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无色人生第28部分阅读(1/1)

之前,你必须达到中忍的程度才行,那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水门没有指望他立刻理解所说的一切。

但巧合的是,唯有在对待鼬的态度上,两人又不约而同的采取了近乎直白的方式——连怀有的感情,也毫不掩饰的显露于外。

那是远远超过了憎恶和惋惜的情绪。这两者都不是,有着黯然和羡慕,无能为力的憧憬,脚步停滞不前。

鼬想,也许可以试试。

他无法立刻答应。

在这犹豫的片刻,忽然间,他已经接受了事实。

父亲也许无法回来了。

但是相对的,他可以变强,可以找到父亲,既然还活着,就不必绝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水门发誓,我绝不是故意的!被宇智波银几个白眼唾弃至死,却又心痛的帮忙搬家,连佐助的小床也一路搬了过去。

仅仅相隔一个月,尘埃落定了。

宇智波家表示很郁闷。

事实证明宇智波家的前辈们魅力就是比不少四代目火影的大,搞得很多人都在家里捶胸顿足,但知道事实的人倒是十分想得开,谁让族长就关在那里了。

走的近了,多少能听到点消息吧。

忘了说一句,宇智波家没有族长。

原来的族长没有死,又何必要选新的?这么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银,大家也很赞同,这个族长的位置也就空空荡荡的摆在那里。

也因为这个,四代的改革计划推行的很顺利。

他不过随口一说,但有的人是真的记在心里,对一些人来说,这样的四代大人远远要比年纪一大把的顾问值得信赖得多了。

雾里看花,不外如是。

搬到了波风家生活,鼬习惯性的担心佐助跟波风鸣人相处不好,一开始特别担心的在旁边照料两个小的。好一阵子下来才从水门口中得知了鸣人的姓氏,颇为意外了一阵。

“漩涡这个姓是很少见啦,不过有很深的的意义哦。看这个,”水门见缝插针的补充知识,那护额给鼬指了指:“这其实也和漩涡一族有关,初代大人的妻子也是漩涡一族哦。不过在我很小的时候那个村子就被别的国家围攻以至于国破家亡了,现在能找到的漩涡族人也越来越少。”

“我见过一个。”

水门啊了一声,也想起来。

“我也记得。”

想到这里他又有话说了。

“其实你父亲在外面开过一个银矿哦。”

鼬顿时=口=表情,虽然很快恢复过来。家里从来不缺钱,但是他还真没想到父亲居然还有过矿产,顿时有些承受不住。

这也是水门后来调查到的。

短时间里凝聚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万一真的要和村子掰了,打起来宇智波家也很有底气。忍者失格也就罢了,宇智波富岳花了不少功夫,在火之国里找到了颇有能耐的一些人,调查的名单一大串,都是给他的情报线路提供过支持的人。

如果宇智波家不是和村子和谈了,加上和四代目的关系春风化雨,真的要把清单藏起来,还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再出些什么事情来。

银矿就在漩涡一族隐居之处不远,既然不打算明目张胆的做忍者了,那些遗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银矿开过一阵,又没了声音,大概是也头疼着不知如何处理的缘故,宇智波家也一并给了四代目。

水门去厨房洗碗,佐助和鸣人躺在摇篮里,剩下三观震了几震的鼬忙着修补破碎的世界观。

好不容易把三个孩子都安顿睡下了,水门这才偷偷解除了分/身术。

记忆回到了本体。

而本体此时正在抚平被褥一角,望着房间里的纸门,纸门的背后,那个忍者失格的男人正在那里沉沉入睡。

水门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了一点点。

“鼬睡着了。”

就算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还是能看得出忽然紧绷的肩膀轻微颤抖了一下。

那扇门没有关上。

渗过来的浅浅的月光,混杂着薄薄的初春的味道。

好像冬天迟来的梅花,惨淡的融化在凄迷月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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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么?”

又低又弱,好像稍一失神就融在了凄迷的月光里。

什么?

