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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动摇,如今却做出这等蠢事,如何不令他感到生气。

楚修抬眸,淡淡道:“悔改?在父皇的心里,儿臣不就是这么个不忠不孝之人,做出这等事情,自然是在情理之中,如今又气什么”他见景泰帝气得眼睛睁得大大的,便继续道,“如今不是正好?没了我这个垫脚石,那孽种不就顺理成章入主东宫?不正好合了父皇你的意?”

景泰帝愣,惊讶道:“你你知道?”

“儿臣自然是知道。”楚修红着眼道,“从小到大,在父皇的眼里,儿臣直都不如那个孽种。这次若是儿臣可以成事,第件事就是杀了楚慎。”他恨楚慎,若不是他,如今他也不会是这副样子。

景泰帝气得说不出话,颤着手道:“你你真是执迷不悟。”说来说去,这两个儿子他都是亏欠了,如今太子会成这个样子,的确与他脱不了干系。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羸弱的儿子,身体里有这么多的怨气。

楚修冷笑声,面上没有任何的惧怕,道:“父皇在气什么?气我会对那孽种儿子不利?你放心好了,楚慎的手段可是比父皇您高明的多了。你瞧瞧,这次若不是楚慎及时救驾,父皇你又如何稳坐皇位?比起儿臣,那孽种才是野心勃勃。”

话落,景泰帝的神色顿了顿。的确,此次楚慎的举止令他有些诧异。平日里他的确待他重视些,可是他也是安分守己,没有做过什么糊涂事。这次太子逼宫,下子让他看清了两个儿子的心。玉瑢被送去听兰山庄,想来楚慎是知道了那件事情。这次,的确算是他奋不顾身保护了自己。

可饶是护驾有功,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

以前想着将皇位给他是为了弥补心中的亏欠,他因皇位失去了最爱的人,如今便把这皇位给她的儿子。之后太子有后,他却是没了这份心思,想着只要太子安安分分的,这皇位自然顺利成章是他的,却不料如今太子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先前有意是回事,如今见到楚慎这份实力,却是另回事。

楚修知道景泰帝如今对楚慎有了顾虑,心里不由得冷哼声。这样的人,口口声声说如何的在意,到头来最在意的还不是自己?身处高位许久,自然有了疑心,身边的人谁都不会相信。与其说他恨楚慎,不如说这切都是因这个自私的父皇而起。

至于景泰帝,他原先对这儿子尚且存着怜悯之心,眼下瞧着他没有悔过之意,自然是断了心思。他拂袖而去,心里却直想着楚慎之事,暗道:若是日后楚慎成了第二个太子

·

姜月见楚慎这几日空闲的很,可是这樊城明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何这般不动声色?姜月也不想问太多,只安安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如今大局未定,她也不敢将阿湛接回来,再说,她还要留个由头,到时候起去听兰山庄。

她故意将老王妃病重的消息告诉楚慎,楚慎听完之后则是叹了口气,好看的眉头也皱拢了起来。她明白老王妃在楚慎心里的位置,便靠在他的怀里,安抚道:“我倒觉得,娘点儿都没有错。这切都是皇上和老王爷造成的,衍之哥哥,你就别怪娘了。”

楚慎笑了笑,语气平静道:“你真的以为,我怪娘吗?”

姜月不解,抬头冲着楚慎眨了眨眼睛。

楚慎道:“娘受得委屈,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会替她讨回来。如今想来,我对太子也有些愧疚,他会造成这般的局面,大多是因我而起。只是,若是他不死,恐怕以后会发生变数。”

“衍之哥哥想救太子?”姜月脱口而出问道。

楚慎没说话。之前他的确想着他和太子之间只能留个,这么多年了,太子的行事手段从未给自己留什么后路。只是,他生得羸弱,又缺少亲人的关爱,才会造成这般的性子。他此时心软,或许会留有后患,可若是眼睁睁看着他死,恐怕日后也会良心不安。

姜月知道自己肯定是猜中了楚慎的想法,其实这件事情她也是斟酌了好久。她不想看着太子妃年纪轻轻就守寡,而且又带着两个孩子,今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她知道楚慎在犹豫什么,便蹭了蹭他的心口,声音甜糯道:“衍之哥哥这么厉害,还怕太子会东山再起吗?”

