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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苏氏下意识看向姚妈妈, 姚妈妈也是一脸懵逼, 轻轻摇了摇头。

胡妈妈跪着朝苏氏膝行过去, 揪住苏氏的裙摆,仰起脸说:“苏太太,奴婢已经告诉姚妈妈了,那件事情奴婢并没有透露给大小姐, 您何苦下如此狠手?”

“放开!”苏氏想挣脱胡妈妈的束缚,奈何胡妈妈下了死劲儿拉着她, 她根本逃不开。

姚妈妈弯腰, 想拉开胡妈妈,柳芙却一把推得姚妈妈跌坐在地上。

“你们心里没鬼的话,就让胡妈妈把话说完。”柳芙弯腰, 亲手扶起胡妈妈来, “你说吧,爹爹是明事理的人, 他会替你、替我做主的。”

胡妈妈拧了把鼻涕,这才从头开始说起:“前些日子, 大小姐回府。没两天,姚妈妈找到了我,说是湖面结冰了,让我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给冰面凿开一块儿。我当时没细细问, 就照着做了。”

“可是后来, 大小姐突然掉进冰窟窿里去。我觉得事有蹊跷, 就去找了姚妈妈,她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脱不了干系,还让我闭嘴,否则苏太太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我因为害怕,所以不敢说。后来见大小姐无碍,心里才稍稍放宽一些。”

“自始至终,我都没打算把这一切说出来。就算在今天上午,我也打算一直瞒下去的。可是我没想到啊,你们……你们竟然信不过我,对我痛下杀手。你们想用对付大小姐的那一招对付我,想将我溺死在这河里。”

“老爷,太太,奴婢该死,奴婢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大小姐。”

“推你下水?胡妈妈,你是不是酒吃多了,在这里胡言乱语。”苏氏还算镇定,并不认为胡妈妈这三言两语,就可以彻底打败自己,“你说是我想溺死你,可有证据?”

柳芙哼道:“姨娘大晚上的不呆在自己屋里,跑出来做什么?”

苏氏说:“我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

“心情不好?可是谁给你气受了?”柳芙穷追不舍。

“没有。”苏氏暗暗咬牙,“是我自己的问题。”

柳芙看向姚妈妈,目光沉沉:“姚妈妈,我娘当年待你不薄吧?这才几年功夫,你竟然倒戈,还想害死我。”

姚妈妈惶恐,跪了下来:“大小姐,您可冤枉死奴婢了,奴婢万死不敢的。太太跟大小姐对奴婢有恩,奴婢心里都记着呢。”

柳芙道:“你是记着呢,你还恩将仇报。”

“奴婢没有,是胡妈妈乱说。”姚妈妈以头撞地,“老爷,奴婢是冤枉的。”

胡妈妈从怀里取出一百两银子来:“你下午找过我,给了我这些银子,让我千万不要告诉大小姐。你还说,苏太太晚上约了我在河边见面,有话亲自对我讲。可我没想到,约我出来,竟然是想溺死我。若不是我命大,拽着河边的枯树枝,自己爬上来了……现在,我恐怕已经成亡魂了。”

“我没找过你,这银子不是我给的。”姚妈妈否认。

“银子当然不是你给的,你哪里有这么多钱。”柳芙冷冷回了一句,又拍拍手,喊道,“旺福,你出来吧。”

旺福是柳重山身边的小厮,今天跟着过来的。

亏得当时金雀儿瞧见旺福也看到了,此番才多了一个证人在。

旺福十五六岁的年纪,还干干瘦瘦的,弯腰跑着来回话:“下午的时候,小的按着老爷的吩咐去喂马。大中午的,瞧见胡妈妈鬼鬼祟祟的,一时好奇,就跟着了。小的看到姚妈妈跟胡妈妈站在墙角说话,说了好一会儿,因为离得远,没听清楚说什么。”

“最后,姚妈妈给了胡妈妈一袋子银子,小的却是瞧的真真的。”

“你在撒谎!”姚妈妈不肯承认。

旺福道:“小的是替老爷办事的,有什么就说什么,要是哪里得罪了妈妈,还请妈妈不要怪罪。”

“爹,您还想听什么?”柳芙望向自己的父亲,这个自始至终一直都保持沉默的男人,“还是不信吗?”

