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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

绿珠知道自家姑娘向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哪里受过这等的委屈?

“丫鬟!你们全家才是丫鬟!”绿珠忍受不住,顿时护起自家主子来。

凝芷面色白,未想这丫鬟如此没有教养,只笑笑道:“我俩是王爷的侍妾,你家姑娘若要进门,怎么着还得唤我们声姐姐”

她们被顾公子送来,可王爷却是半眼都不曾瞧过。凝芷自负美貌,本想着若王爷见到自己,定然会宠爱万分的。她当不了正妃,可王爷的身份摆在那儿,备受宠爱的妾室说出去也是极有面子的,却不料是这般的结果。而眼下,又来了个这般年轻娇媚的小丫头,生得这般的好容貌,她自然是感到了威胁。

桑清愣,未料凝芷会这般说——她们哪里算得上是什么侍妾,说到底也不过是比丫鬟略高等。

姜月再傻,也知道侍妾是做什么的。她时小脸惨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上次她来王府的时候,虽然只待在正晖院,可从未听过楚慎有什么侍妾。眼下不过几日,便多了两名年轻美貌的侍妾,不对,或许不止两个呢

姜月咬了咬唇,只觉得心头是说不出的难受,可之后却想:她在难过什么呀?

绿珠哪里忍得下去,弯唇笑道:“侍妾?我们家姑娘还是王妃呢。”

王妃二字,听得两名美人忍不住捂嘴直笑。

大曜之人皆知,端王楚慎至今尚未娶妻。

姜月觉得面上烫,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被人看笑话就不好了,正想着绕过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个打趣儿声音——

“衍之你何时娶了娇妻,竟连我这么多年的好友都瞒着?”

衍之?姜月身子颤,暗道不妙,忍不住转身。

却见不远处立着紫白两个高大的身影,身紫色锦袍的男子她尚且不知,只看着同楚慎差不多大的年纪,气质矜贵,容貌出众,尤其是双桃花眼,泛着水色,勾人的紧,像只狡猾的狐狸。姜月瞧了眼便不再看了,只静静瞧着楚慎——

他神色淡淡,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想到刚才绿珠说得话,也不知楚慎没有没听见,姜月想着,不禁有些羞赧。

·

书房。

“那两个女子是子毓带来的,我没想过留下。”楚慎说出口,便有些愣住了。

他向她解释做什么?

姜月看着身前的楚慎,言不发,可他说了这个,还是令她有些惊讶。她摇了摇头,小声喃喃道:“你不用同我说这些。”

不过是个侍妾罢了,同她有什么关系?

楚慎想起那日自己匆匆离开,有些不妥——他待她太过于严苛了。这两日,他满脑子都是书房之事,只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如今瞧着她,不禁语气温和了起来:“怎么了?可是肚子饿了?”

楚慎难得轻声细语,姜月有些受宠若惊,可想起那日书房他的态度,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衍之哥哥,你既然不喜欢我,也不用因为娘勉强自己过段日子我回去便是。”

听这声音,像是快哭出来了。楚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瞧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姜月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顺势靠在他的怀里——幼时她最依赖他了。

“谁说我不喜欢?”

头顶传来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姜月听言傻傻的“啊?”了声,然后脑袋自他的怀中抬起,双水汪汪的眸子傻傻的看着他。

纤长浓密的眼睫上,颗晶莹的泪珠子悬着,将落未落,甚是俏皮可人。

第七章 微醺

——

姜月身子娇小,这般靠在怀里,更是柔柔弱弱的个。

男子大多喜欢温顺可人的,楚慎虽说只将怀里的小姑娘当成闺女,可许久未见她这般粘人,让他不禁有些怀念。

幼时她虽然怕他,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同他亲近。两人同榻的时候,她最爱踢被子,每天晚上他都要起来好几回,后来更是干脆是将她箍在怀里——动不了了,自然也踢不了被褥了。在他面前,她素来乖巧,起初被他抱在怀里,她时不时抬头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可怜兮兮的,副怕自己会把她吃掉的样子。

最后她睡着了,便什么都不怕了,个劲儿的往他的怀里钻,肉呼呼的手脚更是缠在他的身上。她向来怕冷,他的身子又暖,冬日的时候,他便成了她的大暖炉。

怎么说,他待她,终究是疼爱的。

姜月这才回过神,赶紧从楚慎的怀里出来。她伸手揩了揩脸上的泪珠子,然后不动声响的低下了脑袋。

她她刚才这是在做什么呀?

居然就这样靠过去了?