知道她这是激将法,楚慎无奈低头捏了捏妻子的鼻尖儿。

的确,若是以前,他肯定不会这么犹豫。他楚慎何惧这些所谓的变数?可如今有了妻儿,却怕妻儿会因此遭受到伤害。

此刻听了妻子的心意,楚慎心里就已经有了个主意。

当天晚上,楚慎就去看了太子。

楚修看见楚慎这般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由得眼神顿,之后才无奈笑道:“孤未曾想过,来这里探望的人,竟然会是你?”

此刻楚修十分的狼狈,可是这身上的皇室气度却丝毫不改。楚慎命人准备了酒菜,坐在楚修的对面,然后拿起酒坛子替他倒了杯酒。

楚修身子弱,在这湿寒之地,身子骨早就有些受不住了。他喜欢喝酒,可是他的太子妃却老是爱管着他,让他少喝些。以前他不听她的话,如今却是想听都听不到。他伸手拿起白玉酒杯,仰头将满满杯喝下,顿时喉中火辣,令他的身子也渐渐有了些温度。

“怎么?来看孤的笑话?”楚修放下酒杯,抬眼对着楚慎道。

楚慎没有回答,只是不急不缓道:“我们二人好像许久没有这般好好说过话了。”

好好说话?楚修有些想笑,这么多年,他哪次不是见到楚慎就和他对着干?可是小时候,这皇宫里只有他个皇子,父皇便让这端王府的小世子进宫陪他。那会儿楚慎的身子比他还要病弱,大抵就是因为这个,他对这个病怏怏的堂弟多了几分照拂。楚慎是个寡言之人,那般的年纪,本来是活泼好动的,可是他这个比他小岁的,竟然比他还要安静。

他以为这个堂弟不喜欢他,直到有日,他爬到树上去玩,不小心摔了下来,楚慎用自己的身体垫着他,才使他没有受到丝的伤害,反倒是他,在榻上整整躺了个月。

父皇对他虽然呵护有加,可说到底还是极为严厉的。他生怕楚慎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父皇,可楚慎却是字不语,什么都没有说。自那时起,他便知道,这个堂弟的心里其实还是记着他对他的好。

若不是因为之后父皇对他太好,兴许两人的关系会如寻常的亲兄弟般。

楚修勾了勾唇,连着喝了三杯之后,便见楚慎将酒坛子放到了旁,副不让他继续喝下去的样子。他面色顿,笑道:“怎么?假惺惺?”

大抵是习惯了楚修这般的语气,楚慎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说了今日的来意。

楚修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楚慎的能力,可是眼下却是十分的有骨气,重新拿起那酒坛子替自己倒着酒,字句果决道:“孤不需要你的怜悯。”

似是早就意料到他是这般的回答,楚慎眼神平静,只缓缓开口道:“太子殿下,难道没有替太子妃好好想过。”

话落,却见楚修身子怔,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

阿瑜。

第九五章 妻奴

——

姜月知道楚慎肯定是去看了太子,她不知楚慎想了什么法子救太子,只觉得以太子的性子,说不准压根儿就不领楚慎的情。她对太子倒是没有半分的好感——若不是因为太子妃,她也不想让楚慎再淌这趟浑水。

楚慎回来之后,什么话都没有说。

姜月尚且无法入眠,远远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楚慎坐到榻边,见姜月副要起身架势,忙伸手把她按回去,然后用被褥把她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个圆溜溜的小脑袋。他低头亲了亲妻子的脸颊,沉声道:“我先去沐浴。”

看来这酒没有少喝。

“嗯。”姜月想着,点了点头。方才楚慎的唇有些凉,想来身子也冷得紧。他素来就是这般,仗着自己的身子健壮,冷的时候也不知道添件衣裳。而周全虽然忠心,却也是事事听从楚慎,也不好好劝劝。以往都是他照顾着自己,如今嫁人生子,自然是要学着照顾自己的夫君。

她躺在榻上等着楚慎沐浴完毕。楚慎穿好寝衣,掀起绸幔低头看着榻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妻子,便知道她是在等他。他掀开被褥钻入,熟稔的把旁的人儿揽进怀里。他习惯性的把她的小手捂进怀里,看着她道:“睡吧。”

原本姜月还想问问,可瞧着楚慎这副模样,她也不打算问了。她将手抽了出来,亲昵的抱着他的腰,小脑袋蹭了蹭,然后闭上了眼睛安静的睡去。

楚慎低头,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姑娘,好看的凤眸情不自禁露出难以言喻的温柔。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十分的平静,直到宫里传出太子自裁的消息。彼时姜月正和楚慎同用午膳,听着周全的禀告,姜月抬眸看了看楚慎,却见他面无表情,像是丝毫都不关心这件事情。姜月突然就明白——这大概救出楚慎救太子的法子吧。