“老爷,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苏氏说,“银子的确是妾身给姚妈妈的,但是是姚妈妈说跟妾身借的。妾身也不知道,她要这银子,是给胡妈妈的。”

“太太。”姚妈妈望向苏氏,有些失望。

苏氏却说:“我要是知道这些,定然会阻止你。”一边说,一边给姚妈妈暗中使眼色,“你老糊涂了啊,跟大小姐什么仇什么怨,竟然下此毒手。”

姚妈妈知道,此时此刻,这个锅必须得有人背的。

若是苏太太保全了自己,一定会想法子救她。可若是连苏太太也被拉下水了,她们主仆两个就都完了。

于是,姚妈妈承认道:“老爷,太太,是奴婢……是奴婢害了大小姐。”

“可……可奴婢也是为了大小姐好啊。大小姐回娘家来,闹着要和离,老爷太太不答应。奴婢就想,或许可以帮一帮大小姐。所以,奴婢找了胡妈妈,让她做了那件事情。本来只是想造成投湖自杀的假象,可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真的害了大小姐。”

“后来姑爷接大小姐回去,还带走了胡妈妈。奴婢担心,怕胡妈妈说漏嘴。晓得今天要下乡来,便朝苏太太借了一百两银子,给了胡妈妈。”

“事情的始末,就是这样的。这件事情,的确是奴婢一人所为,跟苏太太没有关系。”

“爹,你也相信此事跟苏姨娘一点关系没有吗?”柳芙不管别人怎么狡辩,她只想知道自己父亲是怎么想的。

柳重山想了想,冷着脸吩咐小厮:“先将姚妈妈关起来,等明天一早,送去县衙门。”

姚妈妈是柳府府上姚管家的媳妇,年轻的时候,卖身柳府为奴婢。后来苏氏进了门,便求柳重山将姚妈妈的卖身契还给她了,之后签的只是雇佣关系的契约,并非卖身。

所以,姚妈妈虽然是柳府下人,但却是自由身。柳重山想整治她,也只能通过衙门来。

“苏姨娘呢?”柳芙轻声问,“爹爹真的信姚妈妈的话吗?”

柳重山看向苏氏,苏氏早已泪流满面。她用一种极为可怜的目光盯着柳重山看,那泪水似是断线的珍珠般,满脸的泪痕。

“老爷。”她娇娇唤一声,轻咬红唇,“妾身没有。”

柳重山便不再看她眼睛,只淡淡道:“把苏姨娘也关起来,明天一早,一并送去衙门。”

苏氏却哭着笑起来:“好,老爷,妾身一切都听您的。让刘县令彻底查清楚此事也好,查清楚了,才能还妾身一个清白。只是……”她忽而又哽咽起来,“只是老爷若是不信妾身,太太跟大小姐若是不信妾身,那妾身便也不想留下了。”

“芽小姐说得对,从一开始,就是妾身的错。老爷跟姐姐本来好好的,是妾身横插一脚,是我的错。”

她越说越哭得厉害。

苏氏手里的帕子使劲捂着脸,哽咽着,却不敢大声哭。

柳重山不想提当年的事情,却不得不承认。当年的那个雪夜,是他对不住苏氏,是他喝醉了酒,错将苏氏当做自己的妻子,这才酿下了大错。

是他害得她村里呆不下去,娘家又回不了。所以,她只能嫁进柳府来,备受各种白眼跟谩骂。

好在她也想得开,一直都好好活着,好好抚养着柏哥儿。

*

柳芽的闺房里,柳家几个姐妹都在,柳植的媳妇小赵氏也在。

柳芽挨了打,半边脸又红又肿,小赵氏煮了鸡蛋,正用鸡蛋搁在她脸上滚着呢。柳芽疼得龇牙咧嘴,想逃开,旁边柳荷死死将她按住。

“大姐,你别按着我了,我肩膀都要被你揉碎了。”柳芽诉苦。

柳荷长得像自己父母,又高又壮,皮肤还黑,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柳荷听妹妹这样说,直接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现在也晓得疼啊?我看你越来越不懂事了,长幼不分,你竟然敢那样跟大伯说话。”柳荷觉得妹妹实在是被惯得有些不像话,再不管管她的话,将来嫁了人,去了夫家,估计也有的架吵了。

柳芽撇嘴:“可我说的是事实嘛,我哪句话说错了?”