水门一开始并不明白,下意识的没有回答。

于是那里也没了声音。

水门拉了拉肩膀上的被子,好让清冷的空气不至于带走太多的温暖。他特别带了被褥过来,却发现富岳冷冷淡淡的,好像并不欢迎,也没有反对。

他当他不存在。

一个人要怎样的自欺欺人,才能当另一个大活人不存在?视线无法交错,言语不问不答,到了后来,纵然一个眼神也吝啬给予。

水门暗暗苦笑。

连那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也觉得……无从捉摸。

但他回味了又回味,仿佛衔于唇齿,苦涩夹杂着辛辣,充满唇舌。

“我不要什么,”他温和柔软的说:“不是为了要挟你,我才非要这么做的。”

那里没了回应。

不知是信了,还是半信半疑。

不知过了多久,纸门骤然拉开。

月光流淌经过□的脚踝,白色下摆吹得轻轻扬起,那是比月光更柔软冰冷的白色,刺目的红流转在漆黑的瞳孔之中,越发衬托男人微微斜倚的身姿傲慢舒缓。

万花筒写轮眼不过几秒。

这区区几秒,两人静静相视,浑然忘了其他。

那毫无疑问,是纯粹的视线。

富岳紧绷的心落了下来,仿佛从云端之高失足落下,尽是虚空一片。原本想说的话一片空白,自动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慢慢滑坐了下来,撑着地面的手指痉挛般抓紧了榻榻米,像是要笑一样,嘴角轻轻动了动。

“我的儿子……怎么样?”

啊……咦?

话题怎么转变的这么快,水门想了想,掀了被子坐起来,把枕头抱在怀里。

这个孩子气的动作,在他身上丝毫不违和。

“不像你。”

“他是不像我……跟美琴更像一些。”听到这个话题,是不介意多说一些的,富岳低声道:“佐助也是。”

水门把枕头递过去。

天气太冷了,这样迟早会感冒的。好脾气的四代目大人用目光警告着,直到僵持了足足一分钟,富岳才迟疑着接了过去,盖在膝盖上。

“佐助身体不太好,纲手大人说趁他小时候要好好保养,按时吃药调理。不过没关系,过了八九岁就能和别人一样能跑能跳,一点都不比鸣人差。药是一天吃过两次,也奇怪,佐助吃药都不怎么哭,稍微哄一哄就很乖,上次我带鸣人去医院打针就闹了好几个小时……”

“那是当然的了,我的儿子嘛。”

“我也不比你差吧……”水门笑了一下,扯过被子来,把自己裹了起来:“唔……不过,想想鸣人好像也比较像玖辛奈呢?这么说男孩子都是比较像妈妈?”

“他不是金发蓝眸么……”

不知过了多久,月光偷偷从房间里溜了出去。

枕头从膝盖上落了下去。

“我对他说,你就是那个想让杯子坏掉,还要重新按照心意制作一个的人,而我呢,是修理破杯子的人……”

“真过分,这种说法。”

水门轻笑了出来。

富岳把枕头捡起来,扔向被褥那里,随即抿了抿唇:“不过,你总算肯认真看看我了。”

水门怔了一下。

“不是么,”富岳清清楚楚地望着过去的好友:“那个美好的我是你的臆想。水门,我从来没想过要对你道歉,也不觉得做错什么。你和我都想拯救杯子里的水,做法不同,这就是根本的不同了。”

有人说过这样的故事。

青蛙半路带蝎子过河,过河前,青蛙对蝎子说,我背着你,可千万别扎我。蝎子安慰它,怎么会呢,我不识水性,掉下去就淹死了。

行至半路,蝎子还是扎了青蛙,同死。

习惯使然,非为其他。

他自始至终不做解释,如今尘埃落定,可以解释了,那个人却也明白过来了。

如此,何妨说得多一分透彻清楚?

“那你救我呢?”