此次逼宫失败,皇上虽念在父子之情不会要太子的命,可却也不可能再将皇位传给太子,最后的结果,恐怕是被贬去某个偏远的地方封个闲散王爷。

可是,向孤高傲气的太子,又怎么会愿意自己的下半辈子在这种情况之下度过。

是以,太子会自裁,想来也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姜月低头数着碗中的饭,开始担心东宫之中的太子妃。太子妃如今带着两个孩子,若是楚慎有心帮忙,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压制住心里的好奇不去问,直到三日后东宫失火,当时太子妃和小皇孙小郡主都在里面,据说无幸免。

太子妃对太子情深意重,如今太子已死,自然是存着与太子同去的心。只可惜了年幼的小皇孙和小郡主。

只是,这么闹,皇家的子嗣更是单薄。

如今皇上年事已高,对于后宫侍寝之事,更是有心无力。这般看来,想要再出来个皇子,恐怕是不可能了。

于是众人将目光看向了端王府。

可端王却是像个没事人儿似的,连着数日称病告假未去上早朝,而是揣着自己的小娇妻去了庄子。

·

离樊城三十里的郊外。

楚修从马车上下来,看着面前破败的院子,正抬脚踏入。他瞧着里头片荒芜,下意识的蹙了蹙眉,直到依稀听到孩子的声音,才顿了顿步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楚修立刻朝着传来声音的那处走去。

进了屋子,他看着榻边的女人。她穿着身最简单的湖绿色襦裙,正端着碗给榻上的孩子喂米粥。楚修呼吸滞,之后才瞧见她放下碗转身看着自己,那张白净姣好的容颜,瞧着比前些日子憔悴了许多,看到自己,更是眼眶热,。

“殿下”沈宝瑜翕了翕唇。

楚修大步走了过去,把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低声道:“阿瑜。”

沈宝瑜亦是欣喜万分,忍不住就落了泪,她紧紧抱着身前的男人,生怕再次失去他。她低声抽泣了会儿,听见身边的旭儿大哭了起来。她赶紧从楚修的怀里出来,揩了揩眼泪,继续端起瓷碗给旭儿喂粥。

等旭儿吃饱了,沈宝瑜才轻轻拍着他的背,让他在榻上睡觉。

而旁的阿暖却是很乖,看到了自己的父王,亦是可怜巴巴的睁着大眼睛。楚修瞧着阵心软,赶紧把女儿抱到了怀里,低头亲了亲女儿粉嘟嘟的脸颊,微笑道:“阿暖,是父王,父王回来了。”

阿暖仰着脑袋,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抚着自家父王的下巴,皱着眉头嫌弃道:“阿暖疼”

楚修不由得笑出了声。方才只顾着亲近女儿,倒是忘了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清理过自己了,下巴上都长出了胡渣。女儿皮肤娇嫩,怕是有些扎疼了。楚修不敢再亲,只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

阿暖素来是个活泼的孩子,以往这楚修直都是光鲜亮丽的,哪里会有如此邋遢的时候,也难怪阿暖开始没有认出这个父王来。

沈宝瑜见女儿缠着自己的夫君,又瞧着楚修这副模样,便哄着把女儿抱了过来,让她坐在旭儿的身边,好好看着弟弟。阿暖很喜欢姐姐的身份,小小年纪就已经很懂事,知道疼着弟弟。她点了点头,冲着自己的父王母妃乖巧的笑了笑。

沈宝瑜很是欣慰,起身带着楚修出去沐浴。她烧好了热水,才挽起袖子替楚修擦着背,然后才道:“是端王让妾身在此等着殿下。”

楚修自然知道这是楚慎所为。

那日他本欲不领楚慎的情,可是楚慎偏偏戳中了他的软肋——阿瑜不能没有他。饶是他不怕死,也不能留下他们母子三人任由别人欺负。没了太子妃的身份,父皇或许也不会为难她,可是阿瑜终究是个弱女子,而且还年轻,以后的日子,不该这般为他守寡。

楚修转过身,看着身前拿着巾子的沈宝瑜,道:“阿瑜,以后不必再唤我殿下了,我已经不是了。”

