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仲裁(1/1)

29?仲裁一整年的实习期满,杨铮算是顺利加入了公法庭。

他也需要和其他各庭的实习生一样。

去拜访三院仲裁。

这一任的仲裁是个勤恳的人,他会同每一个加入公法庭的人相谈个十五分钟左右。

虽然他很忙,但是他坚信这幺做是有用处的。

因为这些人,不知道哪一个日后会爬到帝国的权利中枢。

军政府,公法庭,大议院。

分别代表的是军权,法权以及政权。

以各自的方式干涉着帝国这只巨兽的走向。

这届的仲裁是个狡猾的人。

他从不轻视任何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会成为政权中心巨大漩涡中的牺牲品,渐渐被遗忘。

仲裁是个很忙的人。

杨铮之前只是听说过他的姓名,唐亦卿,据说公法庭附属监狱长唐泽是他的儿子。

唐氏曾经在帝国中煊赫一时。

现在也不差。

位高权重且做事滴水不漏。

只有这样的人才才能成为公法庭最高的掌权者。

杨铮其实也是很期待这次会面的。

杨铮被安排在了一个意外的时刻与仲裁见面,那个时候他完全意识不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仲裁前去参加一个活动,是帝国第多少届的艺术节之类的开幕式,这不重要,这一切都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

重点是,在他上车之前,他想起他还未曾同刑事庭那位书记官进行过例行谈话。

只剩下杨铮一个了,他确实是个很忙的人,他不愿再拖下去。

正好从公法庭到举行开幕式的雅典娜广场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他想了想,对自己的秘书说,“你跟着后面的车走吧,叫刑事庭那个书记官上来,还有,他叫什幺名字来的?”“杨铮。

”“恩,好,我知道了。

”那天上午刑事庭没有案子,杨铮那个时候正躲在刑事庭背后的yīn凉地儿听风铃的声音,每个审判庭的屋檐角落处都挂着风铃,据说是为了惊走徘徊的冤魂。

那位秘书极度紧张的给四庭的庭长传达了仲裁的命令,当发现他不在办公室并且没有带手机的时候,整个刑事庭都快疯了,这不是因为杨铮有多重要,而是因为仲裁需要他。

不光是刑事庭,连跟刑事庭一贯交好的民事庭都是全体出动在整个公法庭翻杨铮,他们几乎把公法庭翻了个遍,但是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找到他了。

耽误仲裁的时间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杨铮很快跑出去,站在车前跟仲裁道歉。

仲裁很亲切的跟他说没关系,然后让他上车。

他们在车上聊了一会儿。

唐亦卿是个很有技巧的人,杨铮一直担心这样的谈话会涉及到他的出身以及他如何进入公法庭这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但是这位仲裁很有技巧,他避开了所有可能引起尴尬的问题。

只是询问了一些工作上不同步样的事情顺便表示了一下对新人的鼓励。

当谈话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的时候,正好到了雅典娜广场。

司机去停车,仲裁的秘书和保镖都在后面那辆车上。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站在雅典娜广场前的空地上,初夏的日光落在两个人脸上。

仲裁还在对杨铮微笑着。

狐狸,这是杨铮对唐亦卿的第一印象。

那细细的两弯眉毛,细长眯着的眼睛,还有圆脸下一个尖尖的下巴。

薄chún,尖鼻子。

说不上丑也不是很俊美。

他长的是有点像狐狸的。

言谈举止中更是给人一种老jiān巨猾之感。

杨铮掂量了一下自己,怎幺说,都比这只老狐狸差远了。

他与这个人,原本就应该是这一面之缘。

等到保镖和秘书回来,他将被簇拥着进入会场,在主席台上剪彩。

剪完之后离开。

而杨铮将作为公法庭的代表,坐在下面,等待整个仪式结束之后再坐公交离开。

这些地方的公交几乎都是冷门路线,他已经快爱上了这种感觉,坐在没有几个人的公交上,看路人在树荫下散步,银杏叶子在一年的时间里渐渐从浅黄变到嫩绿再至深绿至枯黄。

也许有些时候,辗转在公交上,反而是他最放松的时刻。

在他注视着雅典娜广场的那些常绿乔木让自己思绪漫无边际的散开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一样东西,隐约的反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黑色的枪口在树叶的缝隙中隐约露出端倪,不及细想枪声已经响起,经过消音器处理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那前一刻杨铮已经意识到了危险。

他想也来不及想,立刻扑到了仲裁身上,将仲裁整个人压倒在了汉白玉的路面上。

他听到仲裁的骨头磕在坚硬的地板上沉重的声音,左肩剧烈的疼痛让他有点意识模糊,血液一股股喷在了仲裁xiōng前,仲裁的白衬衫立刻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他抬起头,很多人围拢过来,这个上午的阳光刺眼异常。

后来很多人都赞扬他的英勇。

他该感谢他的身高,他正好比仲裁低那幺几厘米。

那一瞬间飞身过去,碰巧与子弹轨迹形成的夹角让那颗原本应该是瞄准仲裁心脏的子弹射进了他的肩胛骨,自背后射入,卡在了锁骨周围的肌肉里。

伤的不轻,但幸好是左手。

日后这只手便不能再负重了。

那个仪式变得无比混乱。

当杨铮躺在医院的担架上的时候,看到完好无损在一群保镖中站着的唐亦卿的时候,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有让仲裁在单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遇刺。

如果那样的话他的事业就会彻底毁掉,这个责任他根本就承担不起。

幸好,一切都被阻止了。

他的一切,保住了。

肩胛骨碎裂的骨渣在肌肉中割得很痛,失血让他的脑袋很沉重,救护车上的医生们低声的交谈着,吊瓶里的血液一点点通过静脉针被注入他的血管。

他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

在耳膜边震动。

是杨铉的声音,自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对他说,要活下去。

无论如何,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