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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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晓阳按了门铃, 很快一个中年女音从门铃的对讲机中出现,询问苑晓阳的身份及来意。苑晓阳一一回答,有些紧张。

不久苑晓阳被领进别墅, 带着他的佣人陈姨是陆家负责打扫的佣人,苑晓阳起初误把陈姨当作是陆朗的妈妈,战战兢兢地把带来的水果拿给她, 后来才知道原来陆朗的父母都不在家, 现在家裡只有陆朗一人。

“苑同学是第一次来家裡呢。”陈姨第一次见到苑晓阳这种第一眼就能确认是好孩子的人来找陆朗,心底十分讶异, “和小朗是同学吗?”

“我们今年分到同一班。”

“难得小朗和同班同学一起玩,还约来家裡,看起来你们是好朋友。”

“陆朗帮了我很多忙。”

“这样啊……”

“今天我们要一起写作业。”

“!!!”

陈姨看着陆朗长大, 头一回听到陆朗会帮别人忙,又头一回听到陆朗要写作业,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

陈姨将苑晓阳带到三楼的一扇门前,轻轻敲了敲, 说道:“小朗,同学来了。”

无人回应,陈姨又敲了一次门。

隔了几秒钟后门终于开了, 门后站着一脸烦躁的陆朗。陆朗只穿着一条睡裤, 上半身裸着, 头发睡得乱翘, 一副即将发火的样子。

陈姨看着陆朗, 心想这才是陆朗该有的样子, 刚才她真的听错了。

陈姨一走,只剩下陆朗与苑晓阳两人。陆朗臭着一张脸问:“这麽早来干吗?现在才几点?”

“已经十点了……”

“才十点?你不会八点就起床了吧?”

苑晓阳没有坦白自己六点就起了,只是乖乖看着陆朗。陆朗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了他一眼后说道:“算了,进来。”

进了陆朗的房间,苑晓阳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房间还能这么大。

陆朗的房间不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空间,而是分成了玄关、客厅、卧房与浴室等空间,就如同一户人家所住的房一样。

苑晓阳跟在陆朗后头进了卧房,卧房的大小虽不再大得超乎想象,但终归十分宽敞,尤其是床特别大,比苑晓阳房里的床不知道大上几倍。

陆朗进屋后一声不吭,看到床便往床上一倒,留下苑晓阳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隔了片刻,床上的陆朗发出闷闷的声音:“作业忘记丢哪了,你自己找找。”

“好。”

“我睡了,别吵我,陈姨要是敲门你去开。”陆朗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苑晓阳又睡了。

陆朗的房间很乾淨,或是说没什么东西。一般青少年总爱在屋里摆东西,摆些模型、海报以表现自己的喜好,或是放些书本、装饰。可陆朗的屋里却是乾乾淨淨,除了家具以外没有额外的东西,就像他什么也不喜欢似的。

也因此苑晓阳找起东西特别方便,很快就在扔在角落的某个包里找到了全套的暑假作业。他轻手轻脚地把作业抱到书桌上,再轻轻拉开椅子坐下,拿出自己的作业把答案抄到陆朗的作业上。

空调开得很低,苑晓阳静静坐在书桌前写作业,而床上的陆朗睡得很沉,屋裡的气氛安静而舒服。

半小时过去,除了中途陈姨送来点心饮料之外,苑晓阳没有休息。他停下笔甩甩手,又活动了一下脖子。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陆朗,陆朗刚才翻了个身,把被子都蹬开了,赤.裸的背露在外头。苑晓阳看到他的背上青了一片,是那天晚上打架留下来的伤。

陆朗有些冷,然而睡梦中想拉被子也拉不起来,伸手扯了两下后便放弃了,微微蜷起身体。苑晓阳犹豫片刻,最后蹑手蹑脚地过去替他盖上被子。

又过了半小时,陆朗终于醒了。

醒来的瞬间他还没完全清醒,只觉得裹在被子里暖呼呼的,然而张开眼,就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坐在他的书桌前。

“你在我屋里干吗?”

“啊?”苑晓阳不明白陆朗为何这样问,“我写作业”

“哦。”陆朗想起来了,顶着一头乱毛坐起,“我还以为你跟踪我。”

“???”

“……”

陆朗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决定还没清醒前都不说话了。

一会,上了厕所又玩了手机的陆朗总算彻底醒了,但什麽事都不想干,只是坐在床边发呆。

他坐了五分钟,见苑晓阳这五分钟内都专心地写着作业,觉得这人实在太奇妙了,竟然能盯着书本五分钟不觉得睏。

“喂。”

“嗯?”

