳,毕恭毕敬道“尊上,云隐明白,这孩子交给我,请尊上放心,云隐一定会将这孩子收归门下,亲自相授……”

云隐顿了顿,自觉失言,尊上送来的孩子,又与尊上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定是调〕教的非常出众了,哪里需要自己亲授,简直是班门弄斧,他尴尬的说道“尊上,我的意思是……”

白子画抬了抬手,一脸淡然“好了,不必多说,只须入蜀山即可,是不是你亲授都无妨……”

接着,他转头望着一诺,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一诺,我就把你交给云隐掌门了,从今往后,你就是蜀山弟子了,切不可任性妄为,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蜀山,凡事三思而后行,切记……”

一诺抬头望着白子画,见他眉眼冷峻,与往日不同,要在平日里,自己肯定会说,好的,爹爹,但从今日的情况来看,喊爹爹似有不妥,刚刚爹爹跟自己说话,眼里没有往日的慈爱,也没有亲切的称为父,更没有跟眼前这个云掌门正式的介绍自己,想必是刻意想隐瞒两人的关系……

一诺纠结半天,默默点点头……

白子画轻轻勾唇,满脸欣慰,一诺果真长大了,竟会了解自己的心思,他伸手宠溺的摸了摸一诺的脑袋……

一旁的云隐欲言又止,犹豫半天,终忍不住开口问道“尊上,不知千骨她近来可安好……”

实在是挂念花掌门,自从她多年前与尊上一起归隐,六界中便再无她任何消息……

“小骨一切安好,有劳云掌门挂心了……”白子画面无表情,淡淡说道“告辞了……”

白子画白衣一扬,转身正欲离开……

“爹……”一诺看着就要离开自己的爹爹,突然极不适应,条件反射似的轻唤道,一时顿觉失言,又把后面一个爹字生生的吞了下去……

一诺赶紧咬住嘴唇,低下头去,脸涨得通红……

空气瞬间凝固,时间仿佛停止了,连树叶都不再摇动,这声呼唤犹如晴天一道霹雳,将白子画与云隐瞬间震晕,呆立在原地,四周安静得可怕,连呼吸都停止了……

云隐虽然在心中将这个孩子和尊上的关系猜出了七八分,但这个冒天下之大不违的称呼,被一诺实实在在的喊出来,自己还是被吓了一大跳,他满脸震惊,脸上像被雷劈过一般,五官移位,连呼吸都忘记了……

云隐紧张的看着眼前的白子画,一袭白袍纤尘不染,背对着自己立住不动,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是右手微微握住,又马上放开……

似乎是意外探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云隐连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下头去,语气慌乱的说道“尊上!云隐一定帮尊上死守这个秘密,绝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请尊上放心……”

依旧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回音……

云隐额头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

半晌,白子画慢慢转过头,一脸平静的说道“有劳……”

接着,他凌空一跃,身影化作一道耀眼的白光,瞬间离开了蜀山……

白子画内心如海浪翻涌,他并不怕他的这段不伦之恋公之于众,只是怕一诺的身份被天下人知晓,将会对他的成长不利,他只想一诺这辈子平淡的生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蜀山弟子,长留上仙白子画之子,这个身份对于他而言太过于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