“原城玲子临死前说过……你也听过,如今你既然没死,她就是胡说八道。”富岳眉间森冷,随即又淡淡:“我不是不介意的,命运之说,以前觉得荒谬,现在想想,好像运气总是不在我这里。”

水门哑然。

你又怎么会相信命运?他忍不住要说出口,却又忍住了咽下。

“我信我的,你不必介意……睡吧。”富岳叹了口气,又摇晃了一下站起来,拉上拉门。

房间里旋即一片黑暗。

水门轻轻吸了吸鼻子。

他把枕头重新塞在脑袋下面,看了看门缝。铺好了被子,躺了下去,心绪久久难平。他看了又看,好像有一股热流在胸口缓缓流动,烫的他无法闭上眼睛。

那个人,一贯走得很远很远,不肯回头。你大可以骂他一条道走到了黑,反正他也听不见,也不肯听。有朝一日,他停下来,与你说话,说前路漫漫,也许往事皆非,说从此寸步难行,命运使然。

命运使然?

眼睛里酸涩的要流下泪来,水门轻缓呼吸,睁着眼睛,许久许久,才慢慢闭上了。

命运何等苛待他们。

过了春天,木叶学校就要开始新一年的新生入学了。

春光大好,树梢上冒出几个绿芽,山涧里冰雪初融,到了三月渐次第就有花俏上枝头,好不烂漫。

火影大人也是要去新生入学致辞的。

到了春天,事情还是多得很,大概是知道火影时间金贵,致辞的时间缩短到了短短十分钟。致辞之后,家长们就能带着孩子去教室里,该拿书的拿书,该找老师沟通的找老师沟通,总之就没火影大人什么事情了。

卡卡西对于忍者学校的回忆,大半都在无聊和父亲的训斥之中浮现。天才都是不同凡俗的,说起来,倒是比他还大一岁的带土每每被火之意志搞得眼泪汪汪,还要撒谎眼睛里有沙子,不知该说他呆还是笨。

现在看看,带土比他活得努力有趣的多。

自从进了暗部,任务的危险程度和中忍时期不可同日而语。同伴彼此之间倒也默契,写轮眼融合的很好,卡卡西渐渐有了“复制忍者”的美名。

旗木家的刀术,倒是没有被他发扬光大。

晚上快要回去的时候,老师忽然叫他过去吃晚饭。

卡卡西有心要拒绝,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虽然表面上看不大出来,骨子里还是挺体贴的卡卡西心想也许是师母走了,家里冷清了许多,陪陪老师也好。

……哪里冷清了。

趁着水门在厨房忙碌,卡卡西看了看宇智波鼬,也任由对方打量了一会儿,他们一边看顾一个,不让佐助和鸣人哇哇叫着去抓对方的手,看上去倒好像是两个小的被欺负了一样。

“卡卡西桑。”

虽然是敬称为什么我背后一冷呢,卡卡西心不在焉的抓住鸣人马上要塞在嘴巴里的拳头,点了点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

宇智波鼬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平静的点点头,又移开了视线。

卡卡西哄小孩的水准十分糟糕,也压根没打算哄那个即将要入学的。

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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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新生活。

波风家一下子又热闹了,新搬了家的佐助不适应,新添了家人的鸣人也是,两个小宝宝一起哭起来,屋顶能掀翻三次。

手忙假乱的爸爸和终于露出了慌张的哥哥各自安慰一个,等一个不哭了,另一个也迅速销声,然后鼬就收拾收拾,出门上学。

看见火影大人这么忙碌,木叶其他人终于有些坐不住,安排了个特级教师来看着两个小鬼。惠比寿虽然有些唠叨和八卦,实力耐心倒是一比一的好,对这个任务欣然接受,在他的看护之下,水门省了每次都用分/身术,终于能好好处理木叶的事了。

这大概是木叶最平静的时光。

外无敌忧,内无隐患,甚至连根部的团藏也不再是各个家族悬于头顶的利剑。团藏隐退到了一隅,一直以来他坚持的忍者就要摒除感情和爱欲,对于木叶各个家族来说都是不得不咽下的苦楚。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追查面具人的下落。