明明她是怕他的,今日却有这么大的胆子。姜月轻轻咬了咬唇,唇瓣被她咬得有些发白,只觉得自己是犯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惹他生气。姜月想了想,抬眼看着楚慎,恰好迎上他的目光,墨眸澄澈,吓得她脑袋空,什么都不敢想了。

知道她惧怕自己,可说到底还是他手造成的,楚慎的眉宇冷冷,也不说什么,只道:“听荷小筑太偏,还是搬到赏玉轩吧。”

姜月在这儿待过半月,自然知道赏玉轩离楚慎的正晖院最近,若她正住到那儿,只怕天天都会看到楚慎。

她可不想。

“没关系的,我住习惯了。”姜月道。听荷小筑虽然冷清了些,可眼下带了绿珠碧玺和薛嬷嬷。她们自然会好好照顾她的,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冻着。

不过是好意,没想到她竟然拂了他的意?

楚慎最了解她,当然明白她是怎么想的,时心中不快,脸色也阴沉了些,只淡淡吐出二字:“随你。”

是以,姜月便在听荷小筑入住。

·

姜月出了楚慎的书房,却见小宝乖乖的蹲在门口,见她出来,便热情的朝着她扑了过去。

姜月稍稍弯腰,将小宝抱在怀里,忍不住低头亲亲它,原是不悦的心情下子变得开心了。方才跟着楚慎进去的时候,楚慎许是有些不喜欢小宝,便不准让她带进书房。她这才忍痛,让小宝待在了外头。

好在小宝乖巧,没有乱跑。姜月看着欣慰不已。

姜月正往听荷小筑的方向走去,却见荷花池畔个紫袍男子卓然而立。清风吹得他的袍子猎猎作响,直像画中所绘的神仙男子。姜月皱了皱眉,见方才这男子站在楚慎的身侧,想来是楚慎的好友。

楚慎性子寡淡,能同他志同道合的,少之又少。姜月虽不过多了解他的事情,却也知道,楚慎的至交好友,是大曜国师的唯弟子,名唤顾意琛。

顾意琛二十有四,是大曜出了名的美男子,外貌风流,可骨子里仍是个谦谦君子。

姜月不曾见过顾意琛,不过对当朝的国师甚有好感。若她的身世真如老王妃所言,那么这世上知道她真正来历的,只有这大曜国师司渊人。

老王妃虽待她极为疼爱,可她终究还是想着自己的生身父母,若有日能寻到,哪怕远远的瞧上眼也足够了。

毕竟,对于自己是被楚慎“种出来”的,她打从心底就不大相信。

姜月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却见顾意琛早已看到了她,此刻,正阔步朝着她走来。

姜月虽然对顾意琛没有印象,可顾意琛可对这好友的童养媳闻名已久。他长得俊美倜傥,又不似楚慎那般吝啬笑意,便令人觉得颇为亲切。

顾意琛撩唇,看着姜月笑笑道:“多年不见,当日那个小女娃,如今竟长成大姑娘了。”

而且还是个娇媚可人的大姑娘。

咦?

姜月眨了眨眼睛,愣愣问道:“我们见过吗?”

顾意琛双臂环着,眉宇含笑,道:“你三岁以前便住在着王府,每次我来找衍之的时候,便能瞧见他怀里抱着个小奶娃,还时不时的尿他生,真真是让我毕生难忘。”如此,自然是印象颇深了。

楚慎此人,面瘫加性子冷,他可从未见过他出丑的样子。可自从有了那个小女娃之后,他可是隔三差五见他面色阴沉。

不过是个清俊翩翩的少年郎,还没娶妻,就开始亲自养起孩子来了有趣,太有趣了!

这话说的姜月的脸顿时就红了。虽然她知道小时候娘将她交给楚慎养,特别是没去听兰山庄之前,她便住在楚慎的正晖院。

所以,换尿布什么的,都是楚慎人经手的。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矜贵优雅的小王爷,在府中竟是日日忙这些事情。

虽说是小时候的事情,可姜月到底还是个姑娘家,被顾意琛这么说着,脸颊越来越烫。顾意琛说话风趣,姜月没接触过多少人,眼下觉得言谈甚欢,加之顾意琛还说——她小得时候,他还帮楚慎抱过她。

好在她没尿他身。

不然她才不会同他聊这么久。

听荷小筑里,薛嬷嬷她们还等着自己,姜月只道自己要回去了。告别之际,却听顾意琛道:“衍之是我的好友,你又是她的童养媳,待我也不必这么生分,叫我名字便行了。”

