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巢 8-1（1/1）

脏乱丶破旧又拥挤的小镇，放眼街上丶市集或屋舍，却是空无一人。整座城镇静悄悄的，唯一的活物约莫只剩沟渠间乱窜的老鼠。

蝙蝠男──七星，收起翅膀，降落到一座摇摇欲坠的酒楼前。

走进酒楼，酒楼腐烂的木地板一阵颤动，缓缓向一边滑开，露出底下的土制阶梯。

七星走下土制阶梯，狭长的阶梯一直延伸到地底深处。

避开了从墙壁间窜出的毒气丶毒针，抵达一条宽敞的地道，闪过孔穴间的火焰丶上方的巨斧丶窜出的铁叉与飞窜的毒针球，不过多久，七星就来到一座厚重的大门前。

敲了大门两下，大门应声开启。

门内漫出一股尸臭，几名翼族忙着清理地上的尸体。

乍看之下，像蜂巢一般，四周墙壁上满是孔穴，几座幽黑的孔穴内还能隐隐看见艳红妖眼放出的冷光。

一名戴着白鬼面具丶身穿袒胸开襟袍服丶胸口缠着绷带的少女，正站在这座蜂巢般的巨大洞窟中央，手中拿着一支满是凸刺的巨大铁木棒，监视着众羽族的行动。

这里是她的「巢」，也是训练场。是她众多巢穴之一。

「喂！六合！那个新来的状况如何？」蝙蝠男七星朝白鬼面具少女喊道。

「新来的？哪个？」白鬼面具少女看向七星。

七星啧了声，「从湖里爬上来的那个。太一要我来看看情况。」

「哦，那个妖猫？」白鬼面具少女一笑，比向洞窟深处一间内室，「在里头哪。」

七星走向洞窟深处，拉开门。

浓厚腥咸的血味扑面而来。

幽暗房内，只点着一盏油灯。可见地面丶墙壁丶天花板，全都溅满了鲜红。地板上遍布着不完整的尸首，以及清晰可见的爪痕。过多的血液在地面积成一汪汪红水潭，肉末彷佛沉积在血潭的泡石。

一名男子背对房门而站。

他手中握着一只猫鞭，由皮索与铁星编成的猫鞭。血水从他的指缝间滴下，落入地面血潭，溅起几滴血花。

查觉到门开了，男子回过头。

他脸上是一副妖猫面具。血从面具边缘淌下，染得领口一片艳红。

「哎，这景象还真是每次都让人打冷颤呀。」白蜘蛛面具顺着黏稠的蜘蛛丝垂吊下来，看着房内说道。

「八卦，你也来了？」白鬼少女──六合──看向白蜘蛛，翻手扔了一件事物过去。

白蜘蛛接下，摊开手，掌中是一枚镶着牙齿的带血下颔骨。

「青兔的乳牙！」八卦喊道，「青兔乳牙可是绝世美味的珍品哪，尤其是下排牙齿。真亏你能找到。」

「是那只妖猫找到的。」白鬼少女瞥向房内手持猫鞭丶戴着妖猫面具的男子，「他在外村那儿找到了那群快绝种的家伙，我要他留下那个小孩的下颚。」

「下次帮我留意绿蟫鬼的臼齿，那也是稀世珍品。」八卦从下颔骨拔下一颗小牙齿，扔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嚼，并将下颔骨收进腰侧的蛛丝囊中。

「绿蟫鬼……的确是百年未见了，听说在绿柱山那儿隐居着几个。」六合说道。

「好啦！牙齿牙齿，又是牙齿……快点！我该怎麽向太一报告这家伙的情况？」七星看向妖猫面具。

「蝙蝠牙看起来也很美味。死的时候分我几颗。」八卦说道，收紧蛛丝，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洞窟顶的黑暗中。

「你翘辫子的时候我铁定把你煮成面线！死蜘蛛！」七星朝洞窟顶叫嚣。

「这妖猫的事，你听是不听？」六合看向他。

七星咕哝了几声，才看向房内的妖猫面具。

「九宫，处理得如何？」六合说道。

妖猫面具向旁边移了一步。

房间後方摆着一张木椅。木椅上绑着一名垂死的桃花雀。

「……水……给我……水……」桃花雀乾裂的嘴唇发出沙哑的嘶鸣。她的身上满布被铁星刮出的伤口与鞭痕，旧伤还未结痂，就被新伤的血肉覆盖。

「问出来了？」六合看向桃花雀。

「当时他和青龙王在一起，身旁还跟着一名鳍隐。」妖猫面具说道。

「果然如此。」六合沉吟片刻，「这样一来……接下来可能会需要你出马呢，九宫。」六合抬起眼，看向桃花雀，「不过，现在……还是先完成你的工作吧。」

妖猫面具转身面对桃花雀，执起猫鞭。

「不……不……」桃花雀细声喃喃，半瞎的双眼颤动，滚下一行染血的泪。泪水融化她脸颊伤口乾涸的血渍，露出底下的白骨。

猫鞭落下。

鞭尾的铁星如刀，轻易划开她的躯体，连同木椅断成好几截。更在墙上印下猫爪般深刻的凿痕。

鲜血飞溅，桃花雀一块块落至地面，溅起血花无数。

＊

绛弼堂内，槁木死灰的血龙王坐於暗红炎玉龙椅上，双眼空洞无神。

全堂上下一片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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