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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知道了,想必我们考古队的要求你们也是知道的,这次是破格中的破格,例外中的例外,我们需要的是人材,你们两位是有沙漠生存探险的经验,还是懂星宿风水学?这个半点不能马虎,如果你们没有这方面的本领,我们一概不会走后门。”说完看了大金牙一眼:“看谁的面子也不行。”

陈教授觉得郝爱国说话太直了,他跟大金牙的父亲也很熟,经常向他们请教一些古玩鉴赏的问题,不愿意把关系闹得太僵,就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打圆场,请我们落坐,闲聊了几句,问了我和胖子的一些事,听完之后微笑点头:“不简单啊,当过解放军的连长,还有参加过战争的经验,而且去过沙漠,真是难得啊,当我们这些书呆子的领队,那实在是绰绰有余了。沙漠中的遗迹和古墓,大多数都掩埋在黄沙之下,孔雀河古道早已干涸难以寻觅,如果不懂天星风水术,恐怕是找不到的,不知这风水学你们二人懂不懂?”

我知道这种天星风水又名天穹青囊术,是《阴阳风水秘术》中天字卷,最晦涩难懂的一章,我从来没实际用到过,不过,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吹了,我挠了挠头皮答道:“老先生,不是我吹牛啊,对于这个星盘月刻风水术,我是熟门熟路,不过这得从何说起呢……”

沙海魔巢2

为了得到这份以美金支付的工作,我把肚子里的存货都倒了出来,希望能把他们侃倒,侃蒙,多亏了我祖传的那本秘书,初时郝爱国看我年纪轻轻,以为我是大金牙的亲戚,走后门来他们这混饭吃,我说了几句,头头是道,他也不免对我刮目相看,在一旁聚精会神的倾听。

这个风水嘛,被称为地学之最,风水之地可以简单的概括为:藏风之地,得水之所。这个《葬书》中讲的好啊:“葬者,乘生气也。气乘风是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

后世又将风水学无限扩大化了,不仅仅限于墓葬的地脉丨穴位,而逐渐引伸为堪舆之术,堪舆者,天地也,说白了就是分析天地人三者之间关系的一门学问。

但是今天我只向在座的教授和老师,说一说风水术中的一个分支“天星风水”,古代帝王贵族,对死后之事非常看重,生前享受到的待遇,死后也要继续拥有,不仅是这样,他们还认为天下兴亡,都发于龙脉,所以陵墓都要设置在风水宝地,雍政皇帝曾经将帝陵精辟的概述过,他说:乾坤聚秀之区,阴阳汇合之所,龙丨穴砂水,无美不收,形势理气,诸吉咸备,山脉水法,条理详明,洵为上吉之壤。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这无疑是对帝陵择地的最直接,最形象,最生动的描述,但是他只说了一半,古人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不仅要山脉水法,也要日月星辰。

从上古时代起,人们就经常观看天象,研究星辰的变化,用来推测祸福吉凶,在选择风水宝地的时候,也会加入天文学的精髓,天地之相去,八万四千里,人之心肾相去,八寸四分,人体金木水火土,上应五天星元,又有二十四星对应天下山川地理,星有美恶,地有吉凶。

凡是上吉之壤,必定与天上的日月星辰相呼应,而以星云流转来定丨穴的青乌之术,便是风水中最难掌握的天星风水。

天有二十四宿,日有二十四时,年有二十四节气,故风水也有二十四向,二十四位,哪二十四?其为:天皇、天罡、天官、天苑、天市、天厨、天槲、天汉、天垒、天辅,天厩、天鬼、天乙、少微、天汉、天关、天帝、南极、天马、天屏、太乙、太微。

能看懂这些星星的吉凶排列,再通过罗盘定位,就能找到我们想要找的地方,不过这种天星风水流派甚多,各有章法,其中也不乏相互矛盾的,浩瀚沙海中的古迹,时隔千年,能有百分之二三的机会找到就不错了。

陈教授听到此处,高兴得站起来说道:“胡同志说的太好了,老天爷开眼啊,总算是给我们派来你这么个人材。在新疆的大沙漠中,时隔千年,甚至几千年,沧海桑田,以前的绿洲和城市都变成了茫茫沙海,山脉河流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我们如果想找到那些古丝绸之路上的陵墓,依靠天星风水之术,是最简洁有效的途径了。我宣布,你们两位,从现在起,正式加入我们的考古工作组了。”