姜月听到“童养媳”这几个字,有些不大好意思虽然,这是事实。

她想了想才道:“那我唤你顾大哥吧。”

顾意琛瞧着眼前这娇滴滴的小姑娘,被这声顾大哥唤的飘飘然,不禁出言调侃道:“我这年纪,别说大哥了,叫叔叔也是绰绰有余的。”

叔叔?姜月不禁弯了弯唇。顾意琛长得俊美年轻,唤叔叔实在是太过了,不过若是按照年纪,的确如他所言绰绰有余。她想到楚慎还比顾意琛长岁,比她更是大了整整轮。脑海之中便浮现楚慎紧绷的冷漠俊脸,心想:唤他叔叔还差不多。

小宝在怀里蹭着,姜月知道它是饿了,便抱着她匆匆回了听荷小筑。

顾意琛身姿颀长,俊美不凡,他目送姜月远去,这才转身去找楚慎。刚回头,便见袭白袍的男子杵在那儿,像根竹子似的。他下巴绷得紧紧的,像是心情不大好。

顾意琛习惯了他这副样子,不急不缓的走过去,嘴角噙着笑意,看了眼姜月走去的方向,道:“你这童养媳,可是越养越漂亮了。”

小时候玉雪可爱,大了更是人比花娇。虽然养在庄子里,从不露面,可樊城之中,这般美貌的小姑娘,却是少见。

楚慎虽然不近女色,可却是个孝子,如今这童养媳养大了,成亲也是迟早的事顾意琛心中唏嘘:当真是个艳福不浅的。

可怜这朵嫩生生的小娇花。

听言,楚慎的眸色更是凛冽了三分。

怎么说也是相识多年,顾意琛最了解他的脾气,立刻噤声不言,只弯着唇干笑了几声。

当真是小气啊,他又没说要挖墙脚。

·

事实证明,楚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小气。

顾意琛是喝得烂醉如泥才回去的。

——当然,是被灌的。

回去的时候,顾意琛双桃花眼神色涣散,面容愈发是俊美惑人,嘴里碎碎念叨着:“小气太小气了。”

扶着他的两个小厮皆是面面相觑。

此刻,楚慎正看着桌子上的空酒杯,好看的眉头紧紧拧着。常左进来,福了福身道:“顾公子已经送回去了。”

“嗯。”楚慎点头,又喝了杯之后,这才站了起来。

顾意琛醉得不省人事,可楚慎也喝了不少,饶是酒量不错,也止不住有些醉意,起来的时候身子也晃了几下,常左见了忙去扶,楚慎却挥了挥手,道:“本王去外面走走,不必跟着。”

饮了酒,身子有些滚烫,楚慎走到外头,夜风吹得身上极是舒服。

醉意散去了三分,楚慎瞧了眼波光粼粼的荷花池面,目光忍不住朝着王府的西北处望去。

·

这厢姜月正由绿珠碧玺伺候着,她体谅薛嬷嬷,便让她早些睡下了。

这听荷小筑被好好打扫了边,亮亮堂堂的。虽然比她在庄子里的住处小了不少,可看着还是觉得颇为温馨。

“姑娘,这地方这么冷,怎么不听那王爷的话,住在赏玉轩呢?”虽然初来,可绿珠此刻也知,听荷小筑离王爷那儿太远,赏玉轩却是最近的。王爷事先安排的是赏玉轩,这原本是极好的,时常碰面,感情才会渐生。

她对姑娘还是很有信心的。

可她家姑娘倒好,却选了这偏僻冷清的地方。刚进来,便入了“冷宫”,王府的下人也不知会怎么想。

姜月沐浴完毕,身上松松垮垮的套着件薄衫,头青丝披散于脑后,绸缎般柔滑的乌发长及臀下,小脸更是不染脂粉,雪肤红唇,容颜娇媚。

“好了,这听荷小筑不是挺好的吗?今日走了这么远的路,你们也累了,早些休息吧。”姜月知道这两个小丫鬟最是护着她,忙安抚着让她们去休息。

绿珠还想说什么,可姑娘都发话了,只得撅了撅嘴,同侧的碧玺出了房间。

姜月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之中想起楚慎的面容。比之那次,今日楚慎的确是待她好了许多,那两个美人,据说也被送走了。如今端王府中,除了丫鬟,便只有她个女子。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心里头开心却是真的。

大抵是她将楚慎当做亲人,有些不舍被人独占罢了。

不过,对于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她才不会傻傻的相信他说的话。什么“谁说我不喜欢?”,他喜不喜欢,她这么在乎做什么?