“殿下?”沈宝瑜动作顿,愣愣的看向他。

“以后唤我夫君就行了。”

沈宝瑜眼眶热,却笑着点了点头:“嗯,夫君。”其实,这是她直想唤他的称呼,只是在宫里,身份使然。她身为发妻,也只能恭恭敬敬的唤声:太子殿下。

这院子里只有没有下人,先前她带着两个孩子出来,已经算是不容易了。而且为了避免事端,身边的宮婢也没有带,只提前给了她们些银两,让她们好好照顾自己。如今如端王所言,太子平安的出来,她能如此贴身的照顾他,也算是让她满足。

从此以后,他们就是最寻常的夫妻,她这个当妻子的,自然是要照顾夫君的生活起居。

沈宝瑜踮着脚替楚修换上衣裳,然后替他整理了下,之后才道:“端王说此地不宜久留,夫君,我们何时离开?”见楚修没有说话,她想着大抵是他还没有缓过来,毕竟当了近三十年的太子,如今要过着平凡的日子,恐怕有些委屈他。

沈宝瑜低着头,小声道:“我带了些银子,想来日子也不会过得很清苦。”

她知道太子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是以她将自己所有的银票都带了出来,还有些值钱的首饰和珠宝,不过是带了小件的。她自己的衣裳也只带了套,剩下的便是两个孩子的,毕竟眼下天气寒冷,若是这两个孩子生了病,可就麻烦了。只不过她记着太子,便将他平日里最喜欢的袍子都带来了。

只是,那些个杏黄铯象征太子身份的袍子,自然是不能带的。

楚修看着沈宝瑜替自己沐浴梳洗赶紧,又替他换上了身崭新的紫色衣袍。只是她自己,却穿着身最普通的襦裙,头乌发也不过是随便挽了个髻,发间只插着只简单的玉簪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两人相比起来,他倒像是个有钱人家的阔少爷,而她不过是个粗使丫鬟。

怎么看,都不像是夫妻。

沈宝瑜察觉到了楚修的目光,她抬眼望去,见他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沈宝瑜突然想到,这几日她压根儿就没工夫拾掇自己。以前宫里有嬷嬷和宮婢,两个孩子虽然闹得厉害,却也不似如今的分身乏术。虽说阿暖听话乖巧,让她省了不少的心,可是毕竟是两个岁的孩子,带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她此刻不施粉黛,浑身上下看上去哪里还有昔日尊贵无双的太子妃的模样?眼下她的样子,只怕是连宫里的婢女都比不上。太子最喜欢自己的女人打扮的漂漂亮亮,如今瞧着她怕是有些不堪入目了吧?

“我旭儿。”沈宝瑜心里阵酸涩,低着头不让楚修看到自己的脸,转身欲出去。

“阿瑜。”楚修把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她低着头不说话,楚修看着她安安静静的脸颊,顿时就心疼了起来。他俯身抱住她,将她狠狠的拥在怀里,沉声道:“阿瑜,对不起对不起。”他太自私,可是偏偏这个傻姑娘对自己不离不弃,让他愈发恨极了自己。

沈宝瑜顿时就落了泪。

其实她的确是恨过他,明明可以安安稳稳的过辈子,却要因为时的意气闹出这般的事端。若不是端王相助,太子的性子又是这般的偏激,若是真的自裁,这辈子让她如何过下去?她恨过他,怨过他,可是如今看着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心里的恼恨早就忘得干干净净。

——她只要他好好的。

沈宝瑜毕竟是个弱女子,这几日担惊受怕,让她时刻提心吊胆的。她在这院子里好生待着,照顾着两个孩子,等着自己的夫君归来,可是她生怕她等不到他。她抱着身前的人,闻着他沐浴过后好闻的味道,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哭得伤心,像个无助的孩子。之前那几日,她逼迫自己不去想,而且她还要照顾两个孩子,不能垮掉。

如今他来了,她就不用这么辛苦的撑着了。

只是,这辈子,她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之前她想,若是太子真的做了什么傻事,她只想跟着他起去,可是她还有两个孩子,为了孩子,她只能好好的活着,别的什么也做不了。她害怕事情到最后真的会是这样,所以,此刻能和自己的夫君在起,已经让她觉得是莫大的幸运了。

