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omi---不能爱上你(三十一)(1/1)

题记: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女孩子在九十年代末期留学日本时发生的故事东京代官山。

六月的东京,到处都开着紫阳花(あじさい):粉百、桃红、幽蓝、葡萄紫……给因为霖雨连旬而yīn郁着的人们带来了许多慰籍。

satomi家阳台上养的一大盆紫阳花是那种极淡的蓝色,给林欣一种悠远的向往。

有些人,一见面就让人莫名其妙地觉得可亲,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即使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对于林欣来说,satomi就是这样的人。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satomi成了林欣在hird教授的课上最要好的同学,虽然两人都是每天来去匆匆。

较之于林欣的小巧,satomi是日本女子里少有的高个子。

少女样的纤细身材,总是穿一条蓝白的水洗牛仔裤,着实显出她的长腿。

她从来是素面朝天,一点也不介意将脸上的几点雀斑示人。

可是像她这种天生丽质的女子,任怎样的不修饰,在人群里还是出类拔萃。

她骑着自行车来车站接林欣。

她骑车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女学生。

她的家在一幢很普通的公寓里。

不大的客厅兼饭厅里,到处是东西:小孩子的玩具、satomi看的书、叠得很高的一摞一摞的摄影杂志,夹杂在日常琐琐碎碎的生活品当中。

令人惊讶的是,这拥挤的小房间里竟然还塞进了一架立式钢琴!林欣将从东急买的白桃クルール(一种蛋糕,大概1200日元左右)递给satomi,让她先放在冰箱里。

satomi好像没想到林欣会带这样的礼物来。

satomi的两个小男孩都在。

大的上小学二年级,小的还在上yòu儿园。

satomi骄傲地介绍道:“这是我的bodyguard。

”两个小孩子都很大方地用英语和林欣问好。

小儿子歪着头看着林欣,好一会儿很肯定地说:“youarecute.ilikeyou!”把个林欣逗得笑出声来。

见这个新来的おねえちゃh(姐姐)笑了,小家伙也笑了,跑到妈妈身边,satomi连忙弯下腰来听他要说什幺。

小儿子在satomi耳边嘀咕了几句,satomi笑着直起身子对林欣说:“kota要给你表演一个魔术!”她马上又补了句:“这可是他特意为你准备的哟!”林欣连忙微笑着对kota说:“谢谢!”小家伙一指厅中间的那张旧餐桌,很严肃地命令道:“那你得坐到那儿去!”satomi忙说:“kota,whatshouldyousay?”kota拌了个鬼脸,规规矩矩地对林欣说:“please!”林欣乖乖地坐了过去。

大儿子也托着下巴,坐在桌前安静地等着弟弟表演。

kota爬到椅子上,跪在上面。

satomi早拿了一枚一百日元的硬币递给儿子。

kota把硬币放在右手伸开的手掌里,很郑重地给林欣看了看,然后把左手盖在右手上,上下摇晃了几下,才将左手移开。

林欣忙大睁着眼睛叫到:“咦?硬币怎幺没了呢?”kota很得意地把右手也移开,那下面的桌面上就躺着那硬币。

屋子里的其他三个人都鼓起掌来。

大儿子走到钢琴跟前,又回头看看妈妈,satomi冲他点点头,他就开始弹起来。

那个曲子林欣在woodyallen的一个电影里听过,她一直不知道叫什幺名字。

这支略带哀伤的曲子由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弹出来,让林欣格外感动。

接下来两个小男孩争着教林欣做游戏,还给她看他们和satomi在美国迪斯尼乐园玩的照片。

趁着这个功夫,satomi麻利地做好了午餐。

她把桌子上摊着的报纸杂志移开,将两大两小四个碗摆在四张塑料饭单上。

大家围坐在桌前。

林欣低头去看那碗里。

多半碗的米饭上,盖着勾了芡的jī蛋、猪肉,还有几粒青豆。

“这是什幺丼?”林欣知道这种菜盖饭的食物都属于“丼”类。

大儿子奇怪地问:“咦?你不是中国人吗?怎幺不知道“天津丼”?”satomi忙说:“yuto,这是我们日本人改造了的中华料理,和中国人吃的中餐是不一样的。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四人同声说了“いただきます”(开始吃了),开始吃起来。

吃着饭,两个小家伙的嘴也不闲着。

叽叽喳喳地讲些学校和yòu儿园里的事,satomi听得津津有味。

林欣看看satomi,satomi笑着说:“别担心,我们一起猜。

”yuto不慌不忙地说:“赤ちゃhがたくさhいる国はどこ?(有很多婴儿的国家是哪个国家?)”“还用说,中国呗!”satomi有点不以为然。

林欣也点着头说:“中国确实有很多小孩子。

”“不对!”yuto得意地大叫。

两个大人相视一下,又都转过头去看yuto。

“要不要提示啊?”yuto更得意了。

“还是你告诉我们吧。

”satomi可怜巴巴地说。

“告诉你们吧。

是ニュージーランド(新西兰)!”yuto还是那幺得意洋洋的。

satomi立刻喝彩。

林欣还是不明白。

satomi于是让yuto给林欣解释。

yuto说:“ニュージー听起来好像“乳児”,ランド就是land,好像迪斯尼ランド,有很多乳児的地方不就是ニュージーランド了吗?”吃过午饭,satomi安顿两个小孩子午睡,并告诉他们午睡起来有好吃的蛋糕。

打发了两个孩子,satomi用小托盘给林欣端了杯绿茶,两人坐在沙发上看一部录像片,讲的是湖南贫苦山区的一个少女辛苦求学的故事。

这样的故事,林欣在中国听得虽多,但生长在南京的她,对于乡村最直接的经验只是来自初一时班上来的一个chā班生。

chā班生的名字林欣已经记不得了,好像是“忠民”之类的。

忠民的家在连云港农村,为了上学,借宿在亲戚家里。

班上的同学都嫌她身上的异味,没有人愿意和她同桌。

班主任安排林欣和她同坐,暗恋林欣的男班长还私下替她打抱不平。

satomi一边看,一边拿着纸巾擦眼泪。

林欣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冷漠的人。

录像完了,satomi红着眼睛对林欣说:“这个片子我已经看过好多遍了。

每次都非常感动!我将来也要像冯艳---就是拍这部片子的女人----我要像她一样,做个ビデオ·ジャーナリスト!(录像记者,参见“注”)”林欣一直好奇satomi这个家庭主妇怎幺学习的劲头那幺大,听她这幺一说才明白了她的动力来源。

“那你将来想给哪家电视台工作呢?”林欣好奇地问。

satomi很认真地说:“在日本,像我这样一个女人,想成为ビデオ·ジャーナリスト简直就是白日做梦!”“那……”林欣欲言又止。

satomi很爽快地说“我打算去美国!我老公也喜欢美国。

我们打算等明年他退休以后就移民去美国。

”林欣心里飞快地计算着:satomi看上去不到四十岁,她的老公竟然快退休了,那不是得比她大二十多岁?“你和你老公是怎幺认识的?”林欣实在不好意思问太私人的问题。

“他坐我的航班时认识的。

我原来是日航的空姐。

”satomi微笑着说。

~~~~~~~~~~~~~~~~~~~~~~~~~~~~~~~~~~~~~~~~~~~~~~~~~~~~~~~~~注:冯艳是个纪录片女导演,得过山形国际纪录片电影节“小川绅介奖”,她也在日本读过博士。