柳荷一脸严肃:“你是哪句话都没错,但是你的态度有错。二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好了,还扯别的干什么?大伯是你长辈,不管他是对是错,都有奶奶在呢,还轮不到你说话。”

“知道啦。”柳芽朝天翻白眼,嘀咕,“真啰嗦,也不知道姐夫跟你在一起,耳朵是不是要起茧子了。你看嫂子多温柔啊,还亲手给我敷鸡蛋,都没骂我。”

小赵氏不似她姑姑赵氏般生得五大三粗的,小赵氏中等个头细白面容。

人长得水嫩好看,性子也端方温柔。

“芽姐儿,这回嫂子可是站在大妹这边的。大妹说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得好好听着。”小赵氏声音轻柔,一边说,一边还继续手上的动作,“大妹说得对,大伯再怎么样,有奶奶呢。而且,二妹说大伯没事,但你不能说。你说了,岂不是叫爹娘为难?”

“好了,我知错了,你们别再骂我了。”柳芽败下阵来,耷拉着脑袋,“等明天,我一定亲自负荆请罪,给大伯认罪。”

“你有这个态度,就很好了。”小赵氏开始打圆场,看向柳荷道,“大伯最疼芽姐儿了,估计这会儿,他也后悔打了芽姐儿呢。”

柳芙说:“爹这么疼芽儿,竟然为了一个苏姨娘打了芽儿。我想,今天这件事情,只要苏氏在他面前哭一哭,差不多就可以闹过去了。”

“啊?”柳芽一听就叫起来,“那咱们今天岂不是白忙活了?大伯再宠苏氏,再信任她,可你才是他亲闺女呀。”

柳芙心凉了半截,只冷冷说:“别忘了,可还有一个柏哥儿呢。”

大家互相望了望,都紧闭嘴巴,不再说话。

郭氏无子,只苏氏生了柏哥儿。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将来大房这偌大的家业,都是柏哥儿的。

再疼闺女,可闺女也是外人,顶多嫁妆置办得多些罢了家族里的生意,已经嫁出去的姑奶奶不好插手管。

屋里正安静着,金雀儿撩帘子走进来,朝着几位主子请了安,而后说:“大小姐,老爷让奴婢来请您过去一趟。”

苏氏的身份有些尴尬,说是跟郭氏不分大小,但其实她也就是个妾。

以前在家里,她还有些脸面。但是现在在明秀村,大家认可的都是郭氏,她也不想自讨没趣。

所以,吃完中午的筵席后,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柏哥儿午后都是要午睡的,苏氏借着儿子要睡觉的由头,从堂屋出来,去了柳老二家给她安排的一间房间。

苏氏坐在炕上,正抱着儿子哄着他睡觉,姚妈妈轻手轻脚推门进来了。

“怎么样?你跟胡妈妈碰头了吗?”看到姚妈妈进来,苏氏只抬眼看她一眼,随口这么一问。

继而又低下头去,身子轻轻晃着,哄着柏哥儿。

姚妈妈站在炕头边上,微弯着些腰,凑在苏氏耳边说:“奴婢见着了,也问了她。她说,她没跟大小姐说,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奴婢不信,就问她,如果没告诉大小姐实情,为什么大小姐会无端给她五十两。她说,她也不清楚。”姚妈妈一字不落的都告诉了苏氏,“胡妈妈还说了,说大小姐在她跟前根本没提落水的事情。叫她去顾家,也真的就是给顾家老太太做饭吃的。”

苏氏轻哼一声,满脸不屑:“不知道她是真蠢,还是装蠢。”

姚妈妈道:“太太,那晚上您还要不要亲自见她?”

苏氏说:“我让你跟她说,晚上我要亲自再去问她一遍。这个话,是说给那丫头身边的人听的。我若是真去见了胡妈妈,再跟她说之前那丫头落水的事情,保准老爷立即就会出现。”苏氏一脸精明算计的样子,那双不算太大的眼睛很亮,闪着光似的,“从当初她坚持要带走胡妈妈,我就猜得到,她肯定是晓得些什么了。”

“她想玩离间计,我便配合她。只不过,自己玩砸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就不怪我。”

苏氏想了想,说:“你约了胡妈妈在哪里见面?”