“我没说你不能休息,不想写了就放着。”

“不累呀,我才写了一小时呢。”

“?”

苑晓阳说话时完全没停笔,陆朗忍不住来到桌边看着他写。

苑晓阳是左撇子,但陆朗没注意到,光是注意到苑晓阳的右手,他一把抓起苑晓阳的右手,嫌弃道:“你昨天没洗澡?

只见苑晓阳的右手上还留着他昨天留下来的地址和姓名,墨色浓黑,豪迈地从苑晓阳的右手手掌一路延伸到小臂。

“这是油性笔,洗不掉……”苑晓阳十分无辜。

“哦。”陆朗明白了,讪讪地把苑晓阳的手放下,“你捂好,又是地址又是名字的,别给人当包裹寄了,寄来了我可不收。”

小羊包裹委屈巴巴:“那又不是我写的。”

陆朗问道:“我写的又怎么样?不满意?”

小羊包裹委屈地快速摇头,不敢不敢。

苑晓阳继续抄,陆朗继续无聊地看。

苑晓阳抄作业不只是把答案抄上去,选择题还细心地把题目裡的关键字都一一划出,又补上完整的计算过程,看上去就像陆朗亲自写的一样。

就像亲自写的……陆朗发现苑晓阳的字迹和自己一模一样。然而看旁边苑晓阳自己的作业本,字迹却又是不同的。

“你还学我写字?写这么认真干吗?随便抄抄就好。”

“这是你的作业,我怎么能随便?”

苑晓阳很认真,陆朗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觉这个人实在太奇怪了。陆朗吃起陈姨送来的水果,边吃边用观察外星生物的心情看着苑晓阳。

苑晓阳皮肤很白,是南方人特有的细腻白嫩,看起来就像嫩嫩的豆腐。他的五官秀气,眼睛大而眼尾有点微微下垂,嘴巴小而下唇稍厚,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苑晓阳感受到陆朗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不禁往旁边挪了挪。

陆朗发觉到,沉声道:“躲什么?怕我吃了你?”

苑晓阳赶紧摇头,又挪了回来,在陆朗的监视继续写。

屋内无论是温度还是气氛都很舒服,至少陆朗并不觉得烦躁。

他边看苑晓阳边吃水果,一下子把整盘水果都吃完了,吃完后才发现苑晓阳一口没吃。

“喂。”陆朗难得好心,“午餐吃不吃?”

“不用了,待会得去上家教。”苑晓阳抬头看了时钟,“今天还没写完,我带回去写?”

“不必了,明天再来。明天有空吧?”

“明天也是早上有空,下午家教。”

“你到底兼了多少家教?”

“五个。”

“你很穷?”

苑晓阳一直没停下来的笔顿时停下,陆朗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苑晓阳不论何时都打扮得乾淨整齐,就连今天身上穿的那件白色t恤也白得发亮,并且烫得十分平整,就像新的一般。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家世良好的乖乖牌,然而仔细看,他的鞋子、书包都是陆朗没见过的杂牌,尤其书包虽然乾淨,仔细看却有不少缝补的痕迹。况且又有哪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得晚上兼职到十点,还得自己走在那种暗巷裡回家?

陆朗向来话说错就错了,大不了打一架。然而苑晓阳却只是愣了一下,片刻后又动起笔来,同时微微点头,小声道:“对。”

苑晓阳虽然面色如常,陆朗却生平头一遭感到了心虚。

但是他绝不会道歉,因为他是陆朗。

第二天苑晓阳同一时间来到陆朗家,陈姨告诉他一会上楼去直接开门进去,陆朗还在睡。

苑晓阳悄悄进门,就见陆朗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在他进门时微微动了一下,又动也不动地睡。

苑晓阳来到书桌前,见书桌上摆着一块蛋糕。

那块蛋糕上全是草莓,中间还有一片白巧克力,散发出香甜的味道。苑晓阳今天一早起来赶作业,根本没吃早餐,看到那块蛋糕便忍不住嚥了口水。然而他只是把蛋糕挪到一边去,摊开作业开始写。

屋里的温度和外头炎热的夏日形成对比,维持在一个令人舒适的低温。椅子柔软而符合人体,书桌宽阔而整洁,而陆朗也很安静,苑晓阳觉得浑身舒服,渐渐也忘了肚子饿这回事。

但陆朗一点也不舒服。

他悄悄翻身,从被子中露出的一隻眼睛暗中观察着苑晓阳。

他昨天说错了话,烦躁了一会就忘了。然而晚上随手翻开苑晓阳为他抄的作业,却又想起苑晓阳当时点头承认自己很穷的神情,最后大晚上地出门买了一块蛋糕。

一早他就像放饵一样把蛋糕放在桌上,又像头准备打猎的狼一样潜伏在被子里偷看了好久。可气的是,那头羊却不上钩。

是傻子也知道那块蛋糕给谁的吧?怎么不吃?别真是个傻子吧?