木叶有自己的情报系统,根部也有不少在外面的探子,甚至宇智波家也把早前初初拉起来的情报线交了出来——翻遍了手边的资源,以一个村子之力,竟然也找不到蛛丝马迹。

宇智波斑和初代千手柱间的瓜葛,也是百来年前的事了,尘灰吹散,哪有痕迹可循。几番追索,水门也只好先放下来,但凡有了这般的实力和野心,将来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不愁没机会报玖辛奈的仇。

水门闭了闭眼睛,黑暗之中,又浮起了熟悉的笑靥。

于这深夜之中,又浮起些微暖意。好像还能听到玖辛奈的笑声,看见她红红的脸上洋溢的神采,睁开眼之时,必定消散一空。

他卷起桌上摊开的卷轴,一失神,桌上一叠公文啪的掉下去,散在地上。

俯身去拾,动作却顿住了。

“漩涡”跳入眼帘,水门几乎挪不开眼睛,稍微视线移过,看到的是“漩涡桐绘”这个名字,不是玖辛奈,而是……她的族人。他从一堆的公文里小心的把那个和漩涡有关的卷轴捡起来,掸掉灰,温柔而黯然的抚摸卷轴上跳入眼底的——玖辛奈的姓氏。

是多么久远了?玖辛奈已经走了半年,但他还能听到她兴高采烈的告诉他鸣人又在肚子里胡闹,是多么有生气的混小子。但是一切消散干净,这时光如此久远,还要多少年多少年之后才能重逢,又觉得长的黯然无望。

那份卷轴来的很是时候。

火影大人是不能任性离村的,但和平时期又没紧急事态,也不是不能宽容。

漩涡一族隐居在山间,与世隔绝,这一代的山脉也有村民居住,世世代代傍山依水为生,连姓氏也隐瞒了过去。

波风水门循着地图一路顺利找来,漩涡一族倒是震动不小。

还有不少人记得那个小时候就查克拉特别优秀的玖辛奈,红头发的小丫头在涡隐村没少干过揪头发拔胡子的事,听说她也在事故之中丧生,许多人都有些叹息。

漩涡桐绘也吃惊不小。

醒过神来,她定了定神,说明之前为何向宇智波家求助的缘由——还真是巧合的很,和当初那个银矿颇有关系。

原本银矿在那里,漩涡一族根本不知道。他们隐居于此,事情越少越好,连这一代的小孩子都不大教导忍术了。银矿之前也被发现过一次,因为宇智波富岳寻找漩涡一族的人,路过附近,也不知是如何处理的,就有人出面把这件事按了下去。

既没有人开采,也没有人驻守,仿佛那里压根就是普通的石头。这样当然再好不过,原本他就答应,会给漩涡一族的遗民一些照料,用来换他带走的漩涡桐绘的性命和漩涡一族的部分秘典。

但一个月前,乱哄哄来了一群人,还夹杂了不少流亡忍者。漩涡一族不想出面,又恐这些人占据不走,时间长了总会碰到,太不安全,才希望那个男人出面管一管。

来的却是波风水门。

忍者有忍者的处世之道,漩涡一族可没有指望火影大人一出面,就能把那些人赶跑,还不留下后患。漩涡桐绘毕竟年轻,话里多多少少,透出了那些意思,说完了又沉默片刻,才低声道:“那位大人是不是……不想管了?”

水门心里一酸。

“他……一时间还有别的事,”他温和的说:“不过不必担心,我会告诉他,他不会不管这些的。”

漩涡桐绘松了口气,连忙道谢。

在漩涡一族停留了一日,水门就告辞了。

他不急着回村,到了附近的村子里打听消息。其他村子的村民也惶惑得很,七七八八的说了些,又过了几天,那银矿里来了了不起的大人物,好似威风十足的在附近监工,隐约听说是哪里的贵族。

木下?