怀里的人儿哭得伤心,楚修也忍不住落了泪,只觉得心疼万分,又狠狠骂自己禽兽不如,害妻子如此为他操心。在他的眼里,他这个妻子向大方贤淑,从未失态过。饶是之后他宠着她,却还是记着自己太子的身份,总觉得自己比她高出截。认为她对他好,时刻关心体贴嘘寒问暖,都是她应该做的。他没有想过,她只不过是个娇弱的女人罢了。

他是男人,却让自己的女人这般因自己担惊受怕,受尽委屈。

楚修抱得越发的紧,他低头亲了亲怀中之人的发顶,却听得怀里的姑娘闷声抽泣道:“别别亲,好几天没洗了。”

楚修“噗嗤”下笑出了声,他看着她哭得红红的眼睛,又连连亲了几下,像是怎么都亲不够似的,抵着她的额头柔声道:“阿瑜,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不懂得珍惜,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揩着眼泪,继续说着,“以后你和孩子,便是我楚修的全部,我不会再因为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让你们受委屈。”

沈宝瑜有些愣住了,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以前太子直都是性子暴躁,就是温柔的时候,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还会时不时的发脾气。眼下的这个,却让她觉得下子成熟了许多。

“以后我能就去个远点的镇子,然后做些生意,我不会让你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虽然及不上从前的,但是也不会太委屈你,阿瑜,你信我吗?”

信吗?她自然是信的。

只是——

沈宝瑜咬了咬唇,垂着眼睛道:“其实,粗茶淡饭也没关系有钱了,说不准你就嫌弃我这个妻子了。”这后半截话,虽是脱口而出,可声音却是极低。

饶是知道夫君在意她,可是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原来的相处习惯。

楚修笑了笑,连连亲着她白皙的脸颊,字句坚定道:“你放心,只有你。”他抬眼望着窗外,想起那次年夜饭时,她看着旁的楚慎出了神,令他顿生醋意。如今想起来,怕是羡慕姜月嫁了楚慎这么个痴情的男人。

以前他觉得楚慎傻,就算真的在意个女人,也不用这般委屈自己,令自己身边只有姜月人。只是如今想起来——是他想错了。真心爱他的人,最在意的不是什么甜言蜜语,而是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心意。

个连自己的身子都管不出的男人,如何能说得上是真正的宠妻?

“阿瑜,你放心,等以后我赚了钱,都让你管,好不好?”这前面的二十几年,算是过了段荒诞的人生,从现在开始,他想完完全全的对个人好。那楚慎能做到的事情,他楚修照样能做到,而且可以做得更好。以后他楚修的妻子,也用不着羡慕别人的夫君。

大抵是被楚修的话逗乐了,沈宝瑜擦了擦眼泪,瞧着睫毛湿湿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她笑着仰起头,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楚修叹了口气,低头就咬了下她的鼻尖儿,埋怨道:“还真不信我。”他还以为他的阿瑜会如往常般,摇着头说信他,让他不必如此。

沈宝瑜太喜欢这刻,她把脑袋埋进自己夫君的怀里,也不在意她好几日没有洗头发,喃喃道:“今日夫君执意如此,那妾身自然是如夫君所愿,当个悍妇。”

之前她羡慕姜月,现在她也可以理直气壮的霸占着自己的夫君,用不着再羡慕任何人。

什么贤良淑德,什么三从四德?她只想眼前这个男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楚修抱着怀里的人,淡淡道:“你也不必再羡慕别人,日后若是真的身处高位,有些事情也由不得自己。”

“什么?”沈宝瑜有些听不明白,下意识的问道。

楚修凤目眯,似是感概道:“自古帝王从来没有专宠人的说法,我倒要看看,这楚慎以后是如何的守身如玉。”

就在此刻,远在听兰山庄替自家儿子换尿布的楚慎狠狠打了个喷嚏。

第九六章 强娶

——

姜月坐在南窗的绸榻上认认真真的缝着鞋底。

上次她说过要给楚慎做鞋子,自然是要做的。如今楚慎能陪着自己在这听兰山庄住几日,说起来也算是难得。她抬眼,瞧着楚慎抱着自家的儿子,见他俊美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越发是让人移不开眼。

早前她还以为,以楚慎的性子,说不准对孩子也是这么冷冰冰的。

如今看来,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才不过几日,儿子就和他亲近些了。姜月嘀咕了声,心里头有些不大舒服。可想着这几日照顾阿湛的都是楚慎,的确令她有些心虚。其实她比之刚开始那会儿好了不少,可是楚慎做起来却比她细心多了。有时候她想照顾阿湛,楚慎瞧见了,便会嫌弃她笨手笨脚,然后就自个儿亲自出马了。