原不过是见了那两个美人,时乱了心思,是以,在书房之中,才会对楚慎有这般的举止。

姜月蹙了蹙眉,抱起篮中的小宝,伸手抚了抚,小声喃喃道:“冷冰冰的,才不想见到他呢。”话落,便听怀里的小宝“汪汪汪”叫了几声。

姜月顿时眉眼舒展,眼睛亮晶晶的,亲着它的脑袋,颇有种找到共鸣的感觉,道:“你也这么觉得,对不对?我的乖小宝。”

正欢喜着,却觉得屋子里的动静有些不大对劲。姜月定了定神,慢悠悠的转身,见身后立着个人。

楚慎。

他来做什么?

姜月翕了翕唇,刚想问他大晚上所为何事,却见他难得双颊绯红,双眸子幽沉幽沉的。

这是喝醉了?

姜月觉得不大对劲,楚慎向稳重,喝酒亦是懂得分寸。

正想着,她见楚慎盯着自己,步步紧逼,顿时吓得她颗心突然“噗通噗通”猛颤起来。瞧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脑海之中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忽的想起白日顾意琛同她说得那些打趣儿话。

童养媳。

姜月忍不住想着:可楚慎,究竟是把她当成什么在养了?

第八章 吃食

——

眼前的小姑娘抱着小黑狗坐在妆奁前,衣衫单薄,楚楚可人,像是有些怕他,原是含笑明媚的小脸,如今略显苍白,大大的眼睛傻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呆愣的紧。

自去年开始,她便已经是大姑娘了,因此,他也会下意识的避讳。眼下饮了酒,时脑热,才大大咧咧闯入了她的闺房。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室,若是被传了出去,怕是对她的名节有损。

不过她养在深闺,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自然不会想到这层。在她的眼里,他只不过是兄长,是亲人。

兄长?楚慎皱了皱眉头,想到白日她唤子毓为顾大哥,如今想起来,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悦。

虽然子毓是正人君子,不会欺负她,可毕竟是长大之后第次碰面,却谈得这般的愉快。亏得是他好友,若是别的男子,只怕她傻乎乎的,被人骗走了也说不准。他看着她长大,亦夫亦兄的,自然是不想她被欺骗。

若他不娶她,她自小生长在端王府,为了以后能寻个好人家,自然是以他义妹的身份。可她若成了他的义妹,皇上素来待他不薄,那些个朝中大臣,自然想同他攀上关系,如此,这主意便会打到她的身上楚慎越想越觉得不大妥当,她这般单纯傻气,自当配个真心待她的良人,被夫君疼爱,而不是成为欲同端王府攀上关系的棋子。

可他若是娶她

楚慎想着,愈发觉得头疼,却见姜月咬了咬唇,低低的唤了他声。

大晚上的,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楚慎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虽知道她好骗,却也不想用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欺骗她。楚慎斟酌会儿,才伸手揉着眉心,身形恍惚了起来。

姜月只道他醉得厉害,忙将怀里的小宝放进篮子里,没有多加犹豫,便过去扶住了他。楚慎生得高大颀长,身子自是沉得厉害,姜月皱着眉头,抬头瞧着他,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楚慎的酒量还是不错的,眼下神色涣散,站都站不住了,只怕是喝得太过了。

姜月刚刚沐浴过,身上自有股馨香,香甜清新的,闻着极是舒服。楚慎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身子斜斜的靠向她,自然是闻得清二楚。

肌肤更是滑嫩温润。

楚慎不再多想,只慢慢阖上双眸。

睡睡着了?!姜月见他愈发的靠近,脑袋低沉着,竟是副熟睡的模样。

她虽然没有喝醉过,却也知道,醉酒之人多半胡言乱语,如今楚慎喝醉了,却是安静的熟睡了。

姜月翘了翘嘴角,心想:总算在楚慎的身上找到了个可爱之处。

楚慎太沉,姜月没办法,只艰难的扶着他,让他躺到自己的榻上。完事之后,姜月托腮坐在榻边,楚慎醉得睡着了,她才敢这般大着胆子凝视他。记忆里,楚慎直都是这副冷冰冰的神色,那时她还小,正是最粘人的时候,可还是不敢同他亲近。

明明是长着副俊美无俦的脸庞啊。

姜月努了努嘴,胆子大了些,伸出小手捏了捏他英挺的鼻子,不悦的小声闷闷道:“整日冷着脸,也不知道是吓唬谁呢。”她早就不满许久了,不过这些话,还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他就是欺负她胆子小!

