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命该如此（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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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滚落的血珠，一点一滴的滋养着脚下的雪地，前番的折磨，连呼吸的力气都没给她留下。
晓竭尽全力的睁着双眸，即使那视野里是混淆了天地的死白，她也不要放弃，她要等他，她想见他最后一面。
抱有未了心愿的晓，执拗着瞠大眸子，微微颤动的眼睫，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霜，这在所难免的泄露了她也在害怕着、担心着，或许黄泉路上开满两侧的彼岸之花，那放肆炫耀死亡的颜色，才是她唯一还能欣赏到的景色。
只是，似乎老天连那最后的一点祈求，也不肯满足她呢。所谓生命正被一点一点被抽离她的身体，在她害怕着死亡临近的间隙，与她格外施恩的上苍，已经残忍的剥夺了她一切的希望。眼前忽现的那不见五指的黑暗，现已完全击溃了她的执着，所以，她放弃了挣扎，做好了准备，投身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最后的最后，上天似乎也没那么残忍。冰雪的气息在她完全坠入黑暗之际，拥抱住了她逐渐冰冷的身躯。
只可惜，她已听不见他低沉的呼唤。
只可惜，她已看不见他俊美的轮廓。
只可惜，她已没法去抱紧拥住自己的那个怀抱。
只可惜，她已步入死亡的殿堂，再难回去有他的世界。
只可惜，命运早在相遇的那一刻，就为他们写好了结局，没给他们留下重来一回的恩泽。
“昊……”感知不到他身体温度的晓，只凭着自己的直觉，低唤着他的名字。
听不见，看不见，搂抱住她的那股力道在不断地收紧，冰冰凉凉的触感，在她的眼睑处晕染开一片湿润。
“昊，对不起，被诅咒的我们，已没有了来世。”这一句相对此刻气若游丝的她来说尤显得繁复的话语，她仅凭着自己的意念去描述着，有没有传达到，她也不得而知。
她模糊的记得，她此番自愿被封入神石时，天主曾问过她，后不后悔。
闻言，她自怜的笑了，答道，“后悔？几时不曾悔？可是事已至此，再谈悔与不悔，又有何意义？”
她尽力的回想着要如何展现她笑颜，好让自己在他的眼中，最后一刻是美的。
意识完全被吞噬之际，她似乎听见了他痛不欲生的一声呼喊，只是她没有那个能力去阻挡宿命的来犯，她只能默默地守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死去……
弥留之际，晓原本空白的灵台里，突然涌出了很多被遗忘在角落的画面，那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呢。
晓觉得自己仿佛化身成为了无数片洁白晶莹的雪花，在弥漫着他特有的冰雪气息的空气中，摇曳着随风四散开去。
那些被时间磨平了棱角的画卷，也随着翻飞的雪朵一起，交汇编织出一个个梦境样的遥远过去。
那时的她还是一个沉睡在水晶般透明的世界里的人，这样子不知道历经了多少个岁月的更迁，直到有一天，她听见了谁人的呼唤醒来，她看见那人有着一双海般湛蓝的眼眸。
那人看待她的目光，充满了探究，似乎想要与她交谈的样子，可是他们之间隔了一块很厚很厚的透明冰壁，她只能看见他的薄唇一开一合的，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再加之那时的她还很虚弱，所以很快的便又沉沉的睡去了。
只是，她却记住了他有一双湛蓝色的眸子，深邃似海。
又过了很久很久，她醒来了，只是这一回，她却没看到她混沌的脑海里，仅仅记住的那个有着湛蓝色眼眸的人了。她满心期待着他的再度出现，可惜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却始终没有再出现过。
可能是受了命运之神的牵引也说不定，百无聊赖的某一天，那个一手改写了她命运的人出现了。
来人深不可测的对着她一笑，不知怎的，她竟能领略那笑容里所蕴藏的深意。他说，只要她发誓服从他，他会将她带离这牢笼般的狭小地域。
对于外界一无所知的她，早已受够了形同拘禁的日子，那样的条件对她来说无言是充满诱惑的，所以就算顶着可能会折损神元的危险，她也理所当然的选择了离开孕育出她存在的神石介空。
单纯到无知的她，傻傻的应允了天主的条件，就这样，她抱着一颗填满了好奇的心，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只是她不知道，那个她误以为救赎了自己的人，在她身上种下了一个咒，一个祸乱了她一生的咒法——傀儡术。
再后，她被安置在一个地方，天主告诉她会遇见一个人，她要做的就是待在那个人的身边。
而她等到人，则是风雪上神——泠兮，她听从天主的安排随她回了极北绝境。相继邂逅了命中注定了纠缠不休的三个人，充当了一回不折不扣的棋子，饰演了一段悲剧已不足以形容的纠葛。
或许她该悔不当初，为自己她错误的一次抉择，导致了如今的悲惨结局而懊恼，憎恨着自己的自私直到在忏悔的折磨中死去。可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却流淌着一丝难以描绘的情愫，是呢喃，是低语，似乎她并不悔呢……
比之永永远远的活在狭小到犹如牢笼的神石介空中，这样轰轰烈烈的活一回，她不悔。
说她执迷不悟也好，说她冥顽不灵也罢，能在有生之年遇上那么多值得用生命去交换的人，就算是神形俱灭她也由衷的认为值得。
如果时光倒流，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条路。曾经的她是为了满足好奇心，现在的她则是为了遇上在命运的旅途中等待着自己的落寒，守护着自己的昊，陪伴着她的流星。
亦风也好，抑或是凛也好，泠兮也好，霜若也好，不论是谁，她都真心的感激着，谢谢他们与她共同谱写了这一曲乐章 ，就算它的定义是悲歌也无妨。
她化身成飘摇的雪絮，翻飞在葬雪神域的上空，她能看见某人深锁着的眉宇下方，是他浸染了泪意的湛蓝色眸子。承载有她心情的晶莹，落在昊紧抿的唇角，愿它能代替她吻尽他的悲伤。
一直被她忽略的凛，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已经崩溃的昊怀中搂紧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血衣。凛呆愣的立着，身下的雪被他流出的血染成鲜红，他顾不上身旁霜若的哭泣，一双眼牢牢地钉在那件血衣上。
她于心不忍，想要去到他的身边，告知他这一切并不是梦，也不是她的恶作剧。
到了尝试过后，她才无奈的发现她已没了形体，甚或是下一秒就要灰飞烟灭……
他莫亦风如今已贵为风神，拥有足以睥睨天下的神力的同时还拥有能够倾倒众生的风姿，玩世不恭被他诠释的淋漓尽致到不可方物。那样的他是高深莫测、聪明绝顶的代名词。
只是谁都不知道，那样光鲜亮丽的面具下，是怎样一个受尽折磨的灵魂。
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出一个能让他真心的想要去呵护，不顾一切的想要去爱，纵然等着他的是灰飞烟灭他也不会有所畏惧的人了。
他爱了千年，等了千年，守了千年的人，不在了，神形俱灭了。而他还活着，背负着风神之名，残喘于世。为了他们所交付的嘱托，不得不活下去……
初见她，她只是一个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傻丫头，不懂得收敛，不懂得迁就。
他将她定义在“妹妹”这一角色上，不求回报的照顾着她。他看得出来，青梅竹马的霜若对她心存芥蒂，他却淡笑着不以为然，继续着自己意味不明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