没听说过。

他对贵族的研究少得可怜,虽说贵族和忍者不至于两个次元,交集是真的不多。雾里看花,彼此都觉得不错,那就够了。

夜半,山里有疾风,工匠也都歇下了。

一道微芒掠过,忽然空气中嗡嗡的叫了起来。

帐篷裂了个口子,无数细虫冲出,扑了个空。山谷里嗡嗡虫声不绝,漫天都是,虫影中一袭黑影隐没其中,诧然道:“哪一位?”

山谷里闹了这样大的动静,其他声音却一丝也无。那些工匠数十人,连同那个贵族和护卫,都好像睡死了一般。

水门见机得快,飞雷神越过了帐篷,在一处山崖边落脚。

他定了定神,只见那个人望了过来,又挥了挥手,虫群立刻就散了。

月朗风清,那人微微侧过头,哂然一笑。

“原来是木叶的火影大人。”

“你是谁?”

“无关紧要之辈。”那人道:“火影大人,所为何来?”

水门心底模模糊糊一动。

这个人来的太奇怪了,也不是为了保护什么人,好像专门就在这里等他晚上来袭的。他这么一想,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口:“你在这里等谁?富岳?”

那人的神色扭曲了一下,显然是默认了。

“天材地宝,弃之山野,若不是人为又怎么可能?”他风度翩翩的笑了笑,地上的虫子又随着嗡嗡马蚤动:“我是上水流卷风,驭虫一族的忍者……区区小技,比不上木叶的油女一族吧,见笑了。”

夜风里,隐隐有腥腻的味道传来。

那是虫子啃噬的血肉的味道和声音。本来就是钓鱼的饵,鱼上钩了,饵就没必要留着了。上水流卷风叹了口气,看来传言非虚,那个男人没来,来了木叶的火影,也就是说他败了。

“等等!”

水门连忙叫住他:“那些人……”

上水流卷风有些奇怪,想了想,低笑起来:“木叶的人果然心慈手软。”这么心软的火影,究竟是怎么干掉那个男人的?他掠了掠遮住眼睛的一缕长发:“漩涡一族的人受他照管,向他求情,您却来到这里。我把那些人吃干净了,也是解决了您的麻烦,还有什么不好么?”

“你是故意的……”水门心里一寒:“就为了找他?”

这么大费周章的布局,轻而易举的害死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确认宇智波富岳的消息。这样的人还有多少,水门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仅仅是消失了,还会有这么多的“意外”和“后患”。

上水流卷风扬了扬手,虫子紧接飞了起来,黑云一般,只留下地上干净的连血都不剩下的白骨,森然可怖。

“你……你就不想知道他的消息么?”水门忙叫住他:“你是想要救他,还是……”

“救?”上水流卷风回过身,轻飘飘的笑了:“都输了,还要救他做什么。天下之大,我该去寻找新的乐子了。倒是火影大人您不妨先做好准备,我这般温柔委婉的,可是很少见的。”

他的身体骤然化为飞虫,于黑云同时远去了。

水门哑然片刻,又低声叹了口气,只觉得苦涩不已。

天亮之后,周围的村民发现了山谷的白骨,纷纷惊恐起来。

最后,附近的人开始认为山神护佑银矿附近,外来者才被吃的干净,血肉全无,只留下白骨一具具。山神的震怒不可小觑,大家纷纷叮嘱亲人,不得擅自靠近。

阴差阳错之下,水门也不打算纠正,径自返回了漩涡一族说明事态。漩涡一族的长老听说之后,也忧心了片刻,水门毕竟是答应了给予帮助,总算聊胜于无。

临走之前,那老者却说:“木叶之中,漩涡一族的忍者,是一个也没有了罢。桐绘那个丫头想跟您一起去,不知您是否能照拂她呢?”