眼下楚慎睡得沉,若她去唤下人将他带回正晖院,也不知怎么解释他大晚上的在自己的房间。姜月思来想去,还是确定先替他擦擦脸,瞧着这身的酒气。还有,方才他倚在她身上的时候,身子亦是滚烫的很。

姜月轻手轻脚的打来盆水,拧干巾子替他擦着脸,早前老王妃将她送来王府之前,她便学了如何照顾人。只不过,上次她待在楚慎的身边半月,也不曾这般伺候着,只拧好巾子递与他,没有让她贴身服侍。

替楚慎擦完脸之后,姜月又替他擦了擦手,擦手的时候难免要碰掉,瞧着他宽大温厚的手,姜月伸出自己的放到旁边比了比,愈发显得她的手白嫩娇小。

做好这些之后,姜月忙弯下腰替楚慎脱去双靴,而后替他盖好被褥。

今日就在她这儿住上晚,明日她早些醒来叫他,不让别人发现便是了。

姜月弯了弯唇,这才觉得身子有些凉,便拿了床毯子将自己的身子裹上。眼下床被霸占着,她只能坐在榻边,最后实在困得受不住了,才缓缓的趴在上面。

屋内安静,清凉的夜风从窗户吹入,带着阵阵杏花的清香。娇小玲珑的小姑娘身墨发低垂,安安静静的趴睡着,可榻上原是熟睡的男人,却缓缓睁开了双眸

这双墨黑如玉的眼眸之中,早已没了半分的醉意。

·

昨夜忙活了半天,姜月睡之前便直想着——明日要早些起来。可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外头的晨光熹微,她顿时清醒了

可是——

哪里还有楚慎的人影啊。

她此刻睡在自己的榻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被褥,切如同往常样,没什么不妥。在她呆愣之际,绿珠碧玺二人便进来伺候她穿衣洗漱。

姜月任由她们服侍着,那脑子里却是昨夜发生的事情。

楚慎真的来过吗?还是,这只是个梦?

姜月越想越糊涂,低头瞧了眼自己穿着衣裳。女儿家贯是爱美的,她自然也不例外。在听兰山庄的时候,她虽不出庄子,还是会把自己拾掇得漂漂亮亮的,这般,自己看着心情才会愉悦些。眼下见两个小丫鬟这般精心的装扮她,她自然也没有拒绝。

碧玺素来手巧,替自家姑娘梳好发髻之后,瞧着镜中雪肤娇颜的大姑娘,真真是让人移不开视线。她家姑娘这等的容貌,嫁给王爷那般高大俊美的男子,才是上上之选。

姜月是听兰山庄来的,虽然她养在深闺,可凡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准王妃提前适应下王府生活,那些个当下人的,自然将其视为主子,提前巴结巴结。

可是——

姜月看着饭桌上的早膳,完全是提不起半点的食欲。身旁立着的两个小丫鬟看着也皱了皱眉头,绿珠更是忍不住抱怨道:“这王府的伙食,也太差了些吧。”

她家姑娘的口味偏重,这些个青青绿绿的,看便是清汤寡水,索然无味。昨日的午膳和晚膳也是如此,荤腥极少。

姜月在这儿住过半月,同楚慎更是同席用膳,知道眼前这早膳已经算是不错了。饶是她不出门的,也知道,大曜景泰帝对这端王楚慎颇为宠爱,有什么好东西,少不了王府份。多年积累下来,怕是这赏赐的金银珠宝,都快要堆成山了。按理说,日日山珍海味才正常,可楚慎却极为节俭,且是以身作则。王爷都吃简单的家常小菜,王府哪里还会有人敢吃大鱼大肉。

想起和楚慎起用膳的时候,每日眼前都有盘绿油油的青菜,姜月真的是难以下口——她最不喜欢吃青菜了。

姜月觉得,让她待在这王府也可以,可是,起码要满足她的口腹之欲啊。

用了早膳之后,姜月特意让绿珠拿了银子去厨房,可绿珠却是很快就回来了,耷拉着张小脸。

姜月见状,便是明白了——楚慎这么凶,他们肯定是不敢啊。若听荷小筑的饭食比王爷用得还要好,被发现了,恐怕这罪过可大了。

“姑娘,要不你同王爷说说,王爷最疼你了,肯定会答应的。”旁的薛嬷嬷出了主意。毕竟吃食对于她家姑娘来说太重要了,这般的伙食,吃上半个月,恐怕又要活生生瘦上圈了。

疼她?薛嬷嬷是哪只眼睛看到楚慎疼她的?