郝爱国也过来和我们热情的握手,对刚才的不近人情表示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这种知识分子都是臭老九,文革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蹲土窑,蹲傻了,不太会说话,请不要在意。”

我暗自庆幸:“嘿嘿,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再往下说非露了马脚不可,天星风水难得无法想象,我是看不太明白的,不过想必你们这批戴近视眼镜的知识分子,也劲不住沙漠中残酷环境的考验,进去之后用不了两天就得往回跑,另外我夸大其词,把找到遗迹的概率说得极低,找不到的话,那就不是我不懂天星风水的责任了,但是我们的工钱,可一分都不能少。”

我正想的得意,房中又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子,陈教授连忙为我们引见:“这位杨小姐就是咱们这此活动经费的出资者,她也随同咱们一起去,你们别看她是个女孩子,可是赫赫有名的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师啊。”

我做绅士状,跟她握手致意,我想对方既然是美国人,我得跟人家说英文啊,你好怎么说来着?好象是:“哈……哈……哈漏。”

杨小姐微微一笑:“胡先生,我会说中文,咱们还是用中国话交谈吧。你今后叫我shirley杨就可以了。”没想到她的普通话说的很好,没有半点美国口音,至于美国口音是什么样的,其实我也没那个概念,反正觉得她和中国人没区别。

shirley杨又和胖子握了握手,然后提出一个疑问,王凯旋先生(胖子)是和胡先生一起来的,胡先生的本事很大,指挥过部队,还懂天星风水术,不过,王先生有什么本事,我们还没领教过。这次去沙漠探险,事关重大,我们不需要没有独特技能的人。

我没想到美国人说话这么直接,大伙都一齐看着胖子,我赶紧替他说道:“沙漠里不太平,我这位朋友,枪法好。”

胖子见那美国女人瞧不起自己,把嘴一撇,气哼哼的说:“新疆算个什么,当年老爷我去新疆沙漠剿过匪,在尼雅绿洲杀的土匪屁滚尿流,还亲手打死了匪首,你们瞧瞧,这就是战利品。”说罢,掏出了那块玉佩在大伙眼前一晃:“见识过吗你们?”这块玉佩是他爹红军时期的老战友,在胖子小时候送给他的礼物,是他在新疆尼雅绿洲中,从消灭掉的一股土匪手中所得。

我在旁边直咧嘴,心想这个白痴,说个瞎话都说不圆,你把你爹那辈的英雄事迹事都安自己头上了,还他娘的去新疆剿匪,剿匪那会儿你还穿开裆裤呢,你说你吃过新疆羊肉串还差不多。事到如今,看来我只能耍赖了,如果不带胖子去,我也不去,估计他们最后只能妥协。

然而却没人反驳,陈教授和shirley杨的目光都被胖子手中的玉佩所吸引,胖子拿着玉佩的手到哪,他们的目光就跟到哪,连眼睛都舍不得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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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rley杨本来不同意胖子参加考古队,不过自从见到了胖子的玉佩之后,她就毫不犹豫的答应给我们俩,每人一万美金的报酬,如果能找到沙漠腹地的精绝古城,再多付一倍。不过这笔钱要等到我们从新疆回来之后才能兑现。

大金牙也曾经看过胖子的玉佩,以他的老道,也瞧不出这玉的来历,他在这方面上不如陈教授等人识货,毕竟大金牙是倒腾玩意儿的,陈教授浸yin西域古文化研究,长达数十年,shirley杨的父亲和他是好友,shirley杨自幼受家庭环境的熏陶,对西域历史等事物也是半个专家,所以他们二人一看这块玉就瞧出门道来了。

陈教授认为这块玉至少有一千五百年至两千年的历史,上面刻的文字是鬼洞文,鬼洞是古时西域的一个少数民族,现在这个民族早已经灭绝了,据敦隍出土的一些典籍上记载,精绝国的女王,就是鬼洞族人,而玉上的十个鬼洞文字,究竟是什么内容,还需要进一步考证。

陈教授和shirley杨的父亲都是痴迷西域文化,精绝这座曾经繁荣华美的城市,可以说是西域三十六国中的楚翘,鼎盛时期,在西域罕有其匹,后来国中好象出了一场大灾难,女王死了,从那以后这座古城就消失不见了。