水门浑然无觉,答应了下来。

漩涡桐绘换了一身鲜艳的衣裳,自旁边的侧室里出来。少女如花似玉,水门也不是不解风情的笨蛋,连忙想到是不是对方误会了什么,刚想要找借口拒绝,漩涡桐绘微微垂首,走了过来。

老者抽了口烟,神色难辨。

快要出村口时,送行的人也都走了。

只剩下两个人,水门还未说出口,漩涡桐绘就低声道:“那位大人……是真的……”

她的眼底隐有泪光,好似当年那么过分的事情,都是如梦泡影。

“你想去木叶见他?”水门苦笑了一下:“还是不要了……你去与不去,他都不能见你,更不会把你放在心上,他连看也不看你一眼。”

“那我就看着他。”漩涡桐绘倔强的说。

少女的眼神倔强而纯净,裙裾在风里寂寞的吹动飘摇。

“我不能带你走。”水门斩钉截铁地道。

几天后,从漩涡一族回村,水门立刻就去了秘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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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的春夜静悄悄,撒落一把稀疏暗淡的星光,微云淡月,寒意萦绕不去。

庭院里,鲜嫩油绿的树叶浮动微风,叶面银白,底面拢下了混沌的夜色。细虫破土,流连喧闹,泥土被细小的东西翻动起来,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些飒飒的细响。

谁会听到这些细小的、犹如欢快的轻哼一般的声音呢?世上总有着太多的声音,生而为人,是不可能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沦落到和蝼蚁花木一般喧闹快活的。

就算整个世界里只有一个人,还是会有声音从飘荡的回忆里不时闪动,打断这个世界最后的清静。

宇智波富岳睁开眼睛,怔怔的望着模糊的天花板。

一时之间,脑海里还是混沌茫然的,视野逐渐适应和黑暗的过程,那沉重就从脊椎攀爬上来,顺着血流流淌到了四肢百骸。身体里被人抽走了力气,徒然剩下一身冷汗,仿佛一场恶梦走到尽头,生出一点苦涩的清明来。

月光暧昧不清的揉了几把,扔进了房间里,照的越发昏暗了。

这样的场景依稀相似。

睡下的时候,醒来的时候,分明看到的是不一样的景色。欢悦的虫声之中仿佛又夹杂了几声微弱的啼哭,柔弱的,没法形容的声音——那声音柔弱纯净的像是春天绽放的第一朵花骨朵,心脏都战栗得不敢跳动。

“咳咳咳咳咳……”

掌心的鲜红分外刺眼。

相对于那刺目的血色,宇智波富岳无动于衷的收回了视线,心底倒有些解脱的微小快意。

——大概是活不了多久了。

他并不想活,身体也如同知道这一切,慢慢失去了生机,衰弱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快一些。

但他并不担心,就算两年过去,就算他病故,这个世界也会按照原来的样子继续下去。

过了不知多久,他慢慢摸索着披上了衣服,拉开了隔绝了春夜的纸门。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年的春夜,就如同刚刚踏入这个世界的春夜,流动的时间拢成了圆环,没有了,也忘记了终刻。

终刻的银色月光之中,一道影子坐在了走廊,微微侧过身来。

“你醒了。”

月光辗转落在了波风水门的肩膀上,轻柔爱怜的拂动御神袍白色衣角,好像连那如同碎金般的金发也融在了此刻的寂静之中。

他腼腆的笑,和多年前也没有什么不同,神色很坦然也很细致的看过来,以至于富岳有一段时间里,脑海里是反应不过来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

再想想,心里就释怀了——为什么要惊讶,他的力量日渐衰弱,如今已经到了从未想象的程度,连他人靠近都不再警醒。

——为何而来?

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牵扯到他,事情重要、不紧急、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火影大人可以耐着性子坐在那里固然是温柔使然,但是真的紧急起来,也是没有这个闲工夫的。

“……你究竟是谁?”

就在他怔忡之时,波风水门镇定的问道。

一开始宇智波富岳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踏入那片冰冷的春夜的光芒,坐在了走廊的地板上,寒意侵入肌肤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反应过来,垂下了视线,拢着双手,考虑着火影大人为何而来的问题。

“九尾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说你不是宇智波家的人,也不是富岳,不是鼬的父亲,你来自另一个世界,就像……玲子那样。”波风水门并不看他,视线投向白茫茫的庭院里,神色并无多少波动,安定的让人意外:“那你究竟是谁,从何而来?”