姜月叹了口气,可细细想,薛嬷嬷的法子的确是最直接可行的。

·

此时楚慎早已从宫里回来,皇上又赏赐了不少的珠宝,他对这些财物向没多大的兴趣,王府早就堆积了好几处。可送来的两篮进贡的枇杷,他还是看了眼。

那小姑娘贯爱吃,这枇杷酸甜可口,怕是会喜欢。

姜月的确是喜欢极了。早膳没怎么吃饱,亏得常左送来了篮枇杷,她吃着极为喜欢,下子就心情好了。加之被两个丫鬟怂恿,为了听荷小筑的伙食,她还是特意来了趟楚慎的正晖院。

楚慎喜欢清静,正晖院由常左常右二人伺候着,常左机灵,最是会察言观色,见姜月来了,忙看了眼傻站着的常右,两人同屏退。

楚慎倒是神色如常,只淡淡问了句:“那枇杷吃得如何?”

姜月将端着的茶盏递给楚慎,虽然怕他,可说起这个,却是盈盈笑,声音甜糯道:“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见她喜欢,楚慎的眉宇也柔和了些,道:“还有篮,明日我让常左送过去。”两篮都是给她的,不过是怕她下子吃多了不好,这才只送了篮。

枇杷固然是好吃,可姜月心心念念的还是肉食。她来的是王府,又不是庵子,没道理让她天天茹素啊。

楚慎放下手头的书,抬眼看着,见她今日像是精心装扮过的,愈发是娇媚可人。小姑娘垂着眸,两只小手交着,傻傻的杵在那儿,看便知道是有事。

“找我有事?”楚慎启唇问道。

听着楚慎的声音,姜月抬眼对上他的目光,想起昨晚他醉酒之后目光直直的看着他,最后还靠在他的身上,副安安静静的样子,点都不像平时这么可怕。

她笃定,昨夜她不是做梦。可这楚慎,却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般。

姜月也不再多想,只觉得自己对他的惧意少了些,遂大着胆子,缓缓开口道:“衍之哥哥,我不想吃青菜我想吃肉。”

第九章 我搬

——

“衍之哥哥,我不想吃青菜,我想吃肉。”

小姑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脸期待的看着他,楚慎却是眸子怔,似是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个来找自己的。怪不得端茶递水的,殷勤的不得了。

原来是因为——想吃肉。

是以,楚慎的下巴绷得紧紧的,语气淡然道:“王府的伙食贯如此。”其实,倒也不是点荤腥都没有,只是不像庄子里那般的丰盛,日日大鱼大肉的。不过楚慎也知道,姜月最喜欢吃肉食,在庄子里,看着她尽是挑肉吃,青菜碰都不碰,可碍于娘在场,他也不好说。

眼下看着她面色红润,脸颊小小的,可看着还是有些肉的,吃些素菜,对身体也好。

听了楚慎的话,姜月心里难过的不得了,这般生硬的语气,摆明就是不同意呀。她委屈的眨了眨眼睛,声音低低又唤道:“衍之哥哥”

“最近可有练字?”楚慎眉宇清冷,出言道。

姜月只念着自己的吃食,不料楚慎会说这个。自打那日他看了她的字,又匆匆离开庄子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碰过笔了。其实这也是怪他,那日若稍加赞许,她肯定练得比平日还要勤快啊。

瞧她目光闪躲,楚慎便知她又松懈了。

·

姜月耷拉着脑袋从书房出来,张小脸紧紧拧着,心里头却是气恼的不得了。才不过两日,她就想回去了,娘素来疼她,若见楚慎这般苛待她,肯定会狠狠训斥楚慎的。

都怪自己那日傻乎乎的想让楚慎开心,才拿着自己的字去给他看,不然他也不会又这么严厉的督促她练字啊。姜月走在曲曲折折的长廊之上,远远瞧见绿珠和碧玺抱着小宝过来。

看到呆呆傻傻的小宝,姜月原是拧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了,忙走过去,从碧玺的手里接过小宝。

“姑娘,王爷怎么说?”绿珠问道。

姜月抱着怀里的小宝,可怜兮兮念叨道:“小气鬼。”

绿珠自然知道自家姑娘口中的小气鬼是谁,不过听着这抱怨的语气,还是忍不住捂嘴低笑。姑娘和王爷的相处皆是这般,个小心翼翼的,个严厉冰冷的,让人看着都着急啊——都快到出嫁的年纪了,两人竟连丝的男女之情都没有。

