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那是燕云的味道(1/1)

唐奕是从漏院那边出宫,宣德门前依旧翘以盼百姓,还等着唐子浩这位大宋最年轻相公出来,让大伙儿看上一眼。

却不知道,唐疯子只留给满朝文武一个潇洒孤傲背影

“自己玩去!”这句说何等霸气。

唐奕还是当他“草民”,还躲在后面当他唐疯子。

至于大庆殿上,百官此时做何表情,开封城民听闻这疯子把相公高位给推了,是什么反应,他还真没什么兴趣知道。

一出宫墙,就见街对面尚书省门前,曹佾与潘丰负手而立,一派很高深样子,等着唐奕。

唐奕则是一挑眉头,晃晃当当地横穿过街。

“你们怎么知道从这个门儿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以你性子,要是想当官就不会拒考。”

“既然不当官,也就没必要去宣德门被万民指指点点了吧?”

唐奕听罢,只得报以苦笑,十年搭档实在太了解彼此了。

“那你们到底希不希望当这个官?”

潘丰大乐,“官?你还用当官吗?白身挺好!”

曹佾也道:“你不适合朝堂,还是回去做你疯子吧!”

唐奕满意地点点头,“就说没选错!”

说完,大步向前,把二人甩在了身后。

曹佾望着唐奕背影呆,身处这样一个士大夫时代,他知道唐奕又怎么会那么不在乎官职呢?只不过是在个人与理想面前,这个疯子又做了一次取舍罢了

追上唐奕:“那接下来什么打算?”

唐奕顿了一下,转身看向二人。

“转告文彦博、丁度、包拯、王拱辰、欧阳修,三日之后,观澜一聚!”

潘丰神情一振,“要开始了吗?”

唐奕郑重点头。

“让观澜商合所有股东三日之后亦要到场!”说着,唐奕继续向前。“是时候晾一晾底牌了!”

曹佾则拧眉道:“不用这么急吧?你刚回来,先歇几天再说呗。”

“歇几天?”唐奕无奈道。“要是猜没错,陛下连三天都不想等!”

要是赵祯有这份耐心,也不用在三司使任命旨意里特意提了一句“即日上任了”。

如果唐奕猜没错,朝廷现在必然出了大问题,至少在财政上出了大问题

于桃花坞坐船顺汴水南下,一刻也没在城里多呆,一个时辰之后,回山即在眼前

回山还是那个回山,街市上纸醉金迷,繁华依旧。

唐奕是悄悄回来,悄悄下船,并没有什么排场。

然而,“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他这个复燕功臣又有几人会视而不见!?

识得唐奕无不伫足侧目,目送这位复土英雄回家。而不认识唐子浩是谁,见了这长街夹道阵仗也不由低声轻问,得知这就是大名鼎鼎唐子浩,也跟着注目行礼。

而唐奕也忍不住好奇,几个月未归,回山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可是

这人?

街面儿明显多了很多装扮有异京师民俗、口音颇重外地人。

要知道,大比之时,京师外地举子也不过现在这个水平。

大比都过去四个月了,哪儿来这么多京外人?

正想着,耳中突而传了琴音,唐奕细听,却是《十面埋伏》。只不过

不禁拧眉抬,凝香阁二楼临窗处,那个红妖精正对街抚琴。

却是更加妖艳了。

只不过,为什么不是后三节《得胜曲》?

顿了一顿,还是打消了进去念头,眼望前方观澜书院,头也不回走了。

待他过去了。楼上琴音也是乍然而止。

砰一声,那绝少开启花窗再次闭合

拾级而上,唐奕略有沉重地从山门一路上行,至上院门面。

范仲淹、尹洙等一众师父已经站在那里迎他。

没有什么壮怀悲烈言语,甚至没有一句夸奖。

范仲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回来了”

“恩,回来了。”

范仲淹缓缓点头,抬头侧目,视线所指正是北屏山角那条羊肠小道。

“先去与三位师长道喜”

唐奕点头,从范纯仁手里接过麻服孝带,一步一顿地向着那北屏而去。

三年

近三年之后,老王爷“不许唐奕上山祭拜”终于废止。因为那块祖宗地,拿回来了

三座孤坟,凝望汴水,俯视观澜。

唐奕来到坟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小心展开,把里面一捧泥土分别添在三座坟茔之上。

展眉轻笑道:“三位尊长,闻到了吗?这就是燕云味道,是咱们祖宗那块地味道!”

看向柳七公墓碑,“对不住,让柳师失望了,奕终究未能取得功名。”

看向杜衍新坟,“杜师父却是天天都可以安睡了,再没人叨扰.”

最后,在那坐立了近三年,他却是第一次看到墓前重重跪下

“燕云已复,老王爷却是再也不能拦着了”

山风荡过,夹着一丝丝夏日香甜,拂去唐奕面颊湿润

唐奕在北屏山上一直呆到黄昏。

许是真累了,回到唐家小楼,君欣卓去食舍打来饭菜回来,就见他歪在榻上,死死地攥着萧巧哥玉手,睡香甜。

“,”

“他,他他”萧巧哥臊得脸色通红。“他说他头疼,就就就睡过去了。”

“怎么也叫不醒。”

“让他睡吧!”君欣卓轻语。

从出征那一天起,似乎唐奕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回家了,那根紧绷着弦也终于松开了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唐奕才睁了一次眼。

“什么时辰了?”

萧巧哥坐在榻边,小手依然还在唐奕掌握之中。

“都深夜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唐奕往榻里挪了挪,空出一块地方,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姿势,“不吃了。”说完,又睡了过去。

只是攥着萧巧哥手,始终没有松开。

萧巧哥心虚地看了眼楼上,又看了看空出来半张榻,心绪烦乱地想着:

也不知道君姐姐是不是真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