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吐真言---不能爱上你(三十六)(1/1)

题记: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女孩子在九十年代末期留学日本时发生的故事东京。

新学期伊始,除了正常上课以外,林欣他们这些一年级的院生还要选定自己的指导教授,为硕士论文开始做准备。

选谁来做指导教授呢?这一天晚饭后,林欣约了安妮去驹场留学生会馆旁边的小公园散步,顺便商量选教授的事。

安妮告诉林欣,上学期末,四方教授曾经邀请她去他在軽井沢的别墅渡周末,同去的还有几个高年级的韩国学生。

林欣听了,心头一阵轻快的嫉妒。

据说四方教授的父亲战前是日本的一个知名作家,而身为系主任的四方教授自己也是个人物,麾下追随着一大批韩国学生。

其实他对林欣也还算客气,见面一般会赏脸一笑。

只是不知为什幺,林欣见到他就发抖。

和其他教授一样,他对安妮总是那幺和颜悦色的。

“我看四方教授很器重你的,不如就选他吧。

”林欣对安妮说。

安妮耸耸肩说:“武市教授也想让我做他的学生。

不过他们俩我都不大喜欢。

我给武市教授改英文都改怕了!要是做了他的学生,还不得成了他的义工啊!四方教授我也说不上是什幺地方不对劲……林桑,你呢?”“我想请藤田先生做我的指导教授。

”林欣心里对自己说:因为他是唯一一位对学生一视同仁的教授。

安妮兴奋地嚷道:“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两人于是在第二天先后去藤田教授的研究室正式提出请求。

藤田教授都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除了安妮和林欣,藤田教授还带着其他三个院生:韩国的帅金君(かっこいい金君)和白萝卜金君(参见chapter12),还有日本人铃木。

藤田教授每月安排两次ゼミ,他带的这五个院生都必须参加。

ゼミ上每人先各发表自己论文的进展情况,然后大家之间互相提意见和建议。

藤田教授也时不时地指点一下。

在其他三个院生里,林欣和安妮一致喜欢帅金君。

他也是一年级的院生,细高个,眉眼俊秀,戴一副宽边黑眼镜,是个典型的白面书生。

帅金君平日里很少说话,不过在ゼミ上做发言他总是条理清楚、滴水不漏。

林欣最佩服他的日语:不论多幺冷僻的汉字词,他都能轻松地读出来。

韩国人学日语本来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白萝卜曾经得意地说过:“说日语对韩国人来说,简直就是换换发音而已,语法都差不多!”不过优秀到帅金君这份上的还是很罕见的。

他为人也很温文尔雅,一点没有恃才傲物的毛病。

相形之下,另一位金君----二年级的白萝卜可是林欣和安妮在所有院生里最讨厌的一个。

是“最讨厌”,没有之一!这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白胖子为人非常傲慢,一对小眼睛总是长在脑门上一般,目中无人。

只有对教授,他才会谦卑地笑,对系主任尤其殷勤。

林欣和安妮都纳闷他怎幺没有投奔四方。

ゼミ上,没有比他攻击别人的发言更卖力的,特别是对于两个女同学。

不过在感情问题上,白萝卜倒似乎是个单纯的人。

而群众的眼睛却是雪亮的,美罗的确是前脚进了大学院,后脚就把白萝卜甩了。

他现在的女友也是韩国人,人在韩国,两人只在网上见过面。

对于铃木这个人安妮和林欣的看法是不一致的,虽然两人都认为这是个怪人。

这位二年级的师兄五十多岁了,黑面短髭,目光yīn郁,脸上总是yīn着天,林欣怀疑他是奥姆真理教徒。

他走路从来都是低着头,也不和人打招呼。

到现在为止,林欣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不过他对安妮非常友好,慷慨地给了安妮一套书。

那是一套他自己写的游记,写的是他独自流浪非洲的经历。

林欣去安妮的宿舍时,安妮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递给她。

林欣稍微读了读,那内容非常晦涩枯燥,满纸都是对于人生意义的思索。

安妮无可奈何地说:“怎幺办,铃木还想听听我的意见呢!可我是一个字都读不进去!”林欣万分同情地看着她说:“你只能用日本人的暧昧方式敷衍过去了。

”不过林欣还是挺佩服铃木的勇气的:一个人去流浪非洲,五十岁来读大学院,至少他是个有想法的人。

ゼミ后师生六个人常常去居酒屋喝酒。

费用总是藤田教授出大头,五个学生各自出一千日元。

藤田先生喝了酒以后,脸色呈粉红状,衬着满头银发,非常可爱。

安妮和林欣私下里都认为他是系里最帅(かっこういい)的教授。

都说酒后吐真言。

一点一滴的,他讲了很多自己的私事。

他出身于四国的乡下。

在战争期间,父亲在印尼教日语养家糊口,是母亲一手把他们兄弟三人拉扯大的。

因此说起自己的母亲,他永远是怀着极为崇敬的语气的。

大学的时候,他念的是东大外语系。

假期曾经背着背包“贫穷旅行”过很多国家。

讲起国民性,他说印象最坏的是埃及人,因为他们完全没有“信义”这两个字。

二十七岁的时候,他去美国留学。

那个时候日本刚经历了战争不久,整个国家的一切都在重建中,看到美国的发达很是震撼。

同学里有一个美国女孩子喜欢她,总是想方设法地接近他。

他也喜欢那个热情开朗的异国姑娘。

但是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放弃了。

“为什幺呢?”几个学生都忙问,连白萝卜都是一脸的遗憾。

藤田教授粉红着脸说“因为那时候美国和日本的差距太大了!你们只看到今天的日本,是想象不出那个时候日本有多穷的!她不可能来日本生活,我呢,也不可能留在美国。

我有母亲,再说,一个日本人也很难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还有,混血的孩子那个时候还是比较受歧视的。

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那个罪……”大家都叹息着。

林欣想:安妮听了藤田教授的故事,一定是感触很深的。

就连她自己,不知怎的也有种物伤其类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