“我们先回去吧,我再想想办法。”姜月道。

虽然楚慎没有答应,可还是给了她个机会。若她好好练字,让他满意了,兴许就会答应给听荷小筑改善伙食了。

姜月低头看着小宝,又抬眼看着面前的绿珠和碧玺,觉得自己肩上的压力颇大。

·

楚慎本来就是个大忙人,不过,姜月倒是巴不得见不到他。同屋檐下,可姜月又不出门,两人见面的次数亦是少之又少。只不过这个月,姜月可是卯足了劲儿辛苦练字。

虽说练字这事并非朝夕就成的,可姜月的底子在,如今这般勤奋,进步相当的大。

姜月满心欢喜的抱着手里的叠字,心想:这次若再不成功,她就派人给娘捎信。

任性也罢,她可不想再待在端王府了。

沐浴完毕,姜月舒服的躺在榻上逗小宝,脑海之中想起楚慎那张冷冰冰的脸,心想:若她以后嫁了楚慎,岂不是要吃辈子的青菜豆腐了。还说什么王爷呢,都不给肉吃

翌日,姜月特意打扮了番,才捧着怀里的字,去了楚慎的正晖院。楚慎平时无事,便会待在书房,可姜月却听常右说:王爷不在书房。

她便问楚慎去了何处,却见常右支支吾吾,最后说不知道。

姜月又不傻,楚慎的身边,直都是常左常右伺候着的,常左机灵,可这个常右,却是老实的紧,眼下说不知道,怕是不想告诉她吧。姜月只觉得疑惑,心中暗道:她又不是楚慎,他怕她做什么?

不说就不说。

姜月哼了声,捏着手里的叠纸,沿着荷花池走回去。

眼下天气渐渐暖了起来,姜月衣衫也比往日单薄了些,腰际是根掌宽的腰带,衬得她的腰肢纤细如柳,不堪握,胸前的柔软更是丰盈了起来。薛嬷嬷可直记着老王妃的叮嘱,木瓜牛|乳|要日日备着。

楚慎没料到会碰见姜月,时脸上的神情有些愣住。

这个月,她乖巧的待在听荷小筑,足不出户的。如今见她脸颊含笑,明眸如水,身上穿着袭嫩绿轻柔的襦裙,裙摆轻轻摇曳着,像极了画中走出的娇俏仙子。

楚慎的身旁立着个姑娘,那姑娘名唤温清婳,正是大曜卫国公秦知茂的外孙女,亦是楚慎的表妹,如今芳龄十五,不仅长得端丽娇媚,举止更是落落大方。温清婳知道外祖父有意将自己许给楚慎,楚慎这等的身份容貌,哪会有姑娘不喜欢的,只是有些事情,她仍是心有余悸。

温清婳看着楚慎有些异样,便沿着他的目光看去,瞧着不远处娇态妍妍娉娉袅袅的小姑娘,双美目不由愣。

竟是她?!

温清婳水袖之下的手紧了紧,原是红润的小脸顿时惨白了起来。

楚慎倒是没有注意到温清婳脸上的神色,瞧着姜月的方向,便知她是去了正晖院。她贯怕见着他,眼下来找他,许是因为上次之事。楚慎阔步走了过去,看到姜月手上捧着的叠纸,遂淡淡道:“去书房等我。”

咦?姜月这才发现楚慎,而他身后站着的温清婳,容貌出色,姿态亭亭,身桃红色的襦裙看着别提有多惹眼了。她很少见到这般美貌的女子,眼下不禁多看了眼,又想起之前常右支支吾吾的神态,顿时有些明白了。

原来这楚慎,是在陪美人逛园子呢。

姜月弯唇笑,看着楚慎,道:“这不大好吧,我也没什么急事。”这么漂亮的美人,不该多陪会儿吗?

楚慎原想她见着会心中不悦,可眼下却觉得自己是想错了。他心中腾升起股不满,又觉得自己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最后板着脸声音低低道:“那还想不想吃肉了?”

姜月傻掉了,她没有想到贯严肃古板的楚慎,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这是威胁的意思?