昔日的荣光已被黄沙掩埋,证明它曾经存在过的线索,只有一些古老文献中零星的记载,传说精绝女王是西域第一美人,她就象天上的太阳,她的出现让群星和月亮黯然失色。

shirley杨的父亲就是为了寻找这位女王的陵寝,中美学者一共五个人组成的探险队,携带着顶尖装备,进入沙海深处,却一去不回。

这次行动,一者是对沙漠中的古墓进行现场评估和勘察,二者也是想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那五名探险家的遗体,好好的进行安葬。

shirley杨想买胖子手中的玉佩,我和胖子认为奇货可居,咬死了不卖,暗中合计能宰她多少美金。我们加入了这支由学者和摄影师组成的探险队,我混上了领队,胖子混上了副队长,去沙漠的事,就这样敲定了。

西行的列车,飞驰在广阔的西部大地上,我和胖子在卧铺车厢里睡得天昏地暗,我们的第一站是西安,在那里要同陈教授的几个学生会合,然后是乌鲁木齐,探险队的装备将会直接托运到那里。

郝爱国一进来,就让胖子的臭脚丫子熏得差点摔倒,他把我推醒:“胡同志,醒醒,醒醒,教授找你商量点事,过来一下吧。”

我向车窗外看了看,天还是亮的,也不知道是几点,都睡糊涂了,披上衣服跟随郝爱国去到了隔壁。

陈教授和shirley杨正在看地图,见我进来,就招呼我坐下,郝爱国给我倒了杯热水,我问他们有什么事?

陈教授说:“咱们明天早上就能到西安了,接上我的三个学生,人员就算都到齐了,你是咱们的队长,想提前跟你商量一下路线的问题。”

shirley杨也在旁说道:“是的,胡先生,我和教授商量了,计划从博斯腾湖出发,向南寻找古孔雀河河道,然后,经古孔雀河河道进入沙漠深处,沿兹独暗河南下,寻找精绝古城遗迹,我们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心中觉得好笑,这些知识分子和有钱人,纸上谈兵异想天开,你们这么走等于是在沙漠戈壁中兜圈子,哪有人敢在沙漠里走z字型路线,就算不渴死饿死晒死,到最后也得累死,不过我一直认为他们这些人属于钱多了烧的,吃饱了撑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去沙漠里遭罪,指定用不了两三天,就得哭着喊着回去,所以什么路线并不重要,回去之后把钱给我就行了。

我对shirley杨说:“杨大小姐,我虽然是领队,但是对于行进路线的安排,我没资格参与决定,你们确定好了路线和目标,我负责把大伙领到地方,换句话说,您的,掌柜的干活,我们的,苦力的干活。”

话一出口,我也有点后悔,俗话说的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人家花钱雇了我,我当然得尽到本份,于是我对他们讲,关于路线的事宜,必须等到了新疆之后,找个土生土长的当地向导,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然后再决定,现在说有点为时尚早,找向导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众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然后各自休息去了,这次在火车上的谈话之后,我隐隐约约觉得,他们这些人,决心很大,不见得进入沙漠没几天就得跑回来。

在西安,见到了我们考古队的其余成员,都是陈教授带的学生,相貌朴实的萨帝鹏,个子高高的楚健,还有个女学员叶亦心。

加上先前的五个人,一共八人抵达了新疆,我联络了以前在部队的一个战友刘钢,他是进疆部队三五九旅的后代,在新疆土生土长,但是他和当地人也不太熟,想找个熟悉沙漠地理的当地维族向导很不容易,最后终于通过刘钢的朋友,找到了一位做牲口生意的老人。

老人的名字叫“艾斯海提·艾买提”,但是他的这个名字,已经没人喊了,人们都称他为“安力满”,意为沙漠中的活地图。

安力满老汉叼着烟袋,把头摇个不停:“不行不行的,现在嘛是风季,进沙漠嘛,胡大他老人家,那是要怪罪下来的嘛。”

我们软磨硬泡,我让陈教授出示了文件,我对他说明我们是国家派下来工作的干部,地方上的同志必须要配合,安力满你要是不给我们当向导,我们就找警察,把你的骆驼和毛驴都没收,让你做不成生意。

shirley杨又告诉他,只要你来做我们的向导,你所有的牲口,我出双倍的价钱买下来,等从沙漠中回来,这些牲口还是你的,钱也是你的。

安力满老汉无奈,只得应了下来,但是他提出了一个要求:“汽车嘛不要开,胡大不喜欢机器嘛,骆驼嘛多多的带,胡大喜欢骆驼。”