波风水门从来没想过怪力乱神的事。

虽然小孩子的童年里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让人生出些震慑之心,不敢顽皮。他们这一代的同龄人大多是没有这种故事的,连年的战争消耗了大人们的注意力,回归神来,他们也成了“大人”。

原城玲子是个特殊的例子。

她和玖辛奈一直是很好的玩伴,至少他以为是这样,连被表白的时候也慌乱的拒绝,害怕因此伤害了那个女孩而满怀歉疚。

那个女孩却不肯放弃。

她说过许许多多语无伦次的话,大多和玖辛奈有关,和九尾有关。于是他频繁的听到了那个女孩说起所谓的未来——痛苦、绝望、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除了这些,却没有太多的证据支撑。

那个女孩也说起过宇智波家。

她说:“你要小心宇智波富岳造反,但是鼬是爱着这个村子的。”

许许多多以前没有道理、全无迹象的预言,后来都逐渐实现了。

九尾之乱,玖辛奈的死。

水门想到这里,心里依然生出麻木的痛楚。

那痛楚已经不再厉害的发作,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他等了很久,等着好友辩解或是承认什么,随便说些什么也可以啊……只要不是这么沉默下去的话,什么话都可以。

“九尾?”

宇智波富岳拢了拢手指,有些意外的说。

随后他感受了一□□内的宿客……感受不到。

九尾有事没事就要挠挠他,吼几声,刷一下存在感,此刻却一无回应——分明是被重新封印过了,原来的封印随着月圆崩毁,越是临近崩毁,虚弱不堪的身体越是生出清晰的感觉来。

“你来的时候,九尾在胡闹么?”

“咳咳咳……胡闹……”水门笑了一下,短暂的,眼底有了淡淡的阴霾:“也可以这么说,封印的时候,它和我说了许多话。”

我找不到它撒谎的理由。

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什么理由、有没有目的——真实的你又是什么人,来自何处,有过怎样的过去——

乱纷纷的念头堵住了出口。

“它在撒谎。”宇智波富岳睁眼说瞎话,顿了顿又说:“你来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吧?”

哦,哦。水门克制了一下追问下去的念头,轻声道:“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点意外。”

这个话题,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

如果富岳否认,比死无对证还要干脆彻底。

当年宇智波一族来过一回,也不见得大家都是傻的,估计时至今日再来说起来,相信的人要多得多——只是如今他一无所有,就算全盘否认了,也不会更糟糕了。

水门果然没再追问,提起精神省略了前因后果,仅仅只是简单的说起了上水流一族的忍者。

撒谎??

不是,不可能,水门实在太了解他撒谎的能力,这样说虽然不太好,但是九尾这样暴躁的脾气,撒谎还是没撒谎,水门自觉看得出来。

玖辛奈曾经不止一次说过……

“玖辛奈?”富岳低声喃喃:“你是为了玖辛奈才去的。”

看来,虽然省略了前因后果,对于这些情况,富岳也是闭着眼睛都能猜到的。

他能猜到很多东西。

唯独此刻,他有些猜不透了。

浓云笼罩了庭院。

明天可能会下雨,阴云遮住了柔和的月色,黑暗模糊了他的神情。

事情总是一再的重复同样的过去。

漩涡玖辛奈是波风水门的妻子,也是他最喜欢的女人。

如果一定要比较起来,他甚至不能说对于宇智波美琴,他也能抱有同样深厚的感情。事实上维持了他们那个虚伪的家庭的因素,一开始是孩子的存在,后来,是他抹去了她的记忆——短暂的安定之后,就是无尽的痛苦和刹那的分崩离析。

尽管如此,还是有那么一段短暂的时光里,他以为这个世上存在奇迹之美,这个起源于误解,也终了于残酷的片段时光里,她就像冬天的阳光一样。

玖辛奈也一样吧。

但是人们都忽略了,越是强烈的阳光,一旦失去了,就会留下阴影。

当初有多么重要,这阴影就有多么沉重和浓烈。

“……怎么了?”