“我去还不成嘛。”姜月语气娇娇道。她素来不敢硬碰硬,对于楚慎犹是,语罢,忙乖乖的提着裙摆,急急地朝着正晖院跑。

只让她回去,又没让她跑这么快。楚慎皱着眉头,双眸子牢牢盯着她的身影,生怕她又摔倒。

此刻温清婳已经恢复了神色,俏脸露出丝笑意,音色悦耳道:“表哥,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她自负美貌,可不得不说,姜月的颜色于她更甚筹,而且生得娇弱俏皮,正是男子最疼惜不已的。

可是,她的记忆里,姜月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只记得,楚慎爱姜月入骨,强娶了她。她见到姜月的时候,那个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脸上早已没了眼下这般的天真烂漫。

但是这个时候,姜月为什么会出现在端王府,她不是应该待在听兰山庄吗?

楚慎没说什么,只看了眼,道:“我还有些事,待会儿让常左送你回府。”对于温清婳这个表妹,他也没有多少的感情,只不过碍于娘的面子,待卫国公府还是客气些的。眼下姜月来了府中,他就想:阿月没什么认识的人,温清婳性子温和,交个朋友也无妨。

“嗯,麻烦表哥了。”温清婳盈盈笑,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满之色。她的确是喜欢楚慎的,以至于,明明知道那是杯毒酒,也会口饮下,可若是尝过了那蚀骨的疼痛,她还有勇气再喝第二次吗?

温清婳微微眯了眯眼。

后年开春的时候,楚慎会娶姜月为正妻,同年冬日,姜月诞下小世子,却因难产去世。

·

书房。

楚慎看着书案上的这叠字,的确进步很多,看来这些日子足不出户,她是花了番功夫了。

姜月却是忐忑不已,时不时抬眼看着楚慎,见他眉宇淡淡,如往常般,愈发是担忧了起来。

“过来。”

“嗯?”姜月听言,呆呆站在原地,不敢过去。

见她怕成这副样子,楚慎有些哭笑不得,指着上头的字,认真道:“这个字,过来写遍。”话落,他便拿起旁的笔递与她。

姜月不安的接过笔,慢吞吞的走到书案旁,蘸了墨低头认真的写了起来。

楚慎站在旁,瞧着她运笔的姿势,略微皱眉,忙走到她的身后,宽厚的大掌握住她的手,语气正经道:“这样才对。”

身后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耳畔又是他呼出的热气,挠得她颈间痒痒的,可是她却不敢动。手虽被握着,笔划写着,可是她只觉得心“噗通噗通”的乱跳,注意力早就不在这字上了。

“方才那个,是温清婳,我的表妹。”楚慎继续教着,似是随意道。

姜月听,抿了抿唇,也不知他为何会对自己说这个,只傻乎乎的“哦”了声。

就这个反应?楚慎又觉得不舒服了,可略微低头,看着她充血似的小巧耳垂和泛着粉色的脖子,这才平息了心中的不悦,言辞淡淡道:“认真点。”

姜月委屈了——她有很认真的在写啊,明明是他主动和她说什么表妹的。

怀里的小姑娘个子娇小,气息馨香,这般拥着,愈发是小小的只,身上更是软乎乎的,让人疼惜不已。楚慎是知道的,她从小便是如此,但凡用力些,身上就起红印子,啪嗒啪嗒的掉眼泪,跟个水做的似的。不过长大了之后,她在自己的面前越来越乖,这些娇娇女儿态,他再也没有看到过。

这般手把手教她写字,姜月只觉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刚才猝不及防,她有些被吓到,可眼下还是慢慢的适应了。

“衍之哥哥,我上次提的事”她都这么用功的习字了,总该答应了吧。

楚慎知道她心心念念这事儿,想起之前她在自己身边当小丫鬟的时候,活生生瘦了大圈,如今自然是有些不忍,便如实道:“我早就派人给赏玉轩添了个厨房,还挑了庄子里最合你胃口的厨子。”

赏玉轩

这不是起初楚慎给她安排的住处吗?

姜月惊呆了。楚慎这个人,向是极有原则的,不然也不会以身作则,崇尚节俭,可眼下,却破例给她添了个厨房。

“可是,你执意要住在听荷小筑”楚慎用种“是因为你自己,所以才吃不到肉”的语气说着。

那不是因为她想到赏玉轩离楚慎这儿太近了,所以才宁可待在冷冷清清的听荷小筑嘛。姜月苦恼了番,可到底经不起这般的诱惑。

是以,未等楚慎说完,姜月忙侧过身子,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小小的身子朝着楚慎扑去,像是怕他会跑掉似的,脱口而出急急道:“我搬。”

见她副激动的样子,楚慎眸色淡淡看着她的发顶,嘴角微微翘了翘。

第十章 不悦

——

从书房出来之后,姜月便立马去听荷小筑,让绿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