在这个环节上,我和安力满老汉的意见一致,骆驼在沙漠中比汽车要可靠得多,骆驼素有沙漠之舟的美名,不仅是一种具备运载能力的动物,它们有很多从远古祖先那里遗留下来的技能,可以躲避沙漠风暴,流沙等自然界的威胁,也可以不吃不喝的在烈日下负重前行,宽厚肥大的脚掌,着力面积很大,不会轻易的陷入沙中,年老而又经验丰富的骆驼,会在茫茫荒沙中领着主人找到水源,在晚上,警觉的骆驼还能起到哨兵的作用,在狼群等野兽趁黑偷袭的时候提示主人。

安力满老汉挑选了二十峰骆驼,出发的那一天,把我们的装备物资都装到驼背上,再带上大量的豆饼和盐巴,胖子边帮他搬东西边问:“老爷子,咱在沙漠里就吃豆饼和盐巴?这不他妈的越吃越口渴吗?”

安力满老汉大笑:“哎呀我的乌力安江(壮实的朋友),这个嘛,你要吃也是可以的,不过胡大认为这些嘛,还是应该留给骆驼吃嘛。”

安力满老汉告诉我们大家,现在的季节,是沙漠中最危险的时候,从博斯腾湖到西夜城遗迹,这先前一段路,有沙漠也有戈壁滩,幸好有孔雀河的古河道相联,还不难辨认,但是想再往深处走,能不能找到兹独暗河,那就要看胡大的旨意了。

我们这支九个人组成的小队,与其说是考古队,倒不如说是古时候的驼队,食物的携带量,大约够维持不到一个月,清水足够使用十几天,在半路的几处绿洲以及地下暗河,还可以再补充食用水。另外还有几大皮口袋酸奶汤,在沙漠中渴得受不了的时候,喝上一口解渴,能顶过十口清水。再加上探险队的各种器材设备,使得每峰骆驼的负重量都很大,行进的时候,人员只能靠两条腿,走一半路,骑着骆驼走一半路。

行程的第一段路线是从博斯腾湖向西南出发,沿孔雀河向西走一段,直到找到向南的古河道,博斯腾可译为站立之意,这个名称的由来,是因为有三道湖心山屹立于湖中。古代也称这个湖为鱼海,是中国第一大内陆淡水吞吐湖,孔雀河就是从这里发源,流向塔克拉玛干的深处,在我们经过湖边的时候,放眼眺望,广阔深远的蓝色湖水让人目眩,不经意间,产生了一种仿佛已行至天地尽头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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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身之后头两天,教授的三个学生兴致极高,他们都很年轻,是平生头一次进入沙漠,觉得既新鲜又好玩,一会儿学着安力满老汉指挥骆驼的口哨声,一会儿又你追我赶的打闹,唱歌。

我心里也跃跃欲试,恨不得跟他们一起折腾折腾,不过我身为考古队的领队,还是得严肃一点才是,想到着,我直了直骑在骆驼背上的身子,尽量使自己的形象坚毅英明一些。

初始的这一段路程,按照安力满老汉的话说,根本不算是沙漠,孔雀河的这一段古河道,是河流改道前就存在的,有些地段的河床并未完全干涸,周围的沙子也很浅,到处都有零星的小型湖泊和海子,水面上偶尔还游动着一小群红嘴鸥和赤嘴潜鸭,沿着孔雀河的河弯,有一小块一小块的绿洲,生长着沙枣,胡杨和一些灌木。

等过了这条河弯就算是真正进入沙漠了,孔雀河改道向东南,往那边是楼兰、罗布泊、丹雅,我们则向着西南行进,进入“黑沙漠”,安力满老人说黑沙漠是胡大(真主、安拉)惩罚贪婪的异教徒而产生的,沙漠中掩埋了无数的城池和财宝,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从黑沙漠里把它们带出来,哪怕你只拿了一枚金币,也会在黑沙漠中迷失路径,被风沙用远的埋在里面,再也别想出来了。

这是一片流动性大沙漠,大风吹动沙丘,地貌一天一个样,没有任何特征,古河道早就不见踪影了,多亏有了安力满,那些被黄沙埋住大半截,只露半个屋顶的古堡、房屋、塔楼,被狂风吹成倾斜,与地面呈三十度夹角的胡杨,沙漠中几株小小的梭梭(植物名),都逃不过安力满老汉的眼睛,这些东西连起来,就串成了一条线,它告诉我们,孔雀河的古河道曾经从这里经过,在这条消失不见的古河道尽头,就是那座传说中被胡大遗弃的精绝古城。