小动物的直觉让苑晓阳隐约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他心里有点毛,但没有停下笔,只是偷偷、偷偷地把视线转到一边。

这一看,只见层层叠叠的被子中,一道阴狠的视线正死死盯着自己。

“!”

“……”

睡在他身旁的苑晓阳已不见踪影,只剩下还喀喀作响的电风扇仍卖力地吹着他。

陆朗下床,见闹钟上显示着早上八点十五,不禁又看了一眼确定闹钟是不是坏了。天知道他已经有多久没在十点前自然醒过,每次都是苑晓阳来他家把他叫醒的。

陆朗扯扯裤子,慢吞吞地走出房门。

门外,苑晓阳坐在地上熨衣服。苑晓阳家里没熨衣板,桌子也不够大,所以铺了块毛巾在地上便直接就地烫衣服了。

陆朗差点踩到他,连忙缩回了脚。

“早。”苑晓阳抬头对他笑。

“……早。”陆朗看他一早就在给自己熨衣服,心中不大好意思,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给你准备了牙刷和毛巾,放在浴室里,你先去洗洗。”苑晓阳道,“洗好了我给你做早饭。”

“哦。”陆朗踱进浴室,在架上看到摆放整齐的一套洗漱用品。

陆朗对着浴室那缺了一角的破镜子刷牙,镜子中的他嘴角那块青得特别明显。他低头又看了看身上的其他伤,那些伤虽然看起来颇为惨烈,但已经没那么疼了,就嘴角那张嘴时有些疼。

以前他都得疼上一阵子,这次多亏了苑晓阳他才能少点罪受。

陆朗细数了苑晓阳给他做的事,做饭、上药、铺床、准备衣服、洗衣服、熨衣服苑晓阳几乎没有一刻不在照顾他。

苑晓阳太会照顾人了,根本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在照顾,就算陆朗再厚脸皮也觉得不好意思。

陆朗洗漱完出去,苑晓阳还在烫衣服。

陆朗站在他身后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犹豫了片刻,开口道:“……你早餐想煮什么?”

“煎蛋夹馒头,馒头已经蒸着了,待会煎蛋就好。”

“哦……蛋呢?”

苑晓阳抬头看他,他看着苑晓阳,两人突然都不说话了。片刻,陆朗道:“我就是帮你把蛋拿出了而已,别误会!”

“蛋在冰箱。”

陆朗拿出一颗蛋。

“再拿一颗。”

陆朗又拿出一颗蛋。

“把锅也拿出来。”

陆朗又打开冰箱。

“……锅在柜子里。”

“哦。”陆朗表情很酷,但也感觉到自己是个智障了。

他出生时家境已非常好,从小便在各种人的照顾下长大,除了偶尔收收自己的房间以外没有动手做过任何家务,进厨房也只负责吃。

现在他对着炒锅,对着蛋,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在家公子哥儿当惯了,他从没起过做家务的念头。但面对苑晓阳,面对看起来比他弱比他小的苑晓阳,他不禁升起了做事的想法。

苑晓阳还在熨衣服,陆朗确认苑晓阳没看着他后便转回头来,悄悄把手伸向鸡蛋。

握着鸡蛋,陆朗表情更酷了。

但他的大脑就像鸡蛋一样,一片空白。

敲蛋?是的,敲蛋。

没看过猪走路也吃过猪肉,他的种族天赋让他的脑海中自动出现了煎蛋的食谱。

于是他手起蛋落,“啪”地一声把蛋敲在锅边,把蛋整颗拍碎了。

“……”陆朗看着碎在手中的蛋,开始怀疑自我。

“你在干什么?”熨好衣服的苑晓阳站起来,朝陆朗的方向走来。

陆朗听到他的声音反射地把手藏到身后,绷着张脸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然而正从指缝中往下滴的蛋液暴露了他。

“……”

“……”

“这蛋不坚固,拿起来就碎了,不是我敲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