事实证明,楚慎在照顾孩子这事儿的确有手。

姜月放下手里的鞋底,走到楚慎的身边。见他怀里的阿湛已经睡着了,小嘴撅着,睡梦之中发出“嗯嗯嗯”的声音,看着像只可爱的小猪。如今阿湛已经快四个月了,之前粉嫩的皮肤如今已经变得水嫩水嫩的,让她都不敢碰的太过用力。

阿湛的模样生得相当的好,姜月这个当娘亲的,油然而生股自豪感。只不过想到这么好的容貌和她点儿关系都没有,姜月便无奈的笑了笑。

“衍之哥哥,阿湛是不是太胖了些?”姜月皱着眉头问道。

自打阿湛出生之后,王府的所有人都将他当成宝贝。老王妃也是如此,把这孙子当成自己的心肝儿似的。如此,谁人都不敢苛待这个小家伙。

楚慎低头细细端详怀里的小家伙,见他双颊肉嘟嘟的,侧眸看了眼身旁的妻子,道:“没有,我瞧着还好。你小时候比阿湛还要更胖些。”

话落,姜月阵脸红,顿时觉得没法继续这个话题了。

其实,虽然心里害羞,可是看着楚慎如此细心的照顾儿子,便可以想象当初楚慎照顾自己的时候,恐怕也是这番模样。

姜月心里甜滋滋的,更吃了蜜似的。

·

瞧着快到晚膳的时间,姜月便和楚慎去了老王妃的住处。

这段日子老王妃卧病在床,食欲也不佳。虽然姜月命厨子变着法的做老王妃喜欢吃的食物,却也没见她多吃几口。好在楚慎来了之后,老王妃的胃口才好了些。两人陪老王妃说了会儿话,姜月瞧着这母子俩有话要说,便道了句:“估摸着阿湛已经醒了,我先过去瞧瞧。”

老王妃看着儿媳面色红润,副被娇宠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像做梦似的。

她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虽然见他面无表情,可是她明白,这儿子心里头十分的在意自己。老王妃翕了翕唇,道:“衍之,是娘对不起你”

楚慎眸色颤,微抿的唇缓缓启,脸上倒是没别的神情:“儿子明白,娘不必多言。”

老王妃知道儿子懂事,欣慰笑,知道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想起了阿月的事情,便道:“衍之,你可知道,娘之前为何直想着让阿月亲近你?”

这件事情,楚慎的确是直没有想明白。

娘直喜欢温婉大方的姑娘,理想中的儿媳,自然也是知书达理的,却不料早就为他定下了阿月。只不过这件事情说起来,也算是有些庆幸——若非如此,他估计还没这么容易娶到那小姑娘。

见儿子眸色温和,老王妃知道他是念着媳妇儿了。瞧着小两口的感情这么好,她这个当娘的,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老王妃像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将心里藏着的话语慢慢说了出来:“那次娘大病,其实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娘梦见了以后的事情,你这孩子,素来让我省心,可唯独在娶妻的事情上,如此的固执”

“儿子这不是娶了吗?”楚慎道。

老王妃剜了他眼,道:“若不是娘,你此刻哪里能娶到阿月?娘就是梦到你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心里却惦记着阿月,眼看着阿月长成大姑娘了,却还是不知道怎么哄姑娘家开心。你如此的沉默寡言,如何能让阿月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娘便寻思着让你替她寻门亲事,你倒好,才不过几个月的功夫,竟然二话不说把人家姑娘强娶了。”

知道老王妃说得是梦,楚慎有意反驳,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静静继续听她说下去。

“娘虽然疼阿月,可是最疼的还是你这个亲生儿子,既然你喜欢阿月,眼下都成了亲了,自然也只能盼着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了,娘也想着早日抱上大胖孙子。可是你倒好,点儿都不懂得温柔,愈发将阿月疏远了起来。”想起那段日子,她就阵揪心。

楚慎忍不住笑了笑,心道:这般的梦,着实有趣。

见儿子露出笑颜,老王妃叹了口气,道:“所以这梦醒了,娘就琢磨着,让阿月早些喜欢上你。可是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就算娘想着法子让你们俩相处,你还是把阿月当做女儿样教训。这般不苟言笑的样子,也难怪阿月不肯亲近你。好在阿月这孩子孝顺,应下了这门亲事,不然娘还不知道该这么办呢?”