在沙漠中给我们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千年的胡杨,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谁会相信沙漠中也有树,每一棵树都向一条苍劲的飞龙,所有的树枝都歪歪斜斜的伸向东方,好象这条龙在沙漠中奔跑,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生历经了上千年,早已枯死,树干被风沙吹得都快平贴到地上,但是它仍然没倒下。

早上的第一缕阳光,从东方的地平线升起,映红了天边的云团,大漠中那些此起彼伏的沙丘,笼罩上了一层霞光,干枯的胡杨和波纹状的黄沙,都被映成了金红色,浓重的色彩,在天地间构成了一副壮丽的画卷。

众人为了避开中午的烈日,连夜赶路,正走得困乏,见了这种景色,都不禁精神为之一振,shirley杨赞叹道:“沙漠太美了,上帝啊,你们看那棵胡杨,简直就是一条沙漠中金色的神龙。”取出相机,连按快门,希望把这绝美的景色保留下来。

在大家都被美景所醉的时候,我发现安力满老汉盯着东边的朝阳出神,脸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丝不安,我走过去问他:“老爷子,怎么了?是不是要变天了?”因为在内地,我也听说过朝霞不出门,晚霞行万里的话,早上火红的云霞,不是什么好照头。

安力满老汉点点头,隔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是的嘛,天上的云在流血,胡大嘛,大概生气了,这沙漠嘛,又要起风了嘛。”

我笑道:“我就姓胡,胡大也姓胡是不是?我们老胡家的人,脾气可好了,从来不爱生气。”

安力满老汉气得一把山羊胡子都吹了起来:“胡大嘛怎么姓胡呢?你这么样的说,胡大是要生气的嘛。今天晚上黑沙漠嘛就要起很大很大的风了,咱们白天就不休息了嘛,赶快向前走。”

这已经是我们出发的第五天,进入黑沙漠的第三天了,前边是西夜古城的遗迹,我们本来是预计明天抵达的,但是安力满老汗说这次的风暴会很大,筑了沙墙也挡不住,如果不赶到西夜城遗迹,我们都会被活埋在沙漠里。

我听他这么说,知道这事不是闹着玩的,这里离西夜古城的遗迹还有多半天的路程,路上万一出点什么事耽误了,那可就麻烦了,而且走了整整一夜,大伙都累坏了,那几个老弱妇儒能不能坚持住,还不好说。

我跳上骆驼背想招呼大伙快走,却见安力满老汉慢慢悠悠的,从骆驼上下来,取出一张毯子,不紧不慢地铺在黄沙上,跪在上面,双眼微闭,神色虔诚,张开双手伸向天空,然后又捂住自己的脸,大声念道:“阿拉呼啊嘛。”

他这是在向真主祷告啊,每天早晨必做的功课,我见他如此气定神闲,以为他说晚上要起大风暴的事没有多严重,也就随之放松了下来,便去和胖子、shirley杨等人一起观看大漠的美景。

谁想到安力满祷告完了,之后,就象变了个人,身体好象拧满了发条,三下两下卷起毯子,弹簧一般的蹿上骆驼,打个长长的口哨:“噢呦呦呦呦……快快的跑嘛,跑晚了就要被埋进黑沙子的炼狱了。”催动胯下的大骆驼,当先跑了起来。

我大骂一声:“这他娘的死老头子。”这么紧急的情况,他刚才还有闲心慢吞吞的祷告,现在又跑得这么快,当下招呼众人动身。

骆驼们也感到了天空中传来的危险信号,象发疯了一样,甩开四只大蹄在沙漠中狂奔,平时坐着骆驼行走,晃晃悠悠觉得挺有趣,但是它一旦跑起来,就颠簸得厉害,我们紧紧趴在骆驼背上,生怕一个抓不稳就掉了下来。

奔跑的驼队在大漠中疾行,扬起的黄沙卷起一条黄丨色的巨龙,大伙都把风镜戴在眼上,用头巾遮着了鼻子和嘴,我左右看了看,越发觉得情形不对,骆驼们已经失控了,瞪着眼喘着粗气跟随着安力满老汉的大骆驼,跑得向旋风一样,看来事情比我预想的底线还要紧急危险,