“不敢在宅里,怕有人偷听,约在了外面。”姚妈妈道,“但是也不远,东边的那棵银杏树下。”

“好。”苏氏应着,“那到了时辰,咱们便去那里。”

姚妈妈有些没反应过来:“太太真的打算去?”

苏氏笑,斜着睨了姚妈妈一眼:“不去的话,怎么引那丫头上钩?哼,你放心吧,她会请着老爷去偷听。她想抓我的错处,那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姚妈妈这才笑起来:“奴婢明白了,还是太太您高,这叫引蛇出洞。”

“去吧。”苏氏给她使了一个眼神。

“是。”

*

晚上的筵席散了后,天已经黑了。柳宅门前挂着大红灯笼,柳老二一家站在门口,亲自送那些亲戚朋友。

堂屋里,柳老太太还没有睡意,便拉着儿媳妇孙媳妇还有孙女们说话。柳芽搬了张矮凳,坐在老太太跟前。柳家三房,加上奴仆,也得三十好几口人。

乌泱泱挤在堂屋里,热闹得很。

柳芙趁着众人聊得欢,一时没在意,便悄悄带着金雀儿跟银串儿两个离开了。

柳芽见状,也立即跑出去一趟,而后又匆匆跑了回来。柳芽再次跑回来后,站到了柳重山身后,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柳重山望向侄女儿,面色有些凝重:“真的?”

柳芽说:“真的!”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我是亲眼看见苏姨娘出去的,其实在下午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对劲了。咱们一家子聚在一起说话,偏她一个人呆在屋里。我想,苏姨娘不至于想不开吧?可是,我刚刚出门,真的瞧见她往村里那条河的方向去的。”

柳重山倒是不以为苏氏会因为这点事情想不开,她不是那种心思重又悲观的人。再说,还有柏哥儿呢,她不会舍得丢下柏哥儿的。

可这大晚上的,大家坐在一起说话,偏她一个人跑了出去。说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

“我去看看。”柳重山立即站起身子来,跟自己母亲打招呼,“娘您接着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柳重山拔腿就大步往外面去。

柳芽也没留下来,跟在自己大伯身后,也一溜烟跑了。

董绣春脸色难看,也一脸惊慌地站起来。

柳老太太忍不住问:“怎么了?”

董绣春哭起来:“刚刚芽儿妹妹说,说我娘要投河。”

“啊?”柳老太太吓得不轻,“这……这好好的,怎么回事?”

不自觉的,老太太眼睛便瞟向郭氏。郭氏抱着蓉姐儿,也是一脸茫然。

柳二太太赵氏最是担心,这是在明秀村,若是苏氏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作为东道主,难辞其咎。

柳二太太想了想,忙说:“娘,你坐着别着急,我出去看看。”

“我也去看看吧。”柳老太太坐不住,由柳植媳妇小赵氏跟孙女柳荷一左一右搀扶着,也往外头去。

老太太都出门了,堂屋里一屋子的人,也都跟上了。

柳重山步伐稳健,走得飞快。柳芽身姿灵活,一路小跑着,也是没落下。

等到快到河边的时候,柳芽才如实相告道:“大伯,其实苏姨娘不是寻短见,我刚刚说谎,是迫不得已的。”

柳重山脚下步子猛然停住,扭头问:“怎么回事?”

柳芽撇撇嘴,道:“是堂姐让我这么说的,她说,只要大伯出来去河边,就会知道苏姨娘的真面目。”

“芙姐儿?这事又跟芙姐儿有什么关系。”柳重山语气加重。

柳芽吓着了,吐了吐舌头。

“堂姐说,前两天她掉进湖里,不是她自己想轻生,也不是意外。而是……是人为,是苏姨娘想害死她……”

“胡说八道!”柳重山骤然打断柳芽的话,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柳芽虽然怕自己大伯,但堂姐交代的事情,她也是必须要保证完成的。

“大伯就这么相信苏姨娘?您觉得,堂姐是那种会轻易寻死觅活的人吗?”柳芽撇嘴,“堂姐可爱惜着她那条小命呢,她跟二姐夫过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闹和离又突然投湖自杀了?大伯父您信任苏姨娘,但是难道,姨娘比女儿还要好?”

“既然堂姐说有证据,您怎么就不想去看看?还是说,您的心早偏了,根本不在乎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