楚慎没说话,只“嗯”了声。

的确,他真的应该好好感谢娘。只是,若是当时娘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而他对阿月的感情也是后知后觉,饶是这般,他也不会为她安排什么亲事。说不准真的会发生强娶的事情来。他认定了她才是他楚慎的妻子,便不可能再让她嫁给别的男人。

只是——他又是个不懂情趣的,就算成了亲,恐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好吧?

楚慎垂了垂眼,心底有些好奇,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

老王妃眼眶湿。

后来阿月因难产丧了命,她这儿子跟疯了似的,非但如此,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理不睬的。她心疼自己的儿子,可是更心疼那出生就没了娘的孙子。孙子不但没了娘,就连唯的爹爹也不疼,出生就养在她的如意堂,这事儿想起来就令她心疼不已。

老王妃面色柔和,才道:“幸亏你开窍了,懂得疼媳妇儿了。之后不到年,你俩就生了阿湛,日子过得很好。”

是吗?楚慎弯了弯唇。

想来也是,他虽然性子寡淡,可是对于阿月,他还是有足够的耐心的。这虽不过是娘的个梦,却还是令楚慎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让他觉得这个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样。

可是,他不想让阿月受丁点委屈,只想这么宠着她,日日见她面露欢喜。

母子俩又聊了会儿,却刻意避着没有谈那件事。之后楚慎见老王妃有些累了,才起身走出了屋子。他的脑子是回忆着方才娘说的那个梦,下意识的勾了勾唇,然后才远远瞧着那杏树下的秋千上,坐着个娇小的人。

楚慎阔步走了过去。

他看着妻子衣衫单薄,便脱了袍子替她穿上。姜月笑吟吟的抬头,顺势把脑袋埋进自家夫君的怀里,副极为粘人的样子。这庄子里,有她许许多多的回忆,大多数都是关于她和楚慎的。姜月不由得脱口而出道:“衍之哥哥,之前我这么怕你,直担心日后若是真的嫁给了你,那可怎么办?”

楚慎笑出了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宠溺道:“就这么怕我?”他自问对她的确是严苛了些,可相较别人而言,也是算得上温和了。

“当然。”姜月自他的怀里抬起小脑袋,眨了眨眼睛控诉道,“我最怕你回庄子了。只要你回来,我就担惊受怕,你走,我别提有多开心了。可是偏偏你是个孝顺儿子,来得也忒频繁了。”

“没良心,你还真以为,我只惦记着娘?”楚慎道。

姜月听言,下意识咯咯的笑,无比满足道:“现在自然是知道了。”这庄子里除了老王妃,还有她呀。

楚慎看着妻子笑容熠熠,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瞧着她白嫩的小脸,楚慎忍不住低头就亲了口。姜月赶紧阻止,低声嚷嚷道:“别闹。”这里是外面,来来往往的,若是给下人们看见了,可就不好了。

楚慎知道她脸皮薄,便也没有为难她。只俯身将她拦腰抱起,捏了捏她翘挺的臀,淡淡道:“我们回屋。”

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姜月赶紧低头,嘟囔道:“快点快点。”

“为夫遵命。”话落,楚慎便抱着怀里的小娇妻回房做大事。

第二日,宫里便传来了消息——说是景泰帝病重,命楚慎进宫侍疾。

第九七章 新皇

——

如今宫中无人,楚慎算得上是景泰帝身边最亲近的。如今这景泰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让楚慎前去侍疾,这里头的意味再明白不过了。

听到消息之后,姜月本想替楚慎收拾下,却发现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愣愣的坐在绸榻上,抬头看了眼,见楚慎面无表情,才忍不住道:“我想在庄子里多待会儿。”她想多陪陪老王妃,想来以后来这庄子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少。

楚慎想了想,也没有说什么。只坐到她的身侧,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然后习惯性的捏了下她白嫩的小脸,温和道:“嗯。过些日子我便派人来接你,可要记着好好照顾自己。”

瞧楚慎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姜月“噗嗤”声笑出了声,眼睛亮晶晶的,伸出双手抱住楚慎的腰,仰起头娇气道:“我知道了。这么啰嗦,像个小老头。”语气虽是埋怨,可姜月的心里却是甜得如蜜般。