我最担心的是有成员被骆驼甩下来,想喊前边的安力满慢一些,却根本来不及张嘴,也没办法张嘴,一张口就灌进一嘴的沙子。

我只能不停的左顾右盼,数着驼峰上的人数,一直跑到中午,饶是骆驼们矫健善走,这时也累得大汗淋漓,不得不缓了下来,还好没人掉队。

安力满让大家赶紧趁这时候吃几口干粮,多喝点水,不要担心水喝光了,西夜城的遗迹下面,可以找到古孔雀河的地下水脉,清水在那里将进行重新补充,吃饱喝足,让骆驼稍微养一养脚力,好在离得已经不远了,不过还是马上就接着跑,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大伙取出馕和干肉,胡乱吃了几口,我和胖子担心这些知识分子,挨着个的问他们有没有什么事。

陈教授虽然年岁不小,被骆驼颠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年纪最轻的女学生叶亦心,哇哇哇吐了几口,他们俩只喝了点水,什么也吃不下去。

最要命的是郝爱国,他的深度近视眼镜掉了,什么也瞧不清楚,急得团团乱转,多亏研究生萨帝鹏也是近视眼,他有一副备用的近视镜,他们的度数差不多,解了郝爱国的燃眉之急。

shirley杨和另一个大高个学员楚健倒没什么,特别是shirley杨,也许是和她那个热爱冒险的父亲遗传有关,也有可能是她在美国长大有关系,她具有很强的冒险精神,身体素质也很好,一夜未睡,又在沙漠中奔跑了大半日,也不见她如何疲惫,依旧神采奕奕,忙着帮安力满老汉给骆驼背上的物资加固。

一真微风吹过沙丘,卷起一缕缕细沙,远处的天际,渐渐变成一片暗黄丨色,安力满老汉大叫:“信风来啦,不要再歇了嘛,真主保佑,咱们这么多人,快快逃命去嘛。”

考古队的成员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再次爬上骆驼,此时已顾不得骆驼体力了,吆喝着催动骆驼奔跑。

刚刚还是晴朗的天空,好象一瞬间就暗了下来,那风来的太快,被风卷到空中的细沙越来越多,四周笼罩在铺天盖地的沙尘中,能见度也越来越低,混乱中,我又暗中清点了一遍队伍的人数,加上我,一共八个人,谁掉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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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越刮越凶,狂沙肆虐,到处是一片暗黄丨色,我看不清是谁掉队了,不过驼队刚下沙丘才百十米,现在回去找人还来得及。

我首先想到的是那位美国的杨大小姐,她要没了,我们的钱就泡汤了,不过随即我就打消了这种念头,刚才的想法有点自私了,她们美国人的命固然金贵,我们中国人的命也不是拿咸盐粒子换来的,不能让任何人掉队。

在我身边就是胖子,也是我唯一能辨认出来的人,我想跟他说话,但是风沙很猛,张不开嘴,我骑在骆驼上打着手势对他比划,让他截停跑在前边的安里满老汉。

就这么一耽搁,二十峰大骆驼又跑出数十米远,我来不及确认胖子有没有领会我的意思,一翻身从狂奔的骆驮背上翻了下来。

骆驼们踩在沙漠中的足印,已经被风沙吹得模糊了,马上就会消失,我往来时的方向顶着风跑,觉得自己的身体就象纸片一样,每一步都身不由己,随时会被狂风卷走,耳中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踉踉跄跄地跑出将近两百米,最后在我们刚才休整的沙丘梁上,找到地上躺着的一个人。那人的身体已经被沙子覆盖了一半,不知是死是活,我急忙赶过去,把他从黄沙里拉了出来。

原来是陈教授,他刚才的情况就不太好,可能大家上骆驼逃命的时候,匆忙中他被骆驼颠了下来。陈教授还活着,只是吓得说不出话,他见我来了,一激动就晕了过去。

这时的风沙虽然猛恶,但我知道,这只是沙漠大风暴的前奏,真正猛烈暴风,随时可能到来,一刻也不能拖延,我把他负在背上,转身一看,刚被我踩出一串足印还能辨认,老天爷保佑,胖子务必要拦住安力满那个贪生怕死的老家伙啊。