“没什么。”富岳下意识的否认,心头掠过一丝忧虑:“我只是在想……”

不能这样下去。

抱着过去的宇智波美琴死了,而他,也没有落得好下场。

他们都是自作自受而甘愿承受的人,无论哪一个都是如此。

美琴是自杀的——痛苦到了不愿意活下去的程度。

而他呢……每一次呼吸,每一天日升月落,都会清晰的感受到身体里逐渐耗尽的耐心,期盼着那一天早日到来。

活着就会有沉重的事,会有辛苦、困顿、绝望的看不到光芒的时候,死了就会按下暂停键,一切痛苦不复存在——尽管如此,大家还是活着,拖着疲惫的双足往茫然的未来行走。

因为活着也会有让人欢喜的时刻,哪怕是那么小,那么稀少的时间里,如同埋在沙子里的黄金闪烁着微光——最坏的东西存在于那里,最好的东西,也在那里。

他看不到那些微弱的光芒,他舍弃了未来,在未来的恒河之中,并没有一点希望存在,但他却不想看到眼前的人也和他一样,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波风水门,这个人不行。

他要把火影大人夺过来,从那片阴影之下,从玖辛奈的死亡的阴影之中——那绝不是轻描淡写的,让时光冲淡的伤痛。对于一些人来说,时光带走了一些,却把一些打磨的更加坚硬清晰。

波风水门就是这样的人。

“……来打赌吧。”他抬高了声音,从无尽的疲惫里,仿佛生出了一点点力气,握住了火影大人的手,又郑重其事的侧过脸:“四代目大人,来打赌吧,如果你赢了,我就认可你作为火影的资格。”

曾经的背叛者,以从未有过的郑重语气,如此宣布。

1o2番外 余生(一)【卡带】

冬季。

说是白雪皑皑合家团聚,格外适合团团围坐吃火锅的日子。

这一年十三岁的鼬顺利下克上拿下了暗部分队长的重任,数一数一百多年的木叶暗部史也掰不满五根手指头,当爹的得意却不表现出来,弟弟倒是坦诚得多,满脸傲娇的好像当上暗部分队长的是他。

鸣人和佐助刚刚上学,就结党成群横行这一届的下忍。从小一起长大自然别有优势,别人不喜欢九尾人柱力也不敢多摆脸色,谁让两人行动力一流,都不好招惹。

伊鲁卡老师好不容易堵上了一次火影大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了一番,效果当然是有的。

鸣人听话了好几天。

几天后故态复萌。

契机是佐助听见有人骂他的时候背后一脚踹在膝盖窝,搞得那人狗爬式跌的分外好看。鸣人捧场大笑三声,天地良心,他完全没有别的意思,条件反射啊条件反射。

那天晚上佐助跟鸣人留在教室里听训。

有个当火影的老爹,鸣人对政治工作不陌生,双手交叉在脑后一脸“你随便说我随便听”的态度,佐助脸上没表情的往那里一站,眼睛里连个影子也印不出来。

正常放学时间过去两个小时,宇智波富岳下班来领人了。

整个木叶的人都知道火影家里一家五口人。

这是有历史原因的,官方说法是,火影需要监控人柱力的情况,顺便两个都是带孩子的鳏夫住在一起更方便。大家总不能直接说火影大人和前宇智波族长分开都是笔笔直,呆一起就成了基佬,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吧?

“还不跟老师道歉,”宇智波富岳礼貌的打了招呼之后,就让两个小的赶快完事儿:“今天卡卡西也要过来,我们就不久留了。”

伊鲁卡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他们两个这样子……恐怕和其他同学相处不好,佐助也就算了,鸣人本来就……”

水门没有隐瞒过尾兽的事。

九尾如今在鸣人身体里住的还算愉快,鸣人是个实诚孩子,听了这话,跟老爹说的还是有些一样的,心里就生出微微的歉疚来。

“佐助又不曾先动手,”宇智波富岳微微一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