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华扇城 2-3(1/1)

「归海……归海。」母亲柔柔的嗓音传来。

归海睁开眼睛,视野仍有点模糊。

母亲叹了口气,轻抚着他的额头,将汗湿而贴在额间的发丝拨开,露出归海额上的蓝色晶石。

归海委屈地咳了声,听起来很虚弱。

母亲心疼地将他扶起,轻拍着他的背,叹道:「就要你别在外头玩太久。瞧,给太阳晒出病了吧。」

「归海──归海!」哥哥急匆匆的声音传来,撞门而入,手中抱着一大堆鱼形凉枕。

母亲瞪了哥哥一眼,低声斥道:「小声点,归海病着呢。」

「归海!你没事吧?」哥哥凑到他床边,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面容。

「在外头玩得野,太阳晒多了。」母亲又叹了口气,轻抚归海的金发。「你赶回来了?商活儿呢?」

「当然搁一边儿去了。」哥哥理所当然地回道,将手中的鱼形凉枕全堆到归海床榻上,「据说这些凉枕对热病很有效!」

「放这麽多,都能冻出风寒啦!」母亲斥道,将那些凉枕搬下床,只留下两个在归海身侧。

哥哥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归海的咳嗽声一响起,他又立刻扑到床边,担忧地道:「怎麽了怎麽了?这会儿是怎麽了?哪儿疼着?哪儿疼着了?」

「只是咳嗽!」母亲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

这时,又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父亲推门而入,喊道:「我从南湖老梁的药铺抓了一帖药回来,据说对鳍隐的病症很有效……」手上还高举着一纸包,战利品一般。

母亲接过药包,拆开系绳与包纸,将里头的药材放到一边,蹙眉看着药单。

看了一阵後,她才道:「你真是急糊涂了,这帖药不是治热病的,是给产妇补身子的!」

父亲愣住,呆在原地好一会儿,严肃又陵角分明的脸浮现窘迫。

「但……那抓药的分明说……」父亲眉头紧蹙,仍想辩解。

「你当真有好好儿和他说清楚?说清楚归海的症状?」母亲放下药单,看向父亲。

父亲说不出话来。

「真是……平时巅严得和什麽一样,这种时候特会出乱子。」母亲摇摇头叹了口气。

父亲看着归海,不知接下来该怎麽做。

「别在那儿呆站,房里不差你一根木桩。」母亲道,「还不去烧水?」

「哦。」父亲赶紧应道,转身出去。

「别烧太烫!和体温差不多就行了。」母亲朝着房外补充道。

「我呢?我呢?」哥哥也赶紧问道。

「炉子上的粥差不多煮好了。你将它拿去吹凉了,才好让归海吃。」母亲说道。

「好。」哥哥也转身跑出房间。

看着房门,母亲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回过身来,拧了一块湿帕子,搁在归海额上。

铿锵!

砰咚!

两阵巨响,紧接着是零零碎碎的混乱声音,听起来像锅碗瓢盆全都摔了一地。

母亲叹了口气,无奈地起身往房外走去,喊道:「你们俩还是去房里待着吧!归海由你们陪着,其他的我来处理。」

母亲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陪在房里坐着就好,别动任何东西!」

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归海一人。

喉咙不太舒服,归海咳了声。

咳嗽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喉咙烫烫的,床铺也烫烫的。归海难受地又咳了声。

喉咙好烫。背後好烫。全身都像要烧起来……

房间变成红的,火苗窜出床铺。

母亲丶父亲和哥哥也被烈火融化。族人的身躯漂浮在赤红的水泽上。

整张床被火焰吞噬,火舌紧紧缠住他的脖颈。

炽烫的火焰如一条烧红的铁蛇,紧箍住他的喉咙,越缠越紧丶越缠越紧,烧穿他的皮肤,融化他的鳃裂,令他无法呼吸──

归海睁开眼,模糊视野中出现的是那张脸。暗红发丝,嚣狂的红眼──血龙王。

他的蓝眼立刻充满仇恨与杀意,抄起一边的短刀就要刺向血龙王,脖颈却是一阵灼热的刺痛。

「还没装好就乱动……要是头手分家,老身可帮不了你呀。」盲爷有着泛黄长指甲的手指一比,归海脖颈上的赤铜颈环就一缩,符纹发出红光。

「呜……!」脖颈被烧红金属烧灼般的疼痛,令归海闷哼出声,手中的短刀落地,屈身蹲伏在床榻上。

「好了。他无法距您逾百尺,也只有您能将这枚颈环取下。」盲爷收回手,吐出一口暗红色烟圈,「老身就先退下了。」

丹焚一搧手,算是答覆。

盲爷将一张暗红符纸扔在地上,敲了敲烟管,里头的妖香粉全洒在符纸上。一阵红光乍现,褪去後盲爷已消失无踪,想必是回香鼠堂去了。

疼痛淡去,意识仍未完全清醒的归海,再次抄起地上短刀刺向丹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