我想背着陈教授走下沙丘,没想到背后的风太大,迈出第一步就没立住脚,俩人一堆儿滚下来沙坡,昏黄的风沙中,有人把我扶了起来,原来胖子搞懂了我的意思,用刀猛扎骆驼屁股,赶上前边的安力满,把他从驼峰上扑了下来,驼群见头驼停了,其余的也都停住脚步,只有屁股受伤的那只,发了疯似的朝前奔去,马上消失在了茫茫风沙之中。

也就是多亏了他们没跑出太远,不然根本找不回来,这功夫谁也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打手势,能领会就领会了,看不明白跟着做就行,众人准备重新爬上骆驼逃命。

但是骆驼们好象吓坏了,都不会跑了,任凭安力满老汉怎么抽打,也不听指挥,排成一溜,蹲在原地,把头埋进沙里。

我们一路上见过不少骆驼的白骨,死亡的时候,都保留着这样的姿势,好象是罪人接受惩罚一样。安力满说这些都是被胡大的黑风沙吓坏了的骆驼,它们知道马上黑风沙就会来,跑也没有有用,干脆就跪在地上等死了。

这种情况突然出现,我们束手无策,难道都等着被黄沙活埋吗?那滋味可不太好受。正当一筹莫展之时,shirley杨一拉我的胳膊,指着西边,示意让我们看那边。

只见在漫天的风沙中,一个巨大的白影朝我们跑来,离得已经很近了,但是风声太大,谁也没有听到,我下意识的把驼背上的运动步枪取了下来,这种小口径运动枪是我们准备对付狼群用的,所有的人都顾不上风沙了,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团白影上,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象是人。

白色的影子象魔鬼一样,瞬间就到了我们身边,那是一峰比普通骆驼大上两倍的骆驼,背上只长了一个驼峰,全身雪白,在黄沙中分外醒目。

“野骆驼!”认识这种骆驼的几个人心中同时叫了一声。

寻常的骆驼与野骆驼除了体形大小有差别之外,它们最大的不同就是,人们饲养的骆驼背上有两个驼峰,而野骆驼背上只有一个。

隔着风镜,我仿佛就能看见安力满老汉那双眼睛放出了光芒,那是一道死中得活的喜悦之光,安力满兴奋得挥动双臂赞美真神安拉,跪在地上的骆驼们也好象受到某种召唤,把埋进沙子里的头又抬了起来。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凭直觉理解出它们的举动,我们还有求生的机会,跟着这匹雪白的野骆驼跑就行了,它是这沙漠中的动物,应该知道哪里可以躲避胡大的黑风沙。马上对其余的人打个手势,让大伙爬上驼背,跟着前边的白骆驼跑。

骆驼们低着头,跑得嘴里都快吐白沫了,使出剩下的全部体力,紧紧跟这前边的白骆驼,转过一大片沙山,沙漠的地势在这里忽然拔高,白骆驼的身影一闪,只一蹿便不见了。

我暗道不妙,它跑没影了,我们可就麻烦了,眼见周围越来越暗,已经分不清楚天空和大地了,再过一两分钟,吞噬生命的黑色沙暴就要来了。

还没等我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坐骑下的骆驼纷纷转向,绕过了这块高耸的沙山,我向左右一看,那块沙山竟然有一段残破的城墙,下面有个夯土的大堡垒,原来这里是一座小小的古城遗迹。

大部分建筑都被黄沙埋住了一多半,有的房屋已经倒塌,只有那段坚固的城墙高耸出来,风吹日晒,已不知有多少年月了,早已变成了和沙漠一样的颜色,从远处看,只会认为是座大沙丘,不从侧面转进来,永远也不会发现这座古堡。

那峰全身雪白的野骆驼原来是跑进了这里避难,只不过古城的断壁残垣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它跑到哪去了。

城墙就象是道高高的防沙墙,若说能否凭借它挡住这次罕见的大沙暴,用安力满老汉的话讲:“那就要看胡大的旨意了嘛。”总之在这种情况下,有地方躲藏就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考古队的队员们此劫后余生,人人都是脸色发黄,看不清是被吓得脸色发黄,还是一脸的沙尘,众人下了骆驼,安力满指挥骆驼们在墙边趴好,随后带领着一众人等,陆续从一间大屋的破房顶下去。

古城虽然有城墙遮挡风沙,但是那些城墙有些地方断开了,这么多年来仍然有大量的沙子被风吹进城中,破损的房屋中,地上积满了细沙,足有两米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