外人皆道这端王楚慎终日寡言,可在她的面前,却贯啰嗦的很。

大抵是姜月的话惹得楚慎不悦了,他敛着眉掐着怀中妻子的纤腰,将人压在了榻上,俯下身狠狠亲了会儿。直到姜月气喘吁吁,楚慎才用力揉着她的那处,嗓音低沉道:“下次再收拾你。”

察觉到他的蓄势待发,姜月红着脸,伸手推了推他:“好了,你去娘那儿说下就可以走了。”

妻子催促着他,半点不舍都没有,楚慎无奈的叹了口气,才捉着她的小手凑到嘴边亲了亲,然后起身整理了些衣袍。见妻子欲起来,楚慎便道:“不用同我过去了,外边冷,你就好生待在屋子。”

姜月素来听楚慎的话,见他如此的体贴,她只得乖巧的点了点头。又见他定定的看着自己,像是有所指示,让姜月不由得疑惑的眨了眨眼,之后才恍然大悟,忙从榻上起来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下他柔软的唇,语气娇娇道:“夫君也好好好照顾自己。”

楚慎这才满意的翘了翘嘴角,满面春风似的“嗯”了声,然后像摸宠物似的揉了揉姜月的脑袋,转身走出了临月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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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铯的龙榻上,帷幔低垂,景泰帝双眼凹陷,唇色苍白,看便是副重病之象。

魏公公瞧着身侧身紫袍的男子,才道:“自太子殿下和东宫出事之后,皇上直悲痛不已。”

楚慎“嗯”了声,才听得景泰帝在唤自己。他上前行礼,近些瞧着这榻上的男子,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身子健朗雄姿勃发的大曜帝王。

景泰帝抬眼看着楚慎,眸色温和,声音沉哑道:“衍之,你终于来了。”

“嗯。皇上可要保重龙体。”

景泰帝笑了笑,又重重咳了几声,道:“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眼下,朕瞧着你,便想起了朕年轻时候的样子。那会儿朕和你父王的感情极好,都说皇家的兄弟不重亲情,可是朕和你父王却是不样。朕身为兄长,做起事情来却没有阿昶妥帖,而且个方面也没有他出色”甚至在男女之情上,也比不过他。

景泰帝叹了口气,继续道:“衍之,朕走后,这大曜的江山,便要交给你了。”原先他直有这个打算,可之后心里头却是打消了。只不过眼下,他那皇儿皇孙都没了,放眼望去,能继承这皇位的,也不过眼前的楚慎。

若是别人,大抵会说些阿谀奉迎的话,可楚慎却是静静看着景泰帝,字不语。他是男人,心里自然是有野心,如今有了妻儿,更想为他们遮风挡雨。

景泰帝想起往昔,只觉得自打他坐上这龙椅之后,日子就没天是真正的舒坦的。他要把每个怀有不臣之心的人除掉,以防撼动他的皇位,每日想着如何能把这大曜的江山打理得更好。他的双手沾满了血腥,却也为大曜兢兢业业三十余年。如今回想起来,与玉瑢在起的那段时间,才是他人生最快乐的日子。

“为君者,后宫之事是国事,也是家事。饶是你再宠着姜氏,也要注意分寸。”

自古君王后宫佳丽三千,若是真的对个女子有心,更应该为她着想,避免因自己而引起祸端。这后宫之中的女人,没个是省心的。若真的有单纯善良的,也活不了多久。生存下来的,都是有自己的番手段。

那姜月生得娇娇弱弱,又如此的胸无城府,实在不宜待在这后宫。只是他知道楚慎对姜月的用情极深,连玉瑢都让他不许再想着除去这姜月。而且,姜月生下了楚慎的嫡长子,这地位更是稳固。只不过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楚慎如何会不知道。

楚慎敛了敛睫,也不敷衍景泰帝,只音色沉稳,如实道:“臣这生,只会有阿月人。”

他知道,男子三妻四妾极为正常。身份尊贵,就算自己无意,献美者也趋之若鹜。可是他自己无意,只想宠着家里的那个小妻子,而且他那娇妻又是个醋坛子,如今越发有妒妇的模样,委实可爱的紧。他想日日都看着她的欢颜,用辈子的时间告诉她——嫁给他楚慎最好的选择。

景泰帝愣了愣,墨黑的眸色亮,之后想到了什么,却翕了翕唇什么也没有说,半晌才叹道:“罢了,朕没有你这样的勇气。”

若是当年,他也有这番笃定和决定,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