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恶意谣言(1/1)

“发财?”原拓回头看了她一眼。

眼前是一座低凹狭窄的山谷,有一条细小的溪流潺潺而过,正是水竭之时,溪水非常清浅,能清楚地看见溪底斑斓的小石头。

这山谷之中的树木非常繁茂,溪边还生长着不少苔藓,即使是冬天,入眼依旧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黄绿色。

不不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就在距离谢晚桃他们数十步之遥的地方,赫然有二三十只大大小小的獐子,或走或停,饮水吃树叶,模样十分悠闲淡定。

扭扭欢叫一声,冲獐子群跑了过去,谢晚桃盯着它们动也不敢动,对原拓道:“你快掐我一下,我该不会是再做梦吧?”

说着,她又嘟嘟囔囔地自语道:“我知道獐子是在每年的一月间繁育,但也不过是三两只凑在一处罢了,怎会有这许多?也不知它们是偶然经过,还是长住在此。”

原拓思索着道:“此地水美而草树繁多,而且非常偏僻,照我看,它们应是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日了。”

谢晚桃心里一阵欢喜,真想把扭扭抱过来狠命地亲两下。这家伙,果真是知恩图报哇,竟送了她这样一份大礼!

原拓抿了抿嘴唇:“你究竟是何意?莫非是想把它们……”

谢晚桃哼了一声:“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要它们的命?别瞎操心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剥它们的皮、割它们的肉来换钱的!不过,你瞧瞧,这里起码有三十只獐子,雄的总占了半数,它们身上,肯定有麝香吧?”

原拓眉间微蹙,“有倒是有,只是冬天少些。起码得等到三月之后,才会逐渐增多。”

“没关系,我等得起!”谢晚桃微微笑了一下,“我记得陆沧跟我说过,有一种活取麝香之法,不用伤及麝香囊,痛苦也比较小,取了麝香之后,来年还能再生,一会儿回家,我就得详细问问他。你看,这里有这么多獐子,麝香肯定源源不断,如果拿下山去卖……哎呀呀,我都能看见金山银山摆在我面前了!”

“陆沧?”原拓转过头看她。

“嗯,是我的朋友,他懂得可多了,天上地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谢晚桃得意洋洋地道,忽又有些发愁,“哎呀不行,万一他告诉了我爷爷,我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既然是朋友,自当保守秘密。若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又何必与他相交?”原拓淡淡道。

“你别胡说!”谢晚桃回头瞪了他一眼,“陆沧不会骗我,更加不会出卖我,在这个世上,除了我娘之外,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他。只是他这个人吧,得闲喜欢和我爷爷在一块儿喝两盅,万一他喝多了,嘴皮子一秃噜,不小心说出来了怎么办?对了原拓,你爹从前不是兽医吗,而且还教会了你不少东西,那活取麝香之法,你会吗?”

“未曾听说过。”原拓低头回想,“不过我家中有一些医治牲畜的典籍,多是我爹从旧书摊儿淘回来的手抄本,我回去翻翻,或许能有所得也未可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暂时先不去向陆沧打听,这几天你回去好好翻翻书,我们约定五日之后在老地方见面,你若发现了什么,一定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到时候,我若真能赚钱,分你一份就是。”

“那倒不必。”原拓摇了摇头,喉间一滞,又接着问道,“你……很缺钱?那又为何不愿让家里人知道?”

谢晚桃收起笑容,目光无意识地望向某一处:“别逗了,谁会嫌钱多?手里有钱,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再说,我还可以给这些獐子买最好的嫩叶和草料,养活它们,不是吗?至于我的家里人……实话告诉你,若发现獐子群的事被我爷爷知道,我肯定连一个铜板都得不着。我心里明白他也是为了全家人着想,可是……”

听她这样说,原拓心中也就有些许懂了,点头应承:“我会替你想办法。”

虽说钱不是万能,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有了钱,也就拥有了力量,可以令人更有底气地主宰自己的命运。谢晚桃打定了主意,这一世绝对不要再和涂靖飞有任何瓜葛,更加不允许“野狐托生”这四个字贯穿自己一生,眼前这个山谷,或许,就是她的生机。

“太好了!”她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一旁的原拓见她如此雀跃,嘴角罕见地弯了一弯。

自这日之后,两人便经常在林子中碰头。原拓在家中翻箱倒柜,找出了不少典籍,日日夜夜地翻看,竟逐渐有了眉目。

獐子群依旧好好儿地在山谷中居住,一点想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谢晚桃从中看到了无数希望,心情一天比一天更加兴奋。然而还没到三月,不等她将那活取麝香之法付诸实施,松花坳里,突然起了谣言。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喝醉了酒四处丢人的谢老三。

自从上回喝醉了酒弄丢棉袄,并因此挨了一顿鞭子之后,谢老三很是消停了一段时日。每日价躲在家中不是吃就是睡,既不随谢老大和谢老二进山狩猎,也绝对不要指望他帮着冯氏做些家事,又或是照应一下早点摊子,生生像个混吃等死的废人。但即便是这样,他肯老老实实留在家里,冯氏已然觉得很开心。

然而这个谢老三,生平最擅长的便是好了疮疤忘了疼,过完年之后,他肚子里的酒虫又闹将起来,馋得他是心烦意乱坐立难安。勉强延挨到二月里,他终是按捺不住,壮起胆再度溜下山去喝酒,这一次,他学得聪明了些,不敢在山下逗留太久,当天之内一定返回,竟避过了谢老爷子的眼皮,往来几次,始终不曾出任何纰漏。

这日下午,谢晚桃难得地留在家中,正和冯氏、早桃一起在西屋做针线,同住在山坳里的邹义堂媳妇领着他儿子邹溪桥忽然打上门来。人还没进院子,便已经在外面嚷嚷开了。

“老三媳妇,你出来你出来,快去看看你男人!哎哟我天,可恶心死我了!”

冯氏闻言手就是一抖,差点被绣花针戳中了手指头。早桃连忙摁住她的胳膊,将她正在做的一只虎头鞋夺了过去,小声道:“娘,没事的,咱们出去瞧瞧。”

三人立刻下炕跑出了院门,谢老爷子和万氏以及家中其他人也听见了叫喊,乌泱泱一起出来了。

“什么事?”谢老爷子背着手,门神般往众人面前一站,暴喝出声,“青天白日混闹,成何体统?”

“我说谢老爷子,你们家老三也太膈应人了!”邹义堂媳妇气喘吁吁地大声道,“你们去瞅瞅,去瞅瞅,好家伙,在我家门前吐了一地啊!我这人没别的,就是爱干净,早上刚打扫过一遍的地,他这不是给我们全家添堵吗?”

谢老爷子一听这话,怒火立时冲上头顶:“他人在哪儿?”

“哼,人家舒舒坦坦趴在我家石磨上,睡得正香哪!”邹义堂媳妇单手叉腰成茶壶状,一脸刻薄地转而对冯氏道,“老三媳妇,不是我多嘴,你自个儿的男人你得管好了呀!唉,我知道你也难,最近为了你家四丫的事,恐怕吃不香睡不好吧?但这跟我们有啥关系?再怎么说,你也不能让你男人来祸害我们这些邻居呀!”

这邹义堂一家是当年和谢家一同搬到松花坳里来的。他媳妇为人很热情,谁家有了困难,她总是二话不说,头一个撸起袖子冲过去帮忙。只是有一点特别惹人讨厌——她这人嘴特别敞,最好搬弄是非,说起话来极尽尖酸刻薄之能事,因此,在坳里的人缘断断称不上好。

“老大老二,赶紧领着大郎去把那畜生给我弄回来!”谢老爷子转身吩咐了一句,眉头忽然一皱,扭头看向冯氏,“四丫怎么了,又闯了什么祸?”

“爷爷,我没闯祸。”谢晚桃抬头脆生生地对谢老爷子道——话说,这邹义堂媳妇是脑子给驴踢了吧?好端端地,把她牵扯进来干什么?

“是啊爹。”冯氏低眉顺眼,也赶紧开口道,“四丫最近一直很乖,每日都帮着家里张罗早点摊子,得空还会帮我干活儿,并没有……”

“得了吧,你打量着谁还不知道呢!”邹义堂媳妇一挥手,大大咧咧地道,“你们家四丫,跟深山里头那个狼崽,最近走得可不是一般的近。都有人看见了,俩人凑在一处咭咭哝哝,别提多亲热。人人都说,这孩子是提前给你谢老爷子找了个孙女婿,往后,你们可不用发愁了!”说完,还呵呵笑了两声。

“可有此事?”谢老爷子双眸中射出两道厉光,直直逼向冯氏和谢晚桃。

谢晚桃闻言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但当前的情形容不得她细想,张口就道:“婶子,我知道我爹吐了你家一地,你心里肯定不高兴,但再怎么说,你也不该拿我撒气吧?我只是个孩子,你这样给我随便扣屎盆子,就不怕半夜有鬼去敲你家的门?”

“是啊他婶子。”冯氏也忍不住开了口,“你怎能这样编排我们家四丫?”

邹义堂媳妇素来对谢晚桃有些发憷,不愿和她正面冲突,便将所有的火力都对准了冯氏,超地上啐了一口:“我呸!我编排她?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如今在这松花坳里,还有谁不知道这件事?大伙儿都传遍啦!果然那耳婆说得没错,你们家四丫就是个野狐托生的妖精,才这么小,就会跟男人勾勾搭搭的,往后,我可得让我们家溪桥离她远些,省得被她勾了魂儿!”

她的声音轰轰隆隆直响,四周有不少人都从家里走出来看热闹,三三两两议论纷纷。冯氏嘴笨,被她这一通抢白,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委屈而悲戚的神色,不知如何是好。谢老爷子面皮红一阵白一阵,用一根手指头点住邹义堂媳妇:“你……”

邹义堂媳妇却是越说越高兴:“我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耳婆说的那番话,我可是亲耳听到的,我……”

“都给我住口!”

她还没说完,人群之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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